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可能再过几章就要正文完结啦~
这章要为可怜的鸯鸯哭哭,如果生活中遇到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寻求帮助,找人倾诉,不要烂在心里形成一块疤。
第47章、迟夏
“所以我才在离校前的最后一天, 在你来找我的时候,说出那句话。”夏鸯的眼泪渐渐止住,眼睛仍红得要命,“我以为阻断我们的一切在离开, 是对你最好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 这句话只是让你多了个不喜欢的理由。”
“如果你喜欢我, 这句话可以让你再也不会喜欢我。”
“我以为是最好的。”夏鸯抽抽鼻子,眼泪又续满眼眶,“却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
池屿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心疼道:“不妨事。如果是鸯鸯叫我等,再多等个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问题。”
“我只是怕到时候我变成了个腿瘸眼花耳又聋的糟老头, 鸯鸯会不喜欢我。”
夏鸯破涕为笑:“说什么傻话, 那时候我也是老婆婆了。”
池屿神色认真:“那鸯鸯也是风韵犹存, 被无数老头追求的漂亮老婆婆。”
“可我等不了你那么久。”夏鸯声音很轻, “我很想见你。”
“想得快要发疯了。”
夏鸯泛着红的眼眶薄而脆弱,被泪水浸泡太久以至于像一张透亮的膜。
“我当时状态很差, 在家里很少说话,几乎是完全自闭的状态。我妈妈的姐姐在国外,就说让我过去读书, 顺便散散心,再大的心结慢慢也会被时间解开。”
“姨妈人很好, 性格直爽热情, 尊重我开导我, 带我去郊外野餐, 和许多华裔小孩和外国女生交朋友。她让我知道女性要尊重和取悦自己, 无论身材外貌是什么样子,只要你喜欢自己,那就是最完美的你。”
“慢慢我走出来了,也不再讨厌这一头长发。”夏鸯抿抿唇,自嘲道,“在宜城,有一点时间我非常厌恶自己的头发,我觉得是它害我被拖了回去,学校里很多男生说我的头发又黑又直很漂亮,我都非常惶恐。”
池屿把人搂进怀里,手指抚摸着刚刚长到肩膀的黑发。
他神色凝重,却什么都没问。
夏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以为我调整好心态,在这边完成学业就可以回去见你的时候,遇到了陈宥生。”
她的声音单薄缥缈,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是我研究生隔壁专业的同学,大家都是华人,难免会常在一个圈子里交流。”
“我当时心理状态刚恢复,还不太稳定,心理医生建议我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去图书馆窝着,尤其是异性,我很少和他们交流。”
“我见到他们,偶尔还是会恐惧。”
“陈宥生是借着小组作业缠上的我。他知道我不愿意单独和他相处,就总是叫着几个人一起来图书馆,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位子上看着我。后来我怕了,也叫上几个女生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可他们根本不会学习,不会读书,只是坐在那里,像监视囚犯一样看着我们。”
“她们都被吓跑了。”夏鸯顿了顿,“我身边又没有朋友了。”
没有停靠的岛屿,没有一同航行的伙伴,夏鸯像一叶孤舟,被黑暗的水潮推着前行。
“我内心的恐慌又满了。就像一杯倒满杯的水,稍微晃一下,水流就会源源不断地溢出。”
夏鸯眼神很迷茫,“我当时在这种恐惧中纠结了很久,最后我觉得姨妈说的话是对的,女生要勇敢要自信,要对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
“所以,去年的圣诞节,我鼓足勇气要跟陈宥生说清楚,他的行为让我很困扰,希望他适可而止。”
“我没想到,这次聚会的餐厅是陈宥生家的产业。也没想到那天,他其实只约了我一个人。”
英式餐厅,长条桌两端是椅背很高的暗色木椅,白色的烛光幽幽地在中间点燃。
陈宥生立在桌前,面上的笑容很温良:“夏鸯,今天他们都有事,圣诞party要延后,我们两个先吃吧。”
夏鸯谨慎地藏起了桌上的餐刀,对着朝他走过来的陈宥生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强自镇定,实则连睫毛都在止不住地抖动。
陈宥生觉得今天的猎物美味极了,黑发雪肤,是他想念的亚洲口味。
“不急。有些话可以等会儿再说。”陈宥生走到夏鸯身边,低下头就想吻她,被夏鸯扭头躲过,他的唇只被夏鸯的长发扫了一下。
“你的头发好香啊。”陈宥生一脸陶醉。
“你干什么!”夏鸯厉声说。
陈宥生仍然是俯身的姿态,把夏鸯禁锢在他与餐桌之间,眼神戏谑又不屑:“装什么纯情少女。”
“一千万,够不够?”
