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板点头,将她请上了二楼。
接下来,她就要与对面的人继续竞买了,这种东西就像赌博,都是赌对方能不能输的起,他们有一定的价码,若是两人达到了规定价码,则是要先付钱才能继续加价。
温沐赌的就是他不愿意真拿出那么多钱来。
不摘花后,两人的价码都是成倍地增长,对方始终游刃有余,那些银子似乎在他眼里并不算怎么回事,到后面温沐都有些没有底气了,再富可敌国的人也不能这么玩,那些数字听着都让人心惊。
眼看就要达到规定的价码,温沐开始犹豫了。
就在白衣老板问她要不要加价的时候,对方帘子里的人突然认输。
一女子走出来,对白衣老板说:“西帘客人,不摘花,输,东帘客人不摘花价码由西帘客人全部付款,人归东帘客人。”
温沐自己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主动认输了。
也就是说,现在人是她的,而且还不用付钱……
第17章 醋意
西帘灯灭,羁源站起身,对身边的女人招招手。
女人低头走过去,“请公子移步厢房,我们老板要见您。”
他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奔跑下去的温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温沐冲到灵溪身边,“师兄,我成功了。”
灵溪拉着她,小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会怎么样。”
温沐当然想过,可是很多事都是要靠赌,胆子不大一点就一辈子都不会成功,就算输了,至少也尝试过,她不觉得亏。
白衣老板来到他们身边,此时唐延喜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老板介绍道:“鄙人阿银珠,见过两位高僧。”
温沐诧异地掀起帷帘:“你看出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剑眉星目,端正清明,算是个极好看的人,不过和羁源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她在心里笑了笑,羁源那样好看的人,世上哪有能比得过他的,自己又何必总是想着他呢。
虽然他们的身份被看出来了,但是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不同的对待,阿银珠反而吩咐侍女给灵溪准备一间上房。
灵溪却拒绝道:“贫僧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多逗留,告辞。”
温沐问他:“师兄,你要走了?”
灵溪说道:“寺里的事耽搁不得,大家都在等着。”
说来也是,这几日寺里肯定没米了,多耽误一会儿,大家就要多饿一会儿,反正唐延喜已经找到了,等洞房花烛后把她带走就可以了。
阿银珠吩咐身边的侍女:“送一送这位师父。”
灵溪摆手:“不用了。”
看着师兄的背影离去,温沐不由得感到焦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定要让寺里香火旺起来。
阿银珠对她道:“今夜洞房花烛夜,小师父好好享受罢。”
听到这句话,温沐突然有些脸红,还好对方是唐延喜,这才不至于很尴尬。
阿银珠吩咐侍女带她沐浴,又拿来了干净的衣裳,自从羁源给她施了术法,现在穿什么衣服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本相了。
她认真清洗着自己的头发,侍女疑惑地看着她。
温沐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是没有头发的,如今这个动作定然很奇怪,她一边洗一边笑,等头发干后才随便绾了起来。
看着铜镜里的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长大了,眉目褪了稚气,多了几分清雅的媚意。
即便知道对方是女人,但她还是第一次洞房花烛,怎么说都有些紧张,站在门口半天才敢推门进去。
屋子里极尽奢华,纱帘遮挡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温沐拨开纱帘,慢慢走到了唐延喜身边。
她伸出手,准备揭开盖头,但是又觉得不行,便对她说。
“你自己揭盖头吧。”
对方微怔,一双玉手紧张的攥了起来。
温沐坐在她身边,觉得她可能是害羞了,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来救她回去的。
“唐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眼前的唐姑娘别过头去,纤细的肩膀微微颤动,身形十分娇柔。
她一直没有反应,温沐也着急了,就想着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把她带回去就行。
于是她掀开了对方的盖头,一张美到让人惊叹的脸出现在眼前。
楚楚可怜的眼睛,皮肤柔嫩白皙,朱唇晶莹玉润,清纯与欲望交合的一张脸,微微蹙眉,便是无限风情。
这导致温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他是个男人。
“你……”
温沐不敢确定,便问道:“你是唐姑娘吗?”
