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驯睁眼坐了起来,耐着性子听了几句,慢悠悠地打断他,“不去。”
“为什么啊!去腻了吗?那我们换个项目,桌球怎么样?”
“不去。”
“或者,直接去郊外飙车,我的机车也改装好了。”
这回江驯眼皮都不带动一下,“不去。”
“那你去干嘛?总得有点活动吧。”
江驯:“回家睡觉。”
“靠!驯哥,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从早自习睡到晚自习,回去还要接着睡?”
“累。”
“你最近半夜三更偷鸡去了?累什么?”
江驯懒得理他,套上校服要走人。
教室门却猛地被人推开,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学生站在门口。
盛子濯耳膜被震了一下,一拍桌子,“干嘛呢!这儿是十六班,动作都给我放轻点!”
门口的学生立即吓得噤了声,抖着不敢说话。
“有什么事?”盛子濯问。
几个学生指着校门口的方向,“有,有人找驯哥打架!”
——
时妤低着头在地上数蚂蚁,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三中有动静传来。
她的视线掠过一大批学生,准备地落在走在队伍最后的高大男生身上。
对方只穿了件校服,比起其他人来说略显单调,可就算是落在队伍的最后,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夕阳的余晖落在校园走道的树叶上,江驯的脸庞映着暖色的光,踩着被染红的秋色步步靠近。
盛子濯带着一群人在校门口绕了好几圈,满肚子牢骚:“哪有什么要找驯哥打架的人?”有谁这么不长眼,还敢找到三中门口来挑衅。
江驯站在他身后没说话,视线盯着靠在树下的女生,盛子濯也看了过来,故意看了一眼,笑道:“不会被我们吓跑了吧,总不可能是人家小女生来找驯哥的麻烦……”
话还没说话,时妤接了他的话,“是我。”
盛子濯和身后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她。
时妤拍落肩上的落叶,看向江驯。
周围来往的学生都在偷偷关注这边的情况,只要是江驯出现的地方,视线总会密集如云。
江驯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里似笑非笑地看她,“找我?”
——
盛子濯和一群三中的兄弟,挪着碎步小心翼翼跟在前面两个人身后,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又觉得这事不对劲。
那个在校门口等江驯的女生非常眼熟,但是事发突然,他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盛子濯眼睁睁见江驯跟着女生离开,郁闷地蹲在街边,“靠,这他妈谁啊!”说找江驯,江驯还真跟着她走了!
走到三中附近的商界街,时妤走在前面,江驯落后几步。
时妤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饭店,邀请江驯进去。
“请你吃顿饭,顺便聊点上次没聊的事。”
江驯灭了手里的烟走进去,时妤点菜问他喜欢吃什么,江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坐在位置上盯着她看,一脸淡漠的样子,让人觉得很陌生。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单纯的感谢你一下。”时妤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好笑,毕竟比起第一次见江驯,他好像不怎么想打理自己。
“感谢我什么。”
“我跑训练赛的时候,出现了点意外。”
江驯淡淡应了一声,“所以呢?”
“车队这边其实还有个名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车队推荐你,让你和我同时上场。”
一个车队最多可以上场两名选手,作为重要的队友,也是竞争的对手,时妤有权利向车队给出自己的意见。
江驯此时抬头看过来,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快到时妤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如果你同意,车队会给予一切你应该拥有的。”
江驯却笑了,他不认为时妤有这种能力,“谢谢你的好心,但我就是个简单的学徒,不会开什么赛车。”
时妤不解,“你明明就会。”
无论是从F1赛车的构造还是驾驶技术,江驯明明都是非常熟悉的。
“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江驯看了眼时间,站起来离开饭店。
——
江驯走出饭店,朝对面接到招了招手,盛子濯带着几个弟兄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见着他就问:“刚才那个妹子呢?”