陈宥生解下皮带,抽在木制餐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加一千万。”陈宥生吹了声口哨,“出来玩的最高价,差不多得了。”
“滚。”夏鸯推开他就想往外走。
她刚朝门口走了两步,就被陈宥生揪着长发拽回来。
“老子跟了你这么多天,也没见你说一个不字?现在来赴约了还他妈的立牌坊,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陈宥生狞笑着用左手捏住夏鸯的下颌:“操,老子还没有用钱买不来的女人。”
“还是说,你不要钱,非要人把你干//服了才算行?”
夏鸯一瞬不眨地盯着漆黑的床面,轻声说:“然后我就用餐刀刺伤了他。”
“往外跑的时候我虽然恐惧,但心里甚至有些庆幸。庆幸那个强//奸//犯让我学会了保护自己,知道在面对魔鬼时要保留刺伤他的武器。”夏鸯极为苦涩地抿起唇,“我居然,要感谢是强//奸//犯给我上了一课。”
“然后我就被巷子口忽然转弯的车撞了。”
夏鸯摸着自己的头发,苍白的唇瓣轻轻一抖。
“我躺在地上时,甚至有一丝轻微的解脱感。我想不如就这样吧,活着好累好苦,现在我出了车祸,没有污浊的谣言和骂名,算得上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
“但下个瞬间我就想到了你。所以我挣扎着,向路边的人求救。”
夏鸯握紧了池屿的手,“那个时候,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眷恋了。”
池屿不知道说什么,喉咙干哑得要命,口腔里甚至泛起浓厚的苦味。
他把夏鸯圈紧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鸯鸯。”
夏鸯靠着池屿温热的胸膛,指节随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
“后来大概就是回国了。”夏鸯声音渐渐平缓下来,“这些事我在恢复记忆后,在网上和徐佳医生聊过。”
“她说头部在剧烈撞击下会诱发失忆,多数都是短暂的和瞬时性的。像我这种案例,应该是心理承受了巨大压力和损伤之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池屿轻轻嗯了声,咽下嘴里的苦涩安慰夏鸯:“还好我的鸯鸯聪明,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夏鸯沉默了几秒。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瘦,我太胖,我有长头发,我不懂拒绝……”
她从池屿的怀里缓缓坐直,哭得红肿的眼睛闪着温柔而坚定的光。
“从我小时候,老师、家长甚至整个大环境,他们都在教女孩子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教她们温柔勇敢,男女平等,却没人教男孩子要尊重女生。”
“这就像他们用思想的樊篱驯化了一群小白兔,然后把它们放归大自然。它们以为樊篱外面的大自然自由、温柔又包容一切,却没人告诉这群小兔子,在外面那些看似温和的小动物里,藏着数不清的,伪装成小兔子的魔鬼。”
夏鸯看着池屿,声音却依旧哽咽。
“蒋盼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差点卖给老头子做媳妇,陆佳雨因为长得好看跳舞热辣就要被别人偷拍裙底。还有我,三次侥幸逃脱魔爪,但死在那个强//奸//犯和陈宥生手里的女生,又不知道有多少。”
“池屿,”夏鸯声音嘶哑,眼泪落个不停,“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变好了。这些都发生在我身边,可我们明明都没有犯错。”
夏鸯不再说话,眼神渐渐暗了,泪水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淌。
池屿松开她,转身下了楼。
过了半晌,他抱着被子枕头,还有两瓶矿泉水上楼。
“喝点水,哭了这么久早就缺水了。”
夏鸯接过已经拧开瓶盖的水,听话地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池屿把枕头被子扔在地上铺好,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夏鸯。
“鸯鸯,你说得对,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男生,要平等而尊重地对待女生。”
“但是我,老季,贺童,还有很多人,都很尊重且认同女性做出的贡献和价值。”池屿弯唇笑笑,眸光平顺,“世界的确很糟,但也没有那样糟。”
