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仵作收回手里的工具,对顾寒行礼道,“老爷,这座坟也并没有任何封存瘟疫尸体的痕迹,甚至连防止瘟疫散开的药植都没有掩埋,若莲禾小姐真是因为瘟疫而死,这坟..不正常。”
顾寒看着坟边被掏出的新鲜泥土,“挖。”
管家和仵作皆一愣,“这..万一,这真是莲禾小姐的..”
顾寒盯着矮坟淡声,“我总得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也不该埋在这里。”
管家和仵作相视一眼,皆躬身道,“是。”
半个时辰以后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管家,脸色的神色随着矮坟的挖开检测,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
等到仵作验清了那几乎只剩骨头的尸体,把检验单递到他手里。
管家拧眉看着手里的单子,脸色复杂的对顾寒道
“老爷,这具尸体确实不是死于瘟疫,而且,骨龄也已是接近四十岁的妇女...”
莲禾小姐就算是死于十年前的瘟疫,她的年纪也顶多不超过三十岁,怎么可能会有接近四十岁的骨龄?
白宁梨,在撒谎!
不过这么想着,管家又觉得白宁梨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次老爷可是亲自来了,白宁梨这些年也不是没看到过老爷收拾人的手段,她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敢欺骗老爷?
还有那个张家主,表情神态也都不似作假。
“老爷,我现在去查查那个张家主。”
顾寒点头,拿过尸检单子细细看下去。
管家转身吩咐了几个侍者去查,回过头时,幻觉般的看到拿着尸检单的老爷微松了一口气。
管家上前,“老爷,那白小姐那边,怎么办?”
顾寒把尸检单细细折起来,骨架分明的大手在做着这种事时分外的修长好看:“先不动她,一切照常,这片地方让顾二来查,绕过白宁梨和百家的势力。”
管家:“是。”
不过这样一来,白家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因为白宁梨的此举而逐渐失去老爷的信任。
白宁梨刚才那一番深情隐晦的表白,看来也是一个字都没被老爷听进耳里。
管家心底低嘲,白宁梨就算表现的再贤惠大方,再会算计心机又怎么样。
老爷不喜就是不喜。
况且和夫人比起来,她白宁梨本就各方面都不配!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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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莫家诗词会(1)
顾府
寒秋第二日起来,右臂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夫人…老爷那边,今天和白宁梨去沈城了。”
正在吃早餐的寒秋皱了皱眉,身后的侍女静默小心的低下头,生怕她发怒。
却没想到寒秋只是放下手里的餐具,擦了擦嘴角低声道,“以后别再吃饭的时候和我说这种消息,倒胃口。”
侍女一愣,连忙应是。
吃完早饭,寒秋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了许久未穿的礼服,画好淡妆,便上车朝着莫家去了。
莫家
王鑫穿好衣服,跟在莫家众夫人的后面进入会场。
莫家三代以来已经渐渐退出南境的政权漩涡,不再参与军政,莫文轩又喜欢文学,所以来的人便也大都是喜好文坛。
就算有人谈论政坛,也只是浅尝而止。莫文轩倒也不介意,身为这个时代的文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少都会扯两句家国形势。
会场里面已经聚集了众多安海市上流阶层的文人雅士。
当然,除了文人雅士,安海市有头有脸的“贵族”们也都纷纷赶来,不管懂不懂诗的都给莫家这位大少爷攒足了面子。
莫家夫人们一进入会场,便纷纷受到了各式人物的恭维,赞美。
可等到王鑫时,凑上来的宾客们都只是举着酒杯轻轻一礼,或是打量这位莫家传说中以“冲喜”名义嫁入高门的“村土媳妇”一眼,便像没看见般转身走开了。
王鑫端着酒杯,挑选了一个无人的位置呆着,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
进入莫家后,这种场景是最让她不适应的。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无法融入这些人中间。
王鑫默默喝了一口香槟,看向场中央正与众人淡雅谈聊的莫文轩,暗淡的眸底又微微亮起一丝光。
最近先生对她的态度,似乎比以往稍稍好了那么一丝,偶尔会叫她去房间里了,和她说一些话。
她看得有些出神,没注意旁边忽然撞来一个人影,接着,满满一杯红酒,直接从她头顶淋到脚!
