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那个已经眼神迷离,明明马上就要断气了,却还在和身下的女子抵死纠缠。
竹沥刚进门的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已经死了,像抹布一样被扔下了床。
廉价轻薄的窗幔若隐若现的将床上的女子衬得神秘妩媚,感受到竹沥进来了。柔柔的声音就传了出去,
“公子真是对奴家执着。”
竹沥面上此时还噬着一抹淡笑,胡玉看清竹沥的脸愣了一瞬,随即笑得开怀,“原来最近一直追着我的是这样俊的男人啊,早说,我自己就送上门去了。”
竹沥的笑还是淡淡的,没有变过,只是这笑中让胡玉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收了笑:“公子不妨说说找奴家做什么吧,如果是颠鸾倒凤,奴家愿意奉陪。”说完给竹沥放了一个诱惑的眼神。
竹沥缓缓走近床边,对于竹沥的靠近,胡玉知道该警惕,但是那好闻的气息还是让她微微失神。
失神了,自然也没发现竹沥的笑容逐渐变得阴冷。他大手抓住胡玉的脖颈,胡玉没来得及反抗,面色转为痛苦。
竹沥的手上慢慢的伸出一些黑气,这些黑气像许多的手,不断地拉扯着胡玉的身体。
胡玉感觉自己的妖力正在被吸收,她想反抗,但是身体使不上任何力气。这个男人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黑气?!
到死她才想明白了,这是吸收了像她这样的妖力!
竹沥将已经气绝的狐狸身体随意的丢在地上,拿出怀中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脚就要离开,可是余光看见了一个令牌样的东西被狐狸身体压在地上。
他将它拿起来,看见它正面写着一个灵字,有一道像是刀砍的痕迹,背面是没见过的图腾。
它好像已经很脆弱了,被竹沥拿到手上不一会儿就化为碎块了。竹沥眼眸一闪,将那些碎块直接化为粉末,随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远在山林中的一个村庄的屋子里,一个壮汉惊讶的看着这个现象。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光幕,光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此时他正惊讶的看着其中一个已经暗了的光点。
他赶紧去向擎袁禀报。在这个村子有一座格格不入的院落,那是密灵领主擎袁的住宅。
“领主,胡玉的光灯灭了!”
“哦,那个叛徒死了?倒也省了事了。”一道年老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来,对她的死毫不在意。
“去把她的尸体带回来,给我做一条狐毛披肩。”擎袁换了个姿势,屏风映出来的影子,动作缓慢臃肿。
“是。”
国寺
昭阳坐在大殿后面的石墩上兀自神伤,周围没有人,昭阳深陷自己的情绪里,连荆忆来到她身边也没发现。
直到清冷的声音响起,“该回去了。”
昭阳倏然回神,面色哀伤地问:“我还有机会出来吗?”
荆忆抚了抚刚才靠在柱子上有褶皱的袖子。
“若你想便会有。”
昭阳急急说道:“我想。”
“那就找找身边的红灯笼吧。”
昭阳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荆忆没给她解释,昭阳只觉得眼前一黑,转眼间就又回到了玲珑阁里的房间里。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她很清楚刚才发生的都是事实。
她想再问问荆忆怎样才能再出去。
这时,房门被猛地打开。昭阳吓了一跳,转身,就见秦羽神色阴郁,眼中似有怒火。昭阳几乎要以为他知道她离开了。
秦羽确实很生气,怎么能不气?!那竹沥说什么要认识他,把他带离昭阳的身边,又拿出一盘棋,说是要切磋棋艺。他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诡计。
谁知道他居然睡着了!醒来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他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熟睡的,一定是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但他还存有理智,想到昭阳,倏然起身走了出去,打开了昭阳的房门,见她还在,心下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她惊恐的眼神,好像自己吓到她了,他回神,自己确实着急了。连忙换上温和的笑,“昭阳莫怕,兄长怕你有危险,冲动了些,你没事就好。”
听到是因为这件事,昭阳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里又升起一阵无力。
荆忆看够了戏,适时的出声提醒他们该离开了。
“两位客人,本店即将打烊,若还没选到心仪的胭脂,明日再来也可。”
昭阳欲言又止,秦羽也没想多待,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下走。刚出房门就碰见缓缓上楼的竹沥。
