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容涣敛眉。
兴许姜妁自己不觉得,容涣却知道,自打他与姜妁相识,就在潜移默化的入侵她的领地,如今在他跟前,姜妁已极少饮酒。
从前堪称千杯不醉的永安公主,如今不过七八壶清酒便醉得不省人事。
“我想替殿下沐浴,”容涣又说。
“也对,沐浴发些汗也好,”素律连连点头,以为容涣不知汤泉殿的所在,便一边给他引路:“相爷请随奴婢来。”
素律一路将容涣带到汤泉殿的门口,正要开口让他放姜妁下来,她自己替姜妁沐浴便好。
谁知容涣抱着姜妁,脚下一步不停,径直推门而入,甚至在素律反应过来要跟进去之际猛地把门关了个严实。
素律目瞪口呆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但她又不敢当真推门进去,只得靠在门边小心翼翼的问:“相爷,殿下习惯奴婢伺候,您不如让奴婢来?”
她伸长脖子等了半天,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在素律攥着哨子考虑要不要把十五喊来时,殿门又突然打开。
素律怔愣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容涣。
还不等她开口,容涣一手成拳,在嘴边遮掩什么一般轻咳了几声,道:“你去伺候殿下脱衣。”
素律应声进去,路过容涣身侧时,却眼尖的瞥到他耳根处一点淡粉。
待素律褪下姜妁的外衫,换上亵衣,正打算偷偷摸摸把她喊醒,结果外头又响起轻缓的敲门声。
看着还昏睡不醒的姜妁,素律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打开门,让容涣进来。
姜妁一入水便清醒过来,睁开眼,一眼便瞧见坐在池边的容涣,而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周身浸在水中。
“殿下醒了?”见她睁开眼,容涣唇角轻翘。
“怎么是你在这儿,素律呢?”姜妁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狐疑的望着容涣,怀疑他又把素律打晕不知扔去了何处。
她话音刚落,素律从帷幔后探出头来:“殿下您寻我?”
姜妁的视线在容涣和素律身上来回逡巡,又望了望自己被水泡得半透明的亵衣,又开始怀疑,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与她共处一室的。
“你下去吧,”见姜妁醒来,容涣便出声赶素律走。
素律望着姜妁,直到看她也不在意的摆手,才缓缓退出去。
“殿下有个好奴婢,”容涣抬手抽走姜妁绾发的金簪,如瀑的青丝当即倾泻而下,从他的指尖滑过。
热气一蒸,冲进颅内的酒意彻底发散,姜妁也清醒过来,记忆回笼,脑子里便控制不住的回想起,自己醉后竟然跟猫似的黏着容涣蹭。
真是丢人现眼!
姜妁逃避似的紧闭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重整肃容道:“容相方才可有和本宫说些什么?本宫自来便有酒醒后容易忘事的毛病,现下已经全数记不得了。”
为了不那么丢人,姜妁决定装傻到底。
但她却忘了,容涣多了解她啊,她一抬手一眨眼,那点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瞥见她锁骨处,那颗因她肌肤泛红显得越发嫣红的小痣,容涣笑意渐深,促狭道:“殿下说,要让皇上给我俩赐婚。”
“本宫才没有说过!”姜妁听着容涣信口雌黄,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边厉声否认。
容涣一挑眉,道:“殿下不是有酒后忘事的毛病吗,自然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
“本宫不记得便是没有!”姜妁知容涣在胡言乱语,但倘若她承认自己记得方才发生的事,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殿下不记得没关系,臣会记得跟皇上提的,”容涣笑意更深,面上坚定又真挚,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容涣!”姜妁低声喝出他的名字,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好吧,”容涣很快的眨了一下眼,脸上的笑意还在,一边道:“臣不该拿这种事作乐。”
他还在笑,却像个面具一般挂在脸上,姜妁能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姜妁心下有些不适,却强压着不去想,抚水浇在自己凉透的肩膀上,一边问:“你这次来,是西平王那头又有了什么动作?我让人给你送去的消息收到了吗?”
她有些心虚,连自称也忘了。
容涣拿过一旁的水瓢,舀水淋在姜妁肩上,一边说:“收到了,皇后娘娘已经将京城的布防图送了出去,西平王的一部分兵马正在京郊埋伏,还有一部分与他安插在九黎山脚西郊大营中的细作里应外合,将西郊驻地攻破,如今正伪装成营兵伺机而动。”
姜妁面上平静,听容涣如此说,一点也不惊讶。
前世西平王造反要更晚一些,却也和嘉成皇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