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笑说:“现在认识也不迟。”
周红丽:“是,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何许当即跟周红丽加了微信,陈乃昔又在桌子下踢了脚何许,恭喜她打入仁野的交际圈,何许不动声色,看向周多幸,“弟弟要不要加个微信?回头给你拿一些KJ的签名周边。”
“真的吗?谢谢何许姐!”
小孩子哪里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别说手机加个微信,就是把手机直接给何许都行。
桌上六个人,五个健谈的,KJ语言不通都能聊得热火朝天,唯独仁野,安静地吃着糖水,不声不响,不喧不闹。
陈乃昔在桌下第三次踢何许,何许反踢了她一脚,陈乃昔不着痕迹的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去撩,不对,赶紧跟仁野聊,何许悄无声息的瞪了她一眼,别催,这么多人,这是催就能催得出来的嘛。
两人桌上桌下你来我往,最终以何许把腿移开告终,她脑子里思考着该怎么跟仁野搭讪,怎么搭,既显得清新脱俗,又显得大方得体。
“你吃叉烧饭吗?”
对面人突然开了金口,何许立马抬眼,看到仁野也抬着头,正看着她。
何许不敢确定:“我吗?”
仁野:“嗯,你们今晚应该没吃好,附近有一家叉烧饭很好吃。”
陈乃昔激动地溢于言表,撞了下何许的腿,这一下撞得有些用力,何许上半身都跟着动了一下,怕何许发飙,陈乃昔赶紧亡羊补牢,侧身说:“我爱吃叉烧饭,你帮我和KJ也带一份。”
仁野起身,何许也跟着站起来,暗道这不天上掉馅儿饼了嘛,仁野竟然主动。
两人一起出了糖水店,何许心情好,主动开口:“你平时喜欢吃叉烧饭?”
仁野目不斜视,口吻不冷不热:“虽然知道不礼貌,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不想谈恋爱。”
何许侧过头,唇角明目张胆的扬起,“太好了,我还怕你跟我说,你有女朋友了。”
仁野心底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面不改色的说:“没有,也没想找…”
不等他说完,何许接过话:“就算找也不找我这样的是吧,关键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总要深入了解一下,才知道合不合适,万一了解过后,我先发现的不合适,这都说不准。”
仁野沉默片刻:“我不想在不喜欢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何许:“话又说回来了,你都不了解我,怎么就一口咬定不喜欢?你别光看我长相,其实我内心比长相更令人惊喜。”
与其说仁野波澜不惊,不如说他水泼不进,他平静地连语气里细微的厌倦都不掩饰:“我们不是一路人,谢谢你帮我两次,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以后这里别再来了。”
何许:“你是哪路人?”
仁野没看她,也没回头看,自顾道:“我是你保镖需要防着的人。”
何许也没回头,但她知道身后不远处就是保镖,两人并排往前走,走了几米,何许出声说:“防谁不防谁,主要看我态度,讨厌一个人,那人就是被防的,喜欢一个人,那人就是被保护的。”
仁野:“我不喜欢走哪都被人跟着。”
何许:“我把保镖撤了,你会保护我吗?”
仁野突然停下来,侧头看向何许,何许毫不避讳的回视他,两人四目相对,仁野眼神冷冷清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我不喜欢你。”
何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几秒后道:“怎么办,我怕说出来你觉得我在挑衅你,但你越是这样,我好像越喜欢你。”
何许能想到仁野此时的潜台词,尼玛遇上女流氓了吧,你叫的越大声,我越兴奋,但她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喜欢可以量化,那她第一次见仁野,是三分惊加两分喜;第二次在夜店里,他站在台阶下拿手机照她,等他走后,她一个人在黑暗里,满脑子都是他的脸,全然的惊喜,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最近的一次,他出现在大排档店里,何许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欢喜,一如眼下,他明明说着特别煞风景的话,可她却觉得周围景色不错,她会一直记着这一刻。
仁野不喜欢被异性看,她们看他的眼神,他轻而易举就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即便她们偷偷摸摸,但何许不一样,她昭然若揭,把欲望写在脸上,生怕他看不见,还带口头表述。
仁野只好彻底冷下脸,“你帮过我,我不想过河拆桥,你有需要我也会随叫随到,你要想谈恋爱,去找别人,我这没戏。”
何许试探:“那交个朋友?”
