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芮娉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低低地嗯了声。
“报警了吗?”今睢扶着她,说,“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孟芮娉浑身颤抖着摇头,问,“我能去你那住几天吗?”
“好。”
今睢觉得以孟芮娉的状态不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不放心,但见她一直抵触去医院,暂时作罢。
今睢帮孟芮娉简单地处理了伤口,把次卧收拾出来做客房让她休息,打算等她睡醒情绪稳定后,再劝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孟芮娉睡得并不好,眉头紧紧蹙着,嘴角额头的伤口触目惊心,整个人在发抖。
冷吗?
今睢帮她把被子掖好,后知后觉她这是在害怕。
关于家里发生的事情,孟芮娉没有说太多,今睢想帮忙一时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把次卧的门带上,让孟芮娉安心睡觉,然后去客厅把孟芮娉刚刚拿睡衣时弄乱的行李箱收拾好。
箱子里的东西是今睢临时帮忙收拾的,洗漱护肤用品都没带,睡衣和外出的衣裤鞋也没有,这些完全可以用她的。今睢只帮孟芮娉装了些做科研用到的材料和换洗的内衣。
今睢把东西归类放好,准备合上行李箱时,注意到网兜的夹层里有一张郄浩宇的名片。
孟芮娉还留着啊。
今睢想起本科时,孟芮娉单恋郄教授的情形,仿佛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眨眼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今睢把行李箱扣好,拎起来推到墙角,进了厨房准备煮点粥等孟芮娉醒来吃。
孟芮娉是在一阵心悸中醒来,噩梦带来的惊恐令她满头大汗。
她紧张地抓着被面,睁眼后认清自己在今睢家,适才松了口气。
孟芮娉从次卧出来,听到厨房里有油烟机运作的声音,慢吞吞地走过去。
“在做什么?”
今睢扭头看到她,放下手里的手机,冲她笑道:“你醒了。煮点砂锅粥,炒了两道青菜。刚开始学做饭,可能不太好吃,你凑活一下。”
因为忙着照顾孟芮娉,今睢忘记陈宜勉今天回来的事情。
收到陈宜勉下飞机后报平安的短信,今睢适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她把做好的菜肴摆到桌上,跟孟芮娉说:“陈宜勉一会过来,你方便吗?不想见人的话,我让他先不过来。”
孟芮娉知道今睢和陈宜勉久不见面,哪能让自己耽误两人相处,轻轻摇摇头,说:“你们不嫌弃我在这里碍事就行。”
“怎么会。”今睢从砂锅里舀出一瓷碗粥,递给孟芮娉,让她先垫一下肚子。
她顾着做饭,没腾出手来把孟芮娉在她这的事情告诉陈宜勉。本来是件很寻常的事情,引不起什么糟糕结果,哪曾想真的闹出了笑话。
门铃响的时候,今睢已经摘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坐在餐桌旁一边跟孟芮娉说话一边等陈宜勉回来。
孟芮娉低头喝粥,自觉把开门的事让给今睢。
今睢遮掩着心里的轻快情绪,经过玄关处的全身镜时,飞快地上下打量一遍自己的状态,头发很随意的披散着,素面朝天,穿着家居服,该补个口红换个裙子的……不过现在有想法也来不及了,今睢在自己的反思中,过去开了门。
“你回……”来啦。
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今睢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陈宜勉大步跨进门后,把行李随手往旁边一丢,揽着腰把人往里推着按在了墙上。
他一路风尘仆仆,从室外进来时带进一股热浪。他瘦了些,下巴紧绷线条流畅,头发长长了些,感觉晒黑了些,着急回来见他,胡子也没刮,看着有些糙,蓬勃少年气淡了,桀骜嚣张的野劲儿正浓。
“怎么这么慢?”陈宜勉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一手扶着她的后颈,避免她头撞在墙上,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强势又霸道,一阵摸索后探进了她的上衣,“想你了。”
今睢被他吻得喘息不及,胳膊被他压在身前,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抽出来,及时拦住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叫停:“等会……家里有人。”
“嗯?”
