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闭目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只怕现在,裕贤王侧妃应该在裕贤王府和谢晗对峙,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能错过。
常喜不可思议道:“裕贤王府这么不把太后和陛下放在眼里,未免太嚣张了。”
沈月看了眼天色,只怕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入夜,这样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鲍鱼,你陪我去裕贤王府要人,待会儿我明面上闯进去,你在暗中接应我。”
常喜也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实在是还没有入夜,就这么光天化日擅闯裕贤王府,张扬了些:“小姐,您忘了大人的叮嘱,贸然去裕贤王府要人,只怕不妥。”
“他们裕贤王府公然绑架朝廷命官都没觉得不妥,我有什么不妥!”
说完,沈月只身走了出去,鲍鱼二话没说紧随其后,常喜仿佛挨了两个耳刮子一般,只感觉两道风从他面前匆匆刮了两下,等他在站起来时,外面已经不见人影了……
常喜对外面的守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守卫:“……可我们不会轻功啊。”
“不会轻功认不认路!还不快到裕贤王府守着接应小姐,要是小姐出什么好歹,大人那边你们担待得起吗!”
第69章
一群人在常喜怒视下, 乌泱泱的涌了出去。
沈月和鲍鱼轻功好,这时已经出了谢府,谢府的守卫武功不弱, 但比起裕贤王府的暗卫, 沈月还真没打算他们做什么,毕竟裕贤王府理亏在先, 她心急父母的安危,只想低调和裕贤王府侧妃把这事私下解决了,如果对方执意想事情闹大, 那就谁也别想安生了。
沈月和鲍鱼来到裕贤王府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光线也变得格外昏黄。守卫在门外站了一天,正是疲惫的时候, 沈月和鲍鱼立在墙后也并没有人发觉。
鲍鱼见天色还没有黑, “要不再等等?”
沈月瞧着外面那些人木桩一样立在门口,满脸疲惫麻木, 就算她用轻功翻墙而入也未必有人发现,拒绝道:“等不及了, 你告诉我裕贤王侧妃的住处, 我亲自过去找她。”
鲍鱼瞧着高墙大院斟酌了片刻, 似乎没有人是沈月对手,就算是一对多遇到了麻烦,自保的希望也很大, 才点头道:“行,我在后面接应你。”
……
沈月有了鲍鱼的路线图, 只身进了裕贤王府, 这宅院远比沈月想象的大, 堪比半个吉祥镇,好在这里有鲍鱼不少内应,奈何打听了一圈,有的人说谢晗被人带走了,有的人说谢晗被关起来了,有的人说从没有见过谢晗,就是没有人知道谢晗现在在那儿。
夏季本就炎热,她来回折腾了一圈,心里不免有些火燥。
沈月目视着天边紫色的云彩,眼见着太阳就要下山了,要是天黑之前再找不到谢晗,她到时候就看不见了,她咬了咬唇,索性直奔裕贤王侧妃的住处。
沈月折断两个侍卫的腿,进屋后,这位传闻中的裕贤王侧妃正在喝下午茶,桌子上还放了一叠颇有食欲的牡丹酥和莲蓉卷,整个房间都是淡淡的依兰熏香的味道。
裕贤王侧妃看到有人闯进来后,顿时花容失色,茶水险些扣到桌子上,沈月瞥了眼她那身金光闪闪的紫色长袍,又瞥了眼她头上亮晃晃的珠宝,确认身份后,没等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一阵气风,咣铛一声关上了房门。
董云墨当年虽然是以侍妾的身份入裕贤王府,自打生了北婴以来,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侧妃,还是第一次被人气势汹汹逼上门来,被门响吓得惊呼了一声,恼羞成怒的瞪着沈月:“你疯了!”
沈月没理会她的大呼小叫,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平静的像是要杀人:“谢晗呢。”
第一次,董云墨觉得自己裕贤王侧妃的威仪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无助,中气不足的朝外面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现在外面都是鲍鱼的徒弟,特意守在门外,还支开了所有守卫,董云墨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人回应后,神色后怕的看着沈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擅闯王府想要做什么!”
沈月又重复了句:“谢晗呢?”
答非所问,嘴里只知道念叨谢晗。
董云墨觉得这女人有点疯,多年的习惯,令下意识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想定定心神,结果,还没等她摸到杯子,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把她桌子上的茶点掀了……
茶水,点心,碗碟,顿时碎了一地,溅在了董云墨紫色的裙摆上。
董云墨又气又怕,怒视着沈月:“你……”
“我父亲母亲因你们嫁祸蒙冤入狱,我义兄被你们挟持生死未卜,你害的我们一家不得安生,你还在这里有心情喝茶!”
