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悦彤拉不动她,哎哟了一声,转身喊厨房里的祝樾。
爸妈下午带奶奶去了趟医院做检查,老太太最近总是喊身体不舒服。
晚饭是岑悦彤掌勺的,岑蔚来了之后给她打下手。
岑烨和顾可芳回到家,看见女婿俩排排坐在沙发上,中间空了好大的位置,生分得像不认识。
“都来啦?”顾可芳说。
祝樾喊:“爸、妈。”
周然放下怀里的小狗,也起身打招呼。
两个女儿都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家里难得热闹,顾可芳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容灿烂:“诶诶。”
岑烨的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率先发现不对劲。
“咦。”老丈人微微向后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评价道,“你们俩怎么......二斤花椒炒二两肉的。”
祝樾和周然没说话,心里都把自己家媳妇骂了千遍万遍。
听岑烨这么一说,顾可芳也注意到了,哎哟喂了一声,跑进厨房找两个女儿:“你俩作什么怪呢?”
岑蔚张口就甩锅:“姐干的,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岑悦彤穿着祝樾的黑色T恤,手里还拎着菜刀,气鼓鼓地瞪她。
岑蔚伸手护住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谁让你拿我衣服穿的?”
顾可芳叹了声气,一掌一个拍在她俩背上,换来两声痛呼。
想想又觉得滑稽,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三个女人在厨房笑了好半天。
吃饭的时候祝樾和周然死都不肯面对面坐,两个人坐一边画面却又更诡异。
岑悦彤拿手机要给他俩拍张照片,可不是天底下所有连襟感情都那么好的。
祝樾和周然嫌丢人,拿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顾可芳往他俩那个方向看一次就笑一次,说下次给岑烨也搞一件,岑烨听了直摇头。
岑悦彤和祝樾的婚礼本来在三月,因为疫情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好不容易重新预约好场地,最后定在五月二十三号那一天。
临近女儿出嫁的日子,这顿饭开始时欢声笑语,老俩口说着说着,又都红了眼眶。
祝樾在国外那会儿,岑烨和顾可芳看着岑悦彤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个着落,替她着急,盼着她赶紧成家,现在心里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他们又开始舍不得女儿。
虽说住得近平时也可以常往来,但出嫁和没出嫁,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岑烨喝多了酒,拉着祝樾啰哩啰嗦地嘱托了好长一段话。
周然在旁边听着,抬眸看了眼桌对面的岑蔚。
粥粥趴在她椅子边,馋桌上的肉吃,岑蔚挑了些小的碎肉喂给它。
算了,周然打消心里的某个念头,还早,往后的日子还长。
婚礼前一周,岑悦彤和岑蔚都搬回家住了,祝樾和周然有的时候下班了会过来吃口饭。
顾可芳说,等岑蔚再一嫁出去,她就能彻底安心了。
岑悦彤不信:“才不会呢,你马上又会开始催我俩生小孩。”
“我不催,你俩爱生不生。”
“好,你说的啊。”
顾可芳剜她一眼,又转头问岑蔚:“小周有没有和你提过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岑蔚吃着桃子,在和周然发微信,回答说:“没,我俩才谈多久,不着急。”
岑悦彤帮腔:“就是啊,别结婚,结婚烦死人。”
顾可芳打她,让她少说两句。
这几个月看多了电子屏幕,岑蔚总是觉得眼睛干涩,这两天戴回了框架眼镜。
有的时候分开住也挺好,之前和周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快没新鲜感了。
今天他穿了件岑蔚没见过的浅蓝色衬衫,气质一下子温润了起来,看得岑蔚眼前一亮。
午休时她在周然办公室,突然好奇他戴这种细框眼镜是什么样子。
“别动啊。”岑蔚说着,摘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戴到周然脸上。
周然不近视,一睁眼只看到模糊一片,引得他眩晕发作,闭上眼睛喊:“不行不行。”
岑蔚赶紧帮他取下来,有些失望道:“还想让你斯文败类一下呢。”
周然眨眨眼睛恢复过来,看着她,挑了抹笑:“好这一口啊?”
