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鸯小鹌鹑似的点了点头。
池屿把扫帚放在一边,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宜城要比青榆温度高一点,你打算穿什么回去?”
他拉开衣柜,里面已经腾出一半位置,放了夏鸯的衣服。
“这些天买的衣服我选了些应季的放在迟夏,剩下的要他们直接送到红墅区了。”
池屿坐在床边,示意夏鸯:“先把明天回去的衣服选出来吧。”
池屿的反应过于平和,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夏鸯心里七上八下,随便在里面选了两件衣服,“就这两件吧。”
很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
池屿看了会儿,从衣柜里拿出条连衣裙,“同学聚会穿这个吧,你穿这个好看。”
夏鸯把目光移到池屿手中的连衣裙上。
那是一条改良款的旗袍,八分袖,颜色素净雅致,盘扣从脖颈延伸到腰际,腰身收束,下摆处还用细线绣制着大朵的蔷薇花。
“会不会太招摇了?”夏鸯说。
“不会。”池屿举着旗袍,垂眼看她,“换上我看看。”
夏鸯拎着旗袍走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夏鸯的声音:“我换好了。”
池屿走过去,拉开了门。
镜子里的女人没化妆,素净脸色却被这身浅月白底衬得极好,身段也被旗袍的缎面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弧线。
像烟雨里,操着一口吴侬细语,天生丽质的江南美人。
“好看吗。”夏鸯转过身问池屿。
“嗯。”池屿的回答有几分心不在焉,“中秋节不再青榆过,今晚要不要去你家陪陪叔叔阿姨?”
“不用了,我妈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出门旅游了,不要我们回去。”
看见池屿游移的眼神,又想到何棠月跟她说的话,夏鸯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夏鸯正这样想着,站在门边的人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拉了出来。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转眼间,夏鸯被池屿抵在门边。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几乎没有距离。
唇息相闻间,夏鸯听见池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也不值得鸯鸯觉得我和别人家的男朋友,有所不同。”
“之所以我忍耐力极佳,不过是在顾念着你心里的症结,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我。”池屿的指尖在她腰侧的盘扣上暧昧地画着圈,“今天听了你们的对话,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想好了吗,鸯鸯。”
手指灼热的温度透过盘扣旁的缎料,一点点渗透到夏鸯的皮肤上。
游移的热度像一段不断攀升的红线,紧密地缠绕着夏鸯的呼吸。
没等她回答,池屿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晚安吻那么温柔,更像是从天际过境的龙卷风,猛烈,狂妄,恨不得把夏鸯整个人卷进风眼,让风将她推得更高些,肆意浮沉。
池屿放开夏鸯,在她耳边轻喘了几口气,又问:“想好了吗,鸯鸯。”
他的声音沙沙的,压抑着厚重的欲//望。
夏鸯没说话,只是脸颊绯红着,细白的手臂坚定地揽住了池屿的脖颈。
“我想去洗澡。”她在池屿怀中小声说。
“不着急,一会儿一起。”
池屿说完,重新吻上夏鸯的唇。
如果刚刚时破坏力极强的龙卷风过境,现在就是春天里落下的细密的春雨。
身侧的盘扣没能阻碍池屿,那双手由下至上,轻而缓地解开一个个月白青的盘扣。
夏鸯感觉空气有些凉,下意识地抱紧了池屿。
淡色唇瓣在她耳边轻啄一下,后而落在精致的锁骨窝里。
“池屿,那里留下印子明天大家会看到。”她小声说。
池屿低笑了声,轻轻咬住夏鸯的锁骨,“怎么会,不是选好了这件高领旗袍?”
