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叫我修无情道——柳二狗
时间:2022-07-22 06:15:46

  “心疼吗?”
  君无殊垂下眼,心也跟着疼了。
  他看到古玉被抛弃时只有对男主的愤怒,所以……
  若不是魔种,徒弟其实是一个情深的人吧?
  有些人面上淡淡,但感情比谁都激烈。
  君无殊是见过这样的人的。
  他摸了摸莜莜的脑袋,“不难过。以后你要是寻道侣,师尊会好好给你把关的。要是他敢欺负你,为师就带着你师兄,把他家都拆了,还要吊起来打。”
  “我不想寻道侣。”
  莜莜抗拒君无殊这样的说法,“我要一辈子跟在师尊身边。”
  好啊!
  不想寻道侣好啊!
  这样才能更好的修无情道!
  君无殊曲起手指在莜莜脑门上轻轻弹了下,笑道:“以后可别反悔。为师我当真了,届时你要有了如意郎君,我不同意,可别哭鼻子。”
  “我不会哭鼻子。”
  莜莜抬手抓住君无殊的手指,“师尊,不要弹我脑门,会变难看的。”
  君无殊笑了起来。烦心的事有很多,但眼下能的快乐却能稍稍治愈烦恼。他放下手,道:“晚上的中州你还没看过吧?师尊带你去逛夜市可好?咱们先去吃火锅,然后去夜市,最后再去放花灯?”
  “好。”
  这些事与修炼无关,但总觉跟师父一起玩好似比修炼要好玩一些。
  出了戏院,两人步行穿过主街。在拐了几个弯后,便有一阵阵的香味传来。
  莜莜好奇地探着头,往逼仄的小巷里瞧。
  香味是从小巷里传出来的,而这小巷看着有些破旧,甚至路过往来的人都显得有些寒酸。
  君无殊的手落在了她的头上,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莜莜,真正好吃的东西都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这儿有家杂水火锅店,除去蔬菜外,荤类只有各种下水。不过,店家本事大,下水处理得干净,没有一丝腥臭。再加上他特制的底料,这开店百来年,生意可一直火爆哦。”
  莜莜瞧着进巷子的人,似乎都涌入了巷子尽头的店,心里便期待了起来。
  “那师尊咱们还去吧,别晚了没位置了。”
  “好!”
  两人进了巷子,麻辣的鲜香勾得莜莜肚子直叫。脑海里也闪出了“毛肚、黄喉、郡肝”等字眼。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陌生的字眼是啥意思,但想想,竟有种流口水的感觉。
  待到了店门前,杂水火锅四个字更是勾得她馋虫直叫,店内飘出的香味以及目光所触及到的火锅制式也让她有种怀念的味道。
  进了店,便有人迎上来。君无殊与这儿的人似很熟。明明店里已客满了,可店里的掌柜还是引着他们穿过了店堂,进到了后院。
  后院里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槐树已开了花。而在槐树不远处则有个一个石桌以及四个石椅。掌柜笑着拱手道:“剑尊,您看这儿如何?”
  君无殊哈哈笑,“妙!就这里吧。”顿了下又道:“劳烦钱掌柜把你们店里的特色都上一些,汤底要鸳鸯的。对了,这是我徒儿。”
  “哦?”
  钱掌柜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曲前辈与肖前辈的女儿,曲莜莜?”
  “你好。”
  莜莜行了一礼,但心思明显已不在与人客套上了。她闻着香味,只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急迫,钱掌柜微微一笑,客套两句后便去安排上菜了。
  没一会儿,一个铜锅被端了上来。铜锅一分为二,下面自带阵法。钱掌柜亲自操刀,开阵法后,便让人将清汤与红汤倒入锅中。
  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往锅里涮了涮,又往加了醋、麻油、蒜泥、芝麻酱的蘸碟里沾了沾,“曲姑娘,这吃咱家的杂水火锅就得沾这蘸料。别怕蒜泥臭嘴,等吃完我们自有饮品可去除口中异味。”
  莜莜道了声谢,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如何?”
  君无殊有些紧张。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杂水火锅的。但他总觉得应该带莜莜来尝试下,顺便给她讲讲这家火锅店的故事,让她能更好的理解人间的艰辛与美好。
  莜莜眯起眼,忽觉很满足。
  这个味道不陌生,好似吃过很多回一样。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一个独自吃着火锅的背影。
  这一瞬,她忽然觉着那个独自吃火锅的人就是自己。心里忽的就泛起一丝疼,但很快,面前蒸腾着的香味似又治愈了疼痛,转眼就变得很满足了。
  她熟练地夹起黄喉,往辣锅里涮了涮,又沾了沾蘸料,待黄喉吃下肚,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好吃!”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擦着眼角,太感人了,太感人,也太气愤了,天道不公!阿勒?徒弟,你怎么没反应?你不感动,不生气,不愤怒吗?
