今天放学也来找姐姐了——钦点废柴
时间:2022-07-16 07:24:12

  周寓骑似乎没有质问的权利,闷头闷脑跟着谈迎去停车点。
  他以为的兜风是谈迎那辆奔驰开窗,在这个时间点车流量少的沿海公路猛踩油门,货真价实地在风里兜来兜去。
  当谈迎走向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时,他的猜测得到肯定回答,周寓骑精神回来了一点。
  “姐姐,你真行,深藏不露啊,还有这等好车。”
  谈迎留意到他的目光所在,扑哧一笑,不怀好意指了指车屁股:“后面才是。”
  “……”
  周寓骑大步绕到车后方,绿莹莹的机车像只发光昆虫静静盯着他。
  他显得很没见识般嚎了一声。
  “也还不错啊!”
  谈迎挑了挑眉,“怎么样,敢不敢做我的挡泥板?”
  周寓骑不住轻抚川崎Ninja,问:“400买了多久?”
  谈迎几不可闻“呵”了一声,“还是个懂货的。国内刚上市就买了,送我爸的生日礼物。”
  周寓骑蹲下来看气缸,“你爸爸果然是搞艺术的人,真酷。”
  谈迎叉着腰,隔着车身努了努嘴,“我也算搞艺术啊。”
  “知道了,”周寓骑突然像土拨鼠一样冒头,直起身,“你更酷。”
  谈迎喜道:“我喜欢这个评价。”
  周寓骑轻轻拍了拍驾驶座,“我以前也想买一辆,我爸爸不给。”
  谈迎笑道:“换做我是家长,我也不给未成年买。”
  周寓骑目光一顿,似乎又出现低落兆头,“不是……”
  谈迎情绪莫名给牵扯,敛了笑,“嗯?”
  周寓骑垂眸自嘲一笑:“我是家里的独子,他怕我没了,就没有跟人炫耀的资本。”
  话里掺杂无法掩饰的颓丧,谈迎往后拢了拢头发,从车头摘下其中一顶全罩式头盔,“看来一会我开车要稳一点,敢不敢坐?”
  周寓骑看着递到眼底下的“邀请函”,自嘲成了发泄,当下接过:“有什么不敢。”
  谈迎从背包翻出护具,一齐递给他。
  周寓骑没立刻伸手接,推开头盔挡风罩,闷在头盔里的声音瓮声瓮气,气势全消。
  “这也要戴?”
  谈迎不由分说塞他怀里,“戴好,你小命金贵着呢。”
  周寓骑只好像新手上路一般,规规矩矩戴上护膝和护肘。
  “你有多少斤?”
  谈迎冷不丁问。
  周寓骑低头扣好护肘,“145,怎么了?”
  谈迎把椰仙糕装进腾空的背包,交给他一并背上。
  “你是我带过最重的挡泥板。”
  周寓骑不满地扯扯嘴角,一边肩膀抖好背带,“你带过多少块挡泥板?”
  谈迎笑道:“反正你不是最后一块。”
  “哄哄人都不肯。”
  145斤的挡泥板叽叽咕咕。
  谈迎反问:“你当过几次挡泥板?”
  周寓骑牙痒痒道:“希望你让我当最后一次。”
  谈迎开始给他讲解挡泥板的安全守则,弯腰放下后脚踏,“一会先踩左边,再踩右边,不要踩排气管,烫坏你心疼我,嗯?”
  周寓骑面上阴转晴,语调带着点嘻嘻:“你也会心疼我。”
  谈迎没好气白他一眼,“我心疼排气管踩坏了。”
  周寓骑嗤声,“我就知道。”
  谈迎说:“记住一个原则,我让你上你就上,让你下你就下,在后面不能乱动,听到没?”
  “知道了——”周寓骑拖腔拉调,足见课堂也是个讨人厌的学生,难怪经常翘课,“我的手放哪里?”
  “这里,”谈迎敲敲驾驶座前的油箱,“一手抵住油箱,一手搂紧我的腰。”
  “哦,”周寓骑食指指节蹭了一下鼻尖,手掌掩盖的笑意,尽数从眼睛流出来,“你批准我抱你啊?”
  谈迎三两下戴好头盔,扬手抹下他的防风罩,“不然你想我把你拴车尾当风筝放吗?”
  谈迎骑上车,发令只觉车尾吃重,得费点劲才能保持平衡。
  然后,头盔后方给脆脆顶了一下,热力伏上她的后背,一只左手压在了她身前的油箱上。
  绿色背景尤为显白,周寓骑五指微开,像精心雕琢的一丛白玉树枝。
  谈迎忍不住感叹这小孩基因和营养优良,这只钢琴手指型智慧又大方,配主人那张脸可谓锦上添花。
  倏然间,她的腰给束了一下,白玉树枝寄生其上,头盔传出沉沉的嗓音:“姐姐,是这样吗?”
