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金枝——逢场作妖
时间:2022-07-18 07:26:40

  此时见她如此模样,他的双手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触碰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庞,一解长久以来的贪念。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忍耐许久,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就是这控制的时间有些许的长。
  虞逸见他望着自己半天不动弹也不说话,觉得他定是无言反驳。
  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他就是在耍她。
  她更加生气了,转身便继续往外走。
  连楚这才回神,出声道:“公主亲自来这里,不是想要问贪污之事的进展吗?”
  虞逸顿住脚步。
  可恶,为何连楚能这么了解她?
  连楚见她不再走了,笑道:“我给公主泡花茶,公主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虞逸想起在琉玉阁时喝到的花茶,口舌生津。
  她缓缓转过身,轻哼一声,“那就看在花茶的面子上。”
  连楚让人准备了茶具,亲自为虞逸泡了花茶。
  香甜入口,赶走了方才的不愉快。
  当一杯喝尽,连楚又为她添了一杯,边动作边道:“灾民已经妥善安置好了,公主的钱粮到的很是及时,正好补上了今日的空缺。至于方德利那边,他们对贪污一事供认不讳,对于赃款的去向,却只说都用掉了。我核查了他们府上的开支,与他们贪污的钱款根本对不上。”
  虞逸啜了口花茶,“都已经承认贪污,却不愿坦白钱的去向,是因为他们这钱花在了比贪污更严重的事上?”
  “不错。关于此事,我稍有猜想,但具体的需要查证之后才能证实。在确定之前,公主不妨猜猜,他们会把钱用在何处?”
  贪赃枉法属“六赃”之罪,六赃之上,还有“十恶”。
  十恶之中,道义敬孝等与贪赃一事扯不上关系,能有所牵扯到的,唯有一个。
  她哑然半晌,才不确信地道出自己的猜测:“谋反……”
  连楚投以赞许的目光,“不错,就是谋反。”
  连楚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虞逸的心跳了一大跳。
  她从来不管朝廷的事,此次来黎州,也不过是放心不下挨饿的百姓。
  谁能想到,她此行不仅窥破了黎州官员贪污,还扯出了这么严重的事。
  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花茶,迅速压下心底的惊讶。
  待一口茶喝下,她已稳定好情绪,并快速思考了一番。
  片刻后,她开口道:“他身为黎州刺史,官居三品,上司又是承王,未来的皇帝,他前途一片光明,何必走此险招?且谋反一事牵扯诸多,只凭这赈灾的钱能抵多少用?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
  “公主说的不错。赈灾粮款只是助火之柴,而且,他或许并非真的要谋反,只是,他的行为像极了要谋反。”
  见虞逸面露疑惑,连楚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案上写下一个字。
  兵。
  虞逸立马理解了,“你的意思是,他在花钱养兵?”
  大岐律法,规定所有兵役都需上报朝廷,一旦发现有私自养兵者,一概视作谋反。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虞逸问道:“他为何要养兵?”
  连楚沉吟片刻,看向她,反问:“公主是真不知,还是不愿意去深思?”
  被点破心思的虞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的确有所猜想。
  方德利没有囤兵的理由,但有人有。
  虽然虞逸很不愿承认,但那个人已呼之欲出。
  她的小皇叔,承王。
  虞逸大概也能猜到他私自养兵的理由。
  大岐自建立以来,皇位从来是传子不传兄弟的,只有到了当今皇帝这一脉,因着皇帝子嗣唯有虞逸一个公主,才有了转变。
  众所周知,皇帝欲立承王为储,朝中官员大都也支持承王。
  但朝中的声音从来不能统一,与大多数人不同,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承王继承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人之中,除了有像燕国公这样的重臣外,还有几位嗣王、郡王。
  与一般的朝廷命官不同,大岐的嗣王与郡王在管辖之地拥有一定的兵权,正是这份兵权,让承王心生忌惮。
  承王易多虑,这几位合力给他造成的压力不小。
  而强大的兵力,恰好能减少这份压力。
  因此他会想到私自养兵也不奇怪。
  虞逸明白,承王并没有想要谋反,他所求的不过是实力在握的一份安心。
  私自养兵虽为重罪,但就私心而言,虞逸并不会怪罪承王。
  她甚至在心底为他开脱,想着整个大岐江山都会是他的,这些兵也不过是提前归属他而已。
  但有一点,她想要知道,方德利拿救济灾民的钱给他养兵这件事,他是否知情?
  连楚瞧她面露纠结,道:“公主心中既有了答案,我便不再多说了。结果如何,我们过两日拭目以待便是。”
  虞逸杯中的茶已经凉了,连楚便重新倒了一杯。
  虞逸心不在焉地去端杯子,这一摸,摸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滑滑嫩嫩的。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就见连楚的手还贴在茶杯上未收回,而她的手,正搭在他的手上。
  对上连楚似笑非笑的眼眸,她讷讷道:“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连楚:“公主希望我信不信?”
