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春日朔
时间:2022-07-17 08:04:02

  傅戌时的确什么都不缺——从前他缺的东西,也在当下补足了——他想了想,随意开口道:“那就陪我出去玩吧。”
  “就这个?”
  傅戌时点头,又轻笑声调侃道,“那不然公主你答应我的求婚当礼物?”
  “神经。”
  岑桑骂他一句。
  她想起后备箱的玫瑰和醉酒傅戌时的订婚请求,他什么都不记得,断片就断片。
  岑桑却记忆得分明,连带那晚的花香都镌刻脑海。
  岑桑不是笨蛋,无论是醉酒的无意识,还是此刻的玩笑话,傅戌时都潜移默化流露出,在他的未来规划里,满满都有岑桑的影子。
  岑桑手指攥上自己的指关节,微抿下唇。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脱不了傅戌时炯亮的眼,他垂眼散散笑了笑,开口道:“逗你的公主,我知道规矩,我的生日礼物你随便送我点什么,或者陪我出去玩都行。”
  他又很自然坦荡地带过话题,岑桑点了点头,思绪却还停留在那个话题。
  她有点不自然地发现,当傅戌时提起“求婚”二字,岑桑脑海里除了下意识地躲避,竟然还有隐隐地期待。
  比如她想到了婚纱要找谁去订做,结婚的地点最好选在海边,卢乐乐和关雨姗一定要拉过来做伴娘,还有她是个小气鬼,不想让岑高峰做挽着她走向傅戌时的角色。
  见鬼。
  她竟然能直接脑补到新郎是谁,脑海里傅戌时穿着新郎制服,望向岑桑的眼神万般缱绻柔情。
  更见鬼了。
  岑桑蹙眉闭了闭眼,而屏幕那头傅戌时将岑桑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敛了敛眼睫,眸色深幽几分,胸膛憋着一口沉沉的气。
  但傅戌时告诉自己慢慢来。
  正巧有个电话打进来,傅戌时便和岑桑结束这一段视频通话。
  他收了收情绪,把心思重新拢到工作上。
  工作进展不太顺利,睡得又太少,傅戌时揉了揉自己眉心,接听电话。
  夜色沉沉,外面的世界华灯初上,傅戌时倚在窗边,月色铺在他身上,倒莫名拉出些许落寞味道。
  -岑桑工作室的筹备进度其实也不是很顺利。
  她当一个设计师绝对有天赋,但自己开工作室做老板,比想象中要难不少。
  比如市场没那么好拿捏,比如各种许可证营业执照没那么好跑,她拥有的人脉资源也不多……
  总之,进展得并不顺利。
  岑桑和卢乐乐、关雨姗提过一嘴,关雨姗其实不是很理解,她问:【诶桑桑,傅戌时不是认识很多人嘛,你跟他说一声,他肯定帮你解决好】
  岑桑抿了抿唇,回复道:【这是我自己的工作室,怎么可以找他帮忙。】
  【关雨姗:反正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
  【岑桑:男女朋友也不行】
  她想了想,又打字道:【而且,我们这男女朋友关系,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一个月呢】
  关雨姗盯着屏幕上的字,能想象到那头岑桑会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岑桑其实连找她和卢乐乐帮忙,稍大点的事都会害怕她俩麻烦,更遑论去找傅戌时。
  岑桑太习惯自己一个人。
  关雨姗轻叹口气,给岑桑分享:【//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金丝雀的快乐生活》】
  【//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撒娇女人命最好》】
  【//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雨雾玫瑰》】
  【岑桑:?】
  【关雨姗:桑桑,来看小说】
  【岑桑:。】
  【岑桑:你上回发的那几本,我还没看完……】
  【关雨姗:没看完还是没打开看过?】
  【岑桑:。】
  【岑桑:我有个电话打进来】
  【关雨姗:[发怒]】
  话题潦草揭过,岑桑还真有个电话打进来,是工作上的事,之前约了很久的品牌商终于答应见面。
  岑桑当即挎上包就走,出门前她看了看日历,今天是傅戌时出差第六天,明天他差不多该回来了,如果工作上的事没那么不顺心的话。
  有一点点想他,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岑桑还想要尽快让自己的工作室筹备日程步上正轨,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去找傅小狗。
  而阿美莉卡那里,傅戌时忙天忙地终于提前结束分公司的事,他去帕罗奥多的房子里拿了东西,便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
  想快点回去见到岑桑,想给她一个惊喜。
  傅戌时于凌晨匆匆赶回家,但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岑桑应该出去工作了,这个点还没回来,有点辛苦。