  莜莜:我只是稍微有了点情绪,总体上还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无情人。
  君无殊:你胡说!你吃火锅时的感情可充沛了,休要糊弄为师!
  莜莜:师尊,你不好好修炼却拉我出来玩。你身为师尊如此贪玩,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居然还指责我吗?
  君无殊:……那什么……徒弟,你听过无情道吗?
 
 
第49章 
  晚春的风抚过大地, 槐树枝叶轻轻摇曳。槐花纷落,如雪般洒在暮色四合的小院里。
  院落中的少女唇色微红,似不堪辣椒的摧残, 素来冷漠的脸上此刻表情生动。她小|嘴微张,吐着舌|头,“嘶嘶”吐着气的同时, 一只手还在扇着。
  君无殊被莜莜生动的表情逗乐了。好看的眼微微弯起,运转起灵力, 将面前还带着温热的桂花梅子汤弄凉,递到莜莜面前,“喝些这个,会舒服些。”
  顿了下又道:“吃不来麻辣便吃清汤的吧。”
  “不!”
  似是怕男人不许她吃辣锅一般,少女急急放下手, 伸手捞一筷鸭肠,放到面前吹了几下便塞进了嘴里。
  “辣, 但好吃。”
  这是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好似已吃过上百成千次, 她喜欢麻辣的滋味。
  君无殊看着她孩子气的一面,不知怎的,竟有点排斥自己是她师尊这个身份了。如果自己跟她同辈,许自己就不用这样端着, 也不用伪装, 不用总担心自己师尊的形象在她心中破灭吧?
  这样想想,竟有些羡慕长风与王钊。
  莜莜似乎很怕他会禁止她吃麻辣锅,她下筷的速度明显快了。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沁出, 嘴唇也因此变得有些红肿。
  君无殊拿起帕子, 微微离开石椅, 身子前倾,擦去她头上的汗珠。
  莜莜抬起头,微微开启的唇占据了君无殊的视线。君无殊不自觉地盯上了那唇。她的唇形很好看,是菱形的。平日不说话时,她总轻抿着嘴,显得颇为冷淡。
  而此刻,平日略显冷淡的唇因辣椒而变得颜色昳丽。她黑白分明的眼里似带着迷茫,好似不明白自己的举动。他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她这模样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甚至脑海在一瞬间还闪过了“她的唇现在是不是也很辣”的想法。
  “吃慢点。”
  他垂下眼,迅速坐回位置。
  “师尊不跟你抢,也不会不许你吃。瞧你,汗都出来了。”
  他说完便觉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总觉自己在掩饰什么。
  莜莜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丝帕温柔的触感似还停留在那,一股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似是师尊丝帕上的味道。
  只是……
  这味道为何和富贵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么像?
  她低头,放下筷子,将富贵从袖子里拉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君无殊一见,心里一跳。
  感觉不妙的同时,看着徒弟抓着他分出来的化身放在鼻子下闻来闻去时,心不受控地跳着。
  化身是他,五官相通。当呼吸落在小蛇身上时,他亦感觉到了那略带暖意的呼气。
  许了灵酒喝多了,他忽觉有些燥热。担心着莜莜发现真相的同时,又有点希望被她这样对待。
  他母亲是木灵根修士,且自带草木体香。也正是这点,她才会落入自己那个渣爹手里。而他,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体质。虽如今修为高深,已能掩盖味道,但他能骗过天下所有人却瞒不过莜莜。
  本来他也不知莜莜有这本事。还是君不谢跟他说的。他这才知道,原来徒弟闻得到他掩盖起来的味道。
  要露陷了?
  不不不,那样师尊的形象就毁了!
  他忍着本性,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留给她最完美师尊的形象。要是徒弟知道自己卑鄙到化出化身待在她身边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君无殊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抗拒在心里蒸腾着。他不受控制地猛一拍桌子,见徒弟惊讶地抬头,他忙哈哈笑,“徒儿,你把富贵都带来了啊?呵……这小蛇倒有造化,竟惹你如此喜欢,时时刻刻都带身上。”
  莜莜蹙眉。
  师尊的反应怎么有些怪怪的?