陈宜勉动作一顿,今睢借机把他的手拽出来,陈宜勉反扣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不悦而疑惑地皱起眉,顺着今睢使眼色的方向看去——
孟芮娉尬笑着,继续留也不是,扭头走也不合适。
孟芮娉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刚才准备再去舀一碗粥,起身后决定先过来和陈宜勉打个招呼,哪承想撞见了这样香艳的一幕。
“你……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
第61章、日常
今睢炒的菜比较清淡,因为陈宜勉还在,所以她做饭时点了几样外卖。
恰恰是这笔送达的外卖订单,拯救了此时屋里尴尬的对峙局面。
“应该是外卖到了。”今睢听见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扯了扯陈宜勉的手,示意他松开,“我去接一下。”
外卖放在一楼的餐架上,今睢跟外卖员确认好信息好,便准备下去取。
孟芮娉快她一步,走到玄关门口换好鞋子,表示:“我下去拿吧。”
不等今睢点头,她便已经开门出去,今睢生怕她错拿了,在她关上防盗门前,飞快地报了一遍手机号尾号。
“风风火火的。”今睢瞧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评价道。
她说完才看向陈宜勉,打算问他路上还顺利吗,结果话还没说,便被陈宜勉抓住手腕,央求道:“过来,让我抱抱。”
孟芮娉不在,今睢也放松,挪过去,贴着他胸膛反抱住他的腰。
今睢仰着头,陈宜勉低着头。
“想我了吗?”陈宜勉问她。
今睢眼巴巴地望着他,说:“想。”一个字不足以概括内心的情感似的,她有补充道,“好想好想啊。”
今睢在陈宜勉一副“并没有感受到”的神情下,踮脚亲了亲他,亲完后,说:“房子的事情,谢谢你。”
陈宜勉对她哄人的方式很受用,淡淡地嗯了声,问她:“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这个房东呢?”
今睢知道陈宜勉又在想坏事,不客气地和他说理:“米莱姐说这个房子的房东不会骚扰女租客。”
“那在你报警之前,先让我尝尝甜头。”陈宜勉倾身,一手捞着她的后颈,一手揽着她的腰,深吻她。
今睢被他亲得腿发软,结束时,险些站不住。
“晚上再收拾你。”陈宜勉捏了捏她耳垂,把人松开。
不过话是那么说,吃饭时两人也没消停。
孟芮娉在一层拿到外卖后没急着上楼,和值班的物业小姐姐聊了会天,收到今睢的微信消息后才搭电梯上楼。她神色如常,心想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另两个人。
吃饭时三个人坐在餐桌旁,孟芮娉挨着今睢,陈宜勉坐在今睢对面。
期间今睢的筷子掉在地上,陈宜勉去厨房帮她取筷子。
“一会我订个酒店,吃完饭就搬走。”孟芮娉觉得自己头顶锃光瓦亮,她这个灯泡当得晃人眼,趁这个时间说。
今睢却表示:“没事,陈宜勉不住这。”顿了下,她又说,“吃完饭我陪你去趟医院吧,你额头上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一下,免得留疤。”
“只是几处皮外伤,我自己去就行。”
今睢又说:“你报警后警察有联系你吗?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做笔录?”
孟芮娉见陈宜勉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遂说:“放心,我一个人能解决。先吃饭。”
今睢哦了声,接过陈宜勉递来的筷子轻声说谢谢。
今睢在陈宜勉回来前和孟芮娉边说话边喝了一碗粥,这会不饿,主要是她自己炒的菜跟用热水焯过一遍加点调味料没什么区别,有些难以下咽;虽然外卖点的这家店她之前堂食过,但不知怎的今天大厨手抖加多了盐,吃起来也不合胃口。
所以今睢意思性地吃了几口后,便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孟芮娉似乎在想事情,低着头,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道菜。
倒是陈宜勉很捧场,在听说桌上的菜是今睢下厨后,吃得津津有味。
她坐在餐桌旁上半身没动,用脚踢了踢陈宜勉,在他不解地抬头看过来时,笑着问他:“好吃吗?”
