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困意袭来,今睢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才想起来忘记定个闹钟赶在今渊朝和姚静起之前溜回房间。实在是太困了,她仅仅是冒出这个顾虑,还没等挣扎着起来,下一秒便睡过去。
隔天一早,今睢被卧室外的说话声音吵醒,眉头皱着,要翻个身多睡一会时,想到什么,猛然睁开眼。
糟糕!家里人都起了吗?
今睢从床上坐起来,念叨着完了完了,一歪头发现,诶陈宜勉不在,而且这不是客房的床。
——她睡在自己的房间。
她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时,外面传来陈宜勉和今渊朝的说话声。
今渊朝似乎是说了一句:“斤斤还没起吗,宜勉你喊她一下。”
今睢没听清陈宜勉应了什么,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敲响。
今睢下意识觉得敲门的是陈宜勉,立马从床上下来,把被子铺好,然后胡乱用手指梳了梳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起了啊。”
今睢抿出微笑,说:“早。”
大年初一,家里很是热闹。今睢给今渊朝和姚静拜了年,收了今渊朝的红包,快快乐乐去洗漱了。
陈宜勉和今渊朝大清早的在下象棋,今睢洗漱完在旁边看了会,没找到和陈宜勉单独说话的机会。
一直到吃早饭时,今睢才用手机的微信软件问陈宜勉:“我早晨怎么睡在自己房间?”
陈宜勉正跟今渊朝聊时事政治,手机屏幕一亮,便立马回了:“你睡着了我抱你回去的。”
今睢手机设置了新消息震动提示音,在饭桌上嗡的响了一下,今渊朝立马看过来。他看着陈宜勉回消息,又看着今睢收到新消息,这两人在跟谁聊天不言而喻。
以至于俩孩子刚搁下碗筷,说吃好了,便被今渊朝摆摆手赶出了家门:“你俩去街上逛逛,省得当着我们大人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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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完,两人似乎比本科时还要忙。今睢读本校的研究生,因为项目与科学院那边有联系,较长时间待在科学院那边的实验室,这样一来,不论是回市中心的家,还是回华清那处公寓,都不是很方便。为了休息好,她在科学院附近租了房子,结果租房上遇到的一连串问题,让她心力交瘁。
陈宜勉为了马上要开机的项目,大会小会不断,偶尔还要去外地出差。两人聚少离多,连聊天也时常是隔着“时差”,今睢珍惜每次联系、见面的机会,便没在他面前提过任何糟心的事情。
夏天的时候,陈宜勉电影开拍,两个人更是迎来了近半年的异地状态。
第58章、剧组
那天今睢在实验室待得晚了些,回出租房洗漱完准备睡觉,听到一阵拍门声。
对,是毫无礼貌的拍门声。
“姑娘,你在家吗?物业说你屋里的水管漏水,我帮你修一下。”
“姑娘,你把门打开,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是房东大叔的声音。
门反锁着,钥匙插在门内锁孔里,还挂着防盗链。今睢出国租房留下的经验,在这方面很小心。她皱眉听着门外的声音,警惕地关掉电视,开了手机摄像模式,对着被敲得砰砰响的门板开始录像。
好在门外的人只是敲了一会,很快离开。
今睢松了口气,把视频保存好,去卫生间把头发吹干,吹风机嗡嗡运作中,她突然很想陈宜勉。
今睢买机票打车去机场一气呵成,人在贵州落地,在行李传送带领行李时,被工作人员告知她的行李因为他们的失误被托运到了别处。
今睢不是为难人的性格,见对方客气且真诚并且承诺会及时把行李追回,便登记了个人信息,没再追究。
只是今睢没想到,这将是她坎坷一天的开始。
她搭大巴去陈宜勉拍电影所在的县时,才给他发消息说了自己来找他的事情。
陈宜勉估计在忙,迟迟没有回她。
今睢没催,按照陈宜勉先前聊天时给她发过的定位坐标换乘着交通工具自己过去。
不巧的是,她扑了个空,当地人说在这拍电影的剧组昨天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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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勉知道今睢来了贵州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剧组为了拍摄效果,利用真雨拍摄,好不容易等到老天爷赏脸降雨,但效果迟迟拍不满意。
陈宜勉不是发火的性格,就算碰到演员懈怠或者拍不出满意的效果,只会闷着头一直拍,面色冷静沉默,若说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多了些专注和严肃吧。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
暂停调整时,助理犹豫一番后,把陈宜勉手机递过来,说:“陈哥,你电话一直在亮。”
陈宜勉为了保持工作状态,可以断网几个月,工作时更没有看手机被分散注意力的习惯,他正在跟编剧聊本子,讨论这个地方怎么调整下更合理。见助理的动作,第一反应是摆手说不用,顿了下,又把人留住,接过了手机。
他刚拿到手机,看到未读消息和来电,眉头皱起来。
那边演员出声示意:“导演,我调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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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睢穿了条无袖单裙,露着藕断似的手臂和圆润的肩膀,风一吹,冷得直打颤。
终于,她面前停了一辆已经被泥水溅得分不清原本颜色是白色还是灰色的面包车,车子刚停下,驾驶侧下来个男生,他将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和眼前身形纤瘦的女孩比对一番,急匆匆迎过来。
今睢被人打量时,也仔细看了眼面包车的车牌,同时对电话那头的陈宜勉说:“……我看到你助理的车了。”她报了一遍车牌号,问,“是吗?”
