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疑惑,“这什么药?”
秋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愉悦,“这是老爷为夫人亲自捡来的药,让夫人调理身体。”
老爷和夫人的感情这些年虽在外人眼里永远是相爱融洽的,但府内的人都知道,是越发的如履薄冰。
尤其昨晚看着老爷在客楼外站了许久,里面的莫二公子还在说什么让夫人玩够了就抛弃老爷去找他...下人们就都瑟瑟发抖,生怕老爷昨晚和夫人爆发出什么事。
但所幸没有,老爷被叫去了姜府,虽喝醉了酒回来,却也没有对夫人发脾气,而是被夫人接进卧室照顾了一晚。
今早起来后又让人给夫人熬补身体的药。
于是下人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庆幸那乱说话的莫二公子没对老爷和夫人造成什么影响,也庆幸老爷和夫人的关系似终于缓和了一丝。
秋蝉的话却让寒秋更疑惑了,她的身体哪里需要调理?
而且顾寒亲自给她捡的药?
寒秋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分析顾寒这罕见举动后的心理转变原因,而是怀疑难道自己的身体出了?她自己还不知道?
寒秋把药碗端到眼前,尝了一口。
寒家生意种类极多,涉及各行各业,也包括医药界。
寒秋虽然不懂医,但某些药材还是分辨的出来。这一尝,就是想看看顾寒给她捡的什么药。
结果刚喝进一口,她就微微顿住。用舌尖细细把药的滋味尝了,然后就越尝越觉得这味道熟悉..
寒秋微微皱眉,思索了几秒之,便回想起来这药味不就和哥哥七八年前天天让她喝的药基本一样么?
寒秋因为疤痕体质异常,哥哥当年除了给她专配了药侍,还给她捡了药,说是压制疼痛的。
现在顾家又给她捡了类似的药?
治什么?难道她除了伤痕体质还有其他问题?
寒秋看向秋蝉,“药方有么?”
“有的小姐。”秋蝉立刻把早已备好的药方呈上。
果然,这药方上有将近百分之九十的药材是和当年哥哥让她喝的药一样的,但不同的也有五六种,“去给我叫个医师来。”
医师很快来了,寒秋把药方给她,“看看这药方是治什么病的?”
她要看看自己到底得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病。
医师浏览了一边药方,很快道,“回夫人,这是一道大补的方子,用于身体根基曾经遭受过重伤或大病亏空初愈后的调养,不过这方子开的补药虽烈,药性倒是已经被中和的极好,正常人也可以偶尔吃几幅,可以启到稳固根基,强身健体活血通脉的功效。”
大补?根基重伤?大病亏空?
寒秋直接把医师后半句‘正常人也可以吃’忽略了。
以她和顾寒之间的状态,如果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顾寒不可能忽然就给她捡一包大补的补药回来。
否则让她补什么?总不能让她补肾吧。
可根基重伤亏空?
寒秋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重伤到根基亏空的地步。
不过这么想着,寒秋又想到哥哥当年也是天天逼着她喝这种类似的药,还喝了几年...而且哥哥当年说得这药可是只为了降低她特殊体质的敏感疼痛才喝的。
寒秋再问医师,“这药有减少疼痛的功效吗?”
医师一顿,仔细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汇道,“如果是根基重伤亏空的人喝了,把底子慢慢养起来,强身健体后,能提高人的承受力,从这方面说的话,确实有那么一点减少疼痛的功效。”
但她不是体质亏空,是天生的伤痕体质过度敏感,寒秋自记事以来也不记得自己曾受过重伤,以往给她检查的医师也都说她这体质是天生。
寒秋沉默了会儿,闭眼想回想起哥哥当年给自己喝的药里不同于这道药的另几味药材。
可毕竟是七八年前喝的药,她那时嫌这药味难喝,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回了国后就背着哥哥偷偷没喝了。
现在仔细回想,却也只能记起一两种药材。
寒秋把这两味药的名字说出来,“如果加入这两味药,会有什么作用?”顿了顿,直接点明道,“这些药,是不是对伤痕体质体质有效。”
医师捋了捋胡子,“这…伤痕体质是天生的,很难治愈,而且伤痕体质的人虽然磕着碰着就会疼痛难忍,但并不会伤害根基,更不用如此大补,而这药方主要作用是增强补药的作用,并外加助眠安神的功效。”
伤痕体质不需要补,但哥哥竟在当年就让她喝此大补药?
