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真不是孩他爹——百香梨
时间:2022-07-18 07:36:27

只见将才面上还痛苦万分的少年垂首敛眸, 线长的睫羽投下密影, 耷下的唇角在薛予宁靠近时却是转而一扬。
  此时万籁俱静, 夜色垂落, 然星辰如海, 明耀了整个长夜。
  “你还说没担心我。”少年的语气中又带上了平日里的戏谑,双眼微弯似月。
  薛予宁蓦地一怔,当她反应过来谢砚书是故意而为之,想要将手收回来时, 却见面前的人反手一握, 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热意瞬时就窜至了她的全身。
  “你!你骗我!”薛予宁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将手抽回却使不出半点力,她微微朝前倾身,在谢砚书肩头一撞。
  她这突如其来地一撞,让谢砚书也是一惊,当他想要抬手时,左肩的衣裳竟是漫开了一股湿意,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怀中人藏匿已久的情绪忽而爆发。
  “你为何要不顾性命地留下来?明明你可以一人去到定京城的......
  少女并未嘶声力竭地大吼,只是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像只受了惊的小猫,缩在了他的怀中。
  谢砚书也是未料及有此情形,他抬手在薛予宁的背上轻拍了拍,又拂开了其额间因泪水而黏湿在一起的乌发。
  他两手捧起少女的一张小脸,双目莹珠悬挂,让人不自觉想沉溺于那一汪碧波之中,
  谢砚书向前俯身,低头覆在了那一片温玉之上,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在薛予宁的唇上轻啄,带着难以言说的缱绻,迟迟不愿分离。
  而少女也不如从前那般还会有所闪躲,反而是一点一点地回应他。
  火声“噼啪”,淬了一室的暖意,营长之内的寒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温热。
  良久,谢砚书才从薛予宁身前移开。
  他喉结上下轻轻滚动,清亮的眸色只映着面前人的身影。
  “我走了,你怎么办?”
  即便他知晓祝执捉住薛予宁后并不会立即要了她的命,可于他而言,怎会放心地一人离去,留薛予宁一人独面无尽长夜?
  谢砚书的指腹在少女的眼角摩挲,他再次开口,语音轻柔:“况且,我爹不是来救我们了吗?”
  提及此处,薛予宁才止住了泪,疑声道:“这倒是了,国公爷不是在蜀地吗?又怎会在梅岭出现?”
  谢砚书将薛予宁揽入怀中,扯过了搭在他身上的大氅,复而盖在了薛予宁的膝上。
  “自高安引着我与陆向昀相见时,我便猜知他们也许会以通敌为由生事,因而早早便去信蜀地,告知我爹,让其想法子回京,只不过并非是真让他们回京。而是让其在这梅岭等我。即便圣上知晓了,也可说路途遥远,蜀道难行,是以才绕道行至梅岭。”
  薛予宁点了点头:“难怪......分明是自蜀地回京,原是绕了路才行至梅岭。可是......
  薛予宁顿了顿,又道:“可你怎会算得如此精准?”
  算得精准?谢砚书摇了摇头,哪里是他算得准呢?今日若非是谢煜前些日子马不停蹄地赶往梅岭,恐也难救谢砚书。
  倘若今日谢煜与沈璧君未能及时赶到,谢砚书也许真就会被石玕带走。
  但谢砚书并未将这些告诉薛予宁,他轻握住少女冰凉的手,只含笑轻语:“我本就聪慧,你又不是不知。”
  薛予宁凝视着少年强扯出笑颜的一张脸,虽不比方才之苍白,却也不复往日灵气,他眼中平铺满了星辰,不带血色的薄唇微扬。
  他不想让她担心。
  薛予宁长叹一声,抚上了谢砚书的右颊,与其四目相对,她郑重其事地开口:“你以后切不可以身犯险,你要记住,这世上能和你吵架打闹的只有我。”
  少女认真的神色,让谢砚书微愣,他不顾左胸的疼痛,反手环住了薛予宁的腰肢,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间,任凭馨香入怀。
  “知道了,薛大小姐。”
  *
  凛风搅动赤色军旗,营帐之外的火光恣意投洒在雪地上,落下一道长影。
  “啧!抱了!抱在一起了!”
  “夫人,你快瞧!”
  “你给我小点声儿!”沈璧君攥着谢煜的衣袍绕开了薛予宁和谢砚书所处的帐子。
  却见营长内光影渐歇,旋即复归一片阴暗,而将才烙在素色营布上的人影也匿入了长夜中。
  沈璧君秀眉攒起,可唇角却是扬起一个小弧,她心中又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有个姑娘能将她这儿子给收了,惊的是怕谢煜这么一吼,扰了帐中人。
  “你是生怕他们听不见不是吗?”沈璧君拉着谢煜进了另一方的营帐后,这才松开了手。
  谢煜提着长剑,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这不是遇着喜事儿了嘛!”
