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戏
金光闪耀的大殿之内, 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目露焦急,左右徘徊, 而在其身后的男子, 着一身青色绣云纹窄身锦衣,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神色淡然,与女子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里却藏着道不尽的阴骘。
“废物!薛予宁没捉到,国公府也进不去?”萧长歌怒而大吼,她将手中的长鞭挥向了跪在地上的死士。
那死士正是祝贵妃手下的死士统领肇丰。
肇丰眉头微皱, 他正声而答:“国公府本就守卫森严,当初我们的人能够进去也是挑选了时机, 乘着其松懈之时进去, 加之有人直接告知了那女子的住处,因而并未打草惊蛇,可眼下国公府却骤然加强了守卫, 我们很难再进去捉拿那孩童。”
萧长歌美丽的眼眸里有焰火中烧, 彩云她已经处理掉了, 而照肇丰一言, 薛予宁失踪后, 国公府曾大肆寻找, 一个婢子何以劳动国公府的人这般费心费力地寻找?
萧长歌想起了彩云所言,又忆起了薛予宁当日对她说的话,想来薛予宁所言皆为诓她所作。
而那彩云所说的孩子也多半与薛予宁脱不了干系,因而国公府才会在薛予宁失踪后急忙派人寻找。
萧长歌长吁了一口气, 强压住了心中怒火, 她转而走向了坐在一旁的男子, 压低了声音道:“五哥......长歌也是为了替您捉住叛贼之妹,这才迷了心智,您就帮帮长歌吧。”
萧长歌动用祝贵妃手下死士一事已被裴青所知晓,眼下裴青虽未有动作,但她亦是难消心中顾忌,整日派人盯着裴府,而一面她又不愿放弃捉拿归远,想要拿住藏在定国公府的归远。
只是,此举已被他的五哥知晓,况且薛予宁尚且生死不明,指不定早已逃出生天,若是她动用死士一事上达天听,那他五哥问鼎之尊之位的机会恐也会就此流走。
萧成炜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不急不慢地开口:“为了我?我看你是为了谢砚书那小子这才昏了头吧。”
萧长歌一时哑然。
“早就与你说过,我们和谢家并非一路人,他们不能为本王所用,那我便会寻机解决掉这个绊脚石,可你却没个公主的样子,整日缠着谢砚书,闹得是人尽皆知,眼下出了事你才知道来找本王。”
萧成炜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桌上,他轻扫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的萧长歌。
只见萧长歌难得的褪去了周身的戾气,一幅乖顺的模样。
萧成炜轻敲了敲桌上的茶盏,突然嗤笑一声:“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萧长歌闻言抬头,只见自己的五哥哥眼中阴霾覆盖,扬起的笑容让她也不寒而栗。
萧成炜早就明敲暗打过谢砚书,希望其能让国公府站在他这一边,然谢砚书却迟迟不肯回应,明摆着便是不愿为他所用。
对于定国公这样手握重兵的世家,若不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那也不能留给别人,只有斩草除根,方能消解其心中忌惮。
正如他设计陷害了薛景琅一般。
他嗓音低沉,轻轻一笑,却带着无尽的寒意:“这谢家也早该解决了。”
*
凤阳城
本该入夜无声的凤阳城,却在城东的一方酒楼里传出了丝竹之声,丝竹之声不绝,酒楼里觥筹交错,来往宾客怀搂佳人,漫步走向木梯。
而在最高一层楼的雅室之内,淡粉色的珠光在照亮了雅室,敞开的窗户偶有几点雪粒子飘飞进来,最后融进了窗台的红木之上。
室内烛光正明,躺在美人榻上的女子香肩半露,好似丝毫不觉得冷一般,面色自若,娇面含羞,朱唇带水,如同鲜艳的樱桃一般挂上了露珠,涂有蔻丹的玉手轻轻搭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她慵懒抬手将桌上的信纸拿起,细细翻看起来,随后轻笑一声:“谢砚书?”
看完后,她缓缓起身,将手中的信纸移到了烛火边上,冒着火焰的烛芯子在碰到信纸后,立时腾高了焰火,转眼间,信纸便化为了残灰。
木怜转身回躺于美人榻上,细下思索了起来。
“又是谢砚书?”