  傅戌时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岑桑回家,只是看着看着,眼皮就耷下来睡着了。
  电视播放着《猫和老鼠》,客厅灯盏在傅戌时身上铺陈一身光,他在光亮里安安静静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最近公主和小狗就处在磨合期啦感谢在2022-06-15 12:05:28~2022-06-16 10:0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岑桑独立品牌工作室筹备初期,什么都缺。
  资金缺、客源缺、人才缺,做设计师的时候可以埋头画图,市场的事情交由市场部和销售部搞定,自己做起来才发现其中门道很深。
  岑桑之前在公司,跟过一季服装或者一季珠宝从设计到上架销售的全程,但它的复杂程度与独立筹备工作室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她今晚约见一个品牌商,一为讨讨经验,二为谈谈能否在客源上互通有无——岑桑之前在公司干那么久,也算累积了一些资源。
  但那位品牌商,对岑桑的兴趣明显大于对她创业想法的兴趣。
  刚开始谈的时候还好,说看过岑桑的企划书、写得很好很有想法,连连赞赏说八成能成。
  后面就逐渐放肆起来,中年男人三杯酒盏下肚,眼神飘起来,手也跟着往岑桑这里飘过来。
  “桑桑啊,你这名字取得好,念起来好听又好记。”
  王经国往岑桑的高脚杯里倒酒,眼神别有意味的,“一下子让我想起桑葚。”
  “哦,你知道吗,我很爱吃桑葚。”王经国把酒杯往岑桑的方向推了推,“看在我们俩这么有缘的份上,再喝一杯。”
  他的视线上下打量岑桑,在岑桑玉白的衬衫扣上多有停留,眼神不加掩饰得露骨。
  岑桑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和作呕一千次,面上还是温淡的笑容。
  这是个比较大的品牌商,中年男人在商场浸润多年,如狐狸般狡猾,比还没进入社会的富二代邵星辉难对付。
  岑桑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明白今晚买卖谈不谈得成另说,不得罪人地脱身酒席才是关键问题。
  “既然说有缘,后面就多谢王总照顾了。”
  岑桑抿了抿唇,抬手饮下那杯酒,她又起身,往王经国酒杯里倒酒,“难得这么有缘,王总您也喝。”
  美人倒酒,王经国乐在其中。
  岑桑一个女人家,又是设计师出身,平日需要喝酒的场合不多,他料想让岑桑放松警惕,估计多灌几杯下去就能由他为所欲为。
  王经国往岑桑身上落下的目光更深几分。
  他把杯子里的酒喝掉,迷离眼神看向岑桑,道:“桑桑我真的很欣赏你,你之前做设计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优秀。”
  “不过啊——”王经国把语调悠悠拉长,“创立自己品牌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这是个人情社会,你得多认识些人才行。”
  在给她下套呢。岑桑不动声色地笑道,“那能麻烦王总替我引见吗?”
  “自然可以,我很愿意帮你。”
  王经国望着岑桑眼睛都快眯没了,脸上笑容算计,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不能白帮你是不是?”
  “我手上有一些资源可以跟王总您……”
  岑桑还没说完就被王经国打断,他道:“桑桑啊,说实在的,做生意做到我这份上,你那点资源我也看不上眼。”
  “我就想和你多聊聊天、喝喝酒,毕竟我们这么投缘。”王经国手要伸过去扣上岑桑的手。
  岑桑淡淡看王经国一眼,手装作去拿酒杯,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触碰。
  “行啊。”岑桑点头得很爽利,她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过王总您也不能单哄我喝酒、只给我画饼吧?”
  “这样吧,我喝一杯,您喝一杯,一轮下来我们交情深一分,您便给我一个客户名单。”
  岑桑眨了眨眼,刻意显些天真模样,“等我喝不下了,我们就停,改日再喝好不好?”
  王经国抬眸看她,点头。
  还是天真,喝酒这种事,怎么可能岑桑说停就停。
  “好啊,那你为了我手上的那些大客户,可得多喝点。”王经国几乎是色眯眯地看着岑桑。
  岑桑浅笑着略过王经国的眼神,开始推杯交盏。
  液体倒进酒杯然后囫囵倒进喉咙,辛辣得灼烧着胃。
  王经国眼见着岑桑一杯杯喝下去,她脸颊绯红似有醉态,却偏偏还能倒酒给他。
  而他的脑袋已经有些不受控得晕起来。
  终于…
  王经国首先“咚”一声,喝醉晕了过去。
  岑桑冷眼睇倒在酒桌上的王经国一眼,挎上包站起来。
  门口守着王经国的助理,见只有岑桑出来,很是错愕。
  “额…王总他不出来吗?”
