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戴有些大了，得等他再大一点才能戴。”
沈绵绵点点头：“帽子是大了，三阿哥的脑袋好小。你抱着他不怕把他抱丢了吗？”
荣嫔笑了：“不会丢，丢什么都不会把他弄丢。等你有了小阿哥，你就能明白了。”这种玩笑话只有像沈绵绵这种没有怀孕生过孩子的人才能够说出来。
荣嫔没有生气，更没有觉得沈绵绵是在诅咒三阿哥。她记得她第一次抱她生的小阿哥的时候，她也觉得小阿哥好小一个，她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完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把他抱丢了。
沈绵绵一笑，退到一边。
惠嫔倒是摘了指套，亲自抱了抱三阿哥，结果她一抱，三阿哥就尿了。
惠嫔脸都黑了，亏她给三阿哥送了大阿哥用过的弓箭。她是觉得荣嫔生的小阿哥都养不大，这次准备让三阿哥沾沾大阿哥的福气，要是三阿哥能够长大，不像他那几个哥哥一样夭折，她就可以用这点情分给大阿哥送个帮手弟弟。
惠嫔想了很多，她唯一没有想到她给三阿哥送了这么好的礼物，他竟然敢尿她一身？！
荣嫔装作看不到惠嫔难看的脸色，说道：“你也生了大阿哥，该知道阿哥们年幼的时候都管不住身体，等他懂事了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这有新的衣裳，我的身高跟你也差不多，你不如进内殿换一件新的？”
惠嫔深呼吸：“不用了，我穿不习惯别人的衣裳，再说了你这一年怀孕穿的衣裳尺寸那么大，我穿着像什么样。”嫌弃脸，“我让初柳回宫拿衣裳，我到里面等她。”
荣嫔神情不变：“好啊。”今天是三阿哥满月，她不生惠嫔这个讨厌鬼的气！
宜嫔看着惠嫔气冲冲的背影，以及荣嫔招待其余妃嫔的得体举动，眼神若有所悟，扭头对沈绵绵说道：“荣嫔把三阿哥生下来了，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都没有她怀孕期间的那股看不惯所有人的蠢劲了。
除了把惠嫔给惹了，对其余人她都是一副好脾气。
“哦，是吗。”沈绵绵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一声。
她是没有看出来荣嫔哪里变了，人还是那个人，除了她们几个嫔，荣嫔的态度是一视同仁外，那些贵人答应常在要是送的礼物便宜了，荣嫔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沈绵绵看见好几个贵人答应被荣嫔冷落的态度弄得一脸尴尬不自在，就这，还说荣嫔变了？变什么变，她没变！还是有股蠢劲。
第18章
康熙叫了几个近臣到京郊冬猎，去的时候将太子和大阿哥一并带上了。一路马蹄激荡，风驰电掣，快意豪情。
京郊猎场里，康熙骑在骏马上，太子和大阿哥分别骑着小马立于他身旁两侧。
康熙身下的骏马用蹄子踢了踢地，又打了一个响鼻，他握着缰绳，眺目远望，郁葱森林上空有一对海东青振翅高飞，队伍中狩猎专用的猎犬，一个个也是整装待发。
大阿哥拿着弓，马背一侧放着箭筒，他骄傲的冲着太子说道：“太子，敢跟我比一比待会我们两个谁射的猎物多吗？”
太子的装备跟大阿哥的一样，只是弓的重量轻了些，他扬了扬下巴：“比就比，孤只希望到时候大哥输了，别对着孤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大阿哥翻白眼：“哼，尽会说大话，上次狩猎输给我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旁边骑在马上的大臣们就跟聋了一样，对于太子和大阿哥的言语争锋没有丝毫的反应。
康熙哈哈笑道：“好，狩猎就得要有勇武之气，保成保清，你们这样很好！你们尽管去找猎物，朕就等着看你们谁射的猎物多。既然是要论输赢，那朕就拿一个彩头出来。这样吧，最后的赢家，朕会赏他一柄玉如意。”
闻言，太子和大阿哥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为了皇阿玛的彩头，我一定会赢！
康熙扬鞭，一马当先的进入森林，后面的大队伍紧随其后，宛如洪流分批涌进森林。不一会儿，森林里马蹄声、鹰鸣声、猎犬叫声以及人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打破森林的寂静。
康熙稳稳的举着弓箭，将箭矢对准前方的一只狐狸，松手，箭如流星飞一般的射进狐狸的脖子。侍卫下马将康熙射中的狐狸拿过来，康熙看了看，是匹纯白色毛发的狐狸。
康熙：“把它单独放着，别跟其他猎物放在一起。”这只狐狸的皮毛好看，挺适合穿在沈绵绵的身上。
“继续。”
“是，皇上。”
结束狩猎时，康熙一共射中三只白狐。太子和大阿哥的比赛，是大阿哥赢了，太子只比大阿哥少了两只猎物，康熙将彩头玉如意交给大阿哥。
