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仁野——鱼不语
时间:2022-07-16 07:50:48

  黑暗中,何许屏气凝神,原本只是懒得出声,此时是下意识的想要隐匿呼吸声,是他。
  “刚跟蔡琳定了,下半年她的货都从我这走。”
  “今晚要晚点回去,不用等我,最近多叫点人去糖水店看着,别让陈峰騒扰我嫲嫲。”
  一层之隔,何许听着男人的声音,跟上次一样,淡到没有温度,想起他在城中村里聚众打架,这会儿又一口一个‘货’,何许因为自己家庭背景的原因,很难不往偏处想,她无意听人秘密,更不想多惹是非,只想仁野电话打完赶紧走。
  ‘嗡~嗡~’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何许心里一紧,尤其屏幕的光亮透过薄薄的布料,瞬间照亮黑暗的空间。
  楼下已经没了动静,何许把手机按熄,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几秒后,一束光直接从下面照到她的脸上,顶着光,何许看不到仁野的脸,只看到他站在最下一层台阶处,举着手机。
  仁野看到坐在最上一层台阶处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吊带背心,一眼望去,胳膊,腰,腿,全都露在外面,浅金色的长卷发从脸颊垂到腰间,浓密的眉眼,挺翘的鼻梁,上扬的唇角,何许抬起右手,对着台阶下的人摆了摆。
  仁野看到她手指间夹着的烟。
  三秒后,仁野收回手机,关了电筒,楼道刹那陷入黑暗。
  何许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说,只好主动开口:“这么巧,也过来这边玩?”
  “嗯。”
  何许的眼睛重新适应黑暗,隐约看到下面立着的身影,“抽烟吗?”
  “不抽。”
  何许微微挑了下眉,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没想偷听你讲电话,只想找个地方出来抽根烟。”
  仁野:“不用解释,不打扰你。”
  他的声音让何许很轻易的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不在意,不关心,无所谓。果然,不等何许出声,仁野已经转身离开,安全门开了又关,转瞬,只剩何许自己。
  何许手里的烟灰已经攒了挺长一段,她却突然间不想抽了,因为在想一件更吸引她的事,仁野对她很冷淡,这毋庸置疑,回想之前他坐在两个中年女人之间,三人推杯换盏时,貌似也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她直觉一直挺准的,可这会儿却拿不准仁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手机又响了,陈乃昔给她打电话,何许掐了烟,回到喧嚣的世界。打从她再次出现开始,仁野就注意到她,何许的吊带背心很短,只勉强遮到胸下第二根肋骨,露出窄细的腰,她长得漂亮,又不吝露出更多美好,无论内场还是公共区域,男人们的目光兴致勃勃。
  何许靠在沙发上,对着台上的主角比手势,男人马上给予回应,应了那句老话:有脸闯遍天下。
  仁野跟一帮人离开时,何许余光瞥见了,也只是余光,陈乃昔则通程没发现仁野在,更不知道何许跟仁野还在安全通道里碰上了。
  何许的音乐人朋友十二点半收工,何许约他在后门碰头,陈乃昔今天开了辆四座车出来,停在夜店后门,等了一会儿,一个扣着帽子,戴着口罩,露出花臂的外国男人从里面鬼鬼祟祟的跑出来,何许降下车窗,“这边。”
  男人打开后车门,一出溜坐进来,陈乃昔笑着跟他打招呼,男人抬手回应,何许说:“用不着戴口罩,出了这扇门没人认识你,你还没火到尽人皆知的地步。”
  男人摘下口罩,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陈乃昔出声:“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俩能不讲F语吗?”
  何许切换中文:“他Y语不好。”
  陈乃昔:“有多差?”
  何许:“四级都没过的水平。”
  陈乃昔:“得亏靠脸吃饭了。”
  男人用F语问:“你们在说什么?”
  何许用Y语回了句:“她夸你长得帅。”
  男人马上笑着用Y语夸陈乃昔:“你也很漂亮。”
  陈乃昔笑嘻嘻,“带你去吃岄州最好吃的大排档。”
  当车子又开到熟悉的位置,何许脑中不受控制的蹦出了仁野两个字,不怪她,谁让陈乃昔认准这了,但话又说回来,好吃的地方通常都在弯弯绕绕处。
  车开不进去,停在了大路边,三人一起往里走,三人行,两张外国面孔,三个人都好看,很难不吸引别人的视线,男人遮遮掩掩,问:“是不是认出我了?”
  何许:“从现在开始到吃完,但凡有一个人从你要签名,一个一千。”
  男人:“人民币还是欧元?”