  她不自觉浑身动了动,像在控制机车平衡,又像测试那只手的粘度,看会不会突然掉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哪一种。
  短款衣服因为她的动作,又给带起一小截,两个人的肌肤毫无阻隔黏在一起。
  谈迎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出门前忘记换长一点的衣服。
  周寓骑仿佛能听见她的心里话,手上移一截,离开了暴露的领土。
  他的绅士礼节反而让两人都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后退一步重新冒犯,若不小心往上,将是更深刻的冒犯。
  谈迎清了清嗓子,“要不你两手都压油箱吧?”
  “这样?”周寓骑照做,145斤的挡泥板像个龟壳紧紧锁在她背上。谈迎本身也高大,空间一下局限,极其影响操作。
  “算了——”她直接捞过他的手腕,像小时候甩黏黏手玩具一样,把他的手甩回她的腰,当遮风板用,“坐好了,准备出发。”
  “好的,姐姐。”
  周寓骑大概不小心又顶了一下她头盔,谈迎后背像披了一件带温度的披风。
  她静了静心,慢慢给油,机车徐徐平稳上路,牵起的夏风像暖和的纱帘,不住将两个人缠得更紧,裹得更实。
 
 
第13章 
  上班时间,沿海公路几乎空无一车,远方的道路给热空气蒸出一种潮湿而变形的假象。
  谈迎的车速与其说稳当,不如说保守。
  周寓骑在后面开口:“怎么跟小电驴一样慢慢吞吞的?”
  “什么?”夏风冲散了他的声音,谈迎听不清晰。
  “我说,”周寓骑把自己耳膜叫破般用力,“开快点!”
  “仿赛带挡泥板不能开太快,懂吗?”谈迎也尽力嚎叫。
  “什么?!”周寓骑听清了,却无望地呐喊。
  “带人不能开太快!”谈迎叫道。
  “什么!”
  “我要对你负责,懂吗?”
  “嗷!!”
  “……”
  与其说回答她,周寓骑不如说更像自娱自乐地宣泄。
  前方道路笔直无车,这样良好的路况,任何一个老司机都会涌起飙车的冲动。
  “抱紧点,我要加速了。”谈迎心里涌起飙车的狂热,大声提醒。
  “抱紧了。”周寓骑的回应比夏风更热情。
  腰间那股束缚感牢实了几度,但她可以明显区分于安全着想还是揩油,当下只是勾了勾唇角。
  然后,脚上慢慢给油,机车轰隆作响,川崎当真像个绿衣忍者飞驰在沿海公路。
  周寓骑又高声怪叫几下,像小时候在巷子口朝她吹口哨的不良少年。
  那时候谈迎怎么反应来着?
  她怒目而视,给他们比中指,引得嘘声一片。
  回想彪悍往事,谈迎忍俊不禁,只听周寓骑又喊——
  “怎么跟私奔一样。”
  “……”
  若这真是浪漫逃命,夏风将是她和他的和声,海浪拍岸会是喧嚣的鼓掌,远方山岭上的悠悠风车便是白色礼花。
  谈迎又给了点油,加速通过这段直路,到前方岭脚拐弯才减速——
  “要压弯了,抱紧不要乱动。”
  夏风带走身体的大半火气,直到停车才叫酷热难耐。
  下车的第一件事,周寓骑抓了抓自己的脖颈。谈迎没有绑头发,一路发丝扫得他痒痒的,又空不出手拨一拨。
  停车地方靠近渔民码头,远处停靠着新旧不一的渔船,空气泛着淡淡的咸腥味。
  谈迎摘了手套,在小卖部买了两个冰椰子,一人一个搬到太阳伞下的蓝色快餐桌,吹着从工业风扇呼呼出来的半暖不凉的风。
  周寓骑才反应过来护肘护膝还没摘,挺妨碍行动。但看谈迎也没摘,当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谈迎从背包掏出椰仙糕,叉子也不用,掀开盒盖,托着底盘低头豪气地咬去大半。
  周寓骑抬眼定定瞅着她,脸颊划过一滴汗珠更像是眼眶的叛徒。
  刚刚飙车吹走的郁闷,又跟积雨云一样悄悄在他头顶聚拢。
  阮茜霖说过,椰仙糕是谈迎和前任的信物。
  手中那块椰仙糕,似乎变成了钢筋水泥,啃不动了。
  “我问你,你每次吃椰仙糕是不是都在怀念你的前男友?”