  “阴阳怪气”四个字闪过脑海,她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
  “师尊,您不喜欢富贵吗?”
  “啊?”
  尚未意识到自己态度怪异的君无殊愣了下,随即连连否认,“怎么会?就是觉得徒儿你对这蛇有点过于看重了……”
  否认了……
  可语气却酸了起来。
  莜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身子略略前倾,探究着地问道:“你不喜欢我跟富贵亲近?”
  君无殊的脸顿时变红!
  好似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忍不住呵斥道:“荒唐!师尊岂是那种霸道的人?你这般看为师,太让为师伤心了。为师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占有欲……
  三个陌生的字眼又跌入了脑海。
  莜莜想了想,竟觉这三个陌生的字让她有点愉悦。
  “嗯。”
  她嘴角弯弯,“是徒儿错了。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师尊。”
  君无殊偏过头,轻哼了下,“就知说好话哄骗为师。”
  傲娇。
  又是两个陌生的字眼。
  心情越发明朗了起来。她呵呵笑着,拿起酒盏,道:“敬最疼我的师尊。”
  君无殊心跳漏了一拍。
  快速拿起酒盏,偏着头跟莜莜随意碰了下,仰头将酒干掉后,他忽觉自己有些狼狈。
  自己在心虚什么?
  见莜莜将蛇放回了袖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便安慰自己:人不能干坏事,看,就为这个,自己都慌了。
  暮色在推杯换盏中悄悄过去,夜幕笼了下来。
  当带着醉意的两人走出小巷时,上弦月已垂挂在房屋的一角,带着明亮的光芒将周边的黑暗驱散。
  修真之人喝多了灵酒一样会醉。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君无殊拉着莜莜喝了许多酒。
  虽有些醉了,可这醉意也让他忘了自己师尊的身份。他很自然地牵起莜莜的手,“慢点走,别摔了。咱们步行去护城河,散散酒气后再去放花灯。”
  莜莜也有些醉了。而她醉了后,表现更为直接。她反手握住君无殊的手,几番翻转后,用手指扣住了他。
  她不知十指相扣是什么意思,但总觉想这样握住师尊的手。她凭直觉感觉,如果师尊要牵她的手,本就应以如此形态出现,他们该这样牵着走路。
  略点茧子的手指扣住了他。君无殊心里一紧,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抓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的心。
  心跳得快了起来。略有些凉意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她的体温透过指间传来,让他的头越发晕了。
  不应该这样!他们是师徒,不能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牵手!仅留的清明让他松开了手。可他才松开手,对方握着他的手便用力收紧。
  “师尊……”
  她似醉了,声调与平常的冷清完全不同。
  被辣椒辣红了唇微微嘟起,似抱怨般,“是你先抓我的手的。你既抓了,便不能放开,不然我会摔倒的。”
  说着便用力扣住他的手指,用力晃了下,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哦,不对,这里的百年太短了。”
  她仰起头看他。
  素来淡漠的眼此刻像将星辰明月都装了进去,带着灿烂与希翼,“师尊,你说过的,说要保护我,疼我一辈子的!所以……”
  她抓着他的手,举到两人面前,“一万年……不,万万年都不能变!”
  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刚有些神思清明的君无殊又头晕了。而且,晕得更厉害了。
  心里生出十分诡异的愉悦与满足。明明只是让他履行诺言罢了。可一句“万万年”暴露了徒弟贪心的同时,却让他感到无比熨帖。
  他喜欢她这份贪心。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唇角划出了一丝弧度。平日对上她便总是温和的眼此刻染上了贪欲。像是暗夜里穿行于荒漠的孤狼见到落单的猎物般,漆黑的眼底折射出满满的占有与势在必得。
  许他真是醉了。
  唯一留下的一丝清明都在告诉他:就一|夜。今夜,没有师尊,没有徒弟,有的只是他君无殊和曲莜莜。
  长风吹过巷子,卷起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缠缠|绕绕的,一如紧扣的十指。他就这样牵着她,走出巷子。幽暗在转角消散,长街的灯火辉煌迎面扑来。
  他侧头看她。
  她亦侧头看他。
  四目相对时,他看见了她眼里的专注以及路人的倒影。
  所有的暧|昧不明在瞬间褪|去。
  在这片灯火辉煌里,路人的侧目提醒着他:这不合时宜,他们是师徒。
  握在宽大手心里的小手瞬间变得滚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松开,可莜莜却是回过头,紧紧握住,喃喃道:“君无殊,我想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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