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真不是孩他爹——百香梨
时间:2022-07-18 07:3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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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送暖,消融了长街上的积雪,往日人烟稀少的小铺今日却是人头攒动,披落的金辉洒落在街巷中,拉长了人影。苍苔映翠,红梅渐落,沉寂了一冬的定京终得春阳暖照。
  大理寺前,两架由丝绸四面装裹的马车停于门前。
  而街巷之中,又有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在那两辆马车后停驻。
  “谢砚书,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真能将薛大将军给弄出来,你此番救了薛大将军,要想抱得美人归,岂不是......
  裴青方下马车,只注意到了立在前边儿的谢砚书,全然没瞧见其身后的薛予宁,因而一下车便说个没完。
  “裴公子也来了。”沈璧君先行唤了裴青一声。
  裴青收敛了性子,朝老夫人,沈璧君以及谢煜福身一揖。
  沈璧君对薛予宁心悦裴青是有所耳闻的,虽知裴青与谢砚书交好,可如今知晓了自家儿子也对薛予宁有意,她不免担忧地看了谢砚书一眼。
  谢砚书无奈扶额,他将将想开口,而身后的女子已绕了出来,她大大方方地朝裴青福身,灿然笑道:“裴公子也曾与我兄长交好,想必我兄长待会儿见了公子也会觉着开心。”
  薛予宁不避不躲,正对上裴青,毫无女儿家见了心上人的羞赧与不自在。
  沈璧君长舒一口气,旋即上前拉住了薛予宁的手,莞尔一笑:“你兄长本就是忠心报国之人,享有清誉,想来接他的人自是不少。”
  裴青应声点头,立时便拂开了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的桃花正如裴青这人一般风流多情样。
  他凑到了谢砚书的身边,用扇面挡住:“你小子,这下算是夙愿达成了,你可得好好谢我,要不是我替你救了薛予宁,你哪有......
  未等裴青将话说完,石阶前正有一人撑着木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下来。
  “得,又不让我将话说完。”
  裴青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自石阶上缓缓走下的男子身形消瘦,一袭粗布白衣挂在他身上,残破的衣衫露出其肩头可怖的疤痕。
  许是因许久未见着明光,他眉间轻皱,随后抬手虚掩了掩双眼。
  “哥哥!”少女泫然欲泣,快步上前扑进了薛景琅的怀中。
  薛予宁喉间一哽,莹泪不止,她的兄长曾是打马游街的少年郎,曾是驰骋沙场,却退夷狄的大将军,而今却成了这副模样,青胡渣挂在下巴上,腿上的伤让他行动不便,需得持棍而行。
  那是打小就对她极尽宠爱的长兄,那是为国洒热血的镇北将军。
  “宁宁......我没事,倒是你瞧着比从前清瘦了些。”
  薛予宁低声抽噎,她举起小手晃了晃:“我的身子比你好着呢,没准你现在连我也打不过。”
  薛景琅转而一笑,他细细瞧了薛予宁一番,他起先还怕自己入狱而无暇顾及予宁,在外又有禁军追捕她,她能活至今日,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万幸只是比从前瘦了些,身上倒瞧不出来有什么伤。
  薛景琅拍了拍薛予宁的肩,示意她自己没事,而目光则扫到了立在不远处的玄衣少年。
  薛景琅松开了薛予宁,撑着木棍,朝着谢砚书踉跄走去。
  “薛大哥。”谢砚书两手扶住薛景琅,才让他得以站稳。
  “我薛景琅能有重见春光的机会,多亏了世子。”薛景琅正欲向谢砚书弯身一揖,却被谢砚书拦住。
  少年眸色清亮,神色认真:“薛大哥本就是遭人构陷,我所做的也不过是还你清白而已,算不上什么。”
  “薛大哥,你可别听他胡说,他为了救你甘去凤阳,甚至拿命相搏。”
  要是谢砚书手中有剑的话,巴不得将裴青的嘴给撕了。
  早知小就继续诓他,让他做个冷面公子算了。
  薛景琅两手微颤,他似是有些哽咽:“世子之恩,我薛景琅无以为报。”
  裴青用折扇轻拍了拍薛景琅的肩头,低声笑道:“薛大哥,这个恩你是报得起的。”
  裴青眸中带着笑意,众人皆是不解。
  却见裴青转而朝薛予宁看去,笑容愈甚:“喏,这不是还有薛姑娘吗?”
  薛予宁对上裴青的笑眼,心中不禁自问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何会觉得他是个端方自持的玉面公子。
  沈璧君等人瞧着小辈们却是了然,只是掩面轻笑。
  裴青见谢砚书不开口,还当他是羞于启齿,兀自笑道:“他做了这么多可绝不仅仅是为救忠良,更是为了博佳人一笑呢。”
43章 婚事
  “裴青!”
  谢砚书厉声喝到, 而裴青却毫无休止意,反倒是冲他挑挑眉, 展扇而笑。
  谢砚书那性子羞于开口的, 他裴青作为其好友,自是要帮他一把。
  想着谢砚书为了救薛景琅几次三番地深入险境,甚至将整个国公府都置于刀尖之上, 一是为了不让忠良蒙冤,二则是为了不让薛予宁哀恸。
  如今薛景琅已然昭雪,将军府不久便会重获荣光,薛予宁也会回到那京都贵女的位子上去, 他若现在不说,还要等到何时?
