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阿晚...”一路上只有成群的树和偶尔几声虫鸣。
眼看着到了山脚下,仍然不见白晚的踪影,白溪有些慌了。
两人又朝着山上走了些许。“阿晚,阿晚...”
“白晚姑娘,白晚姑娘...”
此时,远处终于传来了白晚的声音,“阿姐,我在这里。”
“阿晚...”白溪连忙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走近了一看,只见白晚头发凌乱,衣衫上布满了划痕,走得非常吃力。
仔细一看,只见她肩上拖着一根粗大的藤蔓,白晚侧开了身子,白溪顺着灯笼微弱的光亮才看到白晚的身后竟然拖着一头大野猪!
“嚯...”谢奕寻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野猪尖尖的拱嘴上面长出了一对长长的獠牙,獠牙上满是鲜血,两只眼睛也全是鲜血。从粗壮的四肢和圆滚滚的肚子来看,少说也得有两三百斤。
“阿姐,你看我厉害不?”白晚咧开嘴笑着说。
“你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白溪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第9章 野猪
那不是温顺的野鸡野兔,那是凶猛的野猪啊!
白晚就算是力气大了点,可她只是一个女子,如何斗得过连三四个大男人都斗不过的野猪。
白晚看到白溪哭了也慌了,“阿姐,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草丛里是一只野鸡,就弹了它一块石头,可谁知道窜出来的是一头野猪,它追着我跑,我跑不过它,就躲在了树上。”
“它却不肯放过我,用那獠牙使劲拱树,树都快被它弄断了,没办法,我才想办法杀它的。”
白溪却从这三言两语中听出了其中的凶险,野猪力大无比,岂是那么容易能够猎杀的。
“没事就好,先回去再说吧。”谢奕寻劝道。
于是白溪在旁边打灯笼,白晚和谢奕寻两人合力拖着野猪朝村子里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野猪拖回来了,就算白晚力大无穷也是累得够呛。
白晚今天出了大力气,早就饿了,两碗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白溪看她那一脸狼狈样,也不忍再责怪她了,只轻声道:“以后不准去打猎了。”
白晚一怔,小声辩解,“阿姐,今天只是个意外,那片山我经常去,以前从来没见过野猪。”
白溪只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白晚就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谢奕寻也支持白溪的做法,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头猪这么大,我们自己也吃不完,明日我便去请屠夫来杀了这猪,村里人有愿意买的就卖一点。”白溪说道。
“乡亲们问起就说是掉进陷阱里饿死的,我们运气好碰到了便捡回家了,可不能说是你打死的。”白溪想了想又提醒道。
一个柔弱女子打死一头成年野猪,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啊!若是传出去了白晚还怎么嫁人?
“我知道的。”白晚委屈道。
都怪这头猪,没事瞎跑什么?害得阿姐现在都不让她去打猎了。
一夜好眠,白溪天一亮就去请了村里的屠夫,又请了两个打下手的人。
白晚则在家里烧水,野猪皮厚,水要烧得滚烫才能烫掉又深又粗的猪毛。
村里人好热闹,看着白溪去请了屠夫,都好奇的围了上来。现在不是过年的时候,再说白溪家也没养猪,请屠夫干啥?
一听是白晚去山上打野鸡碰到了掉在陷阱里饿死的野猪,便回来喊人一起去把野猪拖了回来时,众人都不由得惊呼,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张屠夫到了时,水也烧好了。四人合力抬起一头猪,扔进了盛满热水的大桶里。
“张屠夫,你掌掌眼,看看这猪能有多少斤?”一个村民问道。
“以我看,得有三百斤左右。”张屠夫回答。
“嚯...”人群一片惊呼。
张屠夫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把一头猪开膛破肚分好了。
“白溪啊,这野猪肉你卖不卖?”人群中有人问道。
“是啊,白溪,我家都半个月没吃肉了,你卖点给我吧!”