“是这辆。”
陈宜勉在剧组走不开,此刻一心二用,边看着监视器指挥演员拍戏,边戴着蓝牙耳机保持着和今睢的通话。
大多数时间陈宜勉是跟剧组的人说话,但今睢能听见他的声音,觉得一个人在这异地他乡,淋着暴雨也不算太可怜。
助理小跑过来,试探着喊了声:“今睢老师?”
见女生点头,小助理才松了口气,连忙把伞斜到她这边,愧疚地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过来时车子陷在路上耽误了时间。陈哥走不开,让我来接你,先上车吧。”
“谢谢。”
今睢行李托运丢了,此刻只背了一个短途旅行的双肩包,装了简单的证件和充电宝这类应急的物品,她没料到这边突然降温,外套没随身带在包里。
在雨幕下吹了会冷风,坐到车里,才渐渐暖和过来。
陈宜勉一直听着她这边的情况,说:“先让小程送你去酒店,我这边一结束就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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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酒店,其实是镇上的小宾馆。灯牌字都没亮全,外面看着旧,里面更旧。如果不是已经联系到陈宜勉,今睢真的要怀疑自己是被人骗了。
“今睢老师,陈哥房间是这间,您先休息,我得赶回剧组。”
今睢抿出浅浅的笑,说:“麻烦你了。”
“应该的。您存一下我的手机号,需要什么随时联系我,这里条件简陋,您多担待。”
“好。”
送走助理,今睢给陈宜勉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住处了。
收到陈宜勉回复的消息时,她正守在电热水壶旁等水开。卫生间的淋浴是太阳能装置,今天天气差,热水供应不足,所以今睢要洗澡,必须自力更生。
热水壶容量小,但烧得快,今睢洗了头,又用热毛巾擦拭了身上,适才暖和过来。原本穿的衣服是没法再穿了,她从陈宜勉行李箱里找他的衣服应急。
陈宜勉回来时,今睢坐在沙发上,歪着头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一直在等他。
小宾馆房间的灯管不知用了多久,不怎么亮,今睢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的T恤,皮肤白得刺眼。
今睢睡梦间觉得自己被人腾空抱起,疲惫地睁了睁眼,还没看清眼前人时,先听到了声音:“去床上睡。”
今睢伸手去勾他的脖子,陈宜勉顺势低头,亲了亲她,低声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你了。”今睢靠在他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浮躁了一天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
陈宜勉把人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说:“我也十分想你。”
有人来敲门,陈宜勉怕吵醒她,疾步过去。
是编剧来催他去开会。陈宜勉应着,说知道了。
他开完会已经是凌晨,今睢一路奔波,累坏了,这个时间睡得正熟。陈宜勉悄声进了浴室,看到还没收起的热水壶,大概懂了今睢是怎么洗的澡。
他像往常一样冲了凉水澡,把自己收拾干净,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他两个小时后便得出去,这会想跟今睢说说话,却又不忍吵醒她,等自己身体暖了些,才钻进被子里伸手去抱她。
很快陈宜勉发现今睢眉头皱着,鬓角有一层薄薄的汗珠。他原本以为她是做噩梦,抬手把她紧蹙的眉头揉开,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会,陈宜勉感觉她抖得越来越厉害,后知后觉她可能不是做噩梦,是发烧了。
今睢觉得这一觉睡得很累。
颠簸的大巴车,漫长的旅途,不知名的目的地……像没有根的浮萍,一直飘啊飘。
她依稀听到陈宜勉叫她起来吃药,但太疲惫了,睁不开眼,抬不动手,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听他的话。
又睡了好久,暴雨似乎停了,她听到了清晨的鸟鸣,感受到了和煦的微风。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说:“烧退了。”
是陈宜勉的声音。
又过了会,今睢听到屋里的人离开又回来。但她太困了,梦呓般喊了陈宜勉一声,他好像是应了,又好像是没听见,今睢还没分辨清楚,便又睡过去了。
她彻底睡醒是在中午。
太阳高悬在天空,洒下的阳光炙热干燥。
“你醒啦?”