岑蔚不承认:“没有,我就是好奇。”
“哦对了,妈让你周六那天早点来,要搬东西。”
周然应:“知道了。”
隔天早上公司开例会,岑蔚坐在会议室里,撑着脑袋打哈欠。
听到旁边的同事突然倒抽一口气,岑蔚抬起头,问:“怎么了?”
同事指了指门口,小声说:“看周总。”
岑蔚缓缓把目光投过去,却再没能收回来。
周然不知道从哪弄了副黑色细框眼镜,灰衬衣没打领带,袖子往上折了两折,露出手腕上的机械表。
一路从门口走到会议桌主位,他神色如常,视线没往旁边偏一下。
岑蔚呼吸收紧,手指不自觉蜷缩,用力抓握成拳。
一直到会议开始,有人站起身开始汇报工作,她也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偷瞄他。
太犯规了。
岑蔚拿起手机放到桌下,摸鱼给他发微信:你这样很影响我工作效率。
几秒后,他的回复传来:你果然就是好这口。
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在偷笑。
岑蔚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翻扣在桌上,扶额无奈。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格子间。
岑蔚拎着肩包,却逆向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
周然没走,看样子是还有工作要处理。
“在忙呢?”
他嗯了声。
“那我不打扰你了,走了。”她作势要重新拉开门。
“站住。”周然看着她,下令道,“过来。”
岑蔚松开门把手,把包放到沙发上,朝他走过去。
镜片折射出电脑屏幕的冷光,周然靠着椅背,微微勾起嘴角,等着她走近。
那笑带着点胜券在握的意味,岑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走过去,瞥了眼屏幕,上面没有邮件也没有什么文档,就开着一个蜘蛛纸牌的游戏窗口。
岑蔚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就在等我呢?”
“嗯啊。”周然站起身,把她抱到办公桌上。
没等岑蔚准备好,他的吻便强势落下。
他的办公室门没锁,走廊里隐隐约约响起脚步声,岑蔚忽视不掉,却也没办法让自己推开他。
周然含住她唇瓣,近乎强势地入侵,愈发汹涌和深入。
四五天没好好待在一起过了,平时在公司打的照面完全就是望梅止渴。
一吻完毕后两人的呼吸都在发烫,周然埋在她颈侧,低声请求:“今天回家住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
第56章 第五十六封信
岑蔚没答应, 但也没办法直言拒绝,只是说:“才过了几天啊。”
周然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好多天了。”
岑蔚牵起周然的手晃了晃:“我和姐难得回去陪陪爸妈,这两天要准备的事情又多。”
“我知道。”他也就是想撒个娇卖个乖。
岑蔚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哪里来的?”
周然不答反问:“喜欢吗?”
岑蔚诚实地点头。
她问:“你怎么就不近视呢?小时候不爱看电视吗?”
“看啊, 但我坐姿端正, 像你平时那样的, 在我们家不知道要被骂多少回。”
岑蔚捶他肩膀:“我哪样?”
周然笑着抓住她手腕:“你自己心里没数?”
岑蔚气鼓鼓道:“能不能温柔一点?符合一下你今天的人设?”
“还不温柔啊?不温柔你早趴这儿了。”
岑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趴这干嘛?”
周然嘴角含笑:“你说干嘛?”
岑蔚脸一臊, 拿另一只手捶他,被周然也一把攥住。
这下她像是被铐上镣铐的嫌犯,束手无策, 只能求饶:“好啦。”
周然问:“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都不想我呢?”
“天天都能见到, 有什么好想的?”
周然松了手:“你什么时候能恋爱脑一下给我看看。”
“一把岁数了都。”岑蔚跳下办公桌,“妈今天做了鱼头, 说你喜欢吃, 走吧, 回家吃饭了。”
“嗯。”周然把桌上的电脑关了,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同事们都走光了,岑蔚也没再避嫌, 挽着周然胳膊和他一起下楼进停车场。
坐上车,周然问:“那你明天早上上班怎么办?”
岑蔚的车留在公司了, 她说:“让我爸送好了。”
“哦。”
岑蔚看他一眼:“还是你要来接我啊?”