大阿哥一脸兴奋，太子抿了抿唇，他回去会好好再多练练骑射，下次不会再输了！
沈绵绵不光收到了康熙狩猎得来的白狐皮，她还收到一瓶修剪有型的梅花，梅花是康熙在路上摘的。
沈绵绵探身闻了闻，闻到梅花浓郁的香味，她让流春将梅花放进寝殿。
她看了一眼过来给她送东西的太监脚底。太监穿的鞋子是厚底鞋，不会冷，也是，他到底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没有好鞋穿，倒是垂在腿边的衣服有些湿。
沈绵绵和婉地说：“公公到耳房坐下歇歇吧，外面正在化雪，化雪的时候天是最冷的。我让人在耳房里烧了炭火，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他们能去那儿暖暖身体，自入冬了，耳房的火就没有歇过。身体暖和了，做事情才会更有劲头。”
太监笑着奉承道：“娘娘心善。”话里夹杂了几分真意。天气再冷，也不会冷到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唯一会感到冷的，只有他们这些在底下伺候的奴才。
沈绵绵不是第一个愿意拿出炭火让太监宫女们暖暖身体的人，但她却是第一个愿意拿出一个冬天的炭火量给太监宫女们的人。
沈绵绵笑了笑，善什么善，她不觉得她做了什么大事，她不过是看到他们一个个在冬天里冷得身体瑟瑟发抖，心里起了几分怜悯罢了。
太监却不这样认为，他对沈绵绵的印象很好，她是难得的一个能够体谅他们这些奴才难处的主子娘娘。
他抚了抚身上穿的厚棉衣，眼神轻轻瞥向外面跟他一样穿着厚棉衣的扫地太监。能被派去扫地的太监一般都是太监中的底层小人物，贵人们眼里装不下他们，但就是这种小人物，沈绵绵也让他们穿上了厚棉衣。
他们倒是有福气，能够伺候沈绵绵这个和善的主子，他又暗自在心里寻思，下次咸福宫要是想从内务府调人过来伺候，他可以将他收的干儿子塞过来，给干儿子找个好去处。
太监回到乾清宫，恭敬的跪在地上给康熙回话：“娘娘很喜欢皇上送的白狐皮和梅花，白狐皮娘娘让人拿下去做了大氅，还说等做好了，她就会穿在身上。皇上摘的那束梅花，娘娘则是命人拿到寝殿放着。奴才走的时候，娘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
康熙穿着常服斜躺在榻上看奏折，身后是一个黄色大靠枕，听到太监的话，他心情颇好的笑了。
他就知道不管是白狐皮还是梅花，只要是他送的东西，沈绵绵收到了都会很喜欢。
“赏你一个月的银子，下去领赏吧。”
太监的声音里泛着喜悦：“奴才谢皇上。”
在御前伺候的人都知道给沈绵绵送康熙赏赐的活是一个好活，能够收两份赏银，沈绵绵那儿一份，康熙这又有一份，怪不得人人都想着来抢这份活计。
......
二月下旬，皇后的生辰到了，她的生辰没有大办，只是简单的在坤宁宫办了一个宴会，宴会在晚上开始。
常嬷嬷从殿外进来：“惠宁格格，你坐下喝口水吧，从早上开始你就没有停下过，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的嘴皮都干了。”
惠宁格格是皇后接进宫的妹妹，年纪十四，面容跟皇后有几分肖似，被皇后安置住在坤宁宫的偏殿。
听到常嬷嬷的话，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嬷嬷，我待会再歇，晚上宴会的流程我还没有弄完。姐姐身体不舒服，才将这件事交给我，我不能让它出现一点纰漏。不然出了差错，让宫里其他娘娘误会姐姐的能力，我是万死难辞其咎。”
第19章
惠宁知道皇后其实并不想她进宫，这倒不是皇后怕她进宫分宠，她和皇后的感情很好，是皇后不愿意她这个妹妹像她一样，一生都陷在这个皇宫里。
皇后一向待她极好，惠宁如今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姐姐。于是在阿玛着急皇后久久不能怀孕，想送人进宫的时候，她站出来了。
康熙除了初一十五的时候来坤宁宫，其余的日子他很少来，惠宁一面都没有见过他。
今晚的宴会，惠宁会办得十全十美，让康熙明白，不管是姐姐，还是她，都不会堕了钮钴禄一族的名声。
惠宁说道：“嬷嬷，你去照顾姐姐吧，这儿有我。”
看着惠宁一脸的坚定，常嬷嬷叹了一声，惠宁格格较真的性子真是跟皇后一模一样。
常嬷嬷进到内殿，见到皇后脸色苍白地坐在窗边，眉头紧皱，纤瘦的手指慢动作的在按压额头。
常嬷嬷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缝：“娘娘，太医说过你头疼的时候不能吹风。”她倒了一杯水递给皇后，“看来以后奴婢要不错眼的盯着娘娘了，免得娘娘又像这次一样趁着奴婢不在，偷偷开窗户吹风。”
皇后喝了一口水：“我才过来坐了一小会儿，就算有风也没有吹太久，嬷嬷，你不必担心。”
