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拿起一块披萨，迟迟不敢放到嘴里，丁野的话搞得她觉得自己在吃断头饭一样。
“哎，别人国庆长假，我们疯狂训练。”李浩然啃着鸡翅，口中念念有词，“联赛冠军快到碗里来。”
丁队长熟练地画饼充饥：“联赛如果能拿冠军，安排全队旅游一次！”
冯岚深表怀疑，问林凯：“凯神，你打职业比赛期间，有出去旅游过吗？”
林凯皱起眉头回忆了几秒钟：“……有吧，上海，昆山，德国，美国。”
众人陷入沉默。
上海，国内大小比赛常用决赛地，昆山是2011年WCG联赛举行地，第一届《刀塔2》TI国际邀请赛2011年在德国科隆举行，第二届TI在美国西雅图……
丁野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林凯的观点：“我认为冯岚说的旅游，不是指比赛期间在场地附近轧马路的那种，是正儿八经的旅游，逛吃逛吃的那种。”
林凯瞥了丁野一眼，然后对大家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斯文地拿起一包薯条慢慢吃起来。
“哇，你五年都没出去玩了？”丁野震惊地鼓鼓掌，“牛，难怪FFM是国内一线队伍。”
李浩然&关莫，一脸苦瓜：“我下辈子一定好好学习。”
“其实国内一线队伍训练强度都差不多，FFM可能更苦一点。”林凯自嘲地笑笑：“长期这样高强度的训练，选手的心理状态容易出现问题，我退役之前FFM那边也意识到要科学训练了。”
他正色道：“目前我们的训练表，是在我之前在FFM的训练安排基础上，结合了我治疗期间医生的建议，再加上我对你们个人的了解，综合制定的。目前先这样实行，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者不适应的地方，可以向我反映。”
丁野赞同地点点头：“训练很重要，对于选手来说，身体状态和心态缺一不可，训练期间如果觉得个人状态不好，也要早点提出来，我会帮你们安排心理疏导。”
林凯补充：“还有，你们的硬盘里面，除了相关视频，还有一份心理问卷，你们抽个时间做一下，填好了发给我。”
林凯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冯岚：“务必诚恳作答，我们以后是队友，大家如果做不到互相支持，互相信任，这个队伍肯定也拿不到一流的成绩。”
这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边吃边接受大量信息，冯岚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觉得有点消化不良。
说好的吃吃喝喝瞎扯淡呢？这种饭多吃几次，她离肠胃炎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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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回到住处，洗漱完毕的冯岚躺在床上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完全找不到瞌睡虫在哪里。
训练计划是科学的，她在心底承认林凯是真心为队员考虑。
睡眠短缺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只是生物钟不是一时半会能调整好的，有时候就越是告诉自己要睡，越是睡不着。
“平常心，平常心，既然现在空，就把问卷做了吧。”
她终于还是爬了起来，自言自语地打开电脑。
想到林凯有意无意的一瞥，冯岚隐约感觉到他意有所指。
让她看看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问卷。
“本测试一共30题，每题4个选项，A选项3分，B选项2分，C选项1分，D选项0分。合计分数在60以上，说明你对队友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信任度较高，请继续保持，如果在30分以下，说明你们之间沟通较少，请务务必提高沟通频率，增进彼此友谊……”
冯岚满脸黑线地看着一眼自己的最终得分，11分。
完全不敢把这张问卷交上去怎么办……要么改一下答案吧……
……
“务必诚恳作答。”
林凯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而她终于领会了那一眼的微妙含义。
哦，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呢，所以那句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入队也就没几天，不了解队友应该是正常情况吧，就算是他自己来做……可能也就比她稍微好那么一点。
好吧，她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排斥团队训练，抱着一种鸵鸟心理。
