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春日朔
时间:2022-07-17 08:04:02

  岑桑对此持怀疑态度,“时茵阿姨很喜欢我吗?”
  “我妈很喜欢你啊,你又不会牙尖嘴利地骂她,在她眼里你可是温柔体己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傅戌时解释道,说道“牙尖嘴利”时挑了挑眉,极其刻意地意有所指。
  岑桑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时茵阿姨对我的误解很深。”
  她又顿了顿,“不过,你确定岑高峰很满意你吗?”
  岑桑话音刚落就自己否定自己的问题,自言自语道:“被你传染的,我在说些什么屁话,要是让你来当女婿,岑高峰尾巴得翘到天上去,恨不得自己嫁给你。”
  傅戌时爷爷从部队退伍,军徽和勋章能放满一抽屉,父亲从商,公司位列世界五百强。祖父母和母亲在文艺科研界很有威望,还有几个在体制内从政的亲戚。
  家庭背景军政商艺全部拉满,傅戌时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这么些年只有贺小菱一个前任,从不乱搞些花边新闻,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
  岑高峰怎么可能不满意。
  岑桑想到这些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眼睫半敛,情绪倒莫名有些恹恹。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她的自言自语傅戌时没怎么听清,也就没弄懂岑桑恹恹情绪从哪来。
  他决定切下一条,“其二,甲方一人负担别墅房贷,每月还要缴纳水电物业费用,而甲方事业刚刚起步,只一人担负经济压力不小。若允许我方入住,我方承诺每月缴纳一定数额的租金,同时由于我方是炸厨房小组VIP组员,我方愿意出搭伙费。”
  岑桑挑眉,“银行卡不是被冻结了,你有钱付我租金?”
  傅戌时也挑眉,“我妈那里银行卡就是薛定谔的冻结,要是我知道我住你家,可能还会往我卡里多打几万块钱。”
  岑桑轻笑一声,就着傅戌时的话开玩笑道,“你早说时茵阿姨这样喜欢我,不如我去住你家。”
  “也不是不行,但我妈做饭比我还难吃,她还不愿意听来自底层人民的真实意见。每日的噩梦我想岑桑公主您的胃不愿意经受。”傅戌时一本正经地扶额开口。
  “那还是算了,”岑桑抬眸,“不过说起做饭,搭伙费,你是要拿我当保姆?”
  傅戌时对天发誓他没有,“我会拖地的。”
  “洗碗呢?”
  傅戌时这回学聪明了,“有洗碗机。”
  岑桑轻笑声,“行了,那其三呢?”
  “其三,”傅戌时清了清嗓,“求你了。”
  岑桑这回真实被傅戌时逗乐,笑出声响,连带胸腔也微微震颤。她笑得半倒伏在沙发上,再抬眼时杏眼潋滟泛着盈盈水光。
  岑桑道:“看在傅大少爷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后半句话拉长调子,傅戌时把毯子往上裹了裹,已经做好和岑桑拟定租赁合同的准备,却听岑桑不紧不慢道:“那我就给你半个月的试用期。”
 
 
第3章 
  空气凝固了一小瞬,傅戌时身上毯子往下滑了几寸,他有些疑惑不解,“试用期 ?”
  “嗯。”岑桑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如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我这个人很龟毛,没有和人合租的习惯,但看在傅大少爷求我的份上,给你半个月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半个月后我们再来谈要不要假扮情侣的事。”
  听起来有点道理又好像有点奇怪。
  傅戌时接受能力很快,一边举手,“七天行不行?”
  岑桑抬眼,“半个月。”
  傅戌时:“十天!”
  岑桑:“半个月。”
  傅戌时咬牙,“十二天。”
  岑桑:“半个月。”
  傅戌时喊她,“公主?”
  岑桑抬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试试你是不是复读机。”
  岑桑眉眼轻挑,淡淡“哦”了声,开口道:“二十天。”
  “……”
  傅戌时举手投降,“半个月就半个月。”
  岑桑睇傅戌时一眼,“提醒一下,试用期不包饭,你还要承包所有家务,包括要给我养的花浇水。不能带人回来,有九点半的宵禁,每周二六检查卫生。”
  傅戌时当场愣住,“所有家务,宵禁,还要查卫生?”
  “嗯。”
  妥妥的不平等条约加非人待遇。
  傅戌时顿了顿,很有礼貌地询问:“请问岑桑主人,庄园里的葡萄需要我去采摘吗?”