“啊,对不起,刚刚手抖了一下没拿稳,嗯你是…噢原来是莫大少的冲喜小妾,真是抱歉啊。”
明明是道歉,却半丝道歉的语气都无,只有淡淡的讥嘲与傲慢。
王鑫僵在原地,冰冷辣人的酒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回眸,看着前面身穿红锦紧身旗袍的女人,正用着高傲轻蔑的视线缓缓打量过她全身。
王鑫握着酒杯的手收紧。
这边动静太大,舞会里众人也纷纷转头看来。
待看到女人与满身狼狈的王鑫,纷纷神色各异的低低议论起来。
宴厅中间,听到动静的莫文轩也转眸看来,目光在女人与王鑫身上转过,最终留在王鑫身上,眉头缓缓皱起。
他眸底神色不清,但皱起的眉头已显出几分不愉,似不满这宴会被打乱。
若说女人只是给了王鑫难堪,那莫文轩投来的视线便是让王鑫感到窒息。
厅内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这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为王鑫解难,包括她的“丈夫”。
莫家夫人们站在一旁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低嘲谩骂。
前面女人居高临下的视线也还盯在王鑫头顶。
王鑫微吸了一口气,只觉酒水似乎流进了眼睛,辣的她生疼。
如此静默时刻,王鑫尽量垂着头,想收敛着自己的狼狈,让侍女扶她回去换衣服。
却听大厅中央的人忽然低呼一声。
接着,站在她前面的旗袍女人忽然惊叫。
王鑫抬眸,就见寒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杯刚刚倒完的红酒杯。
而她面前,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女人,此时正惊惶的捂着自己被酒淋湿的满身衣袍,双眼撑大的看着寒秋,一副想怒却又不敢怒的表情。
寒秋把空了的酒杯放在餐桌上,走回王鑫身边,拿出一张帕子轻轻擦着她身上的酒液,眼尾扫过那女人一眼,淡淡的话语漫不经心
“莫家这酒杯质量确实不太好,太容易手滑了,你说是不。”
对面的女人浑身轻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酒水给冷的。
但在寒秋眸光扫过去的瞬间,女人还是调整了自己僵硬的表情,硬生生挤出一个笑道
“是、是…夫人您说的是,这杯子,太容易手滑了。”
作者有话说:
真棒!
哈哈哈
第15章 莫文轩与王鑫
寒秋擦掉王鑫皮肤上流着的酒水,准备带她回后厅换衣服,一件男式套外忽然披在王鑫身上。
王鑫微楞的抬眸,见脱掉外套只着纯白衬衣的莫文轩正微垂着眸子,伸手帮她理着颈前的领口。
“先..先生?..”身上的外套让周身忽然变得暖和,王鑫眸光微颤,似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
寒秋看了莫文轩一眼,“现在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也在看好戏呢。”
寒秋十年前回国,与莫秋梓熟识,莫文轩虽然兴趣爱好不同,但和寒秋也算是这十年来的友人,知道寒秋护短的脾气。
所以闻言他也不生气,只笑看了寒秋一眼,帮王鑫理好外套,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
“去换套衣服吧,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房去休息,不用来了。”
王鑫裹在外套的手下意识紧紧捏住了外套,属于莫文轩的气息随着外套一起包裹住了她,之前的难堪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剩浓郁的安全暖意与感激。
“谢..谢谢先生。”这话包裹着浓郁的感激与欣慕,客套的不像话。
莫文轩笑了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侍者带王鑫下去。
王鑫捏了捏寒秋的手,示意她自己没关系,便随着侍者离厅去换衣服了。
厅内,看到莫文轩这番动作的众宾客们都自动闭了嘴,尤其是刚刚用不好言论谈论过王鑫的人。
满身狼狈的湿身旗袍女还僵在一边,莫文轩握着酒杯的手动了动,几个侍者走上前,对旗袍女恭敬一礼
“小姐,请随我们去后台换衣服。”
旗袍女难堪的脸上浮起一丝欣喜,朝莫文轩看去。
却听侯在她身边的侍者道,“小姐,我家大少爷让我转告您:小姐您的外表很美丽,但您的心思却有些玷污了这份美丽。”
旗袍女一顿,脸色瞬间青红涨白,难堪至极。
侍者的语气恭敬却不怎么客气的话还在继续,“请小姐随我们到后台换衣吧,这是我家大少爷最后的绅士之礼了。”
