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冰登时双手捧脸,漏出来的耳稍红了大片。沉默数秒,降下心中羞赧,并且一副懒得与他计较的姿态说:“你这人喝醉了酒怎么一副浪荡子模样,让人还怎么和你聊……”
可不知是哪个表情还是哪句话触了他的娇筋儿,男人一下子软了姿态,抱着她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嘴里嘟囔着心肝儿,反身将人压在身下。
她挣着身子要逃,扯着她脚腕一拉,直接成了他心里那个不太雅观的姿势。
事实上,根本没有酒后乱.性这一说,男人想乱.性,必然是见色起意。
……
“想和我说什么?”
闻言,林若冰轻轻拨动手指,扯了扯羊毛毯,不知是嗓子哑了还是太过劳累,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婚礼,你定在什么时间?”
熊燃餮足地看她一眼,皱着眉说:“我想越快越好。”
“可能不行。”林若冰阐述理由,“初试过了还有复试,我没时间顾及,而且苏律的婚礼就在几天后,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也要上。”
熊燃嘴角一扯,满不在乎地说:“你自己看呗,谁都能排到你老公前头,老公也没办法。”
“……我没有。”
她嘴上反驳,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况且熊燃样样体贴她,除了让她感觉到不真实感外,也让她意识到,爱情得是双向的。
可这些向来没人教她。
先前那段感情里,虽牵扯五年,可从头开始,就不尽真诚,想来与她和对方的性格有关,遇到熊燃这般热烈灿烂的人,可谓难得。
熊燃问她:“你上次说,苏百川也邀请我去?”
林若冰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意图,反问道:“你真要去?”
他的剑眉星眼里,有种慢条斯理的压迫感,声色低低的:“人家邀请我,我就去看看吧。”
也不过是几天之后,林若冰在朋友圈里看到萧云鸳发出的结婚请帖,照片中新郎身着浅灰色西装,肩宽身挺,新娘穿着一身酒红色鱼尾长裙,明眸皓齿。
太久没有见她,林若冰都快忘了自己和新娘也算得上朋友的,因为不久之后,萧云鸳就在微信里单独发送给她请柬。
她回复道,一定到。
林若冰联系夏晨语,问她有关苏百川结婚的进度。
夏晨语只说是让她婚礼当天早些到,然后陪她一起去接亲。林若冰自小到大参见过的婚礼屈指可数,也没给人当过伴娘,如此一来,既可以作为男方人出场,又可以趁机观摩,机会难得。
她同熊燃提及此事,熊燃没有任何意见。
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能多观摩就多观摩。
结婚那天熊燃开着辆SUV跟在婚车后面,一路上林若冰除了期待,就是表达对身边男人的疑惑不解。
原因无他,熊燃今天太帅了。
帅得甚至能抢得在场所有男人的风头。
熊燃吊儿郎当地回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第一天长这样?”
她心说,知道你帅,没想到稍微打扮这么帅。
“你怕苏百川自惭形秽?”熊燃开着车,一本正经道,“他才不会。”又说:“我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再说了,参加婚礼的都是你同事,女方家长是你未来导师,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们正式会面。”
林若冰都有些感动了:“你想得还挺周到。”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婚礼现场她第一位碰见的老熟人,就是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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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好像都是想得足够多,做得却不够多。
陆星临一直觉得,林若冰是比他更成熟的,或许那样的家境不许她过多停留享受,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奔跑。
他们的恋爱,长达五年,时间越久,他们就越像两位不相干的朋友,或许从很久之前,林若冰就感知到他们的不合适,但作为分手导火索的陆星临来说,他始终都想再争取一下,至少,别让错误都出在他这一方。
大四那年,他和林若冰分别拿到保研名额,临近毕业,他第一次带她回家,本以为研究生身份会使施懋莲对林若冰刮目相看,可在提及父母家庭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耷下脸来。
那是林若冰第一次提出分手。
分手失败的原因,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挽留。
所以,迄今为止,陆星临都觉得,即使没有和林若冰走到最后,她也无疑是自己爱过且第一次爱过的人。
他曾无比确信林若冰也是。
听闻她结婚,陆星临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问来也许没意义,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他问,倩倩,你是怕我纠缠你才选择结婚的吗?答案一定是——不是。
如果林若冰足够刻薄,甚至可以用此问题羞辱他。
柏雅目光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女身上一闪而过,转而落在身侧的他身上,“那个女人,先前在勤安?”