冯岚咬牙切齿了一会，从微信群里找的林凯的账号，点击添加到通讯录，发送好友申请，然后把问卷第二题“你有几个队友的私人联系方式？”的答案从B（三个），改成A（四个）。
林凯很快通过了她，还给她发了一个微笑表情。
果然是隐藏至深的老阴阳人了！
Feng：“凯神，问卷什么时候上交？”
林凯回了一条语音：“不急，问卷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帮助我们发现问题，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交给我。”
他那边有点吵，夹杂着游戏解说和刀塔2 的杀戮语音。
Feng：“不是说要科学训练？”
Caesar：“杭州新秀赛出结果了，FFMY3战队晋级，我和丁野在看录像，明天发给你们。”
冯岚发了一个告辞的表情，双方结束了短暂的交谈。
过了一会，林凯又在WF战队群里分享了一套歌单。
Caesar：“大家要是睡不着就听听歌，明天还有训练，晚安。”
她没有回复，只是点开歌单，重新躺下，又开始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要学会信任队友，相信队友……
思绪开始涣散，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在意识中散开。
“乌克兰独联体的风暴（windstorm）战队夺得2013年TI3的冠军，队长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这次夺冠，一方面五个人状态都非常好，对当前版本的强势英雄都掌握的不错，整个赛程之内都没有出现失误。同时，还要感谢俱乐部老板一直以来的支持，他们这个队伍，已经三年没有变动过了，大家已经像家人一样……”
那个队伍一定很强。
第十五章 女仆网咖
“你知道你已经多少天没有联系我了吗？”
接到廖婷婷气势汹汹的质问电话，被训练折磨得浑浑噩噩的冯岚抬头看了一眼电脑日历。
嗯，2013年10月15日，上次联系廖婷婷是什么时候了？她吃力地回忆了一下，发现有些记忆模糊……
她一时语塞。
大小姐气哼哼地说：“哼，你果然不爱我了，只会打钱敷衍我，不肯花时间陪我……”
“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肯定是外面有狗了，喜新厌旧把我抛在脑后……”
廖婷婷戏精附体，声泪俱下地控诉闺蜜有了游戏就忘了姐妹的渣女行为。
婷婷大小姐的套路始终如一，冯岚无奈道：“好了，你的事我答应了，你说一下我要怎么做。”
对方发出得逞之后的窃笑：“……嘻嘻，最爱你了，定位我稍后在微信上发你，明天上午11点到哦，么么哒~”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个头发散乱，眼神涣散的宅男社畜形象。
冯岚挥挥手，镜子里的人影也挥挥手。
电子竞技玩久了，好像有点性转了，裙子口红已经远离她很久了。
等等，刚刚廖婷婷都没说要打扮一下，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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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岚到达定位的地址，那是南京路步行街附近的一座商务大楼。
地方不错，闹中取静，寸土寸金，冯岚看了一下一楼的标志向导，发现整个楼大半部分是被一家叫ALICE的公司占据。
“不好意思，本中心是会员制的，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电梯口，向导小姐的笑容完美到无可挑剔，冯·土鳖·岚两手空空，过往的男男女女刷了卡之后，还要扫她一眼。
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她犹豫着要不今天先鸽，改天再给大小姐赔罪，结果刚想圆润的离去，就看到廖婷婷从外面的旋转门里面进来。
“冯岚，你真准时！”
廖大小姐今天打扮的朴实无华，素面朝天，只戴着一顶鸭舌帽防晒，很不像她往日的风格。
眼见撤退无望，冯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试探性地说道：“你选的餐厅真是高大上，我还没在会员制的餐厅里吃过饭呢。”
廖婷婷嘴角泛起一丝贼兮兮的笑容，她领着冯岚刷了卡，却转向大楼右侧，又刷了一次卡登上员工电梯。
冯岚心里不由地打鼓：“婷婷，到底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这是我兼职的地方，我的同事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找你帮个忙。”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她被廖婷婷拉进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她知道，魔都上海一直走在时尚前线，路上打扮时髦的美丽女孩也不少见，但是廖婷婷这个工作单位里，美人的密集程度也太高了吧。
