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弱也能出来抢钱?”
王章瞪大眼,只觉眼前的一幕魔幻极了。
筑基期的小菜鸟居然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自己的剑?
“啊,啊啊!”
李树尖叫了起来,“哥,哥,这,这果然是伪装成菜鸡的大佬啊!完了,完了,咱们要交代在这里了!大佬饶命,我们哥俩第一次抢钱,业务不精,有眼无珠,不知您是大佬啊!”
话说得乱七八糟,但莜莜听懂了。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难怪修为比我高,却不直接过来抢,原来是手生。”
对面两人呆了下,一种“我是智障”的感觉油然而生。稍怔片刻后,王章怒了,大骂道:“李树,你傻了吗?!还不动手?!斜刺里给她来一下,她就完了!”
“可,可她的修为深不可测,我,我……”
“还想杀我?”
莜莜捏住剑的手稍稍用力,强大的剑气从指间四溢开来。转眼,暴风起,瞬间将两人身上的衣物、头发给卷了个干净!
被削成光板的两人站在树丛里,生出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
衣服被削光了?没关系,幻觉。
头发也没了?没关系,幻觉。
!!!!
这到底是什么鬼?!
没有剑,也没做出挥剑的动作,就靠着两根手指也能挥出剑气?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在如此强大剑气的冲击下,他们只是没了衣服和头发,而肉身却未有丝毫损伤,这是可等可怕的控制力?!
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不,咱还有远大的理想,可不能死在这啊!
想到这里,王章松开持剑的手,也不管自己还光着屁-股,一把拉住同样光秃秃的李树,齐齐往地上一趴,撅起屁-股大哭道:“尊者饶命!不是抢劫,不是劫色,小的心有疾,不喜女子喜男子。刚刚与我兄弟在此苟合,以为隐私被人窥见,一时恼怒便胡言乱语,还望尊者手下留情,留我等一条活路哇!”
李树瞪大眼,心里涌起了对大哥的敬佩!
这急智,真不愧是俺大哥!想到这里,他抬起身,一把抱住王章,“啪唧“一声,就在他脸上亲了口,嗲着声音大哭,“你杀吧,你杀吧!反正世俗也容不下我们,不如死一起,来日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王章身心一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但对上莜莜那双没有人气的眼睛后,他立刻也反手抱住李树,反亲了一口,含着泪,深情地道:“好。既不为世所容,不若死一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注1)
两人哭得忘我,哭得感天动地,哭到最后,自己都被感动了。可当他们抬眼偷瞄大佬时,却发现大佬依旧是面无表情。
两人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这次是真伤感了。人之将死,怎能不伤感?
莜莜见他们眼泪鼻涕一把的,哭得很是伤心,便收起了剑,发出了灵魂一问。
“你们都是男人,为什么会相互喜欢?”
隔壁王婶娘说,男女才会相互喜欢。可眼前这两男子哭得这般伤心,应不是撒谎。所以,两个男人为何会产生爱意?她思考了半天,觉得这问题很高深,便不想将两人杀了。
娘说过,她得多探究人与人情感缔结的秘密,这样自己的怪病可能会好。所以自己不能杀了他们,自己得带他们去囚妖岛上慢慢观察、研究。
“我,我,我也不知道。”
见莜莜将剑收了起来,王章觉得苟活有望,脑子一下就灵活了起来。他垂着眼,抽噎着道:“也不知哪年哪月,忽然就喜欢上了男子。”
“我,我也是。”
李树连忙附和。为了让莜莜相信自己,他的脑子高速运转了起来,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纷纷窜连窜连到了一起。什么“穷剑修追妻路”、“霸道魔君爱上我”、“我的病娇反派夫君”等各类痴男怨女的主角瞬间就变成了他与王大哥。
“王大哥本是大宗门的弟子,但因与我相恋不为宗门所容……”
他说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可莜莜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让两人很方,编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什么抽骨还师恩”、“剔肉赎罪”等离谱的话都说了出来。
许是天道垂怜,听完他俩的“旷古之恋”后,对面的大佬竟是点了点头,表示信了。
“这样说来,你俩也是可怜人。那么,你们就跟我走吧。”
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被后半句话给吓死。
“大,大佬,要去哪?”