“我已经记好了露出的部位。”
他声音含混,唇齿愈发卖力,“其余的地方,概不负责。”
“……”
-
夏鸯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一翻身,浑身都再次被牵扯着投入运动,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这次,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池屿那八块腹肌再加上鲨鱼线Buff的威力。
嗓子干哑得难受,夏鸯去床头拿水喝,赫然看见挂在衣柜外,刚才被揉得褶皱不堪,现在熨烫平整的浅月白旗袍。
……他早有预谋。
夏鸯靠着床头坐了会儿,穿上池屿早就准备在床边的睡衣,慢腾腾地下了床。
走了几圈还是觉得腰酸,夏鸯又回到床边坐下。
楼下的贝壳风铃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池屿走上楼,一脸神清气爽:“醒了。”
夏鸯瞥他一眼,怨气颇深地开口:“你再用力点,我就醒不来了。”
池屿挠挠头:“我这不是没有经验,下次,下次一定注意尺度。”
夏鸯恼怒道:“我才不信你的话。在床上时叫我放心只做一次,抱着我去洗澡时说鸯鸯忍不住了保证不会有下次,洗完澡出来你居然说落地窗那边风景真好啊,书桌又大又宽敞,宝贝儿我们再来一次?”
“你以为是开盖有奖?买一送一再送一?”
光听夏鸯的语气,池屿就知道这下把人欺负狠了,连忙半跪在床边,轻啄着她的手指道歉:“我真的没有经验嘛鸯鸯,我要是真把持得住,你又该觉得我的小兄弟有问题了。”
“别不高兴嘛。”池屿巴巴地看着她。
“那你刚才去干嘛了。”夏鸯问。
“老季叫我去弃水,我严词拒绝了。”池屿严肃地绷着脸,“我说我媳妇现在还没吃饭呢,我作为合格的雄性此时应该外出觅食。”
“顺便给车加油。”
夏鸯看着他池屿空空如也的两只手,“你觅的食呢?”
池屿哦了声:“还没送来。”
夏鸯气得差点笑了:“你都开车出门了,还要人家送餐上门?”
池屿趴在她旁边嘿嘿笑:“我在顶楼旋转餐厅订了法餐,他们做得很慢,我先回来了。”
夏鸯扶着后腰,嘶了一声:“你准备请我吃顿好的就算完了?”
池屿嘴角的梨涡仿佛漾着甜酒:“鸯鸯想怎么样都行。”
夏鸯瞥他一眼,佯装怒气冲冲,从她的包里翻出一样东西,又扶着腰走了过来。
池屿还在床边半跪着。
“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夏鸯嘟嘟囔囔地说完,把手里握着的户口本递了过去。
“池屿,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
第50章、迟夏【正文完结】
池屿愣住, 眼眶泛红:“你说……什么。”
夏鸯耸耸肩:“没听见那算了。”
池屿急道:“不行!你说了要结婚!”
夏鸯笑弯了眼:“那你还问?”
“我是觉得太仓促了。”池屿有点手足无措,高大的男人十分激动,在夏鸯面前像小学生一样坐不住,“我现在没有准备求婚场地, 没有你喜欢的粉玫瑰和满天星, 也没有钻戒, 什么都没有。”
“那些有什么重要的。”夏鸯说,“哪有我们两个人重要。”
池屿抱住夏鸯,亲了她好几下,“鸯鸯,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回红墅区!”
“啊?”夏鸯哭笑不得,“现在都八点钟了, 明天还要回宜城, 别折腾了。”
“不行, 我们要回去。”池屿漆黑的眼瞳里泛着亮晶晶的光, “我的户口本在那边,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排队领证!”
“明天就领证?”夏鸯看着池屿兴奋地像个孩子, 前后左右地围着她转悠,笑着说,“这下你不嫌仓促?”
“不仓促, 明早我早点去排队!”
池屿收拾好东西后,开车带夏鸯去了红墅区, 路上还不忘给旋转餐厅打电话, 叫他们把订好的餐送到那边。
夏鸯以为池屿的兴奋劲儿只是一时, 就像一股没处释放的冲动一样, 没多久自己就散了。
结果她没想到池屿特意给季崇理打了电话, 把回宜城的时间放在了下午。
她更没想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池屿就起床洗漱,准备去民政局门口排队。
池屿见把夏鸯吵醒了,走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继续睡,我先去门口占位置。”
夏鸯睡到八点钟,慢悠悠地洗脸刷牙换衣服,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饭,又给池屿打包了一份,这才打车去了民政局。
她到的时候,民政局还没上班。
门口也有几对情侣在排队,池屿穿着西服,气宇轩昂地排在第一个。
夏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帅哥,一个人来民政局?”