陆星临点头。
柏雅挑眉,随口说道:“没想到还能遇见她。”而后又道,“走吧,找个地方坐。”
宴会厅灯光如昼,琉璃鲜花盛开,他与之错开目光,最后浅淡的、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她身侧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们都选择了比对方更加强大的伴侣。
可她比他幸福。
第60章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 新闻上播报的都是暴雪预警,林若冰待在研究生宿舍里,看窗外纯白雪景, 空无一人的街道。
寒冬的风一吹,枯枝冻得更硬, 门口长青的那几棵松柏, 雪花扑簌飘落。
也就是在那一刻, 她收到陆星临的短信。
「未来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林若冰恍若无事地掖了掖长发,搁置下手机。
腕间精致的女士手表, 表面泛着晶莹的光。
她只是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我当然会。”
青春年少的恋爱更像是悲痛言情里的故事, 二十六岁的时候, 她对自己的选择抱有十二分庆幸。
上苍垂爱,赠给她熊燃这般火焰的男人, 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
好小的时候,林大余常说, 人活着一口气, 既要踏踏实实又要争气。林大余没上过几天学,但说的话林若冰都记得。
她背对过去, 自然而然挽起身遭男人的手臂,坚实的胳膊拱起仅提供给她的弧度,令她心安。
她说, 怎么办熊燃,有件事儿我想告诉你。
熊燃陡然一惊, 脱口而出:“你来大姨妈了?”
林若冰浅吸一口气, 开口道:“我看见前男友了。”
那一瞬间熊燃几乎没有多想, 下意识扭头去寻, 却被人钳住下巴颏儿:“你找什么呢?淡定些。”
灯光很是璀璨,熊燃不由得眨了眨眼:“卖海鲜那个?”
林若冰点头。
他忽然很是好奇,林若冰前男友的身份。再之后,他有点儿想笑,想起自己当时瞒着不让她见自己前女友,而如今,对她的坦荡差一点儿束手无策。
熊燃现在,就像个cpu快速运行的机器,超负荷运转,差点儿死机。
林若冰站在他身边,头顶落了些琉璃的光,自顾自地说她从前想着,分手以后定要在那人面前耀武扬威,至少一定要在某些方面上超过他,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经实现了愿望,可也忘了,他也是个自身能力强大的人。
熊燃略微不悦道:“有多强大?”
林若冰一本正经地说:“人和人渐行渐远后,有些问题也不重要了。”
熊燃挑了挑眉,沉寂片刻后忽然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似乎有点儿懂你了。”
林若冰问:“懂什么?”她眸间的光被点燃,神采奕奕地望着熊燃,似乎因为这句“懂你”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喜悦。
熊燃自知招架不住她这眼神,扭过头去:“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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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定在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开始,林若冰却没了心情,只因开始前熊燃接了电话,隐约听来像是陈糯,具体事情他没说,可挂断电话后饭都没吃就走了。
熊燃走后,林若冰就有些心不在焉,原本没想带他来的时候,他说要来还有些慌乱,可如今来了又走,心底就像缺失了一块东西。
倒是夏晨语坐在她旁边喝着一碗红枣大麦茶,好奇问道:“熊燃呢?刚还坐在这儿,怎么不见了?”
林若冰回道:“接个电话就走了,估计很忙。”
夏晨语马上附和道:“正常正常。”而后又低声聊起八卦,“陆星临竟然真的跟柏雅好了,上次听人说,我都没当真。”
她又道:“柏雅那年纪,都能当他阿姨了吧,牙口真好,什么老帮菜都能啃得动。”
林若冰原先想说不至于当阿姨,听到后半句,没忍住笑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夏晨语说:“笑什么啊,你说是不是的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若冰点点头,嗯嗯道:“你也太幽默了晨语。”
“幽默?”夏晨语一声no,“咱不做搞笑女,咱要做搞笑美女。”
只是这位搞笑美女在婚礼后半场被主持叫上去发表结婚贺词,于是林若冰身旁又没了人。
婚礼结束,新人开始敬酒,敬到林若冰时,她便顺水推舟发挥了当代女博士的文采,谈吐举止十分吸睛。
可惜熊燃不在。
然后她在新人走后端着果汁微微笑着走向萧教授与李教授,寒暄过后便离开宴会厅。
她给熊燃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熊燃沉默数秒,反问她道:“结束了?”
“结束了。”今日艳阳高照,照得她有点儿睁不开眼,她抬手遮阳,说,“我去找你。”
“要不你先回家?”
本是满心欢喜,可话里一听,不太对。她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熊燃低声说:“是出了点儿事儿,我现在正在医院。”
火锅店里中午来了对小情侣,带着一年纪不大的孩子,四/五岁的样子。三个人看起来像一家三口,但其实小姨带着外甥女出来相亲。
菜上齐之前,火锅店里都一派和煦,况且那会儿才十二点,人并不是很多。
菜上齐十几分钟后,店里忽然来了一位年轻男士,从争吵到掀锅不过短短几分钟,两个成年人反应灵敏,只被溅出的热汤烫了小面积皮肤,坐在儿童座位上的小女孩却被烫伤整条右腿和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