  谈迎给一股莫名的醋意泼晕了,怔忪一瞬,起身回头。
  就在周寓骑以为她嫌弃他的无理取闹时,一股力量柔柔落在他的发顶。
  “笨蛋,难道我每天喝奶前都要想一遍我妈吗?”
  谈迎轻轻拍了拍他脑袋,哪怕跟拍大金毛没什么区别,他也恨不得立刻冲她摇尾巴。
  可是表面还是要死死收着,淡定,不可太过自得。
  “哦。”
  他古怪吱了一声,那滴汗珠坠落前襟,在暗色布料上开出好张扬的一朵花。
  谈迎已经走到小卖部的冰箱前,低头观察里面的雪糕:“喂、小孩,你要不要吃雪糕,我觉得椰子不够冰。”
  周寓骑还没回复,老板抢答道:“不够冰吗,早上就放进去了,怎么不够冰呢。”
  周寓骑立刻给自己人撑腰,“我也觉得不够冰。”
  谈迎朝老板使了个颜色:看吧,他也这样说。
  老板又咕咕哝哝一堆,谈迎又问一次雪糕口味,周寓骑挑了老冰棍,说受不了雪糕的甜味。
  今天太阳扭扭捏捏,出来疯的小孩跟花果山的猴子一样,还有不少沿着海边栈道骑自行车的游客。
  周寓骑咬一口老冰棍,冷不防说:“你前男友的衣服,我扔了。”
  谈迎没想到是这个话题,目光一顿:“扔就扔呗,放我家压箱底好久了。”
  周寓骑问:“你们分了多久了?”
  谈迎不由蹙眉,“六七年。”
  周寓骑梗直脖子,“还念念不忘?”
  谈迎不屑道:“哪来的念念不忘?”
  周寓骑嘀咕:“衣服都舍不得丢。”
  谈迎轻叹一声,“认识太久,两个人互相渗透,东西也好,人际关系也好,哪可能一把火就烧得干干净净。”
  她话锋一转,转移话题,“你谈过的吗?”
  “没有。”
  “……”
  谈迎好好将他打量一遍,似想瞧出破绽,可惜知之甚少,只能看到皮毛。
  “真的假的?你这条件,不至于啊?”
  周寓骑的护肘挨着桌沿,斜斜靠向蓝色塑料桌,“曲高和寡。”
  谈迎又盯着这位阳春白雪三秒钟,谨慎开口,怕要泄露自己的下里巴人审美一般。
  “就没有女生给你写过情书?”
  周寓骑咧嘴笑,朝她飞了一个眼神:“你要是给我写,就成为史无前例的第一人。”
  谈迎嗤笑一声,抬起一边脚踝搭另一边膝盖上,舒服地歪了一会。
  周寓骑又问:“你谈过几个?”
  谈迎说:“认真谈的就一个。”
  周寓骑像噎住,扯了扯嘴角:“不认真谈的呢?”
  谈迎扭头看向他,戏谑的眼神中似有那么一点认真,仿佛在说: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但她却说:“有些意外并不能随时刹车,机车载两个人比一个人时惯性大,刹车距离就会拉长。”
  周寓骑理解物理,却无法理解她的情感。
  “听不懂。”
  谈迎也并非一定要他明白,当真一个人时惯性小,一下子就刹住车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望向遥远的海面,好一阵没有交谈。
  谈迎看了快三十年的海,也盯不出海市蜃楼,无聊地回转头,只见周寓骑的眉头还是一样深刻。
  “你不是本地人吧?”她问,对于一个认识几天的人,现在才道出疑问似乎有点晚。
  周寓骑点头,“跟你车牌一个地方。”
  谈迎忽然想到在野海时喂他一股车尾气,脸上笑容却是另一番味道。
  “你那天想搭我的车,是不是觉得遇上老乡了?”
  周寓骑夸张地哼哼:“谁知道碰见的是地头蛇。”
  谈迎咯咯笑,“我在苍城工作,那天刚好辞职回来。”
  周寓骑顿了顿,“落叶归乡了?”
  谈迎摇头,“就过一个暑假。”
  “以后还回苍城?”
  “嗯,房子都买好在那边了。”
  他一旦涉及感情问题,就难掩侵略性,“婚房?”
  谈迎再度摇头,故作不悦:“你这小孩怎么那么多问题。”
  太阳又含蓄冒头,遮阳伞外面的世界忽然堂亮,周寓骑再看向她时得微微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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