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春日朔
时间:2022-07-17 08:04:02

  “你把东西搬进来吧,小点声。”傅戌时倚在门边上,懒洋洋吩咐自家小弟。
  傅井泉简直无语,但无奈傅戌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只好一边翻白眼一边把傅戌时的东西搬进去。
  其实也不多。
  就是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再加一些文件。
  就这么一点东西傅戌时非要傅井泉八百里加急地送过来,好像生怕今晚不搬进来,明天这里就没有房位了。
  傅井泉打量了一下傅戌时的“租房”环境,很是不解,又问了遍:“哥,这里比家小不少诶,离你公司也远,你确定要住这?”
  “嗯。”
  “好吧。”
  傅井泉当完小工就要走,临出门一脚,傅戌时喊住他:“小羊,还有件事。”
  “什么事?”
  傅戌时散散开口道:“明早送两份早饭过来,最好是阿姨做的。一份不要加葱。”
 
 
第4章 
  傅井泉就差把问号纹在自己额头上。
  他仔细提醒傅戌时:“我要上学的哥哥。”
  “知道,早八嘛,正好督促你早起。”
  “?”
  傅戌时看他一眼,从一个背包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扔过去,“归你了。”
  傅井泉眼疾手快接过,傅戌时扔给他的竟然是他想开很久,但一直不被允许、怕他一个大学生太过招摇的拉斐尔。
  傅井泉一整个卧-槽,下巴都快惊掉,甚至想上手摸摸傅戌时额头。他晃了晃车钥匙,“哥,一顿早饭一辆车,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觉得自己疯了就还我。”
  傅井泉紧紧握住车钥匙,音量不自觉加大,“没疯没疯,哥你英明神武,你做的决定非常正确!”
  “小点声。”傅戌时挥手赶客,“你可以走人了。”
  “好嘞!”傅井泉心满意足。
  但可惜没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成。
  客厅灯盏亮起,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
  岑桑穿一条米白吊带睡裙,露出精致瘦弱的锁骨,外面虚虚裹一件外套,底下一双腿纤细笔直,灯下简直白到反光。
  她素一张脸,不施粉黛仍旧好看得要命。
  傅井泉看到岑桑,一下明白过来傅戌时的奇怪坚持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冲傅戌时挑起一个八卦的眉。
  傅戌时瞪他一眼。
  傅戌时背对着岑桑,岑桑没看见兄弟二人的互动。只有些讶异地看向傅井泉,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柔声问道:“小羊怎么过来了?”
  “我让他来送点东西。”
  傅戌时转过身瞥了眼岑桑,像是嫌弃她睡裙的长度太短,往她身前侧了侧,高大身影挡住傅井泉的目光,一面嘟囔句,“怎么跟他就和声细语地说话。”
  “因为小羊不会跑到我家要求留宿。”
  岑桑双臂环胸,挑眉看了眼傅戌时。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转向被和声细语对待的傅井泉,当即变身恶毒哥哥。他挥手赶人,“听到没有,你岑桑姐这里不留其他人,你可以走了。”
  傅井泉点头说好,又问岑桑:“岑桑姐姐——”傅戌时出声打断:“十八岁的人了,叫姐就行,姐姐长姐姐短什么。”
  “……”
  财经杂志用尽言辞称赞傅戌时的犀利手段和雷厉风行,傅井泉真恨不得拉那些编辑过来看看,什么狗屁业界精英,傅戌时在岑桑面前,智商和情商瞬间退化成幼儿园小朋友。
  还是会满地打滚以求家长关心的那种。
  岑桑则毫不客气地翻了傅戌时一个白眼。她转向傅井泉,问他:“什么事,小羊你说。”
  傅井泉:“就是我哥要我明天带——”早饭过来,所以想问问你想吃什么。
  后半句被傅戌时的手尽数挡住。
  傅戌时一边抢占话头,一边把傅井泉往外推,“好了可以了,你再不回家妈该担心了,好好念书,不要飙车,再见。”
  门“砰”一声关上。
  岑桑狐疑地看向傅戌时。
  傅戌时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小孩太烦了,和他说过很多遍你不会喜欢弟弟的。”
  “你不喜欢弟弟的对吧?”傅戌时下完定论又探探脑袋,试探性地问了句。
  岑桑抬眸,潋滟杏眼对着傅戌时俊逸的脸,但不过一瞬又挪开。
  她拖着拖鞋往楼梯上走,一面轻声答了句:“嗯,不喜欢。”
  -当晚岑桑画设计图到两点,初稿大致敲定后疲惫睡下,却又硬生生睁眼到三点。
  天花板还是米白颜色,吊灯在原来的位置,玻璃坠子的数量与轮廓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一切分明都是老样子,是她如水般平静温淡的生活。
  唯一变化的只有次卧多了一个“租客”。
  倒霉男人。
  失眠的岑桑公主终于沉入睡眠前,又在心里嘟囔骂了句傅戌时。
  第二日生物钟提醒八点起,岑桑揉了揉根本睁不开的惺忪睡眼,洗漱换衣后,拖着毛绒绒的小猫拖鞋下楼去做早饭。
  厨房却已有响声,热油倒在锅里,什么东西在里面“滋啦啦”作响,声响倒挺美妙。
  岑桑挑了挑眉,走进厨房便看到傅戌时穿着西服套着围裙,背对着她在燃气灶前煎蛋。
  没心没肺的男人估计在哪里都会睡得很香,傅戌时换上剪裁合身的西服,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煎蛋的气势倒像要将将收购哪一家公司。
  “你起了?”傅戌时听见岑桑走动的声响,侧过身来看她,然后眉毛和煎蛋的底一起悄悄拧起,他道,“你黑眼圈都能掉到下巴那里了,公主你几点睡的?”