冯岚跟在闺蜜身后，一路上被无数好奇的目光打量，往来的女生都穿着黑白相间的制服，各色各样，环肥燕瘦，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丽。
一个身材高挑的白人姑娘讲着一口不着调的中文迎上来：“Ting，这就是你那个很厉害的朋友？”
“没错，她一定能帮上小露的忙。”
“好的，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白人姑娘焦虑的眼神带着一点怀疑和挑剔，“先把她好好收拾一下……”
冯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扒得只剩内衣了，廖婷婷拿着一套制服正往她身上套。
她刚条件反射地双手护在胸前，就挨了大小姐的一记眼刀。
冯岚绝望地放弃抵抗，但求做一个明白鬼：“婷婷，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只请了半天假。”
“等会有个很讨厌的男的过来，你去PK掉他。”
冯岚傻了：“打架，穿这样打吗？”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就刀塔里面那个SOLO，你打败他，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
廖婷婷用别针把裙子的腰围缩小，让布料尽量服帖在冯岚纤细的腰上，白人姑娘拆开一包新丝袜，放下一双黑色高跟鞋。
两人围着穿好制服的冯岚品头论足。
“Beautiful，虽然没什么胸，但是这腰绝了，Linda，你说是不是。”
“她身材很高级，腿很美。我去拿点吃的，吃完给她化妆。”
需要帮助的小露姑娘端来了一盘小蛋糕，冯岚听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故事。
ALICE会员制的商务会所，集餐饮，休闲网咖，酒吧KTV，住宿等于一体。女服务员由公司统一招聘培训，超高的颜值门槛，专业的服务礼仪加上西式女仆制服算是一个特色。
小露和廖婷婷是同期入职，不同的是廖婷婷是兼职，小露是网咖区的全职。
刚上班没几天，小露那个阴魂不散的前男朋友就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注册了会员进来，来了也不闹事，一般是指名小艾来当陪玩，一边进行游戏SOLO，一边用语言极尽侮辱。
“如果只有我就算了，可是后面他还找其他同事，也是同样的方式……George是职业选手，根本没有人能赢他……”
小露姑娘娇软可人，轻轻啜泣的时候宛如带雨梨花，粉白的脸颊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实在是我见犹怜。
琳达小心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
冯岚一边享受美人垂泪的高清动态图，一边把手伸向下一块小蛋糕，接着爪子上就挨了廖婷婷一下。
廖婷婷把蛋糕盘挪开：“你已经吃过一块了，再吃要有小肚子了。”
“有没有搞错，不吃饱怎么有力气SOLO？”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圆形，“蛋糕就这么点大，你是人吗？”
死乞白赖地又拿了一块蛋糕，冯岚边吃边问：“这事你们店里不管？”
不问还好，一问廖婷婷好像要冒火了：“我们和店长说过了，店长也出面调解过，但是那个男的真的嘴臭到不行……店长的意思是如果最终我们不能自己处理这个事情，那Lucy就要离职。非必要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得罪客人的。”
似乎怕冯岚不相信，廖婷婷拿出手机：“这是我偷偷录的，你听一下。”
视频没有画面，只有声音，在一个较为安静的环境下，一男一女的声音交替着，冯岚听到那个男人还算斯文的声音在说着“顾客就是上帝。”“我花钱了的，臭·婊·子不就是出卖色相吗？”“没有提供让人满意的服务，还不能说几句？”“很简单，要么你们的网咖取消陪玩服务，要么你们的服务生打败我就好了。”
视频结束后，更衣室里一时陷入沉默，三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期望地看着她。
都到了这份上了，冯岚于情于理都只能点头：“好吧，如果SOLO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婷婷，化得狠一点，别让人认出我来。”
……
事实证明，廖婷婷就是蓄谋已久，居然连假发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冯岚很有理由怀疑她的兴趣在偏移。
“老早想看一下你画个大浓妆是什么样的，你眼睛往下看，我给你贴假睫毛。”
“……”
折腾了1个多小时，冯岚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感觉屁股有点坐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