对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神娇媚勾人,他的眼睛下有一颗泪痣,脸很小,嘴唇很莹润,让人看了便不由自主想要去保护他。
“不是。”
不会救错人了吧……
温沐摸着他的手,握起他的皓腕。
对方含羞带怯地红了脸,小声道:“您轻一点,我疼……”
疼个鬼啊,这话说的,好像温沐把他怎么了一样。
“你这个镯子是谁的?”
是蛇形玉镯没错啊,难不成寰凤楼里不止一个人有这东西。
对方不太高兴地抽回手,说道:“这是别人送我的。”
温沐问他:“是谁?”
“不知道。”
温沐又问:“那送你镯子的人呢?”
对方仍然摇头:“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意思是说,唐延喜已经离开了寰凤楼,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要怎么回去跟陆怀簪交待。
温沐刚想离开,就被对方拉住,他提醒道:“进了寰凤楼就是签了生死状,若是今晚不洞房,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寰凤楼是什么杀手组织吗,她就不信不洞房真会出事。
“我说的是真的。”
对方如此诚恳,温沐也软下心来,继续坐在他身边,对他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两都是男人,这怎么洞房?”
温沐突然觉得非常可笑,她是个女人,但在别人眼里是男人,买这花魁的时候以为他是女人,结果是男人。
就在此时,对方向她伸来一只手,解开了她的发带,长发如瀑泄下,他挽起一抹青丝,笑道:“是男人吗?”
温沐惊讶地退后一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能看到自己的本相?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遇到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本相的人,就连羁源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
“你……你是谁?”
对方笑容温柔,不急不慢道:“辉琉,我叫辉琉。”
辉琉……
虽然很惊讶,但是不得不承认,温沐是开心的,他不是靠法术识破了自己的本相,而是很自然地发现了。
难道说,这就是命中注定,此人可以帮她完成破戒这个任务?
那么长时间的不真实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恍然有一种宿命感,也许自己就是应该要来到这里,见到他。
以前她都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除了这一刻。
他抬起头,眼睛清纯明亮,整个人香香软软的,看的温沐很是心动,忍不住想揉一揉他的脸,如果把他揉疼了,哭出来一定很好看。
这个邪恶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温沐掐熄在脑海里。
很快两人又陷入尴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走吗,去哪里找唐延喜呢……
见温沐要走,辉琉突然流下眼泪,委屈的别过头,这副模样谁看了都得心疼。
温沐只得折回来,问他:“你怎么了?”
可他不说话,只是倔强的回了几个字:“我知道你想走。”
温沐是想离开,但又没法不管他。
辉琉说:“我知道你嫌弃我,像我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喜欢呢,你要走我不怪你,我只是担心你。”
他小小的一只缩在床边,泪光连连,娇喘微微。
现在找不到唐延喜的人,要是回去的也没办法和杨家交待。
辉琉说:“我没有骗你,你既买了我,今晚便走不了了,若是不洞房,我们都会死。”
只是不洞房,不至于会死吧,就算外头有人拿着刀守着,只要她不出去,今夜过后,又有谁能知道他们倒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呢。
看着他身上花花绿绿的珠翠首饰,寰凤楼的老板完全把这些人当金丝雀养着,不让他们暴露身份和样貌,生来就是为了等着被卖的这一天。
要是今天买了他的是那西帘的客人,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境况呢,若那客人不喜欢他,洞房后就把他处理了,岂不是也无人能管。
温沐问他:“寰凤楼在京城里,都没人管吗?竟然想杀就杀。”
辉琉道:“寰凤楼背后的关系网千丝万缕,不是一般人便能撼动的。”
想来这种地方应当和朝廷官场有关,各种买卖要是没人默许根本做不出来,如今她也没经历掺和别的事,就想着赶紧度过这一夜,等到了明日再去找唐延喜。
“我和你说实话,买你不是我的意愿,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等到了明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今夜我们先凑合一晚。”
到如今温沐也累了,等她收拾完床铺,一回头竟发现辉琉脱地干干净净站在身后,身上只有一件纱衣挂在手臂上,粉嫩的肩头很是勾人。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赶紧跑过去给辉琉把衣服披好,可刚拿起他的衣服,他就钻进温沐怀里。