江驯接过他手里递来的手套和头盔戴上,翻身上了重机车,“老地方见。”
“驯哥,又是来找你告白的?挺辣啊,敢用找你打架这种借口告白?感觉怎么样?……我看挺好看的,身材也辣,驯哥,你要是看不上,介绍给兄弟几个试试也行啊……”
“有本事就自己去。”
江驯把头盔按下来,俯身开车冲了出去。
凌晨两点,定区西路热闹非凡。
以江驯的机车为车头的车队在定区西路,在黑沉沉的夜色里拉出了绚烂的一道极光。
飙了几十公里,江驯率先停在定区西路的终点,身后谢学名和盛子濯也跟着冲过了终点。
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耳边引擎声浪越来越大,江驯偏头看过去,一辆红色赛车一闪而过。
谢学名故意炫技,围着摩托车绕了几圈,大喊:“拉了台新车出来溜!晚点请你们喝酒去!”
后面上来的人纷纷惊呼。
江驯把车停在直道边上。
他靠在机车上,有些懒散地眯眼,“今天就不去了,我再转几个圈就回家。”
“那这酒我们也不喝了。”盛子濯说。
“怎么不去?”
“驯哥,你有事瞒着兄弟们啊,今天那女的什么情况?”
谢学名开着车正好过来,探头问:“哪个女的?”
盛子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谢学名笑眯眯地问,“真有这事?”
“喜欢驯哥的妞学校都排到操场去了,而且这次来的还是个外校的妹子,样貌那叫一绝,还有那身材曲线,过几年那绝对是大美人。不过估计也是那种小鸟依人型的,驯哥估计不喜欢。”
“我们驯哥喜欢身材饱满,还得清纯,最重要的是什么,上了咱驯哥的车,绝对不能被吓哭!那妞一看就是会被速度吓哭的。”
江驯低着头听他吹,听到后面,竟然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脚就要踹人,“少吹点会死?”
盛子濯得了便宜还卖乖,“驯哥,反正你不喜欢,那就介绍给我呗,那模样我其实……挺喜欢的。”
江驯轻飘飘地说:“一中的时妤你也敢追?”
盛子濯猛地一下愣住,仿佛被当头一棒,“……什么??!”
谢学名瞬间了然,解释道:“一中的时妤,时大小姐没听说过吗?今天估计是她来找的江驯,江驯才给面子。”
盛子濯之前那些熟悉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他一拍脑袋,“靠!我说怎么就那么眼熟,真是时妤你女魔头?!”
一中时妤被他们私底下都喊“女魔头”,打架又狠又稳,三中不少人都吃过她的亏。
“还想追吗?”
“我找死啊我,谁敢追一中女魔头,但好久都没见到她了,听说她不参与这些事了。”盛子濯想到今天在校门口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开始嘿嘿傻笑,“不过,没想到时妤不凶的时候,还真的挺好看的,嘿嘿……”
“我很凶吗?”
他刚说完,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像是炸弹一样在他耳边炸开。
盛子濯回头一看,时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夜里一双清澈得发亮的眸子盯着他。
“我靠!”
盛子濯弹跳起来。
时妤站在原地没动,“‘女魔头’?这外号谁给我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盛子濯往江驯身后躲,“别别别,我胡说的,时妤,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又不找你打架。”时妤笑起来的确很好看,两个虎牙都露了出来,“我找江驯。”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都已经18
第18章
江驯就那样懒洋洋地靠着车, 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凌厉的眉宇偶尔有点变化, 眼神却还是漠然的, “我对你不感兴趣。”
“……”时妤也不想让他对自己有什么兴趣,瞥了眼旁边的车,“总对赛车感兴趣吧?”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你麻烦来了。”时妤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忽略掉她身后停着的那辆赛车的话。
江驯终于看她, “想怎么找?”
“比一比就知道了, 输的人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
“没兴趣。”
“和我比比,我以后就不找你了。”
江驯转身上了谢学名的车, 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学名还在懵逼中就被人拉了下来, 驾驶座都被抢了,“什么情况?”