还是那样的笑脸,秦羽却觉得这男人有股危险的气息。
“秦公子要走了吗?公子棋艺高超,在下佩服,只不过还请公子注意休息,不要再在下棋的过程中睡着了。”
秦羽没工夫跟他周旋,留下一句,“多谢竹公子提醒。”
说完就带着昭阳离开了。
第4章 点燃红绳
荆忆见到竹沥时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他靠近,“你身上太臭了,去洗干净。”
竹沥一怔,是了,他忘记现沐浴了。无奈一笑,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还温热着,你先吃。”说完就要回去。
就要完全踏出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荆忆冷冷的声音,“以后不要让我闻到这样的味道。”
竹沥顿住一瞬,随即回头,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笑,“不会有下次了。”
“嗯。”
荆忆知道竹沥在做什么,但是她不感兴趣,各自过活罢了。
房间里,竹沥双手随意搭在浴桶边缘,闭眼假寐,雾气将他的脸衬得不真实。本是一幅美男出浴图,却被周身那些黑气影响了魅惑感,反而有种肃杀之气。
那些黑气在竹沥身边挥舞,他还没法完全控制它们。突然,竹沥的眼睛猛地睁开,那些黑气似乎感受到了压制,慢慢的回去竹沥的身体里。
竹沥此时脸上没有笑,眼眸漆黑如墨,雾气中他似乎又看到那个在人群中衣不蔽体的男孩,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定在那里与周围行色匆匆的人对比强烈。
“看来得要加快速度了,不然让她讨厌了就不好了。”竹沥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静华殿
萱草觉得最近公主越来越爱发呆了。她已经盯着窗外那棵即将发芽的树看很久了。公主似乎有了更多的心事。
以前公主也是郁郁寡欢,萱草作为贴身丫鬟,也能窥探一些陛下和公主之间不寻常的气氛。但是似乎这次公主的心事好像不是那样难过,反而有些雀跃?
萱草走向那个托着脸看着外面的女子,轻轻提醒,“公主,该用午膳了。”
昭阳回神,随即神色再次黯淡。她现在正被困在这深宫中,怎样才能再与那个人见一面呢?她叹了口气。
那边萱草已经摆好膳食了,昭阳坐下,食之无味的吃着手里的米饭。萱草见状,向昭阳推荐,“公主,今日御膳房将南瓜做成灯笼形状,好看又好吃,您就多吃一些吧。”
昭阳抬眸看见一道精致的灯笼南瓜,心里想的却不是吃,而是那日玲珑阁的老板娘说的“找找红灯笼”。
她的思绪一下子就被红灯笼给带走了。萱草见公主干脆不吃了,又兀自发起了呆,不由地懊悔自己多嘴,可能公主并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可是有什么困惑,可以说给萱草听听。”
昭阳犹豫了一瞬,眼眸扫视了周围一圈,“没事,只是这灯笼看起来红红的,好看的紧,一时失神了。”
萱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还好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道菜,她接下着多说了两句,“是啊,御膳房的厨子技艺很是精巧。而且关于红灯笼,还有一个传言呢?”
昭阳眼眸一闪,“传言?是什么?”
萱草见公主感兴趣,连忙说道,“传言说,在门前放一盏红灯笼,有执灯者接了,便意味着心愿将成。”
昭阳瞪大了眼睛,慢慢变得惊诧,原来那日说的竟是这样一件事吗?可这样玄乎,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晚上,昭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她还是起身叫了萱草进来。
“去给本宫点个红灯笼吧。”
萱草疑惑,但还是领命,很快就拿了个红纸灯笼进来,微弱的烛光将红色映的鲜明如血。
昭阳屏退萱草后,起身把红灯笼挂在自己的床前,挂在外面太招摇,只能挂在床前,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心愿。
之后,她久久的看着它,希望看到些变化,但是很遗憾,什么改变都没有,灯笼里的烛火都要燃尽了。
昭阳自嘲一笑,自己怎么会信那样虚无的东西。失望的往床上走,刚想脱鞋,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
“你的心愿我接了。”
昭阳猛地转身,就看见玲珑阁的老板娘和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男子手里拿着那盏本该在床前的已经快要燃尽的红灯笼。
“老板娘......”
“荆忆。”
“竹沥。”他们各自介绍了他们自己。
竹沥将红灯笼吹灭,对昭阳说,“灯灭,心愿即成。”
随后荆忆拿出五根红绳递给昭阳。“点燃红绳,你便可以灵体的形态去到你想去的地方,时间为三个时辰。”
昭阳心里震撼,唯恐自己在做梦。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拉回自己的思考,“那我的身体......”
