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位极人臣后——艺揽星河
时间:2022-07-18 07:41:28

  然后,他看见自家大人平静友好道:“却之不恭。”
  韶光得到谢晗的回应后,淡淡瞟了沈月一眼,眼底渐露挑衅,拿出银剑走到了空旷的篝火旁边。这个角度,沈月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她衣着如火,腰间环佩叮当,身段轻盈,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但是在谢桓面前舞刀弄剑,似乎并不讨喜。
  据沈月与谢晗相处这十几年所了解,他一直喜欢吟风弄月,无病呻吟,动不动就哭鼻子,柔弱的一摸就碎一碰就死的女子,越像霜打的茄子越讨喜,越多病多灾越楚楚可怜越招他喜欢,表现错了,姑娘!
  谢晗名声在外,南诏国君早就有意拉拢,今日特意把谢晗邀请过来,又派郡主献舞就是此意。
  风将军有意撮合道:“韶光郡主能歌善舞,曾一曲水墨舞做江山图名动南诏,自此再没有在外人面前示众,郡主舞姿可是从不轻易示人,谢大人好眼福啊!”
  谢晗但笑不语,但那双犀利的凤眸流露出来的好像并不是稀罕,而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看透又没有说透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眼神,令风将军觉得他看似谦谦君子,实则时刻与人保持着一道无形又无法跨越的距离,这个距离,使他在自己的领域里冷眼旁观,他能看清楚别人,别人却永远看不透他。
  好像让人永远不敢在他面前耍心机,稍有点包袱就像个跳梁小丑。
  于是,他对着那双深邃的凤眸,也没再打哑谜,接着道:“谢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南诏有一个风俗,女子若在夜宴主动向心仪男子跳舞,一曲舞毕便可向心仪男子敬杯酒,如果这位男子饮了这杯酒,就是答应与这位女子成婚的意思,二人就要立刻洞房,便是家中长辈也不能随意拒绝。”
  沈月:“……”
  那岂不是要招亲?
  原来是早就做好打算了,难怪这位韶光郡主今天穿的衣服这么特别,都是专门为这场舞蹈准备的!
  且看篝火旁边的水蛇腰,沈月原以为她会跳轻柔的异域舞,但她却偏偏物极必反,别出心裁的拿了一把坚韧锋利的长剑。
  凛冽的剑光下,女子眉眼冷厉,裙摆飞扬,行云流水,沉稳利落,最柔软的身段,跳出了最潇洒的舞姿。
  沈月在怡红楼见过不少舞蹈,但那都是一群娇弱如花的女子,才会有的楚楚动人舞姿,纵使再多花样,也无非是原地踏步,但是剑舞却远比水袖舞精彩的多,尤其是让一个会武功的女子起舞,那轻盈身段,可飞天入地,让人眼花缭乱,移不开视线。
  沈月在一旁冷眼看着女子舞剑,她穿的极少,袖子却极长,时不时用飞舞的水袖在谢晗的肩膀处勾两下,剑气吹动了他的发丝,沈月站在旁边都觉得一股香风扑鼻而来,女子满眼都透着有意无意的挑衅与征服,就连常喜都看得热血澎湃,神采飞扬,眉毛都要挑到发际线了。
  沈月不禁狐疑的看向了眼皮子底下的谢晗,沈月只知道他没良心,但是不知道他好不好色,反正除了她之外,没见过他讨厌过谁,但他一般都会欣赏美的事物,尤其是主动夸人多半是对那位郡主有好感的,之前对那朵林桑若就是。
  他的心思太多,沈月先放在一旁不管,但看着那位郡主的架势多半是看上他了,万一待会儿真敬起酒,他岂不是要去南诏做驸马了?
  那谁留下救父亲?谁带她去燕京?
  沈月想到这里,迫不及待的脱下了斗篷,常喜盯着篝火前的舞姿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没工夫管她,谢晗察觉身后有动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严肃道:“你会跳舞吗?”
  沈月道:“不会啊。”
  他低声制止:“安心待着,别添乱!”
  “我没添乱啊,跳舞嘛……我在青楼看多了,不就是跟武功差不多,再多扭几下吗,多大点事!”
  说完,沈月绕过长桌,眼睁睁的在他跟前走了出去。
  谢晗手被甩开后,再抬头,沈月已经快走到了风将军跟前。
  此时风将军欣赏着舞蹈,胡子都翘了起来,看起来慈眉善目,沈月在他周围环视了一圈,身旁的护卫还以为她要行刺,眼疾手快的拔出了剑,“你做什么!”
  沈月正愁找不到兵器,定眼一瞧,这位护卫手里的兵器长短正好,就在那护卫抬手刚把剑举起来,沈月踮起脚尖,直接将那护卫的剑夺走了,“借剑一用。”
  等风将军反应过来时,只看见身旁两手空空的护卫,以及一个潇洒的女子背影,顿时兴致大增!