  岑桑看了眼他,“需要,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另谋出路,你今晚还是能睡我家,怎么样?”
  她就没指望傅戌时答应,从一开始便拒绝傅戌时貌似不错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岑桑性格不好,总是表现得强势逼人,如果合租,会是个很差的室友。
  而傅戌时,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抽了什么风,明明有那么多朋友,不管是从小玩到大的真心好友,还是为钱为名的狐朋狗党,他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多的是人愿意收留他这位傅家大少爷。
  怎么就一时兴起跑到她家来,还鬼扯些合租假扮情侣的事。
  岑桑睇了眼傅戌时,身侧坐着那人一张格外赏心悦目的脸,剑眉星目眉眼粲然,眼角泪痣多情,高挺鼻梁下薄唇轻抿。
  俊朗的脸,偶尔幼稚但基本不错的性格,杰出能力和优渥背景,若是假扮情侣,怎么想好像都是岑桑赚了。
  只是,谁知道这位大少爷的一时脑热劲能持续多久。
  持续到,贺小菱从国外回来吗?
  岑桑垂眸嗤笑一声,等着傅戌时点头说那就只留宿一晚,明天他就能解决掉冻结的信用卡和缺失的资金。
  等着他拍拍屁股离开,继续和她维持不好不坏的朋友关系。
  然而傅戌时点了头。
  ——虽然表情一脸凝重,宛如刚被卖给地主家忍辱负重的小媳妇。
  他道:“好的岑桑主人,我愿意接受不平等条约,请问我今晚是睡在地下室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
  带来意料之外的好心情。
  岑桑错愕了半瞬,随后一声轻笑,眼睫半眯起来,像只偷了腥还被纵容的猫咪。
  她拖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猫拖鞋往楼上走,针织裙在顶光下拖出些温和绒毛,岑桑边走边道:“住地下室就不必了,你住阁楼吧。”
  “?”
  傅戌时一边哀嚎,一边拖着小狗拖鞋跟上,“不是吧,我上回来你的阁楼还漏风呢!”
  -当然不可能真睡阁楼。
  “那就是,你让傅戌时睡主卧了?”
  蓝牙耳机里,岑桑好友关雨姗发出“啧啧”八卦声,要不是此刻她正在相隔千里的鹿江,关雨姗绝对连夜赶到岑桑家,扒着窗户目睹前线消息。
  “没有,他睡次卧。”岑桑散散答道,一面在柜子里翻找合适厚度的被子。
  关雨姗“哦”了声,道:“真只是借住啊,我还以为傅大少爷终于忍不住,要撕掉朋友的皮对你下手了。”
  岑桑闻言翻找被褥的手微顿,葱白柔软的指尖陷在被子之间,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无名指关节,略有些出神。
  电话那头关雨姗在叨叨:“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傅戌时回国后你们俩会在一起的,你懂吗,就是你们之间有那种莫名的磁场,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火花噼里啪啦。结果你们各自都有对象,你们对彼此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诶,桑桑,你还有在听吗?”
  岑桑回过神,她从柜子里抽一条蚕丝被,回应关雨姗:“你刚说什么?”
  “就说,你对傅戌时真没有过那个想法吗?”
  门口有小狗拖鞋“啪啪”走来的声响,话题中心的男主角敲了敲她卧室的门后进入,他还是没衣服可换,上身肌肉袒露在空气中,一张脸清俊,在岑桑卧室灯盏的照耀下,漆黑眼眸亮得有些命中注定意味。
  岑桑抬眼看他,盯着傅戌时眼角的泪痣略滞一瞬,然后她和关雨姗说:“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我先挂了。”她说,“过几天来鹿江找你吃饭。”
  电话挂断。
  岑桑将那条蚕丝被铺到床榻上,然后翻过真丝被罩,她弯腰将被罩四角与被子缝合。
  傅戌时走近她,就站在岑桑身后,探脑袋看她娴熟缝合被罩的动作。
  距离贴得有些近,他一伸手就能揽住她的腰,他的脑袋能枕在岑桑脖颈处。木松香环绕,分不清是彼此谁的气息涌动。
  岑桑指尖都顿了顿,随后拿手肘毫不客气肘上傅戌时的腹肌,意料之中听到傅戌时的痛呼声。
  傅戌时退后半步,垂眼看岑桑白得反光、肘关节处则晕些可爱红色的胳膊。
  可惜胳膊的主人一点也不可爱,他摸了摸自己被击到的地方,提醒道:“岑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岑桑侧头看他,眼睫淡漠半敛,“是哦,我手肘疼,赔我。”
  “?”