“囚妖岛。”
莜莜从乾坤戒里扔了两件衣服过来,“先将就穿着。等回村了,我给你们找衣服去。”
“不,不敢劳烦尊者。”
两人哭丧着脸,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过关。那囚妖岛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啥好地方。传说囚妖岛上关着好几个上古凶兽,一般大能都不敢轻易涉足那里。
两人泪眼汪汪,只觉天道对自己厌恶极了。
头次抢劫,没抢到东西还得搭上性命……
真就命好苦哇!
莜莜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让他们套上自己的衣服,将娘留给自己的树藤拿出来,冲两人道:“抓着这个,等会一起上岛。”
两人不敢不从。抓住树藤后,便惊奇地发现,那树藤似有生命般,在绿光四溢间,直接在他们手心扎根了。
两人惊恐不已!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难怪不将他们绑起来,原来这树藤是件法器!!
莜莜背起剑,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是,是,尊者。”
两人跟着莜莜回了村。村人见莜莜带了两个男人回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但他们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上来询问。
曲莜莜在这个村长大,她以前什么样,村人最清楚。这是一个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怪物,得离她远些。
莜莜回到家,将两人安置在家中后,便出门跟隔壁王婶告别。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百张大饼和两套衣服。
在这村里,只有王婶不会歧视她。
将饼子收起,走出小院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小院,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暗沉了些。慢慢回过头,将手里的百两银子扔进隔壁王婶家后,她带着两人朝后山而去。
她要走了,她得去跟母亲说一声。望着墓碑,摸着心口,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一丝认真。
“娘,您错了,我有感情。心口胀胀的,不舒服,我有感情,我的病快好了……”
作者有话说:
注1:“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出自汉代《上邪》
莜莜:我虽然莫得感情,但我很强。
王李:用手指就能挥出剑气……你不是强,你就不是人,嘤嘤嘤……
莜莜:请你们秀个恩爱我看看,我要研究,研究。
第3章
夕阳落在山坳里,将整片山坳染上橘红。山谷间,松香弥漫,不知名的野花将春日夕阳里的山包点缀出一片绚烂之色。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色暗沉了,莜莜才慢慢回过身,拉了拉树藤道:“走了。”
话音落,手中的传送符便被捏碎。野花、松木、墓碑在传送符发出的白光里消失,再有画面映入眼帘时,耳边响起的潮水声提示着他们,已到囚妖岛了。
绿草茵茵,繁花似锦。
拥有可怖名称的小岛上竟是格外的欣欣向荣。这儿的时间似与外界不同。他们出发时天色已暗,可这里却是艳阳高照时。
阳光落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里,海鸟的鸣叫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迎合在各色野花的五光十色里,竟有种世外桃源的宁静安详感。
远处,千丈高的浪潮从海面拔起,直冲天际。可诡异的是,冲上天际的浪潮没有再回落到海面,附近海域看起了就像停滞了一般,且无声无息的,让那浪潮看着也像静止了一般。
奇异的景色让王李二人忘记了害怕。他们看着千峰浪,再看看小岛上的鸟语花香,不由感叹,“这地方可真漂亮。要是没有千峰浪,在这岛上当个渔家翁倒也不错。”
会这般说,完全是因为只稍稍一看,便发现岛上有许多年份不错的灵植仙草。他们俩是法修,对灵气的感知很强。落脚后,立刻就察觉出了此地灵气浓郁,是一块修炼的风水宝地。
因此,心里的恐慌去了不少,甚至有点飘飘然起来。只要在大佬面前好好表现,在这儿修炼也不错?当然,前提是不要惊动此地的凶兽。
莜莜抛出剑,纵身上剑后,道:“你们在此等候,不要走动,我且去看看。”
两人抬头望着莜莜,刚刚飘荡起来的心瞬间又收紧了。能御剑飞行干嘛不御剑?要是她出城就御剑的话,他们也不会错判形势了啊!大佬果然是猜不透的生物,嘤嘤嘤。
小岛上有很多野猪、野鸡,这对莜莜来说是个好消息。她不喜欢吃辟谷丹,而做饭的过程也能让她觉着自己还像个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吃辟谷丹的。
飞了一大圈,确定岛上没什么危险后,她便回到落脚点,道:“往前走十来里,有个山包,咱们可以在那造房子。”
“造,造房子?”