他半跪在床边,看着夏鸯的眼睛:“我们小时候没有那样的老师,长大了也没有那样的老师,但现在有人可以站出来填补这块不该缺失的空白。”
池屿摸了摸夏鸯的头,声音温和:“以后的学生会比我们幸运,因为有一位夏鸯老师,她聪明有责任心,温柔又勇敢,会教女孩子勇而无畏,会教男孩子尊重谦和。”
夏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池屿。
池屿故作轻松地挑起眉梢:“我把我的光贡献出来,短暂地照耀他们一会儿,很大气了。”
“夏鸯老师,我允许你的光芒不为我私有。”池屿笑着看她,眸光温柔湛湛,“只限你在当老师的时候。”
夏鸯鼻子一酸,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流下来。
“好了,不哭了。”池屿拍拍肩膀,“今晚你的泪水可是把我这座岛淹没了。”
“去洗把脸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装修楼下的冷饮区。”
十分钟后,夏鸯躺在了大床上。
“池屿,你在吗。”夏鸯小声问。
“我在。”池屿的声音从床旁边的空地传过来。
“池屿。”夏鸯又叫了一遍。
“我在。”池屿答道。
“池屿……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吗。”
夏鸯说完,她偷偷垂下去的手又被温热的掌心抱住。
池屿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手指轻轻摩挲着夏鸯的手背。
“鸯鸯。”
他轻声说,“喜欢长发就留把头发留长吧。”
“以后你身边都有我在。”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池屿真的太温柔了……
第48章、迟夏
夏鸯醒来的时候,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透过很薄的纱帘映在大床上,透出斑驳的光点。
床下早已没有了池屿的身影。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池屿和别人的说话声,还有安装东西的板材碰撞声。
夏鸯赤着脚踩在木制楼梯上,走到楼梯拐角时, 正好和池屿对上目光。
她讪讪地笑了:“不小心睡过头。”
池屿和施工师傅交待了几句, 拎着早餐走了过来, 目光沉沉地扫了眼她赤着的脚,“怎么不穿鞋?”
夏鸯身上还穿着那件长度勉强到大腿根的宽松白T恤,两条笔直的长腿白得诱人,池屿用极强的控制力才让自己挪开了眼睛。
“忘了。”夏鸯觉得眼睛有点胀, 揉了揉眼睛。
池屿单手把人抱起,一口气走上二楼,把夏鸯放在床上, 气定神闲地教育她:“以后要记得穿鞋, 楼下师傅们干活太热, 开着空调呢, 会着凉。”
夏鸯脑子还懵着,心里想的话不受控制地倒了出来:“我九十多斤, 你单手就能把我抱上来还不喘气,不愧是体育生啊,体力值满点。”
“这有什么。”池屿满不在乎地说, “你男朋友还有体力更好的时候,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鸯扭过头去。
池屿把早饭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拿着瓶矿泉水贴了贴夏鸯的脸, 软声道:“快来吃早饭, 我一直等你也没吃呢。”
夏鸯走到餐桌边坐下, 看了看桌上的早餐, 又看了看池屿,“你怎么买这么多?”
“多吗?”池屿盘算道,“咸豆花配油条是你原来上学时喜欢吃的,买的时候发现隔壁新开了家牛肉锅贴感觉味道很好,就想买给你尝尝。”
“顺便在他家又买了店蛋花饼和烧麦。”
池屿摸摸鼻尖,“买完这些我又怕你在国外吃惯了清淡早餐,会觉得这些油腻,就又去买了牛奶和金枪鱼三明治,有备无患嘛。”
“这么多我们可以吃三天。”夏鸯发现旁边小塑料袋里放着六个水煮蛋,“那这些煮鸡蛋又是什么由头?”
池屿拿起两个鸡蛋,敷在夏鸯眼睛上,“昨晚哭了那么久,我怕你早上起来眼睛肿不舒服,就去买了鸡蛋。滚一滚,会消肿的。”
“这些东西也不必都吃,挑喜欢的吃。”池屿说,“你不喜欢的我放到楼下分给工程队的师傅们,楼下贺童那间休息室有微波炉,他们中午热一热可以当午饭。”
“那如果我想吃那个蛋花饼,但吃不完一张怎么办。”夏鸯纠结着。
“那有什么。”池屿笑嘻嘻地指了指他自己,“给我吃呗。”
池屿瞟了夏鸯一眼,老神在在地摇头晃脑:“初中这样吃,高中这样吃,怎么现在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反而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