寒秋忽然觉得自己以往和哥哥一起生活时的事,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寒家上一代家主只娶了一任夫人,也就是寒秋的母亲。并且除了夫人外,没有任何小妾、通房。
所以寒家主脉也只有寒秋和寒晨两个。
寒晨自小极疼爱她,做的干的事也更比她嚣张几倍,尤其是在寒家当年经历了那番动荡后,哥哥更是把她看做眼珠子。寒秋能养成这种性格,可以说受了寒晨极大的影响与纵容。
所以寒秋自小便极信任哥哥,当年哥哥让她喝药,也没从没多想过就喝了几年。
但现在…
哥哥当年可没给她说过她需要如此大补,难道…哥哥当年瞒了她某些事?
想到人在国外,自她离开寒家和顾寒结婚,就已好几年没再联系过的哥哥。
寒秋默了默,索性直接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你把我把把,看我是不是曾经得过什么不治之症。”
医师却听得有些无奈,重病治愈后,人的脉象自然就恢复了,怎么可能把得出来曾经得过什么不治之症?
除非这病到现在还没彻底治愈,那倒还有可能。
不过看着寒秋认真的脸,医生还是无奈的上手把脉了。
他原本准备只随意应付两句的,毕竟夫人的身体肯定没有问题,否则现在还轮得到他在这把脉?
但把了一会儿后,医生的脸色却渐渐微妙了起来。
若是寒秋刚刚没有说那话,她脉搏里那丝微不可见的异样他就要忽略了。
可现在细细把来,夫人脉象大面上虽是没有问题的,可却那丝微微的异样却确实是…若隐若现,有种雾里看花般的恍惚感,稍不留神就会以为是他的幻觉。
可若药师细细探查,这丝异样又像是滑不溜手的鱼,一转眼就不见了。
医师把了许久,脸上微妙的变化让寒秋身后的秋蝉都紧张起来。
医师又斟酌了许久的词汇,才有些不确定道
“这…夫人您的体质基本是与常人无异的,但…细看之下,也确实还有一丝虚浮感,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这丝虚浮感确实该是曾经重症后才会留下的痕迹…嗯…夫人曾经伤过根本?”
这下,她想求证的医师倒是反过来问她。
看来她的身体确实曾经出过她不知道的问题。
寒秋没再诊,和医师又说了几句就让人退下。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哥哥当年给她喝的药,确实不是主要用来压制伤痕体质的过度敏感,而是用来给她大补的。
那她为什么需要大补?
她真的重伤过?因为什么原因什么事?为什么她对于此的半点记忆都没有?
哥哥瞒了她一些事。
寒秋抬手揉了揉额角,对身后秋蝉吩咐道,“你去…国外一趟,找找哥哥当年给我的药方。但不要惊动哥哥,也不要惊动寒家其他任何人。”
“是。”
想到国外的哥哥,寒秋眸底黯然。
当年寒家刚经历完动荡不久,哥哥常年奔波疲累于各种事情中间,她在哥哥身边跟了几年,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同时迅速学习着如何经商与掌控商行。
等寒家的基业大概稳定下来,她便以玩乐的心性回了国,想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是怎么样。
却没有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顾寒,从此一头扎了进去。
那时的她自以为能和顾寒有一个新的家,为此不惜…抛下了哥哥…
哥哥是不同意她与顾寒的婚姻的,说她一个人在国内他不放心。
但其实这只是哥哥的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父母那时已经逝世,偌大的寒家只剩她和哥哥两人。
虽然那时寒家根基已算稳固,但哥哥每天那么拼命奔波,回家后唯一能放松休息的时间就是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父母走了,她和哥哥在那段时间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与精神支柱,是相依为命的存在。
但那就在那种时候,她却没有顾忌哥哥的感受,抛下了哥哥…一走就是这十年…
寒秋抬手揉了揉眼睛,点点湿意沾染上她的掌心。
现在想来,她如今这家不是家的模样,果然都是她的报应。
寒秋自嘲着揉了揉眼角。
这么多年过去,只希望哥哥过的比以往好。
……………………
作者有话说:
元帅府改为了姜府,性质也改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与本文总体没多大影响。
第23章 阴谋
洪家
白宁梨微吸了一口气,看了对面的干瘦男人,强忍不适的尽量继续保持着自己纤柔端庄的形象。强迫自己把视线控制在男人脖颈以下的部位,正好对上男人脖颈上非常显眼的一串黑珍珠吊坠。
“洪家主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洪项坐在一旁,看了眼旁边的干瘦男人,呵呵笑道,“其实不是我找你来,而是这位先生想要见白小姐,并且助白小姐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白宁梨柔柔抬起目光,视线再次看了眼干瘦男人又快速转开。
无怪她,实在是这个干瘦男人的脸太过恐怖,像是被用刀削烂了又绞碎了后重新捏在一起的肉泥,白宁梨刚才第一眼看到时,胃部便翻滚剧烈,好不容易忍住了看第二眼,也依旧没从对方“泥烂”的脸上找出鼻子眼睛。
她怕自己再看就吐出来,幸好男人脖颈上还有一串黑珍珠可以转移视线。
干瘦男人看向白宁梨,断成几瓣的嘴微微裂开一道弧度,看上去有些狰狞,嗓音也干哑的刺人耳膜
“白小姐痴恋顾大人这么多年,却因为寒秋的阻碍,总是不得其法,无法真正进入顾府,我今天就是想送白小姐一样东西,这个东西一定能让寒秋和顾寒现在的关系彻底破裂,甚至反目成仇,这样不就帮白小姐解决了寒秋这个阻碍?”