  “你听见没?那可是薛予宁,那是我早就看好的儿媳了,书儿倒是争气。”谢煜将长剑挂在一旁,两手抱胸,喜上眉梢。
  沈璧君却兀自坐下,笑道:“你看好的儿媳?不知将才是谁当着人姑娘家的面也没把人给认出来,还扬言自己是看着人姑娘长大的,看着人长大的,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
  谢煜横眉一攒,支吾道:“我......一时没忆起人小姑娘的模样而已。”
  沈璧君嗤笑一声,秀眉轻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想,你只认薛家姑娘做儿媳,无非不过就是欣赏人兄长之才情。”
  “道是夫人最懂我。”谢煜扬笑而去,走到了沈璧君的身边,两手搭在沈璧君的肩上,轻轻揉了起来。
  “不过,说到薛将军的事,倒是提醒了我,明儿个天一亮就得启程回京,若是耽搁了时辰,让祝执的人先行回京,颠倒黑白,恐是会对这翻案不利。”
  谢煜脸上褪去了笑意,难得正色:“只是我看书儿手中所拿的信,最多能替太子和薛景琅昭雪,但若是说牵出其背后的楚王殿下,怕是个难事。”
  沈璧君亦是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而今祝执手中有不少重臣为其所用,楚王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再加上我阿姐甘居佛寺,后宫之内,便是祝贵妃的天下,观此局,能替太子和薛景琅翻案已是万幸,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倒是......”谢煜颔首称是,随即他又轻然笑道:“都说祸福相依,你瞧书儿虽受了伤,却有温香软玉入怀,估计用不着多久,咱们就该升个辈分了。”
  沈璧君拍开谢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愁眉沉声:“可老夫人此前寄来的信中,又说书儿已有了孩子,既是有了孩子,又为何会和予宁一起?明日我得好生问个清楚,可不能平委屈了人小姑娘。”
  这一次却换谢煜按下了沈璧君的肩,他扬了扬声调:“你怎知那孩子同薛大姑娘就毫无关系了?”
  *
  翌日
  晨光未明,山岚寒凉,浮光跃然于山头梅花,泛着红意,层峦之中,唯有梅香阵阵。
  “书儿,你过来。”沈璧君将马牵至一旁,又朝谢砚书招了招手。
  谢砚书同薛予宁方出了营帐,便听沈璧君的轻唤,他让薛予宁立于原地,随后闻声而来,朝沈璧君一揖:“母亲。”
  “书儿,母亲只问你可是真对薛姑娘有意?”沈璧君看着面前朝的谢砚书,多年未见,少年已褪去了从前的稚嫩与青涩,眉目疏朗,玉面清俊。
  山岚吹扬起谢砚书束起的发,也迷蒙了沈璧君的双眼。
  晨风料峭,只听少年沉声开口:“书儿绝不会拿此事做笑谈。”
  “那府中的小孩和侍妾你又作何解释?”沈璧君凝声而问。
  谢砚书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回想起沈璧君话中所说的侍妾和孩子是何意,他转而朗笑道:“所谓的侍妾正是予宁,而那孩子也是予宁的小侄子。此前予宁因将军府落败,而沦为了国公府的丫鬟,是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沈璧君长吁一口气,又道:“也就是说府中的那孩子是薛将军的孩子,予宁的侄子?”
  谢砚书直起了身子,朗笑道:“正是。”
  却见沈璧君朝着谢砚书走近了几步,她朝少年挥挥手,示意其弯腰,她小声在其耳边道:“那你可得让那孩子也成为你的小侄子。”
39章 亲事
  “小侄子?”谢砚书闻声不解地抬头, 他尚未领会其中深意,却见在其面前的沈璧君宛然轻笑。
  “娘亲怎会瞧不出你的心思?只是这早年你偏给人姑娘找不快, 上至耄耋老人, 下至总角孩童皆知你二人是水火不容。而今要想将小姑娘请进咱谢府,恐得费上一番功夫了。”沈璧君说话之时,眸光朝着薛予宁瞧去。
  少女亭亭而立, 便是素色衣衫也难掩其倾城绝色,秀眉婉丽,微上挑的翦水秋眸水波微漾,随风而起的裙角如白梨绽放。
  谢砚书顺着沈璧君的眸光瞧去, 双目与薛予宁相对,随即转头会心一笑:“儿子知晓了。”
  “对了, 既是如此, 想必这枚玉佩也是薛大姑娘送的了?”沈璧君将昨夜拿走的玉佩从袖中取了出来,递给了谢砚书。
  昨夜沈璧君将玉佩带走,是因这玉佩一瞧便是个闺阁女子之物品, 而她尚且不知薛予宁身份, 怕难得在谢砚书身边有个相伴的小姑娘会因这玉佩而吃味, 到头来反伤了她的心。
  不过眼下倒好, 既然玉佩的主人正是薛予宁, 拿出来也无妨。
  谢砚书轻手将玉佩接过, 小心翼翼地收于袖中,随后与沈璧君共同绕路而回。
  “你二人怎的耽搁了如此久?”谢煜立在一旁,早就瞧见沈璧君与谢砚书在远处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都是一家人, 怎生他母子二人长谈却不带上他?
  沈璧君自谢煜身边而过, 一个翻身便跃上了马背, 她回头看向谢煜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耽搁了时辰,祝执的人怕是比我们还先回京呢。”
  谢煜见沈璧君此状,亦不敢多加询问,只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把那薛小丫头带上?”
  薛予宁闻言也是抬头,昨夜她与谢砚书是因逃跑这才共骑一马,而今他二人尚未婚嫁,当着众人共骑一马确实于理不合,况且这军中还有沈璧君,薛予宁也当与沈璧君共行才是。
  谢砚书眸色微沉,他无奈地瞧了谢煜一眼,方想开口。
  只见已高坐在马背上的沈璧君抬手扶额,倏然便放软了语调:“啧......许是近日连夜赶路,竟觉着有些乏了,想来书儿也未伤及要害,他身子骨也不弱,当是好得也快,带个小姑娘当是不成问题。”
  “你觉着乏了?你那连着好几日不歇息尚且不会觉着累的身子,这才走了多久,你竟会觉着......
  “爹......这腊月飞雪里奔波,自是不比往日,还是让予宁与我共行吧。”
  谢砚书适时出声,这才打断了谢煜,而沈璧君紧攒着的眉这也才慢慢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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