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董云墨明显有被沈月吓到,就是想装淡定也做不到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仅疯了,还没有了理智。
她后退了两步,厉声朝外面求救道:“你想做什么!来人,拦住她!王府岂容你撒泼!”
言语间,她刻意强调了裕贤王府四个字。
她长了一双丹凤眼,右眼皮上的那颗黑痣本就妖娆,怒视着沈月时更显狠厉。
“撒泼?”沈月突然冷笑了一声,好久没有人这么形容她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又能怎么样!”
若是王府闯入一个刺客,董云墨也不会这么惧怕,大不了谈笔交易,说不定还能为她所用,但是眼前的女子是个武功高手,还是个没有理智的高手,没有理智就意味着不讲道理。
她猜测道:“你是谢晗的义妹!”
她瞧着沈月没有否认,摸清楚对方目的后,便多了几分底气,“果真是个无知的乡野女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敢擅闯裕贤王府,可是想让全家都跟着你陪葬!”
谁知,沈月非但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吓唬,还像个浪子般托着她下巴满脸嘲讽的反问道:“乡野女子又如何!裕贤王府又如何!难道裕贤王府触犯了大燕律法,就不用坐牢?”
沈月一把捏住了她下巴道:“你真当我们是软柿子,被你捏来捏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沈月一个用力,厉声道:“谢晗在哪儿!再敢问一遍我直接捏断你喉咙!”
这妇人啰里啰嗦,一句话问三四遍也不嫌烦!
董云墨这会儿感觉下巴都快被捏断了:“他被皇上接进宫了,你问我干什么!”
“你还装!”
“我没有!”
这时,沈月耳边隐约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侍卫朝这边赶来了。
沈月瞧了眼被她捏的面容扭曲的董云墨,似乎她也听到了,满眼期许的等着外面的人来救她,殊不知整个裕贤王府也就鲍鱼是沈月对手,现在鲍鱼归顺谢晗,沈月对付他们比现在捏断她喉咙还方便。
侍卫刚推开门,沈月随手拔掉了董云墨头上一根珠钗,连续穿过了七个人头发,一时间,没人敢靠近了。
董云墨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本事,她被沈月捏着下巴,吃痛的问了句:“鲍鱼呢?!”
话音刚落,眼前一群人全部被划破了喉咙,倒纷纷在了地上,一个人影儿从后面走了出来,轻描淡写道:“鲍鱼在。”
这语气,自然的就像鲍鱼刚办事回来,等待着她下发新一道命令一样。
以至于,董云墨疼痛中,神志不清的还以为鲍鱼是王府侍卫,“你还愣着做什么……”
“鲍鱼被谢大人救回一命,现在谢大人不在,鲍鱼唯沈姑娘之命是从!既然没有在下什么事,在下自然只好愣着。”
董云墨气的差点咽气,因为被捏下巴,露出了大量眼白,还死死的瞪着鲍鱼,阴毒道:“你们反了!”
沈月不禁敛眉:“……”
怎么那么多废话?
那就是还不够疼!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谢晗到底在哪儿!”
董云墨吃力的看着她,疼的脸色都白了:“我说了,他不在我这里,他进宫了!”
沈月逼问不出谢晗的线索,心里愈加烦躁:“你还敢嘴硬!”
沈月还想再追问下去,鲍鱼瞥了眼外面,提醒道:“外面马上就要被侍卫包围了,我们该走了!”
沈月垂眸,正好看见正在一脸算计的董云墨,似乎是在打量什么主意,“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直接拎着董云墨的衣领,闯了出去,沈月带着她站到了王府最高的阁楼上,对着底下的侍卫道:“谁敢过来一下,我马上把她从这里摔下去!”
她按着董云墨脖子,做出了头朝下推出去的手势,董云墨顿时吓得双手乱扑,“别,别乱来,我恐高!”
她拽着沈月袖口警告道:“我是裕贤王侧妃,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谢晗,你和你的家人也活不成!”
沈月将她又往下按了几分,“你要是不交出谢晗,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看我敢不敢!”
沈月和董云墨相持不下时,只听见下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月,住手!”
沈月闻声,发现谢晗带着侍卫还有章柏尧正在楼下仰头看着她们这里,她看到谢晗后手一松,董云墨差点头朝下交代了,好在沈月眼疾手快,没让她掉下去。
董云墨落地后看清楚了谢晗,又因为受到了惊吓,在阁楼上竟朝着沈月崩溃的大哭了起来,“都说了人不在这儿不在这儿,你想男人想疯了!”