  “三点。”岑桑打了个哈欠,兀自走到柜子前翻出咖啡豆,准备日常磨一杯浓缩提神醒脑。
  傅戌时眉毛蹙起,锅里的煎蛋也不想管了,他撂下锅铲,走到岑桑身边,仗着身高优势先一步拿过密封袋。
  岑桑手中落空,疑惑地抬眼看他。
  傅戌时一手抄过密封袋,另手按上岑桑脑袋把她往餐桌方向推。
  “先吃早饭,”傅戌时在岑桑面前难得硬气,语气不容置喙,“你昨晚自己说要我管早餐的,我准备的早餐里没有空腹咖啡的选项。”
  岑桑于是注意到餐桌上放好了卖相精致的吐司三明治,豆浆呈在碗里悠悠冒着热气。
  “你准备的?”岑桑看向傅戌时。
  傅戌时背部倚着大理石台,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声,垂眼仔细盯着岑桑,大有一种她不吃早饭他就一直盯着看的态势。
  岑桑一眼就无情拆穿,“陈阿姨的手艺吧,是不是还难为小羊大早上过来送早餐,因为你不知道大门密码?”
  “……”
  傅戌时沉默半瞬,“所以大门密码是什么?我试过不是你的生日。”
  “001013。”岑桑抱臂看他,“自己的生日信息设置为密码盗窃风险太高,还有,你的煎蛋是不是要糊掉了。”
  果然说哪里来的焦糊味。
  傅戌时匆匆转身关火抢救,只可惜陈阿姨做的完美溏心蛋变成了炸厨房小组优秀作品。傅戌时望着煎蛋黑糊的底,有些痛心疾首。
  岑桑也很痛心疾首,“浪费粮食,资本家吊路灯,傅戌时你还是离厨房远点。”
  傅戌时抿唇,摸了摸鼻子点头说好。
  他拉开椅子,对面的岑桑正低头喝着豆浆,热气氤氲上岑桑的镜片,于是她摘下眼镜,裸一双温和杏眼垂眼看碗里豆浆。
  瓷汤匙舀起奶白液体,岑桑吹了吹后放进嘴里,然后又咬下一口三明治。
  她认真地咀嚼,两颊微微鼓起,食物堵住犀利唇舌,岑桑在吃东西时才格外乖巧。
  像小仓鼠、像小兔子,也像乖顺的猫咪。
  傅戌时抬眸看了眼她,随后又低下头吃自己的早餐。
  只是吃着吃着,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勾起。
  -一顿早饭吃下来便是上班时间,傅戌时自然而然又发动耍赖皮攻势,跟着岑桑走到停车位前,待岑桑要坐进主驾驶位时,先她一步拉开车门,自个坐了进去。
  岑桑有些疑惑地垂眼看他,“?”
  傅戌时一边调整驾驶位车座高度和间距,一边散散答道:“送你去上班。”
  岑桑提醒他,“不顺路。”
  傅戌时不以为意,反而挑眉抬眸看她,手掌面朝上摊开,做了个“请”的动作,“为了公主,赴汤蹈火。”
  他穿着高定西装,整个人从头到脚再到男士香水,都透着一股精英的味道。手和上半身做着绅士动作,腰微微弯下,像是宴会上出现的白马王子,将会邀请岑桑跳一曲舞。
  ——当然,如果这位王子屁股没粘在座位上,好像生怕一起来岑桑就把他从车上赶下去的话。
  岑桑看了眼他,还是站在车门边上,“我喜欢自己开车。”
  “但是你困得要死。”
  “我没…”话音未落岑桑便打了个哈欠,并不温和杏眼敛出些生理泪渍。
  傅戌时挑眉看她一眼,意为:你看?