旗袍女回眸狠狠瞪着侍者,可厅内众人的目光本就在她身上,她只能捏紧了手指快步随着侍者离开,不敢再有分毫动弹。
这段插曲告一段落,寒秋重新端起一杯酒坐下。
莫文轩坐到她旁边,“没想到你会来,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么,秋辞昨天一听到消息,大早上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寒秋抿了一口杯里的红酒,“无聊,随便出来逛逛。”
“那你随意。”莫文轩温笑,见她聊天的兴致不是很高,也没再多问,只扬了扬手里的酒杯,与寒秋碰了碰,便让侍人专门来候着,起身与其他的诗友宾客们谈聊了。
厅内的宾客们越来越多。
半个小时后,诗词大会正式开始。
这个时代的文人,所谈所想并非只是风花雪月。
这个时代的民国也持续了太长的时间,长年的政治动荡导致社会动荡,不仅让大众百姓苦不堪言,站在上流的贵族们也颇受影响。
莫文轩从小博学古今中外,思想境界自然并非一般文人可比。莫家虽已淡出权政,但在文学范畴内的文政讨论还是可以的。
莫文轩比起其他满足于奢华享乐的贵家大少爷们,他不仅更关注文学,在文政上也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许是因性格天生温良,莫文轩虽然不参与南境政坛,身上也和顾寒一样没有一官半职,但偶尔也会写几篇主张“仁政”的文章,每每读起来也给人一种温柔仁柔的感觉,非常的舒适。
莫文轩这个主张,倒也与元帅府的理念相同,所以在外人眼里,莫家虽然淡出了南境政坛,在还是隐隐偏向于元帅府。
民国既然能被称作国史上的第二次‘百家争鸣’时期,有莫文轩等人主张的‘仁治’,便有其他人主张的强硬‘武治’。
莫文轩刚说完,另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便从大厅门口响起
“莫大少爷还真是身为贵子却不知人间冷暖。人性本善?但人性本就最是多变,能善也能恶,听说莫大少以往救过一个屠夫,后却差点被屠夫反胁迫,呵,就莫大少这仁柔满嘴的优柔寡断,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他人,怪不得芹玲葉当初放弃你,选择与刘琦沪少爷订婚。”
这道话音一落,整个宴会厅就静了下来。
沙发上的寒秋皱了皱眉,抬眸看了眼整个人已经僵住的莫文轩,又看向大步从门口走近的几人。
能让莫文轩如此失态,自然是因为牵动了他的心神。
而来人嘴里的‘芹玲葉’,便是莫文轩在心里藏了十几年的人。
进来的几人身上都穿着军服,气质颇为痞悍,是安海市目前的军帅司令---陈琦豪及他的手下。
陈琦豪一进到大厅,便拿了几杯香槟干掉了,瞥了眼因听到他话而僵住的莫文轩,唇角拉出一抹讽笑。
陈琦豪脾气粗鲁,性格大大咧咧,但却打得一手好仗。
南北方哪里有异动,他每次都是冲的最快的,政治上自然也主张武治,最看不惯莫文轩这种常年缠绵病榻,文弱的不行,却偏偏两三句话就能左右整个行军走向的人。
所以他今天来,就是专门来找莫文轩不痛快的。
莫文轩痴念芹玲葉多年,哪怕年近三十纳了妾,却也痴心不改。这些事外人不知道,他作为芹玲葉的表哥确是清清楚楚。
果然,他的话一落,莫文轩便连身边人的诗词谈问也没回应了,只远远盯着他,单薄的身影,似乎又变得苍白了一点。
陈琦豪干完又一杯酒,‘啪’的放下酒杯,向诗词会上的众人拱手粗声道,
“陈某这次前来赴宴,就是想接莫大公子的宴来告诉大家,我表妹琳葉已和与刘家大少爷刘琦沪公子订婚,订婚宴就在今天,不过他们身居国外没办法来给大家行礼,就让我代为转述,给大家散散喜气,也敛一敛大家的祝福。”
厅内众宾客们,纷纷响起祝福恭维的声音。
在一众欢声笑语中,作为主人的莫文轩站在众人中间却沉寂的有些突兀。
许久之后,一直僵默着没动的莫文轩却忽然抬起手,朝陈琦豪扬了扬,然后一口干掉了杯里的所有酒液,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
他身体虚弱,受不得冰冷的酒液的如此刺激,刚喝完便立刻捂着喉咙躬下身,剧烈咳嗽起来。
陈琦豪见此,眸底闪过一瞬间的蔑笑,双手故意大力鼓起了掌,让侍者又给莫文轩端来了满满一杯,拍着莫文轩肩膀道,
“莫大公子看来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弱不禁风,来,干!一起祝福我的表妹寻得良人!”
莫文轩身后的侍者想上前替他推拒,莫文轩却止住了侍者,忍着胸口的咳嗽,接过陈琦豪手里的酒杯,再次一口干完了!
陈琦豪的鼓掌声更响了,四周宾客们的庆贺呼声也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