  沈月借着篝火光亮,朝着空旷的地方走了过去,常喜正欣赏舞姿,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他紧张道:“大人,她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啊。”
  何况,南诏女子都是能带兵打仗的,那可不是泛泛小辈!
  万一伤到碰到……只需要一剑下去就没命了!
  谢晗当然知道她看不见,现在制止未免不合规矩,敛眉道:“再等等。”
  一曲舞毕,配乐再起,俩人围着篝火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韶光原本是一个人在篝火旁跳舞,发现沈月的身姿也有几分力道后,俩人跳着跳着直接打起来了。
  一开始还会顾虑下是在跳舞,到了后面,已经没有管舞姿,只看谁的剑够长!
  韶光是真打,沈月就是盲打,因为超出了篝火范围,她根本看不见。
  宴会之上,远远看着,刀光剑影,两个女人裙摆乱飞,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在欣赏跳舞了,就常喜的角度,感觉两个女子在空中拧麻花一样。
  风将军却是兴致勃勃,朝谢晗兴奋道:“看不出来,这位姑娘还是位高手!”
  谢晗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盯着两把剑光,下意识应付道:“花拳绣腿,猛打乱撞罢了。”
  风将军觉得谢晗不懂欣赏,忍不住辩驳:“这么好的身手,这可不是花拳绣腿!要是在战场上,至少可以一敌百!”
  谢晗见两道剑光越缠越紧,从沈月的脖子边擦线而过,落在了颈肩,刚要开口喊停,沈月的剑已经指在了韶光的腰间,只要稍微用力,便可穿肠破肚!
  风将军吓得眼睛都直了,大喊了一声:“住手!”
  原本谁也没打算伤了谁,俩人不约而同的收回了手,绷紧的心弦得到了舒缓,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谢晗盯着沈月的身影,她刚才听到洞房俩字冲出去与人对峙时,他眼底有闪过一丝快慰,她心里终归是放不下他。
  沈月站在原地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她回头无意间瞥向了谢晗的方向,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瞧他那高傲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她多在乎他呢,心里指不定在怎么诽谤自己为了他沉不住气。
  罢了,被误会就误会吧。
  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也不能让他到南诏做驸马去,不然谁救父亲?
  于是,沈月趁着韶光朝他敬酒时,胳膊肘直接将她顶到了一旁,冷声道:“不好意思,名草有主。”
  自古用一个女子收买人心,那都是话本上的故事,面对两盏清酒,谢晗理所当然的喝了沈月的酒。
  风将军不是小气的人,待谢晗一饮而尽后,对沈月感慨道:“想不到姑娘的剑术如此了得,就是在南诏,纵使男人堆里也没有几个能和韶光郡主打成平手!姑娘的剑法堪称一绝,难怪谢大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佩服,佩服!”
  韶光闻言,冷眼瞧了风将军一眼,纠正道:“没有打成平手,我输了。”
  说完,她视线扫向了沈月:“你的眼睛看不见。”
  这话,是评述的语气。
  沈月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从小在夜里习武,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剑声是可以听清的,而且刚才打斗中,如果风将军都没有察觉出异常的话,她应该没有表现出看不见的一面。
  “你的反应太快了,你根本不是用你的眼睛跟我打,你是听声音打的!就连我的暗器你都能躲得不着痕迹,我佩服你,更佩服你的剑法!敬你一杯!”
  沈月向来喜欢直爽人,将韶光递来的酒杯接了过去一饮而尽,俩人相视一笑,手拉手去对面坐着了。
  谢晗作为争抢的对象,已经被彻底晾在了一旁。
  沈月坐下饮酒时,再瞥向谢晗,不知道为何,刚才就见他似笑非笑,现在嘴角还在含笑,她不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也不知道在□□什么。
  原本南诏是想拉拢谢晗,韶光却和沈月成了朋友,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却也打破了晚宴的尴尬。
  晚宴结束后,气氛仍然一片祥和,彼此心情都不错,谢晗带着沈月和常喜离开了营帐,外面有两辆马车,一辆是谢晗的,一辆是沈月的。
  谢晗今晚走的极慢,连常喜都看得出大人今晚心情不错。
  到了马车前,谢晗瞥了眼身侧的沈月,淡声开口道:“靠的这么近,是想和我一辆马车?”
 
 
第9章 
  沈月刚才一直跟着常喜的灯笼往前走,察觉灯笼停了,她的步伐也跟着停了下来,骤然听到头顶传来男子冰冷的嗓音,抬头才意识到自己就站在谢晗身侧,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俩人很有可能一路都是并肩而行……
  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以为她又像以前那样粘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跟他乘一辆马车?
  常喜在旁边冷眼瞧着,小姐刚才为了公子不惜盲眼跟韶光郡主比剑,大约是个男子都会有所触动吧,这样想来,主子想满足她一点奢望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常喜正要过去牵马,只觉得手上一空,灯笼直接被一双小手夺了过去,然后越过他,离谢晗远远的,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谢晗脸色骤然阴沉,隔着一个车夫,常喜都能感觉得出如芒刺背的寒意,十分有眼力劲从车夫手中又接过一盏灯笼照明。
  常喜心里也在嘟囔,你要是想跟人家一辆车,就能别这么嫌弃人家吗?