仁野:“你开跑车,我骑摩托车,路都不一样,朋友就算了。”
何许微微挑眉,声音不辨喜怒:“这么说,除了帮你两次忙的恩人之外,我什么都不是了?”
仁野:“你有我号码,需要帮忙,随时打电话。”
何许:“我只能找你帮两次?”
仁野当真一点温存的幻想都不给:“要觉得不公平,你说怎么算?”
何许站在原地,似是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半晌,出声回:“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先这样吧。”
仁野收回视线,迈步往前走,何许问:“去哪?”
仁野:“买叉烧饭。”
何许:“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仁野:“说完了。”
何许:“说完还买?”
仁野:“那家叉烧饭不错,可以尝尝。”
第11章 心心念念
何许要了三份叉烧饭打包,仁野要付钱,何许先一步扫了码,自己拎着饭,两人再回去时,糖水店里几个人仍在热聊,陈乃昔看何许的眼神,殷切,热烈,仿佛带着全村人的希望。
仁野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么变化,何许也跟走时一样,不慌不忙,又坐了十几分钟,何许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提了走,一行人来到门外,打完招呼各奔西东。
陈乃昔急到还没拐弯就问:“怎么样怎么样?”
何许:“他没女朋友。”
陈乃昔瞪大眼睛:“你跟他表白了?”
何许:“他先跟我摊牌的。”
陈乃昔震惊脸,“他也喜欢你?”
KJ插嘴,“你俩能用我听得懂的话聊吗?”
陈乃昔切换成Y语问何许,“你跟仁野都聊什么了,快点,我好奇得糖水都没喝出滋味来,满脑子都是你俩。”
KJ总算找到共同语言,跟着道:“你不是刚回来吗?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我今天第一次见,就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害得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何许意味深长:“来日方长。”
KJ看陈乃昔:“什么意思?”
陈乃昔看何许:“什么意思?”
何许:“岄州真好。”
陈乃昔蹙眉:“啊?”
KJ:“……”
三人走到街边停着的私家车旁,何许坐进去,陈乃昔仍旧喋喋不休,刨根问底,搁着平常,何许早就烦了,今天她却一直耐心满满,不光有耐心,她还有爱心,特地拐了个弯,送KJ回酒店,待到车上只剩两个人时,陈乃昔都要哭了:“我求求你,给个痛快话行吗?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何许侧头看着窗外,车窗映出她大而深邃的眼睛,瞳孔是浓稠的巧克力色,勾着唇角,何许说:“我有点知道你为什么能喜欢何必十年了。”
提到何必,陈乃昔才会露出警惕,蹙眉说:“什么意思?”
何许:“想想就会开心的事,确实能坚持十年。”
陈乃昔浑身一哆嗦:“这么恶心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何许:“恶心吗?他说不喜欢我,我说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你。”
陈乃昔侧头,路都顾不得看,“真的假的?”
何许一脸赤诚,“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陈乃昔哭都找不到调,“仁野没打你一顿,你就烧高香吧……”
仁野没想打何许,但那一瞬间,确实有种强烈的不适感,第一次有个女人跟他说这种话,对他造成的冲击,是直到他把周红丽和周多幸送回家,自己到家洗完澡忙完事,累得不行倒在床上,一闭上眼,还是会惊得睁开眼冷静的程度。
因为身体里流着一半的外国血,所以行事风格也一样开放?
因为家庭背景优越,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置身危险,其实跟他无关?
因为知道自己漂亮,身边绝对不会缺人追,所以即便被他拒绝,也能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因为不在乎,所以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谁认真,谁是脑残。
……
何许穿着刚刚遮住腿根的限量版T恤,懒洋洋地窝在宽大真皮沙发里,刚洗完的长发披散在扶手上晾干,她拿着手机,看着微信里全黑色的头像,仁野,不是她的备注,刚加上时就是这个名字。
仁野的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跟何许对他的了解差不多。
屋内安静,半晌,躺在对面沙发上的陈乃昔,突然侧头说:“想到了,你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装你男朋友,或者搞个什么局,让他来个英雄救美。”
何许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地说:“你就偷偷喜欢何必,千万别说出来,更别付诸行动。”
陈乃昔警惕:“什么意思?”
