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珣:你知道我家门口有多少块砖吗?
第11章 今日发财
三天过去,唐之皎没有联系代珣。
代珣并不着急,仍然按自己的步调生活,早起沏茶,照料花草,上网浏览新闻和人类的新鲜事,观察评论区的吵架争论,之后看书,从容吃午饭,午休一刻钟,从一堆唱片中抽一张幸运唱片播放,伴随音乐演武,准备晚饭,做面具,看书……
只是,这三天,每一次吃饭前,他都会随手抛三枚钱币,看一眼结果。
唐之皎没来,并非她故意鸽他,而是有事情拖慢了她的脚步。
不过,他推演的结果还有个解读,唐之皎遇上的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引导她仍然到这里来,寻找他解惑。
代珣烧了捧艾草,随手泼了茶,看到了再相逢的确切日期。
他拨了个号码,罕见地打了个电话。
“后天上午九点,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人同意了。
唐之皎跟代珣那晚在电话里拉扯完后的第一天,她确实有意晾着代珣。就跟她打给代珣的第一通电话,代珣故意没有接听一样,唐之皎礼尚往来,打算第二天再去找他。
但那天晚上,谢储功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新闻弹跳出来,同时,左从简告诉她,陈元贞徒弟们招了些爆炸性的东西,让她速来。
唐之皎熬了一晚上,从陈元贞的发迹史到豪门狗血八卦中,拿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陈元贞本名刘东六,不算偏僻的某个穷山沟里的街溜子,被爹妈轰走后到县城打工,看了各种“大师”超能力之类的诈骗传教录像带后,他拜了个大师,成了忠实的狗腿子,学了大师的骗术“真传”。
紧接着大师被严打,教徒四散,陈元贞南下晃荡,利用当时的身份信息漏洞,用了大师的姓,和大师挂在嘴边的“元亨利贞”一词,给自己登记了个新身份,对外就说自己是大师的亲儿子。
南下后,生意一开始并不顺利,他骗术不够精湛,还惹上了黑老大,要卸他一条腿,为了躲避追杀,陈元贞躲回了乡下家乡,躲了两年多。
那本“仙书”就是这个时期,陈元贞从同村的一个半仙家顺走的,扉页上写的是他能看懂的简体字,就两句话,大意是要读懂此书,掌握仙术,就拿血亲换祭。
什么唯有大孤独者,方能掌握天地智慧之玄妙。
一般来说,这种话除了武侠小说里的神经病反派会信之外,现实中无人会真的照做。
但陈元贞那时正是深度迷信自己有神通的中二期,天天装神弄鬼,自己都信自己是神仙转世了。
所以,陈元贞信了。
陈元贞家里为了让他“安分”过日子,领回来了个女人,那女人无家无亲,来的时候就疯疯傻傻,不久就有了个女儿,再然后,疯女人和这个女儿,就都埋在了这不算偏远的乡村。
陈元贞给村长买了条烟,这两条人命就被抹除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仙书扉页浸满了血,陈元贞真的能“看懂”这书了。
他欣喜若狂,小试神通后,发现这书里有些“仙术”,是需要付出性命代价,且只能用一次的。而其余的普通“仙术”,每发动一次,自己就得在床上瘫个十天半月。
于是,陈元贞继续行骗,这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只赚达官显贵的钱,也只在他们面前,动用仙书上的神通。
再然后,快进到陈元贞答应谢存成夫妇,让他们的儿子起死回生。
干完这一票后,按照先前的约定,陈元贞拿谢家的钱,盘了地,成立了属于他的教派,运营起了自己的教会,发展信徒。
这个组织运作了三十年,最大的资助者,就是谢氏集团。
“谢储功就是因为这个被带走调查的。”左从简说,“是有人举报,有流水有视频,证据确凿,局里怕他跑,从快从速带走的。”
唐之皎:“容我夸一下吴叔。”
“其实,昨晚刑侦那边也接了个匿名举报。”左从简说,“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清丽庄泳池下,有一具女尸。”
“清丽庄……”唐之皎道,“这名字有些耳熟。”
“邻市的山村度假别墅。”左从简道,“原本是在谢储功妻子名下,后来妻子去世后,给了谢玦。”
唐之皎:“所以,挖到尸体了吗?”