今睢坐起来,一脸懵地看着坐在窗边玩手机的短发女生,嘴唇动了动,嗓子干涩沙哑,问:“有水吗?”
“有。常温的可以吗?”女生从床头柜旁的购物袋里翻了翻,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
今睢刚醒,四肢运动神经还没缓过来,攥拳时没什么力量,她捧着水瓶缓了会,才顺利拧开。
见今睢喝了水,女生找到她的手机,递过来:“陈哥说,你醒了给她回个电话。”
“好。”
今睢怕陈宜勉在拍戏,不方便接电话,只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醒了。
今睢发完消息刚准备放下手机,陈宜勉电话打进来。今睢接起,听到他的声音:“还难受吗?”
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发烧后遗症,今睢醒来后觉得心口像有火在烧,但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就缓解了很多。
今睢说:“好多了。”
陈宜勉:“一会喝点粥再吃两片消炎药。”
短发女生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她打电话。今睢心里想跟陈宜勉多说说话,但碍着有外人在场加上他现在在工作,便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应了声。
那边有人在喊陈宜勉。
今睢忙说:“你先忙,我能照顾自己。”
陈宜勉嗯了声,又说:“你把电话给小双。”
今睢闻言,才知道小双是短发女孩的名字,把手机递给她:“让你接。”
陈宜勉似乎是叮嘱了什么,只听小双连应了几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今睢,说:“今睢姐,你再睡会,我去楼下取餐。”
今睢大病初愈,昨晚出了很多汗,起床后去卫生间简单擦拭身上,清理一番后,才觉得舒坦些。
小双动作麻利,取餐拿药还买了水果,回来后给同事发语音聊工作。
她把桌子清出来,把袋子里的餐盒往外拿时,见今睢从卫生间出来,说:“陈哥说,你喝了粥如果想出去走走,让我带你去剧组找他。”
今睢原本担心突然出现在剧组会碍事,到了后才发现,剧组人来人往,杂乱吵闹。
小双把她带到地方,拿起来电的手机看了眼,说:“今睢姐,陈哥在那,你过去吧。我去接个电话。”
今睢应声,却没立马过去。她站在远处等了会,见陈宜勉拿起扩音器喊了声“卡,过”后,才混在人流中往他那边走。
只是不凑巧,有演员和编剧围过去聊下一场戏,今睢走到近处后下意识停住脚步没再靠近打扰。
但陈宜勉似有所感,朝她这边偏了下头,在看到她后,眼底神色柔和了一些,招手让她过来。
今睢走近时,他自然地起身,让她坐在折叠凳上,自己则和演员编剧站在一旁说事情。
陈宜勉和别人说话时一直拉着今睢的手,陆续有人朝这边投来探究和新奇的打量,陈宜勉视而不见,一直没松开她。
今睢佯装没注意到这些视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他们聊完。
编剧有眼力劲,聊了会,拽走其中一个演员:“我给你讲讲下一场。”
大家自觉散开后,陈宜勉适才得空看向今睢。她穿着oversise的t恤短裤,四肢匀称修长,确实是休息好了,脸色红润了些,不再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羸弱的病美人模样。
“早晨航空公司打电话我接了,你行李箱找到了,我让助理去取了,晚上送到宾馆。”
今睢应了声好,凑近些,问陈宜勉:“大家怎么都在看我……我今天状态还行吗,没给你丢人吧?”
“不会,你什么样子都漂亮。”陈宜勉捏捏他的脸,说。
有工作人员新拿过一把折叠凳,陈宜勉坐下。
没一会编剧回来了。
“说悄悄话呢。”编剧看上去和陈宜勉差不了几年,文青模样,跟演员讲完戏拿着剧本回到这边。他一手搭在陈宜勉肩上,冲今睢笑笑,对陈宜勉道:“她就是昨晚在你房里留宿的人啊,介绍一下。”
陈宜勉先对今睢说:“这部电影的编剧,也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