  岑桑拿湿巾擦过手指,唇上嫣红的口脂抹去,显几分病弱的白。
  但她语气冷薄,不见脆弱姿态,“你们王总他喝多睡着了,我先走了。”
  “诶,岑小姐,你不……”
  岑桑打断他的话,抬眸道:“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我喝很多酒头很痛,等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王总见面。”
  她顿了顿,强调道:“麻烦您让一下,我男朋友明天还要去警/局上班,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助理“啊”了声,悻悻地往旁边让了让,注视着一男一女过来接岑桑,三人的身影离开此地。
  -处于必要场合,岑桑的酒量很好。
  但酒喝多了还是头疼想吐,岑桑上了杨淑文和她男朋友的车后,先开车窗吹风,散散身上的酒味,而后向杨淑文道谢:“淑文,谢谢你啊,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接我送我。”
  “诶小事啦,反正我和浩轩也在附近吃小龙虾,再说美女有难,万死不辞!”
  杨淑文这么说道,她又问,“所以谈得怎么样啦,我还蛮好奇你的工作室进度。”
  “信息套到了点,但明后天估计就要来找我茬,还得想想怎么应付,那个老总脸上写满了想睡我。”
  岑桑关掉包里的录音笔,轻揉自己的太阳穴,“至于工作室,现在还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好辛苦。”杨淑文感叹道,“桑桑你好勇敢,如果换做是我,我就不敢这么做。”
  不敢抛下一份薪酬还不错的工作,全职去开工作室。
  不敢在知道对方极大可能贪图自己美色的份上,还抱有小概率希望地前去赴约。
  但这些岑桑都敢。
  “也谈不上勇敢,就是想试一试。”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一段糟糕过往,有关人生规划和未来旅途的事岑桑敢大胆一试。不过在感情上她却一直称不上勇敢。
  岑桑抛开莫名冒在脑海里的念头,笑道,“之后要是试成了,随时欢迎你来我工作室。”
  “好啊好啊!”
  杨淑文连连点头,“桑桑你辞职后我们都很想你,你的工作室要是办起来要给我发消息哦!”
  “好。”
  车辆驶达岑桑所在小区,杨淑文又很热心地道:“还有,如果再碰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桑桑你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带我会打架的男朋友过来接你!”
  “好,谢谢你。”
  喝酒过多脑袋疼,但来自杨淑文的热忱和善意可以消弭掉一些头疼。岑桑感激地点头,下了车和杨淑文挥手再见。
  深夜的小区安静,月亮此刻高悬,路边灯盏不算亮,但勉勉强强能看清要去的路。
  岑桑走在回家路上,她悠悠地想,像她脾气这么差的人,却总能碰到待她很好的人。
  比如关雨姗和卢乐乐,比如设计部的杨淑文。
  再比如,她现在还在美国忙碌的男朋友傅戌时。
  可以碰到他们,运气真好。
  有时候岑桑都有点忐忑,能从他们身上获取的友情或是爱意太过珍贵,好到像是从哪里偷来、不像是她能拥有的。
  岑桑摇摇晃晃地走路,抬头看皎皎明月。
  她想到了傅戌时,那个从小到大全都如清朗皓月的人。
  她其实很想傅戌时,想他在身边的耍赖调笑,或是偶尔霸道热烈的亲吻。
  晚风一吹脑袋更晕,岑桑抬头望天上玉盘,突然生起傅戌时打电话的冲动。
  今晚的糟心事不能跟他说——一说他肯定要担心——但只要傅戌时稳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或许今晚就算不上糟糕。
  岑桑很想听听傅戌时的声音。
  不过掐指一算时差,他估计还在忙工作。
  傅戌时最近很忙,尽管他不说,还装作一切进展都顺利的样子,可是岑桑知道。
  手机从包里拿出又放回,岑桑慢吞吞地想,月亮不是她私有。
  -走到家门口,房子的灯盏亮着。
  岑桑记得走之前她关掉了灯,她最近也没有什么好友会到她家里。
  她警觉地瞪大眼睛,酒都醒大半。独居女性的警惕一下上来,岑桑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报警电话的界面先设好,她试探性地悄声进入。
  推门进入,客厅一片亮堂,电视传出动画声响,岑桑望见客厅沙发上躺着的人,松下一大口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