  傅戌时要抗议岑桑的不讲道理,侧目看到床榻上铺着的被子,眉眼略挑,道:“这是给我睡的被子?”
  修长手指触上还没固定好的被罩,真丝面料滑过指尖,触感丝滑服帖。傅戌时看向岑桑,小狗难掩得意,轻笑道:“对我这么好?这是新的吧。”
  一床被子傅戌时尾巴都要翘起来。
  岑桑懒得理他,“你话很多,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傅戌时乖乖闭嘴,只是拉开岑桑梳妆台的椅子,大摇大摆地坐下,托腮看岑桑固定被罩。
  卧室灯光盏亮,翩翩垂下的光笼在岑桑身上,整个人铺上一层柔和温婉的光晕。
  她手执针线,认真细致地将被罩固定好,然后翻过来铺平被子。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走,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屋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岁月静好。
  安静的空气里,傅戌时磁沉的声线响起,他拖懒洋洋的尾调喊她:“公主——”岑桑抬眼,望向傅戌时,目光总是先落在他眼角多情的泪痣上。
  “什么事?”她问。
  傅戌时:“你这样好温柔。”
  岑桑眼神微顿,她颤了颤眼睫。
  傅戌时又道:“好像我奶奶,她以前也会这样给我缝被子。”
  “……”
  岑桑眼睫上抬,“傅戌时。”
  “公主请讲。”
  岑桑捞过蚕丝被往傅戌时怀里一丢,“你可以回屋睡觉了。”
  傅戌时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点头说好。
  “晚安。”他抱着被子朝外走,只是没走几步又探脑袋回来,在门框边上露出一张清俊疏朗的脸。
  傅戌时就顶着那张高岭之花的脸,说些婆婆妈妈的话。他仔细叮嘱:“早点睡,别熬夜画图。”
  “公主的事你少管。”
  岑桑散散答他的话,眉眼垂下的弧度却温和,唇角也小小勾起。她望着门口抱着被子的傅戌时,他整个像融进光影里,岑桑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轻笑,她道:“不过允许你管别的,明天早饭就由你来做了。”
  “啊?”
  “嗯。”岑桑翻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掩映在她眸色里,她道,“晚安,小奴隶。”
  -小奴隶傅戌时的手机持续震动:【傅井泉:「语音通话】
  傅戌时把被褥整理好,上面有温淡的栀子香,约莫是岑桑洗衣凝珠的味道。奇怪的是分明是产自工业流水线的化工物品,被褥上洗衣凝珠的味道比其他静心调制的香水还要好闻。
  傅戌时手拈被褥一角,接起电话时下意识望了眼主卧方向——那里灯还点着,光亮从门缝间透出——他把手机音量调小两格后才接起。
  傅戌时:“喂,到哪了?”
  小奴隶的小奴隶弟弟傅井泉左右张望小区环境,道:“到门口了。”
  “那我出来,你等下。”傅戌时拖上小狗拖鞋下楼,脚步刻意放得轻缓,一边还不忘叮嘱道,“你别按门铃,一会进屋搬东西声音小点。”
  “知道了哥。”傅井泉撇撇嘴唇,不解道,“这么小心翼翼怎么跟做贼似的,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要一无所有,然后找了个黑心房东吧?”
  房东要他解决家务要检查卫生还要有宵禁,的确挺黑心的。
  傅戌时在心里点头,嘴上又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临时找个房子住很不容易的。”
  傅井泉才不信他,“谁信你不容易,好多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被赶出家门的消息,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问你要不要去他们那里住。”
  “我统计了一下,男女比大概□□开。”傅井泉补充道,“有几个姐姐还蛮漂亮的,我觉得哥你开展下一段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傅戌时懒得理那些无用信息,漫不经心回话道:“大人的事你少管,跟他们说我有落脚点了。”
  “所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傅井泉一边不满抗议,“还有,我已经成年了!你以为车是谁开过来的!”
  傅戌时把手机音量又调小一格,“小点声,别吵着我房东。”
  至于前半个问题傅戌时才不想答——无关人员为什么会知道傅戌时“流浪在外”的消息?
  因为他发朋友圈主动告知境况,把惨况使用艺术加工手法修辞了一番,准备满满发出后,才发现自己弄错了权限。
  而删掉后重发的那条,唯一权限人到现在还吝啬于点个赞。
  甚至可能压根没看到。
  傅戌时想想就有点小气,开门的动作也像在跟门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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