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头发乱了——榆迟
时间:2022-07-16 07:37:50

  “我不相信你!你一走我就会被击毙!你根本不会说!”
  阿龙嘶吼着,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手里的刀在她的脖子边上来回晃动,刀刃非常锋利,随着男人手上颤抖的动作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站在几尺之外的警察看到这一幕,立刻换上了警戒状态。
  窗外天已经黑透了,狙击手已经在对面的屋顶准备就位,倍镜的准心标准到了阿龙的头部,可是这个角度却还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击毙目标。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很有可能会被误伤。
  这种情况下,狙击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谈判专家根据阿龙的资料想着话术,围在门口的警察都非常紧张地看着目前的局势,谁也没有发现在阿龙脚底那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谢灼的意志力十分坚强,殴打他的一群人被制服之后警察来不及将他转移,他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但腿因为被打的时候蜷缩着保护好,所以并没有骨折。
  他依旧耳鸣不断,连眼睛都充了血,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女人沉静的声音还是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从来没有听过宋荞说那么多话,也明白了当下的局势如何。
  谈判专家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钻入脑中,谢灼强撑着睁开眼,发现阿龙和宋荞就站在自己面前。
  几步之遥。
  脑中一片混沌,他努力从疼痛中挤出一点理智来想着解决的办法,看着女人渐渐将他说动,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发现他又再一次将她拉回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场面陷入僵局,阿龙铁了心的要跟宋荞同归于尽,谈判专家已经搬出了他远在农村家里生病的老母亲,他都无动于衷。
  他心里想着办法,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他们跟前。
  不知道是骨折还是脱臼,或者二者都有,反正他的手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轻轻活动着自己的腿,发现能使劲的时候在心底暗暗做好了决定。
  狙击手已经在房顶上看着倍镜五分钟了,还是找不到一个适合击毙的方向。
  镜片里被挟持的女人脖颈上的伤口一直在往外渗血,如果再不击毙目标,只要再划上一道,她就随时可能毙命。
  目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狙击手瞄准一个位置,耳麦里传来命令,让他立刻开枪击毙目标。
  没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了。
  他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可以一枪击毙目标,不要有任何闪失,可是心里还是没底。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只有一成的概率能直接击毙。
  “砰!”
  经过□□处理的枪声在黑夜里依旧那么刺耳,子弹贯穿雨滴,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往屋内飞去。
  狙击手看着倍镜里的场景,在心底默默捏了一把汗,却意外地发现就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女人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离开了他的视野范围,消失在了目标面前。
  一秒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阿龙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子弹贯穿大脑,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随着他倒地的动作,遁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谢灼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宋荞绊倒,随着女人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触感,阿龙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结束了。
  看着宋荞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蹲在他身边,他的视线缓缓对上她的,他能看到她眼里的慌乱和紧张,他想对她笑一笑,说自己没事的。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给她任何回应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谢灼感受到额头上来自女人手心的触感。她用的是那个干净的手,冰冰凉凉的,像是无声的安慰。
  ……
  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可是当自己真的接触到以后,他竟然满脑子都是她的平安。
  原来拼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心底除了她的安全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第17章 
  谢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宽敞整洁的单人病房内非常安静,晨曦透过窗户打在他的手边,带来一阵暖意,他恍恍惚惚记起来一些零碎的片段,一想到宋荞,刚刚恢复的意识瞬间紧张起来。
  他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打满了石膏,脖子被固定架固定住了,连低头看一看周围都做不到。
  过了一会,或许是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身边传来一阵窸窣。
  他这才发现他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宋荞的头忽然闯入视野之中,谢灼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疲惫极了,眼神对上他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但又很快清醒过来:“醒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灼想点头,但是脖子被固定不能动了,只能嗯一声,又发现自己因为嗓子太干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宋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起身给他倒水。
  水杯连着一根很长的吸管,水温恒定在一个合适的温度。她将吸管口对准他的嘴唇,谢灼喝了半杯,终于可以说话了。
  “姐姐,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因为脸被打肿了,声音有些含糊,但语气里的担忧藏不住。
  宋荞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那昨晚的那些人……”
  “都结束了。”
  得到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答案,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女人有些不忍的眼神,谢灼想缓解一下气氛:“姐姐,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啊?”
  “嗯?”宋荞倒是没有想到他开口关心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一句,颇有些无语,但还是认真回答:“……没有。”
  “那你让我照照镜子。”
  此话一出,宋荞迟疑了一下,还是转了话锋:“……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面前的女人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谢灼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姐姐,我是不是毁容了啊?”
  宋荞:“……会好的。”
  “……”
  “如果我真的毁容了,那你可要对我负责。”
  “不会的。”宋荞肯定地说道。
  谢灼有点委屈:“你就这么不想对我负责?”