“还行。下次别做了。”陈宜勉本来想多夸夸,但担心夸奖让她对下厨这件事情上瘾,以后自己沦为实验小白鼠,登时改了主意,问题回答得诚实又直白。
今睢知道自己的实力,但听他这样说,又变得不开心,嘴巴撇了撇,报复性地踢掉拖鞋,用脚趾踩他的脚背。
他撩起眼皮觑她一眼,没吭声,甚至没有任何反常的神色,倒是拿着筷子的手朝她伸过来,不是打她,而是夹她面前的菜。
今睢认为他这一动作颇有“恐吓”意味。礼尚往来,她也没轻易放过陈宜勉。
她脚趾踩在他腿上,慢慢往小腿上移,动作渐渐大胆。
直到陈宜勉状似不经意地把桌上的不锈钢勺子扫到地上。
当啷一声。
孟芮娉听到这声音身体一抖,不过同桌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人注意到她的警惕状态。就像她刚刚在专注的想事情,也没有发现另两人间的隐秘互动一样。
陈宜勉往后一推凳子,准备弯腰去捡。
今睢才恍如受惊的小鹿,急匆匆地收腿,拖鞋也顾不上穿。
陈宜勉得逞,轻轻笑了下,把勺子捡起来放好。
今睢落荒而逃:“我去拿把新的。”
陈宜勉假正经:“谢谢。”
-
医院没去成。
吃完饭孟芮娉接到个电话,是快递员的,说有一个国际包裹正在派送,问她现在在家吗,需要她当面检查并签收。
孟芮娉借着拿快递的借口,从今睢家离开,并表示,我签收了快递自己去医院,你不用担心。
“真不需要我陪吗?”家里刚遭闯空门,她怕孟芮娉一个人回去害怕。
孟芮娉轻松地说:“没事儿,青天白日,我还能被绑架不成。”
今睢听她如此说,便没再过度关心,只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等孟芮娉离开,陈宜勉才问今睢她脸上伤怎么弄的。
今睢把孟芮娉家里的事情说了。
陈宜勉听着,沉默片刻后,以这个为例子教育她:“你以后不论是租房子还是平日的生活,不要逞强,自保意识要有,知道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今睢觉得他小题大做,敷衍地答应几声,嘟囔,“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
说起这,今睢想到自己在国外那两年也没少了陈宜勉的帮助,登时说不出话了。
他安排的人如同保镖,平时跟路人一样,不留心可能都发现不了。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或者着急的事情,才是他们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
不过今睢很幸运,在那次枪击事件后,便没再遭遇过恶劣的难以预料的危险事件。
不过她挺好奇:“我在国外发生点什么事情,你都知道?”
陈宜勉嗯声,说:“连你带男生回家过夜我都知道。”
“你别诬陷我。”今睢想了想,大概知道陈宜勉说的是哪次,严肃地澄清,“那天是室友过生日,在家里开派对,很多同学在场,有男生也有女生,玩到后半夜就离开了,没有单独留宿谁。”
陈宜勉想到那天自己坐在门口停着的车里,因为还未从陈康清去世的悲痛情绪与对自我未来的迷茫和怀疑中走出来,脸色并不好看。
公寓里有多热闹,他心里便有多沉默。
那次,他一直待到到隔天才离开。
今睢不知道这些事情,自顾把话题扯开,道:“你坐了一天车,要不要先休息会。”
“那你在旁边陪我。”
“好。”
陈宜勉一直觉得今睢和自己的母亲很像,是一个对自己生活品质和体验感要求很高的人。今睢不是那种会耗时间去把头发丝都捯饬得精致散发着香气的女孩子,她大部分时间奉献在科研事业上,但这并不能说她的生活不拘小节。
她的房间整洁,朝南阳光好,窗帘最里层的窗纱拉住,屋里光线亮堂,但不刺眼。四件套是奶油色的,床头柜上放着她看到一半的书和藤编的收纳篮,床边铺着地毯,是可爱呆萌的卡通小狗图案。
今睢跟陈宜勉进房间是让他休息的,结果根本没休息成。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陈宜勉抱到腿上跨坐着,家居服被推上去一半。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白天做,两个人的五官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眼中,每一次皱眉,每一次陶醉,以及那些在夜晚昏暗的光线下忽略掉的很多很多情绪细节,都非常明确地留在了彼此的记忆里。
“家里有套吗?”
陈宜勉弓着背伏在她身上,捋开她被汗湿的鬓发,亲了亲她的耳根。
今睢这里最敏感,微喘着侧头,说:“不戴了吧。”
两人滚烫的皮肤摩擦着,交织出更为滚烫直白的情感,陈宜勉在她侧脸过来时,亲了亲她的唇,听见她用气声说:“安全期。”
已经胀得受不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停的。
今睢朝他抬了抬腰,主动去蹭他,湿漉漉的眼睛睁开,望向他时澄澈又单纯的眼神似是在催促。
“已经很湿了……”
陈宜勉心里最后一道挣扎的防线在今睢的邀请下,顷刻崩塌。
他在这样一片断壁残垣的狼藉中,不存任何隔阂地拥有了她。
-
陈宜勉“休息”足了,抱着她靠在床头,想去拿烟,胳膊伸到一半,想到答应今睢要戒烟的事情,重新撤回来,把靠在自己胸膛上的人捞起来,又亲了亲,把烟瘾压下去。
有手机响,是陈宜勉的。今睢怕他再来,借机推了推他,提醒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