  岑桑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傅戌时这下从主驾驶位起来,一把拉上岑桑手腕,然后一气呵成地拉开副驾驶门,把岑桑塞进去,关上车门。
  哦,还不忘扯过安全带替岑桑系上。
  傅戌时坐回主驾驶位:“睡吧公主。”
  岑桑被傅戌时的一整套动作带得有些懵,盯着身前的安全带愣了两秒后又侧头去看傅戌时。
  他的侧脸轮廓被晨光切割的格外俊逸,像是从谁的梦中走来。
  车辆启动。
  傅戌时专心开车盯路况。
  岑桑将视线收回,抠着安全带的手没见放松,自己又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傅戌时好像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会给人怎样的错觉。
  一把拉过她手腕的手是炽热温度。
  比她高上一个头,被拉在他身边时她仰头看,傅戌时的下颌骨格外清晰,眼下泪痣多情。
  替她系安全带时,膝盖骨微拄车座,也就相当于微拄在岑桑身前,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冷松气息,不知道是来源于她的沐浴露,还是他的香水。
  而那时她抬眸,傅戌时低眉垂眼,敛下的睫毛匝密,是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
  直到“啪嗒”一声安全带扣上,岑桑才如梦初醒。
  如梦初醒。
 
 
第5章 
  夏日晨光,岑桑的大众polo在马路上穿行。车内放着爵士乐,音量不大不小,慵
  慵懒懒唤醒早晨。
  傅戌时虽然太久没自己开车,但对于车就如同他对如何投资理财,具有近乎本能的感知。
  车开得四平八稳,伴着爵士,能让人悠悠坠入梦乡。
  岑桑的确困得要命,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后,从后座捞一床薄毯,闭眼和傅戌时说话:“我睡一会,到了你把我喊起来。”
  “好。”
  傅戌时点头,抬手将爵士乐音量调低一格,余光忍不住去瞥闭眼睡着的公主。
  岑桑安静睡觉的时候很温柔乖巧,匝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拢下,前窗射进来的光落在她脸上。
  傅戌时能看见岑桑脸上的细小绒毛。
  唔,睡着的公主有点可爱。
  开车要注意路况,傅戌时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侧头再多看一眼。
  手指也忍不住伸过去,替岑桑拉了拉要滑下的薄毯。
  爵士歌词唱到“Denn, ich lieb’ nur dich allein”,傅戌时拉过薄毯的指尖莫名发痒,他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像只使坏的小狗轻轻笑了笑。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但就是心情格外好,连灵魂都在跟着爵士乐打拍子。
  傅戌时轻轻哼唱,岑桑也睡得很安稳。
  直到左面有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张扬鸣笛着超上来,车距没有多少还别车抢占位置,又附赠超大声喇叭和高音引擎。
  仿佛生怕路上其他人不知道他开了辆超跑。
  岑桑都被玛莎拉蒂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眉毛皱成一个小山川。
  傅戌时见岑桑醒了,对那辆跑车更加无语,“什么车嘛。”
  “玛莎拉蒂。”
  岑桑散散答道,“很贵,我赔不起,你让让他。”
  傅戌时皱了皱鼻子,不是很高兴。
  也是,傅戌时平日坐比玛莎拉蒂还贵的车,车内隔音效果都一流,没遇到这种张扬着被超车鸣笛的情况。
  虽然他在岑桑面前好讲话,但总还是少爷脾气。
  岑桑拢了拢毯子,调笑道,“傅大少爷,当司机不易,你还是应该等司机来接你上下班。”
  “你说得对。”傅戌时点头。
  车辆速度已然慢下,好像有靠路边停的趋势。
  所以傅戌时还是三分钟热度,他才不适合干司机这种事。
  岑桑这样想,她散散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提供安排,“过了这段路在十字路口就能停下,叫司机过来接你,我自己开车去上班。”
  傅戌时疑惑看了眼岑桑,“我干嘛叫司机过来?”
  “?”
  他不是觉得她说的对?
  车辆还在朝前开,只是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行进。傅戌时道:“我觉得你说玛莎拉蒂很贵说的对,我也赔不起,我们离他远点让让他。”
  “……”
  倒挺能屈能伸。
  岑桑提醒他,“FUU太子爷?”
  “社会主义国家,没有太子嗷。”傅戌时以很伟光正的眼神看了眼岑桑,一面又喊她“公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