池屿一挑眉梢:“你也一个人?”
夏鸯点点头,神情无奈:“是啊,被放人鸽子了。不如我们凑活着结个婚?”
她话音刚落,后面那对情侣眼睛都瞪圆了。
池屿摸摸下巴:“你要是请我吃顿早饭,我就考虑。”
夏鸯笑盈盈地把早饭递到他面前:“好啊,那就说定了。”
池屿笑着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那对吓呆了的情侣说:“我女朋友开玩笑呢。”
民政局办//证速度很快,开门之后半个小时左右,池屿和夏鸯就拿着结婚证出了门。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结婚了。”夏鸯感叹,“像做梦一样。”
池屿笑弯了眼睛:“不,是我梦想成真了。”
夏鸯把结婚证的照片拍下来发在家庭群里,收到了纪淑华和夏承钧的祝福。
紧接着,纪淑华就要夏鸯把池屿也拉进群。
“我妈要你加入我们仨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家庭群,要不要加?”夏鸯问。
池屿正在开车,把手机递给她,“岳母大人说的话必须遵守,那就麻烦我老婆帮我啦。”
夏鸯笑了声,看着池屿转弯上了环城公路,“这是要去哪?”
“去给爷爷看看我们的结婚证。”池屿笑得温柔,“他一定非常高兴。”
到了疗养院,池延年破天荒地一下认出了池屿就是他的孙子小屿,却依旧坚决地认为夏鸯是他的首长。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想再次把他孙子介绍给首长时,夏鸯掏出两人的结婚证,温声说:“爷爷,我们已经结婚啦。”
“我现在是您的孙媳妇。”
池老爷子高兴地捧着两人的结婚证,从抽屉里拿出他珍藏的池屿父母的合照,泪眼婆娑地说:“小屿啊,有空了就去看看你爸妈,告诉他们这件大喜事。”
池屿应了下来。
中秋节池屿和夏鸯要回宜城,于是今天中午没离开疗养院,特地跟池延年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池延年坐在食堂里,逢人就说我孙子小屿结婚啦,我孙媳妇是他首长,一顿饭吃完,整个疗养院的人都知道池屿和夏鸯结婚了。
就连负责志愿者事务的行政主任知道这事后,还老神在在地跟别人吹牛:“当初都是我叫小夏去追池老爷子的孙子,就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我这双眼睛毒着哩。”
-
夏鸯和池屿从疗养院离开时,季崇理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宋唯真早就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下车后给了夏鸯一个大大的拥抱,眼泪汪汪地说:“夏夏,你们走到今天这步可是太不容易了。”
季崇理在旁边附和:“确实,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季崇理捋了下头发,“还是得抓点紧,毕竟我和真真订婚宴都办了,你们还落后一大截。”
池屿不露声色地挑了下眉:“你们领证了?”
季崇理摇头:“还没。”
池屿示意夏鸯拿出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得意地笑了声:“不好意思,是我们捷足先登。”
季崇理/宋唯真:“……”
“对了,小破岛说你想回宜城一高补拍毕业照。”宋唯真挽着夏鸯的胳膊,“我已经借好了衣服,就在车上。”
“反正同学聚会在明天嘛,我们到了先去宜城一高怎么样。”
三人都表示没问题,两辆车就此启程。
宜城和青榆离得算不上远,加上池屿和季崇理开车速度都比较快,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宜城。
宋唯真和校门口的门卫打好招呼,又签了登记簿,四个人才步行进了学校。
中秋放假,校园里早就没人在了。
四个人去厕所换衣服,池屿和季崇理率先出来。
池屿皱了皱眉:“这裤子有点短。”
季崇理扫他一眼:“谁的不是呢,忍忍。”
“你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季崇理问,“两个月前还苦哈哈地每天板着张脸,现在每天如沐春风,我有点不习惯。”
他补了句,“跟高中时候一样。”
池屿倚在墙边,弯起嘴角:“你和真姐不就想我变成这样。”
对面厕所传来几下衣料的摩挲声。
夏鸯和宋唯真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鸯鸯还是那么好看。”池屿嘶了一声,“倒是真姐,你这个头是一点也没长啊,穿上校服还是那么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