  何许:“This.is.China。”
 
 
第6章 峰哥
  说话间,陈乃昔带头走进一家店,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店内还有四桌吃宵夜的客人,三人选了处靠里的位置,没有服务员过来招待,店内就俩人,老板和老板娘都坐在收银台。
  陈乃昔给何许递了张菜单:“你给他翻译,画钩就行,一起下单。”
  何许给身边男人翻译,什么叫干炒牛河,什么叫及弟粥,两人说F语,一看男人滔滔不绝,何许皱眉,陈乃昔听不懂都能猜到,肯定是对方刨根问底,给何许搞燥了,果然几秒后,何许抢过男人手上的笔,利落的在一些菜品上画钩。
  陈乃昔:“你多少尊重一下国际友人。”
  何许:“给他吃三年及第粥,他也考不过个Y语四级,再砸了我们的招牌。”
  菜点好,何许起身,她在前面下单时,正赶上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女一男,女的三十多岁,男的比女的高一些,但明显是个孩子,也就十四五的样子,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何许认人,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夜店里坐在仁野身边的女人嘛。
  老板娘显然跟他们是熟识,一看到人,马上笑着道:“欸,靓仔下课回来了?”
  女人替他回答:“刚补完课。”
  老板娘:“哎呦,现在的学生好辛苦,初中就学到后半夜…”
  女人:“谁说不是呢,现在学校不让补课,老师又让家长自己想办法,不然开学怕跟不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找人给补课。”
  男孩背着书包,自己去找位置坐,老板娘跟女人闲聊:“你更辛苦,下了班又要管孩子。”
  “我不累,就是心疼阿幸…”
  何许往回走,心里第一反应,一个这样的妈妈,大概率不会背地里跟小男人鬼混,更何况她也是这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也怕风言风语传到儿子耳朵里。
  这边上菜很快,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和小菜,一笼一笼,一盘一盘,三人边吃边聊,没预兆,耳听得身后传来男人做作的一声:“呀,这么巧,红姐也在这吃宵夜。”
  何许听着耳熟,没等反应,坐在靠外侧的陈乃昔瞥了一眼,而后迅速收回头,压低声音道:“上次糖水店那帮人。”
  陈峰向来‘排场大’,身后跟了十来个人,老板和老板娘眼带警惕,陈峰笑说:“大家别紧张,我们来吃宵夜的。”
  说罢又对身后人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小弟们呼呼啦啦的坐下,陈峰搬了把塑料椅,坐在周红丽身旁,挨得比较近,不是暧昧的近,而是凑近乎的近,男孩当即抬眼盯向他,眼带不爽,陈峰见状,不怒反笑:“阿幸这么晚还不在家睡觉,现在不是暑假吗?怎么还背书包?”
  周红丽面色平静的开口:“找我有事?”
  陈峰笑回:“没事,这不恰好碰上了嘛。”
  周红丽:“那你们慢吃。”
  她欲起身,陈峰拉住她胳膊,男孩立马道:“松开我妈!”
  他反应很大,脸都涨红了,陈峰闻言,手指一张,状态是松开的,可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周红丽拍了下男孩的肩膀,“你先回家。”
  男孩竖着浑身防备,一动不动,周红丽催促:“我们有事聊会天,你先回去,我等会就回去了。”
  陈峰笑说:“阿幸不想回去就让他在这吧,咱们之间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红丽拉下脸:“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陈峰:“红姐,既然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可就直说了,小弟这些年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吧?”
  周红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得罪。”
  陈峰:“是啊,我也纳闷,想了好久都想不通,既然我没得罪你,那红姐你为什么要抢我生意啊?”
  周红丽:“我们做的都不是一行,我什么时候抢你生意了?”
  陈峰似笑非笑:“红姐你真逗,晚上才把蔡琳的单都给了仁野,这才几个小时就忘了?”
  周红丽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我晚上的确跟蔡琳和仁野在一起坐了会,但我们都没聊工作,就是闲话家常…”
  顿了顿:“而且蔡琳就算跟仁野做生意,怎么就是我给的了?你也知道蔡琳在十三行有多少个档口,我才有几个,人家凭什么听我做主啊?”
  陈峰:“红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的生意一直都给仁野做,咱们街里邻坊这么多年,你选择自由,我没权利挑你,但你要说蔡琳的单不是你搭得桥,鬼都不信,你敢拿阿幸发誓你没有吗?”
  周红丽瞬间冷下脸,“你说什么?”