  “你能信,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信吧。”
  连楚最后那一个“吧”字,用得很是微妙。
  虞逸尴尬地想要收回手,却反被连楚攒住。
  连楚动作很是轻柔,牵引着她的手放到茶杯上,“公主,趁热先把茶喝了吧。”
  当她握上茶杯,他的手离开之际,若有似无地触碰道她的手背,激起点点痒意。
  向来不怕痒的她,第一次理解了连楚为何那般怕痒。
  原来,那点点痒意是会钻到心里头去的。
  连楚看出她的不自在,关心道:“公主怎么了?”
  不知为何,虞逸不想把自己的那点小感受告诉他。
  她视线飘逸,半是真心半是应付地道:“这茶真挺好喝,哪日连侍郎有空了,能否教教含玉她们,也好让我在连侍郎不在时也能喝到。”
  连楚默了默,才道:“独家秘方,恕不外传。”
  虞逸有些失望,“那我想喝的时候怎么办?”
  连楚压低声音,有意蛊惑:“公主可以传我进宫,只要公主召我,我随时可以为公主沏花茶。”
  虞逸犹豫道:“可毓书阁离我寝宫远,外臣又不得入后宫。”
  连楚目光微顿,平淡陈述:“在公主心里,还有规矩一说?还是说,公主觉得,我不值得公主破坏规矩?”
  虞逸:“我没……”
  连楚面色沉了几分,“李公子可是经常被公主传唤入宫,怎么在李公子这儿,就没有规矩一说了?”
  虞逸:“我……”
  连楚似有些伤心,“难道说,我身为公主的先生,在公主心里还没有李公子来得重要?”
  虞逸:“……”
  她好端端的提什么花茶啊!
  连楚见她不说话,叹气道:“天地君亲师,亲人之后,当属‘师’最为重要。看来公主还没学会尊师重道一说,这是我不对。在回皇城的路上,我得好好教导一下公主,直到公主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虞逸:……
  尊师重道还能这么用吗?
  惊叹过后,面对这堂而皇之的威胁,她果断地选择妥协,“不用教了,我懂!我很懂!”
  连楚看她,“当真懂了?”
  “懂了!”虞逸语气肯定,“连侍郎为我师,绝对要比李经重要,李经既能进宸越宫进我,比他更重要的连侍郎自然也能。”
  听到此番话,连楚总算满意了。
  他噙着笑容,语气轻快道:“我定不辜负公主的这份重视。”
  虞逸苦笑无言。
  她造的什么孽啊!
21
  自打来了黎州后,虞逸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床太硬了。
  其实,方德利当初为她安排住宅时,花了不少心思,宅子里的所有物品都按照最高规格来布置。
  但黎州的条件再好,也比不过宫中。
  且她睡觉不老实,在七尺长的软床上,常常自最里头睡着,第二日在床边醒来。
  而这几日睡的床不过四尺,她总是翻个身就要掉下床去,这使得她总是被惊醒,整夜都睡不安稳。
  她从没觉得睡觉是这么折磨人的事。
  因为这,在黎州的这几天,她连懒觉都戒了。
  在李经把赈灾钱粮送到的第二天,她也不例外地在天光微亮时分,就果断地从床上跃起。
  起床后,她发了一会儿的呆。
  接连的哈欠过后,她极为乐观地安慰自己,虽然她睡得少,但她起得早啊!
  正好,她今日也安排了事情做。
  梳洗过后,她随意地插了根发簪就出门了。
  今日同她一起出门的,除了含玉外,还有孙棠等公主府的美人们。
  成群结队的姑娘本来就扎眼,出现在施粥棚就更引人注目了。
  负责施粮的士兵看到她们,以为她们是来捣乱的,上前来赶她们。
  “去去去,哪儿的热闹都来蹭?没见着在准备施粮吗?”
  虞逸最后下马车,走得也比姑娘们慢。
  她到达姑娘们身后,就听见这赶人的声音。
  她从后头探出脑袋,扬声道:“我们是来帮忙的。”
  那士兵闻言,嗤笑道:“你们在这儿能帮什么忙?难道是来给我们唱曲儿助威的?”
  这句话引得其余士兵一阵笑。
  姑娘们也不恼。
  孙棠看见一个小兵拖着一大袋米往粥棚后走,她在士兵们的注视下走上前去,双手提起麻袋两边,腿下一沉,双臂用力,深呼吸后,把装有米的麻袋给扛到了肩上。
  方才还嘲笑姑娘们的士兵,笑容僵硬在了嘴边。
  他们皆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孙棠,把那袋米给扛到了煮粥的大锅边。
  她把米袋往地上一抛,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煮粥的小兵看着这一幕,险些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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