盛子濯一把扯住他,指了指旁边也上了车正系着安全带的时妤, “两个人不太对头,感觉见面就要打起来似的, 话里都藏着刀片, 估计要比赛。”
“比赛?”谢学名来了精神, 主动举手说, “我来当裁判怎么样?时大小姐,我保证我绝对不偏袒任何一方。”
时妤趴在窗户上看她,“随你啊。”
“衣服脱了。”
“什……什么?”
谢学名不由分说就扒了盛子濯的衣服, 举在手里当起跑的旗帜。
他站在定区西路老旧的路灯下,扯着嗓门大喊:“三、二、一!”
话音落下的同时, 手里的衣服也瞬间落下, 两辆车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看着辆车飞奔的赛车, 谢学名摸摸下巴, 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盛子濯开始还觉得这时妤来找江驯就是不自量力,但就凭时妤那车的发车起步,就足以让他改观。
“靠,你笑那么猥琐,笑什么呢?”他偏头看了一眼谢学名,忍不住吐槽,又问,“那女魔头什么来头啊,有点东西啊。”
谢学名拍拍他的胸口,把衣服递给他,“人家是签约车队的车手。”
“我靠,娘了个棒槌,职业的?”
谢学名冲他神秘一笑,“江驯得吃亏啊。”
“放屁,职业又能算个屁,驯哥也不是吃素的。”盛子濯不服气,眼神死死盯着逐渐消失在路面的两辆车。
定区西路的赛道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赛道,路面碎石横飞,弯道狭窄,没法发挥出正常水平。
而且定区西路常年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就算有车灯,在光线上也能对车手造成一定的影响。
时妤跑完训练赛手腕的力气没多大,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有点抖,但这点小意外在看到后视镜里突飞猛进的改装车时,变成了一次非常有趣的比赛经验。
她感觉到了,江驯或者开始还打算只是象征性地跑圈,所以她车对车的透过窗户向江驯故意挑衅。
毫不意外,他追上来了。
三圈为限,定区西路全程20多公里,终点就是出发的起点。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的。
如果没有精密的机器进行计算,分毫之间的差距,肉眼完全没法看出来。
谢学名站在终点,盯着江驯开的改装车若有所思,见时妤下车,脸上挂着笑走了过去,“你比之前冷静多了,开车也很稳。”
这应该都是归功于这么久时间以来的训练赛和车队的教导。
时妤虽然有天赋,但是为什么在F1赛车这个领域还是个无名小辈,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速度和分配自己的力道。
未来的F4到真正的F1,她还得磨上一段时间。
“定区西路名不虚传,赛道是我喜欢的风格。”时妤戴着头盔和他友好的碰了碰拳,“别老一直吹我,我的问题黎大哥和我说了不少,我还得训练一段时间才能从F4开始比赛。”
谢学名点头,“放心啦!都是些小问题,对我们时大小姐来说很简单的。”
时妤呵呵告诉她,“简单的话,下次你做我的领航员。”
谢学名立马收敛了笑。
时妤领航员的位置,他可不敢,不是因为是这个位置多具有挑战性,而是时妤根本就不会照做。
再说了,没点经验,还真没人敢当时妤的领航员。
“江驯,平局,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
时妤摘了头盔,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清冷的面容里带着点赛车过后的绯红,眉眼间的挑衅半点没少,她的手握拳,伸了出去,“但是我不觉得我会输。”
江驯撩了一把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头发,勾着唇和她碰了下拳。
“是啊,谁都没法和你比。”
隔着手套传递过来的热量,时妤的拳头有点发麻,一种刺激的兴奋感从触碰的地方流窜到身体各个角落。
“但是,你刚才的样子明显就是想和我比,是不是挺好玩的?”
这可比他一个人孤单地冲在前面有意思多了。
竞技从来不缺少一骑绝尘,但棋逢对手更难得可贵。
江驯觉得好笑,理所当然地说,“被人瞧不起了,还能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