荆忆随意的坐下,“将会陷入沉睡,不过不用担心,红绳点燃了,便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身体。”
昭阳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红绳,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挂着这盏红灯笼,没想到这执灯者就是那个玲珑阁的老板娘。
是了,她能将她转眼间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必定不是一般人。昭阳再次抬眸,眼睛里多了一丝坚定,“那荆姑娘要什么?”
荆忆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最重要的东西。”
昭阳一愣,想了想,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好像没有。硬要说,就是以前流浪时,好心的老奶奶给她的一件避寒的袄子。
一旁的竹沥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你会有的,时机成熟我们便会来取。”
昭阳手握的更紧,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荆忆懒懒的站起来。黑暗中昭阳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她不由得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前面已经没有人了。
而昭阳在空荡的寝殿中久久站立着。
翌日清晨,秦羽刚下朝就来到了静华殿。一进殿中,就见昭阳乖乖软软的在用早膳。秦羽毫不客气的坐在她旁边,笑着说,“今日昭阳看着更有精神了。”
自从上次从那个胭脂铺回来,她就一直是神色怔怔,今日看着倒是好了一些。秦羽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听说昨晚叫了红灯笼进寝宫,昭阳以前从不用红,怎的昨日突然来了兴致?”
照昭阳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也没打算隐藏,“昨日听说有个执灯者的传言,觉得有趣,就试了一试。”
秦羽似笑非笑,“那昭阳心愿可成?”
昭阳面露懊恼,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没人来......”好像很窘迫这么幼稚。
秦羽见她如此生动的表情,心情甚是愉悦,随即又问道,“昭阳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朕可当一回这传言中的执灯者。”说完眼睛灼灼地地盯着她。
昭阳半真半假的说道,“没有什么,就是愿国昌繁荣,愿嫁得一好郎君。”昭阳照着女子和公主该有的心思说出了两个心愿。
秦羽听了,眼底幽暗,“两个心愿朕都可许你。”似有所指。
昭阳假装听不懂,“皇兄英明。”
但是秦羽不打算放过她,“昭阳知道朕的意思。”他越来越靠近昭阳,眼看着就要碰到她了。
这时,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打乱了紧张的气氛。
秦羽被打断,眼神阴狠的盯着那个小太监。小太监见状,脸色一白,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禀,禀陛下。叶大人在,在御书房等陛下。”
秦羽的心情很不爽,派人把这个小太监拉了出去,惨叫声隐隐传到了静华殿。秦羽温柔的抚了抚昭阳的脸,眼神近乎痴迷,“朕先回去,等你的回答。”
其实他不在乎她的回答是什么,他一定要让她嫁给他的,不管她同不同意!
直到秦羽完全离开,昭阳才如溺水得救般喘了口气,这时她发现她的后背已经冷汗琳琳了。
昭阳脸色惨白,萱草进来时看见公主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陛下刚刚让下人都出去了,她也不知道公主和陛下发生了什么。
昭阳无力的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昭阳坐在塌上回想起五年前,后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当初就不应该救那个疯子!
缓了缓自己的心,从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红绳,用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映照着昭阳苍白的小脸,有种脆弱的美感。
那红绳很快就燃尽了,留下一地灰烬,随后昭阳就感觉到眼前迷离,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玲珑阁
荆忆和竹沥也在用午饭,这回是竹沥亲自下厨,两个人四菜一汤,各个都是色香味俱全。
荆忆觉着有他在,当真是免除了很多麻烦,能赚钱,会做饭,这种琐事都不用她操心的,她确实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晚饭我想吃红烧狮子头。”荆忆已经开始点下一餐的菜了。
“好。”竹沥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她已经用了第一根红绳了。”
“知道了。”荆忆没停下手中的筷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吃完饭,荆忆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淡淡地对竹沥说,“金丝雀最终可以飞出牢笼吗?”
竹沥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地说道,“飞出牢笼的总是聪明且坚持的雀儿。”竹沥说话时看着荆忆的眼睛漆黑如墨,就像是一个漩涡能将人吸进去。荆忆每每看着他的眼睛都有一瞬的晃神。
荆忆别过脸不看他。竹沥笑了笑,提议,“要不要去逛逛,反正下午也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