“奴婢如何能不担心，娘娘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常嬷嬷忧心忡忡，“娘娘还是听听奴婢的劝，奴婢见到你难受，恨不得以身代受。”
“恩。”皇后低低应了一声，她拍了拍常嬷嬷的手，问道，“惠宁忙得怎么样了，我坐在这里面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被她使唤得团团转。
常嬷嬷笑道：“娘娘怕惠宁格格不经事，让奴婢出去协助格格，可奴婢在外面看了半天，硬是找不到有哪里需要奴婢开口纠正的地方。除了过程慢一点，再也其他缺漏，惠宁格格实在是太能干了。”
皇后笑了，神情透着骄傲：“惠宁这点想来是随了我。我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在府里便时常代替额娘主持中馈，那时候惠宁就爱待在我的身边，想来她是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学到一些东西。这次我的生辰没有大办，跟家宴等级差不多，惠宁主持起来才不会觉得难。哪怕宫里跟钮钴禄府的规矩不同，但她进宫的这段时间已经了解清楚这宫里各处的规矩和仪制。她不出错在我看来是正常的，出错了，我才会感到奇怪。”
常嬷嬷赞道：“惠宁格格被娘娘教得很好。”
“等她到了年纪，真正的入了宫，成为有品阶的妃嫔，娘娘就有了帮手，有惠宁格格，到时候娘娘在这后宫可谓是如虎添翼。”
皇后神情一顿，目露无奈：“要是可以，我宁愿没有她这个帮手。”可惜惠宁进宫已成定局。
常嬷嬷站在身后给皇后按摩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娘娘，恕奴婢多嘴，你认为不让惠宁格格进宫是为了她好，但你又怎么知道，惠宁格格的意愿是什么。奴婢看惠宁格格性子坚韧，行事妥贴，进退得当，她在宫里会活得很好。”至少会比皇后活得轻松。
皇后闭眼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她叹道：“是我想差了，还是多亏嬷嬷把我点醒。”
“娘娘是关心则乱，不如奴婢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就算不用奴婢多说，等娘娘回过神，也自然会想通。”
晚上，坤宁宫灯火通明。
各宫妃嫔按照位份高低一一落座，佟贵妃的位置在皇后下方，她看向最上面的座位，那是康熙的位置，在这个座位旁边，挨着的是皇后的座位。
佟贵妃眼神黯然一瞬，哪怕她是贵妃，她也不能和康熙坐在一起，能够跟康熙并肩而立的只有皇后，
“倒酒。”佟贵妃冷声道。
云嬷嬷含蓄的提醒：“娘娘，生辰宴还没有开始。”这个时候要是喝醉了，到时候被康熙和皇后看到怎么办。
佟贵妃重复：“倒酒。”
“是。”云嬷嬷心里叹气，让一旁候着的宫女拿来一壶葡萄酒，斟满佟贵妃举起的酒杯。
她伺候佟贵妃这么久，哪能没有察觉到佟贵妃刚才的落寞。佟贵妃性子是骄纵，她对云嬷嬷却是很器重，云嬷嬷知道贵妃对康熙有情意，但正是这份情意在这个时候才会化作无形的利刃刺伤贵妃。
贵妃就是太在意康熙，才会对不能正大光明站在康熙身边耿耿于怀。
惠嫔在和荣嫔说话，荣嫔怀里抱着三阿哥，三阿哥的手脚被束缚在襁褓里，只能啊啊的发出婴儿叫声，大阿哥原本在跟太子说话，听到叫声好奇的走过来打量三阿哥，太子也跟着过来了。
太子：“他好小。”
大阿哥赞同的点头：“是挺小的。”
荣嫔紧张的抿了抿嘴，生怕太子或者是大阿哥开口说想抱三阿哥，幸好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过来看了看三阿哥，因为三阿哥不能说话，两人就兴致寥寥的回到座位。
荣嫔这才松了一口气。
惠嫔斜睨她一眼，明显看不上荣嫔的一惊一乍，真当太子和大阿哥不懂事吗？荣嫔哼了哼，随她怎么说，她就是担心，就是怕，她可宝贝她的三阿哥了。
沈绵绵的旁边是宜嫔，跟以往不同，宜嫔今晚没有找沈绵绵说话，反而是在和郭贵人聊天。
沈绵绵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宜嫔和郭贵人的神情好像很紧张，像是要搞出什么大事的样子。
沈绵绵看了几眼就没有关注了，她右手拄着下巴，左手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一个，小嘴塞得满满的，都鼓起来了。
站在背后的流春双眼绝望：“......”娘娘，你吃了这么多点心，待会还能吃得下饭吗？
沈绵绵不理身后流春怨念的目光，放心，她吃得下，她吃点心的时候用的是一个胃，吃饭时又是用的另外一个胃，不碍事。
这边，康熙见到盛装打扮的皇后，道：“皇后今天的气色看着倒是不错。”
皇后面露惭愧：“臣妾的身体让皇上担心了，臣妾也觉得今天精神不错，大概是沾了今天生辰的喜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