“我家还一个月都没吃肉了呢!先卖给我。”
“阿溪啊,我家两个孙子都闹着要吃肉呢,我也要买一点。”
红叶村的后山很大,村民们都可以去打猎,谁猎到就是谁的。
上一次猎到野猪还是宋归带上了村里五个壮汉拿着砍刀斧头,找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野猪的踪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杀死了它。
“每家都有,一家最多能买两斤,十文钱一斤。”白溪笑着看向乡亲们道。
县城的猪肉一斤卖十四文钱呢,十文钱一斤这多划算。
于是消息一传出,红叶村近五十户人家几乎都来买肉了。
张屠夫今日也不忙便留下帮忙了,只见他一刀下去一块肉就分好了,误差不超过半斤。
白溪负责把肉给分给村民,白晚负责收钱,谢奕寻则负责找钱。
几人合力,一个多时辰就把肉卖完了,留下的肉只有二十多斤了。
杀完了猪按照惯例得请屠夫和来帮忙的人吃一顿杀猪宴,白溪做了一道爆炒猪肝,炒了一盘蒜苗回锅肉,炒了个芹菜肉丝,又煮了一锅清汤丸子。
每道菜都是满满的两大盘,里面的肉也是份量足足的。白溪又拿出了一坛子酒,六个人吃的酣畅淋漓。
临走时,白溪给张屠夫分了约有六斤的一块肉,两位帮忙的人也一人分了约有两斤的肉,客气的送走了高兴不已的三人。
白溪看着剩下的这些肉,把内脏拿了出来得先吃完,肉抹点盐搁在桶里放到井下去,井里温度低些,肉不容易坏。
“阿姐,一个早上我都没看见夏家的人来买肉,老夏氏也太过分了!如娘还坐月子呢,她竟然连一点肉都舍不得买。”白晚气愤道。
白溪回想了下,确实没看见夏家的人来。
“阿姐,要不我们去给如娘送一点肉吧。”白晚说道。
“行吧,那把猪肚给她拿去吧,猪肚汤滋补。”白溪想到那日看到的如娘身下那一大滩血还是心有余悸。
白晚把猪肚用绳子捆上就去夏家了。
白溪则在家里清洗大肠,一遍一遍的清洗下来,终于没有什么味道了。
“气死我了,竟然有这样的人!”白晚气呼呼的又提着猪肚回来了。
“怎么了?”白溪问道。
“阿姐你知道我刚刚过去在夏家门口听到什么了吗?人家一家子就搁家里等着我送肉去呢!说是我们心肠好,上次都给如娘送了这么多鱼,这次得了这么多肉,肯定会给她拿一点的,他们只要再等一等就可以吃上不花钱的肉了。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人家把我们当冤大头呢!”白晚简直气炸了。
白溪听了心头也是堵得慌,把她们的好心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我们今晚吃猪肚汤。”白溪接过猪肚就开清洗。
又泡了一些黄豆,把猪肚切好,放入水中,再倒一点酒进去煮去血水,然后捞起放入热油中炒一下,加入佐料炒出香味,加水、黄豆、枸杞一起小火炖上就可以了。
足足炖了一个时辰,出锅时汤汁炖得雪白,汤浓味香,温胃润肠。
第10章 打雷
三人正准备吃饭时,突然听见门口有什么声音,白溪出去只看到了一个跑远了的小小背影和放在门口的一大捆干柴。
“阿姐,那是大丫?”白晚问道。
“是啊,那丫头放下柴就跑了,这样,你去盛一大碗猪肚汤,给如娘端过去,看她喝完了再回来。”白溪说道。
“好,我这就去。”白晚答应了连忙盛了汤趁热端了过去。
到了夏家,白晚一进门,老夏氏就迎上前来,“阿晚来了啊,快坐。”说完看见白晚手上的汤,笑得更欢了。
“我来看看如娘。”白晚说完就进屋了,进了房间,如娘正在给孩子喂奶。
白晚没好意思上前去,便在凳子上坐了会儿。小孩子饿得快,吃得少,一次吃不了多少,没一会儿就吃饱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白晚这才走到床边把汤递给如娘,“嫂子,这是阿姐炖的汤,叫我给你端点过来。”
如娘看着眼前这白花花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汤,十分感动。“谢谢阿晚,也替我谢谢阿溪。”
“嫂子趁热喝吧,喝完了我好拿碗回去。”白晚得看着如娘把这碗汤喝完,否则她一走这碗汤还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呢!
“这...”如娘有些犹豫,她这段时间因为生了小儿子的缘故,伙食还算不错,每日都有两个鸡蛋呢。
老夏氏生怕她饿着了,她的宝贝孙子就没奶吃,每顿都是给她盛一大碗的白米饭,还有汤有菜。
可怜她的三个女儿就没这么好的福气了,经常都饿着肚子去打猪草,捡柴...
她多想把这汤分给她的三个女儿一点啊!三个丫头已经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阿晚,这汤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可以给几个丫头喝点吗?”如娘最后还是羞怯着问道。
白晚一听,觉得如娘真是一个好娘亲,连忙出门叫人“大丫,二丫,三丫,过来一下。”
三个丫头一听,纷纷进来,“晚姨,你叫我们?”