  薛景琅打量着谢砚书和裴青二人的神色, 嘴角不禁轻扬, 他早知谢砚书对薛予宁有意,从前他尚为大将军时,谢砚书便常跟在他身后, 左不过是想寻个机会见他小妹罢了。
  “裴公子所言不无道理, 这段日子, 幸而有世子照拂予宁和归远, 我与他们才能有团聚之日。”
  “薛大哥言重了。”谢砚书两手扶起薛景琅, 使其免于因腰伤而直不起身子。
  “好了, 好了,你们这些小辈们一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今我瞧着薛将军的身子也不甚健朗,这虽是已快入春, 到底是春寒料峭, 不如先回府再叙可好?”
  沈老夫人笑盈盈地说到, 众人之中年岁最长的老者既已发话,旁人自是不会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沈老夫人在夏云的搀扶下,又行至薛景琅的身边,笑道:“薛将军,而今冤案将将平凡,将军府尚未收拾出来,不如你与予宁且暂去国公府上歇息,恰好归远也在呢。”
  “这......”薛景琅有些迟疑,倒不是他不愿去,而是他今日被释放,定是有旁人在外盯着他,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国公府,恐会为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璧君和谢煜像是看出了薛景琅的担忧,他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谢煜朗笑道:“薛将军不必担忧,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便是有有心人想要生事,我们也总能寻找法子。”
  薛景琅紧皱的眉稍稍舒展,他低声应是,由着人将他扶上马车。
  “小宁。”
  薛予宁跟在谢砚书的身后,手刚刚搭上谢砚书,正想走上马车,却被人一声唤住。
  薛景琅立在其对面的马车上,他冲着薛予宁笑道:“小宁,我瞧着你倒是快把兄长给忘了。”
  薛予宁尚且不知其中意,可众人却是立时便低笑了起来。
  薛予宁的兄长既已出狱,她自该跟着薛景琅同行才是,可方才言说要去国公府时,薛予宁竟是自然而然地就跟在了谢砚书身后,这才引了众人的笑语。
  反应过来后的薛予宁连忙将手从谢砚书手中抽了回来,双颊绯红。
  只听薛予宁跟前的少年沉声而笑,眸含春光:“你快去吧,也好同你的兄长说说我们的婚事。”
  薛予宁双颊霞红愈甚,她拍开了谢砚书的手,随后立即转身走向了薛景琅。
  谢砚书手中温热尚未散去,他缓缓直身,瞧着薛予宁离去的俏影清然一笑。
  少女垂首低眉,纤细的皓腕上戴着一只玉镯,温润清丽,正是沈老夫人赠予她的,她将手放在了薛景琅手中,由着他一拉,便上了马车。
  车内温香环绕,早已有备好的云丝软被放于车中,薛景琅下狱前身受重刑,腿上的伤一直未痊愈,加之地牢阴湿,是以也落下了病根。
  方才吹了些风,而今倒是觉着一阵酸麻刺疼。
  他将软被搭在膝头,转而看向了薛予宁:“小宁,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薛予宁闻言抬头,双颊的绯红尚未散去,她垂首低声说到:“先前将军府被查抄时,我带着归远和破月逃了出去,破月扭伤了腿,因而只能由我出去做活维生,谁知竟是到了谢砚书的府上做丫鬟,他故意以侍妾的名义将我提到他身边......
  “什么?侍妾?”薛景琅拉着软被的手一紧,他早先只知谢砚书心悦予宁,却不想竟是以侍妾的身份让薛予宁呆在他身边。
  既是侍妾,那便是......
  薛景琅面色一沉,他静默半晌,随后抬头看向薛予宁,瞧着其躲闪的模样,薛景琅凝声而问:“既是侍妾,那你们可有......
  薛景琅的声音愈发地小了下去,薛予宁却是听了个明白,她的头又垂下去了几分,她小声应道:“嗯......
  “什么?你们居然......
  “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薛予宁想要解释的话尚且没有说出口,坐在她对面的青年男子竟是出声大笑。
  “这小子,竟比我当年还虎。”
  “......”薛予宁看着面上似是还带着些叹然之意的薛景琅,不禁吁叹一声:“那是我中了难以解开的媚药,恐有性命之忧,因而这才逾了矩。”
  薛景琅顿了顿,他看向薛予宁,神色认真地说到:“除了那一次,可还有第二次?”
  薛予宁倒是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媚药那次是迫不得已才有此逾矩之行,经薛景琅这一说,昨夜之事似乎又浮于她的脑海之中,春事难消,她双颊的霞红亦是难褪。
  “瞧吧,肯定不止一次。”薛景琅眸中含笑,他上前握住了薛予宁的手,正色开口:“兄长问你,可是真心心悦于他?”
  若搁在从前,从薛予宁的嘴里说出她心悦谢砚书,那可是定京城的人听了都会为之嗤笑的怪谈。
  可如今,历经风雨之后,薛予宁却早已看清了自己心中潜藏的答案。
  她正对上薛景琅的双眼,没了将才的躲闪,反而是无比坚定:“嗯,予宁心悦谢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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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
  归远稚嫩甜腻的嗓音响起,旋即一个扑身便钻进了薛景琅的怀中,薛景琅身子尚未好全,被归远这么一扑,竟是险些摔倒。
  谢砚书眼疾手快地在其身后搭了一把,才让薛景琅堪堪站稳。
  归远似是也注意到了谢砚书的身影,他从薛景琅怀中钻出,转而牵住了谢砚书的玄色袍角,他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左右晃摆着谢砚书的衣角。
  “蝶蝶回来了!”
  谢砚书临到这时才知晓,原来归远口中的“蝶”并非是他所听见的“爹”。
  薛予宁悄然走到谢砚书身后,她看着谢砚书带着些疑惑的神色,轻声笑道:“忘了告诉你,我们薛家称呼父亲都是唤的‘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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