“反目成仇?解决寒秋?”
虽然胃里翻滚恶心,白宁梨还是惊了一下,抬眸再看了一眼对面干瘦男人。
她围着顾寒转了几年,虽然知道顾寒不爱寒秋,但寒秋只要坐在顾夫人的位置上,就是她进入顾府最大的阻碍。
这些年,她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想找到寒秋的把柄,来皲裂她和顾寒之间的关系。就包括主动揽下寻找莲禾消息这件事。
可寒秋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谨慎缜密,她这些年用遍了所有办法都没挖到对方哪怕一丁点儿的短处。
唯一能刺激到对方的,只有和顾寒沾边的东西。
可哪怕如此,寒秋也不是她最开始以为的孤傲不折。以为只要把顾寒天天和别人女人纠缠不清的暧昧消息传下她耳边,她就会持着那高傲的自尊主动对顾寒划开一条线。
那女人精明的可怕,手段也狠辣的可怕,但为了顾寒,她却是能忍着她身为顾府夫人和寒家掌权人的尊严,精准辩识开那些想扑进顾府的女人们的手段,然后一个一个的处理掉。
这让白宁梨一度不知如何是好。
寒秋软硬不吃,反而只要自己稍微不小心露了马脚,还会立刻被她抓住后落得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所以这些年在尝试了各种办法都失败后,白宁梨都有些绝望的不敢再用那些手段,毕竟用了也没用,最后惨的还基本都是自己。
但现在,这鬼脸男人竟然说可以解决寒秋?
白宁梨顿了一瞬后就冷静下来,柔柔唇角微微扬起,却是丝丝嘲讽的弧度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呢?”
鬼脸男人断成几段的唇再次裂开:“叫什么都可以,无根无名无姓之人。”
洪项旁边道,“我们洪家都称呼先生为“无根先生”。”
白宁梨便顺从的换了称呼,但唇角柔柔的嘲讽弧度不减,
“这位先生,以往从没再安海市听说过你,想必先生是刚来到这里的外来人,对安海市还不算了解。但先生既然能成为洪家主的座上宾,想必是颇有本事,不过先生可能还是太过自满了些,寒秋成为顾府夫人这么多年,能一直独占顾府后院,手段可不是一般的简单。”
“而且撇开顾府不谈,寒秋自己身为寒家掌权人,势力也颇为雄厚。先生这所谓的把柄,如果没有能扳倒四大家族的力度,那还是算了吧,免得到时候露了马脚被寒秋抓住,呵,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着,白宁梨起身,不想再留的准备离开。
鬼脸男人裂开的几瓣唇往下一撇,倒也没对白宁梨的这番话不满,只低笑道,“怪不得白小姐这么多年都斗不过寒秋,耐心这么差。”
白宁梨一顿,脸上的柔弱神色几乎要绷不住。
寒秋是她的死敌,她最恨别人说她比不上寒秋。
白宁梨微吸一口气转过身,正要说话,一张信封已经掷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抬手接住。
鬼脸男人盯着她道,“白小姐还是看过再说,否则出了这道门,倒是可别来求我。”
对方口气太过嚣张自满,好像这东西真的能像他说的有那么厉害。
白宁梨按下情绪,打开手里的信封。
几秒后,她唇角的微讽缓缓消失了,眸底溢出震惊又惊喜的神色。
“这…是真的?”
信上的内容太过让她惊喜,连鬼脸男人的脸都暂时不怕了,激动的直视过去。
鬼脸男人嘴咧开,“当然是真的,怎么样,正好白小姐在帮顾大人找莲禾的消息,这办法用起来自然而然,绝不会让人起疑。”
“白小姐只要按照这上面的去做,我保证一定会在顾寒和寒秋之间埋下一根深刺,直至彻底扎破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