左从简点头:“已让邻市的法医对比过身份了,姓朱,二十三岁,谢丽尔酒店的前台工作人员……谢储功的情妇之一。”
唐之皎:“谢储功杀人埋尸?”
“没那么简单。”左从简说,“她尸体旁边还有个婴儿骸骨,出生没多久,经过比对,和死者系母子关系。”
唐之皎了然。
“但和谢储功没有亲缘关系?”
“是。”左从简点头。
故事并不复杂,谢储功原本不信什么绝后一说,但陈元贞一五一十的把谢存成夫妇发过的命誓告诉谢储功,并且一再保证天地神明不可欺后,谢储功将信将疑。
这之后,他疯狂养情妇,可十年过去,从三十试到四十,没有半点动静。
他这才慌神,不停地寻医问药,不停地发展情妇,情妇的年龄越来越小,可仍然没有一人有怀孕迹象。
可能他表现得过于迫切,这个姓朱的姑娘动了心思。她和男友谋划着借子上位,然而孩子刚生下来,谢储功就抱走做鉴定去了。
孩子不是谢储功的,他怒火中烧,把目光放在了谢玦身上。
他一定要验证,谢家绝后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绝后,这些财富,他拥有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他验证的方法简单粗暴,总之……谢玦留下心理阴影,性格也大变,险些自闭。
谢储功也得到了一个残忍的答案,谢家真的要绝后了,他生不出,而他儿子萎了。
若不是他太害怕代珣,他真的都要买凶杀了这晦气玩意来泄愤了。
因而,当姚思思怀孕,且没有中途流产,安然无虞的把孩子生下来后,谢储功走火入魔了。
他必须要让他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活下去。
这有什么错?他大哥大嫂也曾经干过这种事,他们成功了,那他也一定会成功!
他找来陈元贞,要陈元贞用三十年前同样的方法,复活这个婴儿。陈元贞却道:“那个起死回生术只能用一次,不能再用了,不过,我这里有个差不多的换命法子,可以试试……”
唐之皎听完这等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狗事,转头就回家开老宅,找祖宗们开会,商议毁书了。
这书水浸不透,火烧不毁的,还好老祖宗们给力,最后将书上冤魂净化送走,封印镇压了。
忙完这事,再回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距离上次和代珣通话,过去了差不多快一周了。
早上七点半,窗外天气很好,暖洋洋的微有风。
唐之皎洗了个澡,换了件黄色小碎花裙,编了头发,换了辆粉色贴膜小迷你,直奔中央七号。
九点半,唐之皎抵达中央七号。
中央七号的车库区,早已停了一辆白色的奔驰商务,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打扮精致的大叔坐在驾驶位,看到她的车停过来,他打开门,站在一旁,微笑注视。
唐之皎把小迷你停好,那位大叔走过来伸出了手。
尽管上了岁数,头发也半白了,但这位大叔五官还透着年轻时的帅气,眼睛深邃含笑,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老绅士。
“你好,唐之皎小姐。”帅大叔说,“我叫言士霖,是代珣爸妈的好朋友,也是代珣现在的代理律师。”
唐之皎:“你好。”
“我与你爸爸也有些交情。”言士霖说道,“二十年没见他了……你长得六分像爸爸。”
唐之皎礼貌了些:“你好,言伯父。”
“一起吧。”言士霖做了个绅士礼,从车里拿出一沓牛皮文件袋,微笑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唐之皎满心好奇,顺手掐了一卦,想看看这人今日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事。
好事还是坏事,麻烦否?
结果卦象显示:
要发财,发大财。
唐之皎一怔,又抛了三枚铜钱,迅速排完看了,依然是:
今日会有一笔横财。
交易可成。
事业蒸蒸日上。
生意兴隆。
唐之皎:“?”
作者有话说:
唐之皎:来代珣家发什么财?难不成代珣要把自己卖了,我给他数钱?
代珣:昂。
第12章 打个比方
言士霖进门后,像半个主人,有礼有节招待唐之皎于一楼的第二会客厅落座。
不久后,代珣的声音从沙发旁的对话口传出:“抱歉,我还需要些时间,言律师可以先告诉唐小姐今天的会客目的了。”
唐之皎:“洗耳恭听。”
她有猜测,代珣或许要替谢玦给她结算酬劳,并且很可能给一个很夸张的数目。
言士霖拿出文件,简单讲解了谢存成和代婉清留下的家族信托后,把文件推给了唐之皎:“代先生的意思,是要将家族信托的Protector更替为您,换句话说,您会是代珣先生所有财产的保护人和受益人,有权处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
简单来说,就是代珣这个败家子,要把他所有的资产以及资产来源,全权移交给唐之皎。
从此以后他能花多少,都得看唐之皎的意思。唐之皎要一分不给,他就一分都花不了。
唐之皎:“哟!”