这么赤果果的一句话,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来,沈月注视到楼下谢晗的眼睛,不由耳根一红,尴尬的别过去了头。
今日,谢晗出宫遭遇阻拦,幸好被章柏尧的人救了出来,没想到这一进宫,竟然牵扯出裕贤王府侧妃是敌国细作的真相,当年东陵进贡的一批俘虏中,有的女人分给了大臣,比如尚书的妾室,还有比较出挑的女子赏赐了亲王,比如裕贤王侧妃董云墨赏给了裕贤王府。
董云墨野心勃勃,为了做王妃,她害了不少王府妾室的孩子,所以除了她之外,裕贤王府除了北婴没有一个儿子,即便有三个女儿也都是她所出。
谢晗与裕贤王长得实在太像,本就让北燕帝和太后起疑心,从裕贤王侧妃阻止长乐与谢晗通婚,北燕帝和太后已经开始怀疑,顺着线索查了下去,加上常满的口供,竟然查出谢晗是裕贤王府的嫡长子。
第70章
当年, 谢晗就是常满带入道观的男婴,只是后来被谢员外所收养。
后来,董云墨无意中知道谢晗还活着的消息, 就暗中派人放火烧船, 以至于谢氏夫妇葬身火海,沈伯荣也因此摆脱不了谋害谢家的嫌疑。
董云墨本以为和儿子从此高枕无忧, 直到谢晗上京科考,再次出现在了董云墨的视野,一个长得和裕贤王府的书生高中状元, 并且出身吉祥镇,意味着当年的事还是没做干净,无疑是对董云墨最大的威胁,她本来想让人去再次到吉祥镇刺杀谢晗, 却无意中查到了常满的身份, 于是董云墨在谢晗继任时,让北婴在朝堂揭发沈家包藏朝廷要犯一事, 为的就是让谢晗丢掉状元职位,然后把沈家一家人杀了斩草除根, 谁知谢晗竟然一口包揽此事, 保住了沈家, 也保住了他的官职。
董云墨心机深沉,又有东陵人在暗中指点,虽然谢晗被陛下和太后赏识, 也不至于狗急跳墙的程度,她本来想再找时机对谢晗下手, 奈何得知谢晗在调查她往事时, 生怕当年的阴谋败露, 情急之下,公然在京城谋杀朝廷命官。
现在真相大白,北燕帝盛怒之下要抓裕贤王侧妃入狱,要知道裕贤王府南征北战,家里的锦衣卫都是个顶个高手,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敌国的细作,要在裕贤王府拿下裕贤王侧妃和找出细作这件事着实有些难办,谁知道他们刚赶到,就看见沈月已经把人揪在阁楼上了。
裕贤王府的侍卫都吃了谢晗的解药,所以侍卫名单谢晗一清二楚。
谢晗刚才带人进来时,眼前这群侍卫对沈月虎视眈眈,手里拿的剑比北燕要粗一些,明显不是北燕的兵器,应该就是董云墨心腹,现在细作也自己出来了……
董云墨得知事情败露,再加上她养尊处优多年,刚刚又经历了生死一线,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委屈极了,哭着把沈月推开了:“让开!”
沈月:“……”
这样的力气对沈月来说像猫抓一样,倒显得她像个男人在欺负女人似的。
她想到谢晗还在下面站着,略有些尴尬的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些无奈,又被他看到自己不像女人了。
不过,看到谢晗安然无恙,她确实有点心虚,对着楼下问了句:“你没事啊?”
那岂不是她又给他惹事了?
谢晗瞧她的神色,好像他没事她还不高兴,正色道:“先放裕贤王侧妃下来。”
于是沈月不管哭哭啼啼的董云墨,直接拎着她跳下了房顶,安稳落地后,沈月瞧着董云墨有抓她的意思,然后手一松,董云墨直接趴在了地上……
谢晗:“……”
站在他旁边的似乎还有一位官员,不禁开口问:“大人,这位姑娘是?”
沈月不等谢晗开口,颇有自知之明的替他解围道:“我是他义妹。”
闻言,他不禁朝谢晗竖起了大拇指:“令妹好功夫!”
“……”
谢晗没理他,让人把裕贤王侧妃带走了。
众人乌泱泱的出了裕贤王府大门,谢晗临走之前,对欲言又止的沈月叮嘱道:“我已经让人把伯父伯母接到了谢府,你可以回去和她们团聚了。”
沈月见他神色憔悴沉重,言语也颇为直接,似乎和他平日里说话风格不太一样,她当初找他目的就是为了救父母,现在得偿所愿,被他主动提出来,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你呢?”
谢晗:“我先回宫复命。”晚上再回来,请罪。
沈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锦衣卫都来了,事情定然不小,点头应了声:“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