  “我让你用你儿子发誓,你没撬我的单给仁野。”
  周红丽毫无预兆的拿起面前的碗,用力的摔在陈峰脚边,啪的一声,碗摔得细碎,碗里的粥溅了陈峰一腿,他穿着短裤,连层布都没隔,热粥七八十度,疼得他腾一下站起来,指着周红丽骂:“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孩霍得起身,打开陈峰的手:“别他妈跟我妈讲脏话。”
  蔡琳本是陈峰的大客户,一个月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买卖,有人说是看到仁野跟她在一起,果然,他一个小时前给蔡琳打电话,暗示续约,结果蔡琳当场拒绝,连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这碗热粥不过是引子而已,真正让陈峰愤怒的是钱,很多很多钱。
  怒极,他一把抓住男孩的衣领,孩子毕竟是孩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周红丽腾地起身,瞪大眼睛去抓陈峰:“你放开他!”
  老板老板娘要过来拦着,被其他小弟挡着,正在一触即发时,一道女声响起,带着明显笑意:“峰哥。”
 
 
第7章 你打你的,不用谢
  陈峰停住手上动作,闻声望去,店内有处死角,死角里还有一桌人,此时何许正探着头,两人四目相对,何许朝他慢悠悠的挥了挥手。
  陈峰怎么会忘记何许,无论她的模样还是做派,都会令人过目不忘。
  屋子里的一切都停住了,除了棚顶的两台三叶吊扇,何许挥完手,看着周红丽,似是有些诧异的喊了声:“红姨,你也在。”
  周红丽愣住,她根本不认识何许,陈峰狐疑,何许怎么认识周红丽?
  何许目光慢半拍落在陈峰手上,平心静气的道:“峰哥,能先把手松开吗?”
  鬼使神差,陈峰松开手,男孩恼羞成怒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看向何许。
  何许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陈峰面前,“你说红姨晚上跟仁野见面是为了撬你墙角是吧,这事肯定有误会,是我约了仁野在NiuNiu见面,恰好红姨跟别人也在,仁野就过去打了声招呼。”
  一眨不眨,何许问:“是谁嘴巴这么快,去你面前挑拨是非?”
  红姨这个称呼不是只有仁野一个人叫,但何许一上来就喊红姨,陈峰理所应当的把她跟仁野划到了一起,闻言,他蹙眉回:“还用谁挑拨,蔡琳亲口说的。”
  何许:“她亲口说什么了?说红姨让她把生意给仁野做?”
  陈峰眉头蹙的更深:“你当我是傻瓜?”
  何许笑了笑:“峰哥,聪明人可不会丢了一个客户,就大半夜带人来堵人家母子。”
  陈峰眼睛刚瞪,何许又话锋一转:“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刚才是红姨不小心,这么热的粥溅腿上肯定火大,你消消气,今天这顿算我的。”
  这是陈峰第二次见何许,但他知道面前这丫头人面兽心,笑里藏刀。腿已经不烫了,陈峰也稍微冷静下来,他看着何许,突然问了句:“你是仁野什么人?”
  何许回的很快:“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陈峰说不上嫉妒还是不甘,笑得嘲讽:“兜来兜去,还是找了个女人当靠山。”
  何许:“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种的和他站一起,只能叫般配。”
  陈峰心梗,想骂一声不要脸,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冷笑了好几秒,憋出一句:“那现在是想怎么办?”
  何许:“今晚宵夜我请,你们随意。”
  陈峰又是那句:“你耍我是吧?”
  何许露出一个特别温和的笑容,声音不大,当众回道:“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陈峰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虽然他也二十多岁,但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当着小弟的面打脸,还是两次,士可忍孰不可忍。
  彻底阴下脸,陈峰咬牙问:“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上次没打疼你?”
  声音一出,何许抬眼看去,门帘一掀,那张让她苯基乙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同时失调的脸出现在眼前,仁野穿着黑色长裤和白色T恤,脸冷得让何许想到了两个字:消暑。
  怪不得糖水店生意那么好,真的消暑。
  陈峰看到仁野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是打从心眼里的害怕,身边小弟也是,毕竟这片流行一句话,哪个混混没挨过仁野的打。
  门帘就动了一下,仁野一个人来的,陈峰说不上庆幸还是什么,壮着胆子说了句:“你还敢来?”
  仁野:“你上赶着找死,我还能不埋?”
  没有一丝丝防备,陈峰突然抄起桌边的笼屉,朝着仁野丢过去,快到众人来不及反应,仁野却是条件反射一样,头一偏就躲过去了,而后一秒加速,豹子一样,几步冲到陈峰面前,何许就站在陈峰身旁,感觉面前有一阵风刮过,仁野已经一拳将陈峰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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