李树搞不懂这是什么路数。一般大佬到某地不是以探险寻宝为主吗?怎么还想造房?这是准备长期住下了?
“嗯。”
莜莜点头,“我不知何时才能一剑劈开千峰浪,所以得造房。那山包下面我看过了,有溪流,有地,平整下,咱们就能种菜、养鸡、养鱼了。”
“劈开千峰浪?”
李树震惊了!几百年来不是没人尝试过劈开千峰浪,可至今为止,除了君无殊无人可做到。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啊?但这话他也不敢说。大佬能不能劈开千峰浪他不知道,但大佬能劈开他是肯定的。所以,闭嘴吧,照着做就是。
“您是来此修炼?”
王章的脑子要比李树好些,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莜莜点头,“我娘走了,没人陪我修炼了。你们把房子造好,以后就陪我修炼吧。”
“……”
王章的表情凝固了。
“陪我修炼”的意思是要指点他们?
走了半辈子的霉运要时来运转了?
跟在莜莜身后,也不敢多问。就心里琢磨着,如果是这样,他们还真该好好表现下。被大佬喂招,这也是天大的机缘呐!
到了地点,王章已琢磨清楚了。他见莜莜准备砍树,忙上前道:“尊者,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他拍了拍胸口,“我是水木火三灵根,最会造房种田了!”
“我是金土火三灵根,我也会造房!”
莜莜见他们热情,便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两人见她笑了,顿时安心不少。当下也不废话,催动灵力盖房。
金丹期的修士在“大佬”面前不够看,可放到修真界也算得上是高人了。造个房、开个荒简直小意思。也就一个时辰,一座一进的小院便造好了。
为了让“大佬”舒心,两人还修了一条上山下山的石子路,甚至还用石头变出了花盆,将岛上的野花给栽种了过来。
山下的地也被开垦了一遍,拔出的青草也被催化成了枯草,以后可以当引火物用。
两人回到山顶,将莜莜给他们的衣服递上,“尊者,我们自己也有衣服。刚刚是吓懵了,忘了这事。衣服给您洗干净了,谢谢尊者不杀之恩。”
莜莜将衣服接了过来,点点头,“那就吃饭吧。”
她说着就进了院子。在院中坐下后,将食肆打包回来的饭菜拿了出来,“吃完休息下就去修炼。”
两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自然也不会遵循筑基不食凡谷凡蔬的道理。见菜品丰富,肚里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
一顿美食后,便开始分房间。
一进的院子,拢共就三人,怎么分都是够的。正院正屋不用莜莜开口,王李二人便自动让了出来。可等他们分配自己房间时,莜莜开口了。
“你俩不是道侣吗?为何要分开睡?”
王章的表情凝固了。
忙活半天,都忘了他跟李树乃是“道侣”来着。眼下大佬问,才猛然想起,道侣是不能分房睡的。
他望向了李树,而李树也正望着他。
四目相对间,千言万语化作苦涩泪,竟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兄弟虽好,可睡一张床,相互闻脚臭这种事怎么看都不美好哇!
可谎已经撒了,要是不继续演下去,岂不是要没命?想到这里,王章便扯了下嘴,露出勉强而尴尬的笑,“瞧我,都,都忙糊涂了,我跟树儿自是要睡一起的。”
树儿?素来将大哥的话当圣旨的李树这会儿却有些抗拒了。树儿这叫法听着就像是大哥在压他。凭什么?都是演戏,为啥不是他喊大哥叫章儿?
事涉男儿尊严,素来听话的李树觉得自己得站出来,决不能让大哥在这事上面占便宜!
“大哥,不要叫我树儿,我不是被你压底下的人。”
王章懵了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贤弟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李树这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向自己发起了挑战。
其他事也就算了,但这事自己也不能退步!毕竟被当成柔弱的一方可能会引来大佬怜惜,届时修炼时的要求就不会那么高了。
被大佬指点可是大机缘,决不能让大佬觉得自己柔弱!
王章望着李树,眼里冒出了电光。他抿嘴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树儿,尊者是超脱世俗之人,不在意这些。你再掩掩藏藏的,可就没意思了。”
“章儿,做人要坦然。”
李树眼里也是滋滋的冒着电光,“不光要坦然面对人生,也要坦然面对自己。虽然你长得高大又威猛,但这不妨碍你是被压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