木怜正是高安和陆向昀口中所说的怜儿,乃是这不醉楼的楼主,亦是凤阳城内有名的美人。
然而她实则是萧成炜手下豢养的杀手,早早便潜伏在了凤阳城中,在陆向昀和高安手下藏了多年,明面上替他们办事,暗地里却是在替萧成炜传送消息。
萧成炜之所以能拿到陆向昀手中的特殊兵符,也是木怜动的手脚,众人皆以为她就是陆向昀手下的人,因而想要得到这内部的兵符也并非难事。
以至于到现在陆向昀都未发现她,可前日本改派她去接近谢砚书时,高安却突然传话告知她不用前去。
这倒是让她一惊,谢砚书并非好糊弄之人,若说是高安他们手下另有其他人可用,也断不会比她更会套话,更何况她还去打听了那被送去的宁姑娘分明是才到凤阳城。
她当下一惊,料知是陆向昀对她起了疑心,这才不再用她,可今日高安再次传信,让她做好准备,明儿个他会在不醉楼摆下宴席,让她去接近谢砚书。
时至将晚,萧成炜从定京城传来的信也刚到,竟也是让她去接近谢砚书,不过除此之外,萧成炜还提了一个人。
若是谢砚书身边有一女子,务必将其除之。她本还不知为何会有此令,可是看见后面的话后,她才明了。
此女乃是镇北将军薛景琅之妹,眼下在谢砚书身边,若是二人相互联手,对萧成炜定是不利,况且这玉华公主还心悦谢砚书,自是不愿放过薛予宁。
也因此,萧成炜在信中提了一个最为额恶毒的法子,用以毁掉薛予宁。
木怜捏紧了手中的瓷瓶,嘴角漾开了一丝笑:“薛姑娘,你我二人本无怨,错只错在你得罪了玉华公主。”
*
翌日
凤阳落雪,簌簌冷雪覆盖了整条街道,凤阳城内难觅黎庶行踪,然不醉楼前却是车水马龙,人语喧嚣,不断赶来的马车在雪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车轱辘印。
倏然一阵烈马嘶鸣,华贵的马车在高府门前驻立,自马车内先行走向一名玉面公子。
马尾高高扬起,腰佩白玉,一身暗紫色锦衣衬得公子多风流,清俊的眉眼含着浅笑,他薄唇轻抿,宛若刀削的下颌俊挺,暗紫的华衣被凉风轻掀,漫开了难得一寻的竹香。
而在他身后也走出来了一名衣着华丽的佳人,青色的云烟衫绣着兰花朵朵,恍若是丹青手亲手绘制而成,淡雅生香,手宛薄雾纱,头戴白玉海棠簪,粉面娇美似月,顾盼生辉。
她将手轻搭在了少年的手上,由着他将自己搀下马车。
“小心。”谢砚书将薛予宁牵下了马车,出声叮嘱到。
薛予宁脸色稍红:“谢谢。”
“你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谢砚书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俯身在其耳畔小声到:“别忘了,你今日要扮的可是个不同礼数,善妒的美娇娘。”
薛予宁闻言整了整面色,两手攀上了谢砚书的臂膀,柔声道:“世子爷,外间的风好大,咱们快些进去吧。”
高安就立在门外,他打量着面前的二人,见二人抬眼望向他后,连忙将两人引进了府中。
“世子爷,请。”
高安跟在谢砚书身后,只见薛予宁在经过他身边时敛去了笑容,朝他微微颔首,现下依陆向昀之言,薛予宁已成了他们手中的棋子。
但高安对薛予宁仍怀着些疑虑。
正堂之内酒香四溢,悦耳之音不停环绕在四周,少年携佳人共同走向主座,在主位上落座。
而其方落座,高安便冲其道:“世子爷百忙之中抽空赴宴,着实让下官和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呢。”
谢砚书看着高安堆砌的笑容,在心底冷嘲一声,自他来了凤阳城,高安处事便处处避着他,只有军务一事是经他之手处理,可他知晓要想查清谋逆一案,其症结在于高安及其背后之人。
“高大人,你我二人还需这般多言么?今儿个你又准备了什么好戏等着我呢?”
少年懒然一笑,却让高安心下一惊,他总觉着谢砚书是话中有话。
不等高安答话,却见谢砚书旁边的美娇娘抬起玉手揉搓着他的臂膀,声音娇媚:“世子爷,有我在你身边,你竟还分得出旁心去看那劳什子好戏?”
薛予宁嗔怒道:“世子爷昨儿个还说有我便不需旁人相伴了,怎的?是我还不够让世子爷开心吗?”
啧啧,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话,高安心下一阵诽腹,难道这谢砚书还真是个纨绔公子哥?
座下之人闻言也是一番咋舌,今日来此的无不是凤阳城的高门显贵,平素也每少去那烟柳地,闻听此言只道是二人年轻气盛,竟将这些事儿都拿出来说。
却见谢砚书抬手一刮薛予宁的巧鼻,哄道:“高大人亦是一番好意,总不能拂了他的一番心思吧。”
女子凝思许久后,这才松了口。
谢砚书也转头看向高安:“所以,高大人究竟准备了什么好戏呢?”
高安也堆笑应声,他转头看向正堂之外,抬高了声音:“怜儿姑娘,进来吧。”
第26章 媚药
自正堂之外而来的女子红衣如蝶, 冷艳妖异,一头青丝挽起, 金钗划出一道彩光, 缀在乌发上的点点红梅散着红光,称得其美艳动人,华丽雅致的红衣恰如彩焰绽放。
她款步走来, 在正堂之中的矮榻上落座,一旁的婢子立时上前摆好了一张琴。
只见她冲着座上的谢砚书含笑开口:“木怜见过世子爷。”
木怜说话时,目色微微瞥过在谢砚书身边的薛予宁,却见薛予宁面色自若, 未有丝毫的变化。
谢砚书一扫木怜,眼中是无边的寒意, 却在开口时尽数转为了笑意:“早就听闻怜姑娘之美名, 抚琴之技便是在整个西北也难找出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人,看来今日高大人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高安笑着应声:“世子爷说笑了,世子爷既是为了边疆安宁而自请来此偏远之地, 恰逢新春伊始, 自不能在这些事儿上怠慢了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