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灾前,也有火灾后。
葛红每晚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诸多亲戚的冷眼相待。
日子又仿佛回到了没有温度的时候。
在葛红拿了赔偿款当晚,她没有顾虑周晁嘉的意愿,执意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周晁嘉长这么大,第一次态度坚决地违背了葛红的意思。
不过小孩的决定,向来是不重要的。
那年满腔的不情愿,也在时间的进程中被磨去棱角。
—
窗外又下了一会儿雨,天气阴沉沉的。
冷风卷过,气温也跟着降几度。
周晁嘉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的景象与梦中重叠又分散,朦胧得不真切。
再清醒过来,能看见刺眼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随着意识的清醒,肩膀处的钝痛也逐渐清晰。
他皱皱眉头,最先回想起的是昨晚的梦。
好像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梦到过去的事情。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覆盖在自己的眼前。
“哎?你醒了?”来换药的护士愣了一秒,随即神色恢复如常,跟他确认了一遍病床床号的名字,“周晁嘉对吧?”
“嗯。“他太久没喝水,嗓子干哑。
“还好没伤到要紧的地方。”护士说,“算是幸运的,花盆从那么高的四楼掉下来,再偏一点啊都能砸碎你的骨头。”
“挂完这袋药,你按铃喊我。”
周晁嘉没说话。他没力气,也不想说。
“对了,那个是你女朋友吧?”护士朝着旁边的病床看了看,那床铺的位置是空的,但有个小姑娘趴在那。
护士艳羡地说道:“你们两个长得都好看,看起来很登对呢。”
初星眠坐在凳子上,脑袋枕在胳膊中央。
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窝里,她脸颊泛红,正闭着眼睛睡得香。
周晁嘉一僵。
梦里的场景叫嚣着涌了出来。
护士说:“昨晚就过来了,只不过那时候你没醒。她陪了挺久的。”
他想起来,他爽约了。
不只是昨晚。
还有很多年前。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星眠才醒过来。
她昨晚在游乐场吹了有几个小时的冷风,刚回到学校又听说了周晁嘉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
这么一来二去的,她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估计是昨晚实在太累。
初星眠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想伸个懒腰换个姿势接着趴一会儿。
倏地,她察觉到些不对劲。
窗外明亮的光线照进病房里。
雨过天晴,今日的阳光格外灿烂。
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这会儿却正坐着。
似是察觉到她苏醒的动静,周晁嘉放下了手边的笔记本,深沉黑眸蓦地抬起,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
初星眠撞了个正着。
“你醒了?”初星眠还处在茫然的状况里,她抓了抓已经略微凌乱的头发,“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
“刚醒。”周晁嘉神色淡淡,薄唇却扬起很浅的弧度,看上去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