他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 立马答应:“好的。”
岑蔚笑着摇摇头:“你呀。”
天还没黑透, 但积聚着阴云,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强降雨。
等周然把车开进小区,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玻璃上。
回到家, 岑悦彤问他俩:“外面雨大不大?”
“大。”周然的外套上淋了雨, 岑蔚的头发也湿了。
岑悦彤拿出手机, 打电话给祝樾,让他下班别忘了收衣服。
岑蔚进厨房洗手,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顾可芳说:“晚上还有暴雨,要不今天小周别走了,就住家里吧。”
还没等岑蔚开口,周然就应道:“好啊。”
岑蔚回头瞄他一眼,后者无辜地朝她眨眨眼睛。
他犹豫都没带犹豫一下,岑蔚问:“那你明天穿什么衣服上班啊?”
周然回:“我车里有一套西装,等会下去拿好了。”
岑蔚皱眉,怀疑道:“你不会早就收拾好行李了吧?”
周然抬手戳她额头:“我前两天送去干洗的,想什么呢?”
“哦。”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然挑眉:“想说什么?”
“狗都没你粘人。”岑蔚飞快说完,拔腿就跑。
周然想追上去,但碍于不在自己家,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瞪了岑蔚一眼,眼神里写着四个字:给我等着。
吃过晚饭,周然被顾可芳叫过去往家里窗户上贴喜字,正好他个头高。
岑悦彤和岑蔚坐在客厅包喜糖,姐妹俩在商量接亲那天拦门的游戏,唯恐难不倒新郎团,鬼点子一个接一个。
“让他们穿针线呢?”岑蔚提议。
“不行不行,老白在呢,这不送分题?”
“是哦。”都是医生,这种精细活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小儿科。
“猜唇印?”
“这个好,祝樾那笨蛋肯定认不出来。”
在快问快答里,岑悦彤出的题目更是一道比一道变态,什么用十种语言说出我爱你、第一次约会吃了什么菜、在一起的那天是星期几。
她们又在商量婚鞋要藏哪儿,连塞粥粥那小窝里都想出来了。
周然听着,心里默默替连襟抹了把汗。
岑烨和顾可芳睡得早,洗漱完就进屋休息了。
岑蔚把自己房间让给周然,今晚她去和岑悦彤睡。
周然一开始没说什么,等岑蔚洗完澡来和他说晚安,被他一把拽进房间关上门。
“干嘛?”
周然故作严肃地批评她:“多大人了,还要和姐姐一起睡。”
岑蔚笑了,反问他:“那你又多大人了呀?”
家里没有周然适合的睡衣,他现在穿着岑蔚的一件oversizeT恤和岑烨的五分大爷裤衩。
岑蔚挣脱了一下:“松开。”
周然没动。
“不松在这站到天亮啊?”
周然眉峰上挑,卸了力道。
岑蔚掀开被子爬上床。
周然勾唇,把卧室的灯关了,走到床的另一边。
他刚一躺好,岑蔚就侧身靠过来。
刚洗过澡,她身上带着股馥郁的甜香,周然下意识地收紧呼吸。
印花被子下,岑蔚屈起膝盖,挤进他双腿之间。
双人床那么大,两个人却非得绞在一起。
岑蔚埋在他怀里,脑袋抵着他的下巴,她抬起头,嘴唇不知道碰到哪里了,周然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好像是喉结,岑蔚咬住下唇。
屋里昏黑,几缕微弱的月光渗过窗帘缝。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起一伏,交错在一块,分不清是谁的。
“那个时候,我几乎不出门,就躺在这里睡觉,不知道外面下了多少场雨,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天晴,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她轻声告诉他,“我觉得自己很糟糕,有的时候,我会侧躺着,把身体缩成一团,然后想象有一个人抱住我。”
岑蔚说:“就像现在这样。”
周然把手掌放到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手臂更用力地揽紧她:“所以那个时候让我不要什么林中小屋了,是吗?”
岑蔚点点头:“我觉得,也许人可以放弃掉所有不必要的社交,但你一定要去找一个爱人。”
他的气息暖热,唇瓣温柔落在她的额头上:“所以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