  宋荞依旧转移话题:“小米粥怎么样?我去给你买。”
  “……不吃了。”
  “我要出院。”
  “别闹。”听到他说这话,宋荞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谢灼更委屈:“我没闹,你竟然不想管我,那我就自生自灭好了。”
  “我没有——”
  “那你就是承认你要对我负责了?”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
  “小米粥就好,姐姐。”
  “……”
  直到看见宋荞离开了病房,谢灼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垮下来。
  别说小米粥了,就连刚才的温水他喝下去都有很大的难度,身体的五脏六腑,只要稍微用力就疼的不行,连说话都疼。
  他将呼吸放平到一个频率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谢灼快速将这些事在脑子里闪回播放一遍,到了今天,他只庆幸他们都平平安安。
  ……
  之后的几天,他都在病房里认真养病,宋荞每天都会来看他。
  他的腿没有伤及骨头,没过几天就可以单脚跳着走了,但是由于上半身的伤势太过严重,所以过了好几个周,医生还是让他除了上厕所之外,都要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在这期间,他都一直没有问过那晚的事,而宋荞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在他获得的线索里,他也隐隐预约能够推断宋荞背后的一些往事,可是总是不完全,他想过去问,可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彼时他的伤好的已经差不多,除了最严重的胳膊骨折之外,其他的地方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脸上被打破之后留了几道疤痕,索性在额头,刘海挡住也看不见。
  宋荞依然坚持每天给他送饭,最开始的几天他只能吃流食,后来随着他的伤好的越来越快,也渐渐可以吃一些米饭之类的食物。
  宋荞还会给他煲骨头汤,味道非常好,虽然她一直都不承认是她亲手煲的,但每次谢灼问她骨头汤是在哪家店买的时候,她就会支支吾吾转移话题。
  长久的相处下来,谢灼发现宋荞是一个非常细致的人,她只是嘴硬又傲娇,所以显得她的任何付出都别扭,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别扭,让谢灼更喜欢她了。
  直到两个周以后。
  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谢灼已经把当时跟秦元洲的约定忘到了脑后,直到到了约定的那一天秦元洲打来电话,他才把这事想起来。
  正好宋荞当时正在自己的病房,选择更高级的地方是不太现实了,于是他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秦元洲。
  结果秦元洲一听到他在医院,就直接把谢霏拉了过来。
  也不是拉了过来,更准确地来说,是谢霏听到他在医院之后,不顾秦元洲的劝阻,强行赶来的。
  彻底入秋,下午的夕阳透过窗户打在病房的床上,窗外的树叶子已经变得枯黄,每天不知疲倦地飘在半空,在残阳的映照下透着金色的光芒,秋意浓了,人也跟着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秦元洲敲开病房门的时候,宋荞正在给他收拾碗筷。
  她做事安静细致,门开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见秦元洲的时候愣了愣。
  半秒的微愣,就继续低下头来擦他面前的小桌板。
  ……
  到还真是波澜不惊,谢灼冲着门口的人打招呼,刚想跟宋荞介绍一下,就看见门口接着走进来了另一个人。
  看见来的一瞬间,谢灼脸一黑。
  谢霏今天穿的舒适,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之前工作时候的打扮凌厉了,倒是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柔和。
  谢霏看着躺在床上的亲弟弟,又看了看他身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人,皱了皱眉,想也没想,直接冲着谢灼吼道:“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谢灼就没有打算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谢霏,没想到秦元洲竟然无视他的嘱咐叛变了,一瞬间,好心情消失:“你来干什么?”
  “你住院你还问我来干什么?谢灼,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你姐!”
  谢霏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跟前,直接抓起他绑着石膏的手臂,正当她要接着检查其他的地方的时候,谢灼怒了。
  “我没事,你放开我!”
  “你长本事了?打架还打到医院里来了?”谢霏无视他。
  “我都成年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谢灼的眉头深深皱起来,颇为不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不管你,你就是这样的下场!”
  谢霏也没有好脸色,说完直接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宋荞看着面前姐弟二人的互动,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默默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却无声地把速度加快了一些。
  谢灼对谢霏的愤怒离开并不意外,等他姐走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跟秦元洲介绍宋荞。
  他看着宋荞,眼中多了几分笑意,然后指了指坐在病房椅子上的秦元洲:“姐姐,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彼时宋荞正好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她低头扫了谢灼一眼,轻声说道:“我不用你为我做这些。”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但这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谢灼则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姐姐,你值得。”
  宋荞想问他她哪里值得了,可是她也没有开口,因为远处的秦元洲在喊她。
  “你就是谢灼那位设计师朋友吗?”秦元洲穿一身休闲西装,说话也文质彬彬的,看向她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些礼貌的笑意。
  谢灼在一旁鼓励她:“姐姐,快去问吧,这次项目你一定要拿到。”
  ……
  宋荞已经对面前的人很熟悉了,她看过他的所有采访,在网上能找到的关于他的一切新闻她都看了不止一遍,但是真的面对真人的时候,却发现秦元洲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
  她缓缓走过去,坐在距离他面前几步的沙发上,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是宋荞。”她缓缓开口。
  “你好,宋荞小姐。听谢灼说你有问题要问我?”
  宋荞点点头,将当时自己在杂志上看见的那篇采访简单叙述了一遍,在问道那种特殊的制版方法的时候,秦元洲却爽朗地笑了笑。
  “看来我的幽默感还真的有待提高呢。”秦元洲笑着说道,看着面前女人不解的表情,他接着解释:
  “根本没有所谓特殊的制版方法,只是记者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着如果回答勤能补拙之类的答案的话,显得太死板太普遍了,所以就开了一个玩笑。”
  宋荞一愣。
  “但是当时我说完,那位记者的表情也很严肃,想必他跟宋荞小姐一样,没有听懂我的玩笑。”
  秦元洲说得轻描淡写,还没等宋荞说什么话,坐在远处的谢灼先炸开了锅:“这是你开的玩笑?!”
  “谢灼你也信了啊,看来我的幽默感的确需要提高了。”秦元洲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来:“设计这一行,一小部分看天分,剩下的,都是日复一日的努力和坚持,哪里有什么捷径可走呢?”
  秦元洲说完,宋荞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说的对。”
  她的声音沉静,谢灼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是在反思?抑或是在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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