“这是你们溪姨熬的汤,一起吃点吧。”白晚笑着摸了摸大丫的头。
“娘吃,我们不吃。”大丫摇了摇头,娘才生了弟弟,更需要补身体。
“不吃。”二丫也跟着说道。
三丫则用手紧紧捂着嘴巴不敢说话,她怕她一开口口水会忍不住流出来。
如娘看着乖巧孝顺的三个女儿,眼里有泪光闪动。
都怪她没用,竟然连女儿最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
“猪肚汤有很多哦!每个人都有的。”白晚笑着说道。
最后母女四人一人一口的吃了起来,猪肚炖得非常软烂,三丫也能嚼得动。
三个丫头吃得一脸满足,她们已经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白晚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爹娘以前也总是把好吃的全都留给她们姐妹俩吃。
比如阿姐最爱吃的红烧鱼,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爹娘总是说自己不爱吃,叫她们两姐妹多吃一点。
后来才知道,哪有人不爱吃肉,都是爹娘沉沉的爱罢了。
白晚满足的拿着空碗回家了,老夏氏一见到她离开,便走进屋子,一见屋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便问如娘:“你一个人就把汤吃完了?”
如娘怯怯的回答,“我刚给小宝喂完奶,有点饿了,就吃完了。”
一提起小宝,老夏氏便偃旗息鼓了。
因为如娘怀小宝的时候肚子圆鼓鼓的,别人都说是怀的女儿,老夏氏就更加不待见她了。饿肚子都是常有的事,导致小宝一出生就是瘦瘦小小的。
算了,吃完了就吃完了吧,多吃点小宝才有奶水喝,才会长得白白胖胖的。
老夏氏怜爱的看了睡得正香的小宝一眼,转头盯着三个丫头问,“你们今天的活干完了吗?”
“祖母,我们这就去。”三个丫头连忙跑了出去。
大丫边跑边想着,幸好刚刚帮二丫和三丫把嘴边的油擦掉了,要不然被祖母知道了又得挨一顿骂了。
白晚回到家,三人把一锅黄豆猪肚汤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晚间,外面突然刮起了风,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把瓦片砸得噼里啪啦的。
一道惊雷响起,白溪顺势钻进了谢奕寻的被子里。
“阿溪莫怕。”谢奕寻以为白溪害怕雷声,温声安慰。
“嗯。”白溪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过外面的雷声却是一道比一道声势浩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谢奕寻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此时讲给白溪听再好不过,“传闻雷公和电母是一对天神,他们两人司掌天庭雷电。雷公视力差,难辨黑白,夫人电母寸步不离,捧着镜子,先行探照,明辨是非善恶后,雷公才行雷。雷公手持槌楔,电母手持双镜。他们一旦做法,就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雷公投下一个大响雷,就会“轰隆”一声震耳巨响,恶人便身首异处。”
“所以啊,一但电闪雷鸣,便是雷公电母在惩治坏人呢!”
白溪却不认同,世上坏人那么多,为什么却没看到雷公电母惩罚。“我觉得肯定又是哪个负心男人发了誓,这不应了誓言被天打雷劈了?”
谢奕寻一时无言,这又是从哪本民间故事书中看来的?
白溪一整晚睡得特别香,这下她和谢奕寻都一个被窝了,很快就能有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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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下了四五天,三人就只能天天在家识字写字,看看民间故事,琢磨着做什么好吃的。
然而这雨对于庄稼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大风把稻子吹得东倒西歪,田里的菜都被水淹了。
河里的水位也涨了不少,若是再下两天,怕是会爆发洪灾。
村长冒雨来召集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去挖渠道,说是排水的渠道被泥石流堵住了。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不过都没白家两姐妹什么事。不过今年不一样了,今年白家也有一名壮丁,于是谢奕寻也只能披着蓑衣加入了挖渠道的队伍里。
作者有话说:
雷公电母的故事出自网易网。
第11章 抄书
被堵住的地方约有一里远,近五十名壮汉一起挖,很快就可以挖通。
村里大多数男人都是第一次见谢奕寻,“哎,看到没?那就是白溪家的小白脸。”
“看到了看到了,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比个女人还白,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小白脸。”
“小白脸看过来了。”
“看过来又怎样?我怕他不成?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打到跪在地上叫爷爷。”这人说完挽起了袖子,露出碗口般粗壮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