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侧的水盆处,净了手,而后过来牵着她,一起出了帐篷,打道回府。
进城后,想到什么,他侧身问她:“我知道一处酒楼,味道极佳,要不要去尝尝?”
美食在前,哪有拒绝的道理,想也没想,沈清婉便点了头。
他随即吩咐车夫改道,马车掉转车头,朝另一道街上走去。
一炷香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处。
他先走下去,撑着帘子,又拉过她的手,扶她下了马车。
说是酒楼,眼前却是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
门半开着,有伙计在门侧候着,等着引客人进去。
沈清婉狐疑道:“这是酒楼?”
这与她印象中的酒楼并不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跟在伙计身后,进了院子,路上,与她解释:“这酒楼是四皇子名下的产业,平时有些会面不方便在府上,便会来这里,所以位处僻静之地,方便谈事。”
如此一说,她便明白了,这处地方,并不指望着赚钱,更多的是待客办公所用。
他带着她直接去了二楼一间雅间,雅间靠内开着窗,一楼厅台上,有乐手在抚琴,琴声婉转悠扬。
两人坐定在椅凳上,顾兮尘询问着她的口味偏好,她对这里不甚了解,道是全凭他做主。
他便也不再推诿,唤来伙计,一番交待。
不一时,满满一桌美味佳肴就奉至两人面前。
他待她周到细致,体现在细枝末节,会观察她更喜欢哪道菜,将盘子调换顺序,也会在她杯盏见空时为她添茶倒水。
他原是不用做这些的,跟着的丫鬟小厮就在屋中候着。是他不要人上前来伺候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受他这样的对待,却让她忍不住追溯初相识那会。
谷中弟子众多,父亲送她到百草谷两天后,就要启程回京。
纵她年纪幼小,师父也没允父亲留人伺候她。
每每用膳,需与一众师兄前去厨房一同用膳,没人会将膳食送到她面前,也不会任她百般挑剔,在意是否合她口味。
一开始,她还打算以饭菜不合胃口拒绝进食,看管她的师兄知晓后,并不理会,谷中有师父收养的孤儿,也有志在医道的家境富裕些的孩子。
那些吃惯了家中美味佳肴的,一开始也会这么闹,却没几个真的能捱得住饿。
沈清婉也不例外,当天晚上,便偷偷溜进厨房,抱着馍馍啃了起来。
第二天就老老实实地到点去用膳,孩童众多,厨娘难免看顾不过来,年纪小的,抢不过个头大的。
往往轮到她,锅里已不剩什么好东西。
沈清婉是在认识小顾兮尘之后才能吃上前几勺饭菜的。
他自幼练武,也比她大上几岁,和谷中一众弟子相比较,也是压制性的存在。
那几个月里,每到用膳,他会替她打饭,带她与厨娘闲聊几句,别看他自小冷面,可只要他想说,也能几句话叫厨娘喜笑颜开。
后来,看到他们来,厨娘会主动招呼她们上前,跟她们说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就算有时因为她拉着他疯玩误了点时间,厨娘也会自觉给他们留些。
自此,她再也没有吃不上前几勺饭菜的烦恼。
就算后来她走了,厨娘偶尔还会询问她,你的那位小哥哥何时再来,若是来了,记得带着来找她。
回忆戛然而止。她看着眼前只顾照顾她自己都没怎么动筷的顾兮尘。
她侧眸问他:“夫君喜欢吃什么。”
自己不能只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她的好。
她也想,了解他的喜好。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愣神几息,才答道:“我真的没什么喜好,行军之人,有得吃就不错了。”
父亲好像也是这样的,她做女儿的,从不知道父亲在用膳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一贯就是母亲张罗什么,父亲就用什么,偶尔还会在母亲大肆布菜时劝诫道“边关将士不易,不可浪费粮食。”
见她没再言语,他问她:“怎么突然想到问我喜好?”
“夫君对我这样好,我也想知道夫君爱吃什么,往后张罗膳食,也好合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