这已经不叫夸张,叫离谱了。
“这是赠予意向同意书,您可以先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您签个字,约个时间,我与您的律师碰面,处理更替受益人的各项手续。”
唐之皎把意向书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看完后,问言士霖:“直说吧,代珣都提了什么要求?”
“只有一条。”言士霖拿出了签名页,上面附加着一行文字。
“唐小姐需要保证每周至少三天的共同外出。”言士霖说道,“代先生诸武精通,又善音律,百晓鬼神之事,他想让您工作时,允他同行。”
唐之皎恍然大悟。
代珣身上有不明来源的鬼煞之气,为他人的生命健康着想,他被迫宅家三十年,煞的周围的别墅几乎全空置了。
如今,她成为了代珣的“主人”,参照唐家历代有鬼仆的家主,只要主人在旁,鬼仆也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敛去煞气,不扰常人。
打个略缺德的比方,代珣就像只脱缰烈狗,出门必会伤人,且人人都怕他,看见他就得远离。他想正常出去遛弯,就得给自己找个嘴套缰绳,再找个和善又强大的主人牵着。
现在,主人有了,就是她唐之皎。
但他怕唐之皎不牵他出去遛。
所以,代珣把资产全送上,并找外人来吹嘘自己多有本事,想说动唐之皎牵他的狗绳。
唐之皎托腮沉思。
言士霖的他手机屏幕亮了,他拿起来看完后,附加了一条:“代先生颇懂穿搭,动手能力也强,家政也不再话下……等会您留在这里吃顿午饭,代先生的厨艺合不合您的喜好,还得尝过才知道。”
唐之皎:“给我个考虑的时间。”
“当然,我会耐心等待您的答复。”言士霖表示理解。
过后,他沏了茶,和唐之皎闲聊了起来。
唐之皎问:“言律是代珣父母的朋友吧?”
“青梅竹马。”言士霖目露怀念,“确切说,我与存成同龄,婉清要小我们几岁。有几年没见代珣了,他像婉清更多一些,我想存成应该很高兴,可惜他们没能亲眼看到他长大……”
他回忆起了从前。
他们三人因父母关系,自小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一同经历了许多。谢存成从商,轰轰烈烈闹了一场,代婉清要去做演员,又轰轰烈烈闹一场。而言士霖,就是给伙伴们兜底的可靠存在。
“只不过,存成和婉清是两情相悦,我属于一厢情愿。”言士霖自我调侃道,“但无论如何,他们俩在我心中,比我的家人都要亲近。”
谢存成跟代婉清顺理成章的结婚,这之后,十年时间,代婉清重复着怀孕流产的折磨。
“婉清自然流产了五次……二人都痛苦不堪,他们到处寻找着方法,科学的也好,民间的也罢,所有人都说,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言士霖沉重叹息,“成婚后的第十二年,婉清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她非常非常开心,甚至欣喜到抽泣。”
“代珣出生时,存成四十五了,婉清也将近四十,无论是谁,他们都清楚,这个生下来的孩子,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代珣,这次,他们没有中途就失去孩子,孩子出生了,夫妇二人视作珍宝,那一刻,孩子就是他们的全部。
“可出生后第二周,孩子浑身抽搐,多器官衰竭。”
查不出原因的病,就好像上天就是不许他们拥有孩子,这对恩爱的夫妻而言,几乎是毁灭性打击。
“如果孩子活不下来,她也不活了。”言士霖说,“婉清当时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她就对我说,如果这个孩子留不住,她也去死,她愿意用性命换这个孩子活着。”
她失去过太多次了,这个孩子既然已经出生,她承受不了再次失去。
言士霖垂下眼,整个会客厅寂静无声,连流动的空气都默默地悲伤着。
唐之皎开口:“代珣爸妈请陈元贞来起死回生时,你也在场?”
“我是他们托付后事的好朋友。”言士霖点了点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