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的男人她真没见过,而且撒起娇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虽然刚才产生了完成任务的想法,但是她又不想这么快离开了。
温沐对他强调道:“你不用这样,我说了,我不会和你洞房的。”
辉琉半搭着衣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不可以的,若是不洞房,我们都走不出寰凤楼。”
这怎么还有逼人洞房的道理呢,难不成这房间里还有人看着。
温沐自是不愿意就这么随便跟人做那种事,可她又不确定是不是真和辉琉说的一样,若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一时间骑虎难下,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辉琉反而劝她:“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那么随便对待我,今夜把自己交给你,我是愿意的。”
他慢慢靠近温沐,迷离的眼迎至眼前,温沐被他逼到桌子旁,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踢开,羁源冷冷盯着两人,指尖都有些发抖。
他对温沐道:“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走。”
眼看他要把温沐拽走,辉琉也拉着温沐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不能走。”
羁源冷笑:“我若是非要带走她呢。”
辉琉委屈地蹙着眉,眸中泪光晶莹,孤单又无措地站在一旁。
他不死心地问温沐:“这位公子是你夫君吗?”
温沐瞬间红了脸,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不是。”
辉琉道:“那你要和他走吗?”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唐延喜,温沐狠下心,说道:“是。”
听到这个字,他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一来,良久,才对温沐温柔一笑:“我知道了,你走吧。”
温沐有些惊讶:“可是你不是说……”
“嘘。”辉琉轻轻嘘声,他慢慢地退后了一步。
只见他脚下的地板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等到温沐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入了裂缝当中。
“辉琉!”
温沐打开羁源的手,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第18章 幻境
看着那道裂缝,羁源只觉得自己要发疯。
她居然能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跳下去,完全没有考虑自己也在这里。
他就这样停滞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方才杀死的妖物海啸般重新涌向他,若是前几日对她是厌烦,那今天定是恨了。
“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羁源挥手震碎妖物,转身跳下了裂缝。
温沐觉得自己可能摔成了脑震荡,她在林子里躺了好长时间,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过了很久才有轻微的意识。
再看身上,婚服已经变成了鹅黄的襦裙,纱衣质地的裙摆在阳光下精致可爱,头发认真梳成了漂亮的发髻,从林子走到河边,那河里映出来的,分明是个美丽又稚嫩的少女。
她恍惚了很久,这才慢慢想起自己现在是玄昭寺的小和尚。
可是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呢,她记得自己在寰凤楼,然后跟着辉琉跳下了裂缝,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辉琉又去了哪里?
在竹林里走了一会儿,温沐看到一间小院子。
院子静悄悄落在山林里,两旁都是没有尽头的竹林,打开院门,里面是一间小木屋。
木屋有上下两层,楼上半开着窗户,院子里有个小木桌,桌上放了一杯清茶,茶里冒着热气,似乎是谁喝了一半落在这里的。
会不会是辉琉。
她小心翼翼走进屋子里,轻声喊了句:“辉琉?”
没有人应,屋子不大,后门开着,清风穿堂而过,温沐站在前门,被风吹着的时候,一股熟悉感猛烈地灌向她。
她来过这里!
温沐还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她的后颈。
高大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盖住,危险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羁源隐忍着怒气,说道:“你胆子真大,什么地方都敢跳。”
温沐回头,摸着残留着他指腹余温的脖颈,惊讶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