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北双眸轻眯,他长叹一声:“薛景琅呢?也不肯开口?”
萧成钰毕竟是他的骨肉,他自是不愿要了他的性命,但此次所谓的谋逆牵涉到了他的心头之患——镇北将军薛景琅,这让他不得不严惩,以儆效尤。
若是薛景琅肯承了谋逆一事,他便可将罪名安在这个镇北将军的头上,把自己的太子给择干净,还能顺手除掉了薛景琅这个心腹大患。
李安打量着萧齐北的神色,他再三缄口,斟酌了一番用词后,这才缓缓开口:“薛景琅一口咬定非他所为,青州之兵也并非是他手中的黑羽军。”
“笑话!”萧齐北突然嗤笑一声:“整个明安哪里还有比他黑羽军更为骁勇的军队?若非此次五皇子及时赶到,他的黑羽军恐怕早就兵临皇城了。”
李安等着萧齐北止住了笑后,伏地而跪,小心翼翼地开口:“明安朝的确没有比黑羽军更为骁勇善战的军队了,可燕国呢?”
萧齐北的眸色一暗,他看向李安的眼神逐渐冰冷:“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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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甬道内,烛火被涌进的凉风吹得几近熄灭,,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推着木车,走向了甬道深处。
“都来拿饭了!”
闻听此声的众人,立时扑向了木柱,在这天牢里的无不是从曾经的达官显贵,因犯了重案这才关在了这不见天日的牢狱中。
而在甬道最深的一则牢房种中,单有两名狱卒手持长剑守卫在一旁。
二人在看见推着饭车的车夫后,抬手止住了那车夫:“把饭给我吧。”
那车夫笑着将饭拿了出来,可右手又摸出了一方玉牌,上边儿赫然写着“谢”字。
两名狱卒双目相对,随后冲车夫道:“进去吧。”
车夫将饭碗搁在了木门之外,而在那饭碗之下还压着一方信纸。
“薛将军,用饭了。”
车夫不敢多待,虽那两名狱卒是谢砚书安排的,但天牢之中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换一批狱卒,他只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而去。
端坐在干草之上的男子穿着一身囚服,发丝凌乱,不见往日风采,然一双风眼却明亮有神,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道阴影,他忽然愣住。
方才送饭的人唤了他一声“薛将军”,眼下他是叛贼,怎会有人还以“将军”称他?
薛景琅抬起的步子忽然加快,他拿起了门外的饭碗,将碗底压着的信纸抽出。
信纸中还夹杂着残存的墨香,薛景琅将信纸小心展开,借着仅有的一丝光亮,薛景琅细细地看着手中的信纸。
片刻后,他将信纸慢慢撕碎,薛景琅坐回了干草之上,喃喃自语:“还好,还好宁儿还活着。”
薛景琅之母在生下薛予宁后不久便因病而逝,父亲薛嶒也战死沙场,薛景琅承父之志,毅然从军,对于这小妹,更是倍加宠爱。
自家这小妹从未吃过苦,而此次他身陷囹圄,将军府一夕之间倒台,府中人尽散,他以为薛予宁许是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幸好......
幸好谢砚书在后相助,薛予宁能得一藏身之处,薛景琅沉眉思索,只是,他还从不知晓那个常年同薛予宁拌嘴的世子爷竟会对她含有男女之情。
不定国公世子虽小他不少,但文武双全,才情俱佳,早年他二人还以“兄弟”之名相称。
薛景琅突然一笑,这是他自关进天牢之后,难得一露笑颜的时侯。
“我拿你当兄弟,还当你是真欣赏我的领兵之能,没想到竟是借着找我的借口,来接近我的小妹。”薛景琅将碎掉的信纸悄悄藏在了干草之中。
只是他面上的笑容也并未持续多久,待他将干草堆叠好后,忽而哀然长叹:“只是不知归远而今情形,但愿归远也与小宁一样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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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老夫人,小公子吵着要来寻你呢。”夏云怀抱着一个白嫩嫩的男童走向了清月亭。
清月亭内的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菩提珠串,拄着拐杖走向了亭外。
“小归远,马上就能见到你爹爹了,可高兴?”沈老夫人昨夜接到了谢砚书的信,立时便翻看了起来,闻知薛予宁现下正安然在他身边后,老夫人吊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如今归远也逐渐开口说话,不似从前那般磕磕绊绊许久才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归远闻听“爹爹”二字后,两眼放光,他双手互拍,腰间的铃铛“叮叮”作响。
“蝶蝶!归远喜欢蝶蝶!”
老夫人闻言也是一番朗笑,她轻捏了捏归远的小脸,又道:“你阿娘也安然无恙了,等到开春说不定就回来了呢。”
归远忽然愣神,喃喃道:“阿娘?阿娘是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