  你摆出这样的脸色,谁还愿意跟你一起,人家姑娘不要面子的吗?
  从这片空旷的荒野要进吉祥镇需要穿过一片树林,其中有段路还没有修缮,就算乘马车,来的时候也用了半个时辰,沈月左右看不见,把灯笼放在一旁,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四周安静下来后,只剩下马蹄作响还有车轮的咕噜声,沈月察觉手臂有些刺痛,她摸了摸胳膊肘黏糊糊的,还有点刺痛,怕不是刚才比剑的时候划伤了,流血了吧?
  沈月在昏暗的车厢里对着灯笼照了照,手臂那块还真是黑乎乎的,像是血迹,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到家擦点药酒。
  顿了顿,她意识到已经没有家了,谢晗的那处宅子是刚修缮的,而且他也不常住,不知道有没有药。
  沈月困意渐起,越发觉得手臂那块又扎疼又不舒服,她不了解,男人为什么每次参加夜宴都要那么晚才结束,以前父亲在家宴请客人的时候也会到很晚。那时候,沈月就趴在母亲怀里打盹,等客人走了,要么吃桌子上客人剩下的吃食,要么就粘着母亲回去睡觉。
  她打了个哈切,心思也逐渐回到了过去的回忆里,就好像正在回沈家的路上一样,越来越感觉到夜路的漫长。闭目养神间,沈月刚有些睡意,马车摇晃的厉害,哐当磕到了脑袋。
  沈月捂着头,忍不住想,要是阿碧在,她就可以靠着睡觉了,当然,要是不来,她现在正躺在被窝睡觉。
  今晚的树林沙沙作响,似乎比她想象的吵了点,沈月掀开车帘,本想猜一猜现在到哪儿了,只见外面一片漆黑,打着灯笼都看不到。
  沈月耳边一股气流飞过,察觉有什么东西刺了过来,只听见叮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利箭紧绷绷的刺在了马车上摇晃作响,沈月拿灯笼一照,车夫已经被穿耳而亡。
  “有人在放暗箭?”
  沈月飞快的跳下了马车,瞬间十几根利箭朝这边飞了过来,她突然踩到了前面谢晗的马车上,车夫被沈月惊了一下,停下了马车。
  沈月掀开车帘后,被挤到一边的常喜:“……”
  想不到他们小姐已经喜欢公子喜欢到这种地步,大晚上摸瞎过来也要挨着?
  沈月刚掀开车帘,被谢晗一把拽了进去,沈月被撞了个满怀,她揉着脑袋,只听见他低声呵斥道:“大晚上乱窜什么,快坐好。”
  沈月才不是闲的没事来挨着他,没好气的朝车夫道:“有人放箭,停什么停,快走!”
  外面蹭蹭蹭闷声作响,车夫的反应也太安静了些,沈月掀开车帘一看,车夫已经被穿胸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沈月没好气的亲自出去御马,被常喜抢了过去,“小姐,我来御马,我来!您快进去!”
  大晚上的,要是沈月御马,还了得?
  只怕不用别人行刺,他们自己先掉沟里了结了。
  沈月站在马车上听着周围的动静,捡起一根利箭用内里朝着反方向扔了出去,果然从沙沙的树冠里掉下一个人。
  常喜一开始还顾虑到沈月在车上站着,生怕她掉下去,故而没有太快,被沈月冷声命令道:“再快点,不用管我!走!”
  于是,常喜扬鞭一挥,马受到刺痛后,蹭的得向前跳跃奔跑,沈月三两下接住了利箭,外面的冷空气把她的困意冲淡了不少,这时,有一股强劲有力的气流直冲马车飞了过来,势如破竹,人手根本接不住!甚至可能还会被带着缓冲一段距离,要是她握着这股力道,落在谢晗身上……
  沈月盯着那道车帘,不敢想象那画面,顿时气沉丹田挡了上去。刺的一声,沈月肩膀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沈月察觉手臂越来越僵……被这股力道弹到了马车里。
  谢晗见状,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沈月!”
  “这箭有剧毒……”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俩人四目相视,意识到有些不妙。
  谢晗掀开车帘,只听见风将军隔空喊道:“快回营帐,这里有我们!”
  原来是风将军过来救人,谢晗这才将车帘放下,视线落在了沈月肩膀处的利箭上,他指尖触碰到她衣服上的血迹,在鼻尖嗅了嗅,敛眉道:“是蛇毒……”
  话音刚落,灯笼熄灭,沈月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只记得被抱下马车后,似乎听见谢晗在她头顶跟人在说话,问了句,“有糯米酒吗?”
  “什么是糯米酒,高粱酒行吗?”韶光问。
  南诏营帐内烛火昏黄,沈月躺在床上知觉渐退,只能看见有一张模糊的面孔,在处理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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