何许:“你土得够城建盖两座CBD。”
陈乃昔不爽:“那你说怎么办?像你一样抓耳挠腮想了三天毛都没想到。”
何许:“我不知道什么行,但我知道什么一定不行。”
陈乃昔挣扎:“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何许:“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好土。”
陈乃昔蹙眉:“够了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土。”
何许盯着屏幕上的全黑头像,不得不承认,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她跟仁野之间的距离,就是她不主动,两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宽度。
陈乃昔把黑金面膜扔进垃圾桶里,见何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出声道:“要不换个人得了,你又不能一直在岄州待着,别把时间都浪费在得不到的人身上。”
何许目不斜视的说:“能不能得到,总要试试才知道。”
陈乃昔:“万一真让你追到了,到时候你要回法国,你还想谈异地恋啊?”
何许:“想那么远干嘛,没准过两天就腻了。”
“啧。”陈乃昔一边拍脸,一边皱眉:“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嘛,仁野听了都要混混落泪的程度。”
何许:“我也很不理解那种第一眼见到就想跟人过一辈子的是什么心情,不怕别人腻,也不怕自己腻吗?”
陈乃昔突然一拍大腿,“我想到了!”
“你去跟仁野说,就是跟他玩玩,让他别当真,别有压力,看他对你的态度会不会好一点。”
何许放下手机,侧头看向陈乃昔:“你去跟何必说,我就去跟他说。”
陈乃昔皱眉,“咝,你老拿何必举什么例子。”
何许:“你想了十年都没想清楚的问题,好意思嘲笑我?”
陈乃昔一时难以反驳,沉默片刻后道:“咱俩情况不一样,你追不上仁野,大不了就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我跟何必认识快二十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想连异父异母的干兄妹都做不成。”
何许:“你要天长地久,不如干脆跟他结拜,认他当大哥好了。”
陈乃昔半真半假,长叹一口气:“哎……我也想啊,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是不是下一刻发生什么事,我就能突然不喜欢他了,谁知道一等就等了十年。”
何许:“可能何必结婚那天,你就想通了。”
陈乃昔干脆利落的骂:“你给我滚!”
何许:“这是我家。”
陈乃昔焦躁,“我给你滚!”
她扔了个靠枕砸在何许身上,气冲冲地起身往别处走,何许重新拿起手机,很想给仁野发个消息,问:你在干嘛?
第12章 必有回响
当然,也只是想想,想也知道这四个字发出去,必定是石沉大海,仁野不是装酷,何许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跟她谈恋爱,别说恋爱了,他连话都不想跟她谈。
陈乃昔平时傻不拉几的,但有一句话是肺腑之言,没有人愿意傻兮兮地等一个人很久,与其说在等那个人,不如说,在等自己不喜欢那个人。
何许也在等,看自己是不是两点新鲜劲,看对仁野的感觉,是不是转瞬即逝,很糟糕,非但没有,反而愈演愈烈了。
陈乃昔临时有事要去深城,约了何许一起,何许拒了,理由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结果陈乃昔前脚刚走,当天晚上她就一个人开车去了城中村,法拉利停在窄巷外面,何许下车往里走。
晚上八点多钟,正是热闹地时候,一家挨一家的大排档负责人间烟火,一个个短裤拖鞋的人,负责人声鼎沸。这里跟市中心隔得并不远,但完全是两种生活方式,这里没有大厦林立,没有各种外文标志,很多地方路窄到不能停车,人跟人之间聊得不是升职加薪,外面在说得闲饮茶,这里的人都在饮茶。
何许穿着件绿色背心,下面牛仔短裤白鞋托,穿得不高调,但一路走来,还是备受瞩目,很多人都看到她进了夏记糖水店。
糖水店里人不少,但没之前多,何许排着队,等到她时,“一碗清补凉。”
婆婆抬头看了一眼,随即高兴地说:“是你啊。”
何许勾起唇角,“想吃婆婆的糖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