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强了!”
又是一次动作干净迅速的跳跃, 时妤拽着缰绳转身,瞬间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可从她的脸上, 并没有看到半点成功带来的喜悦, 因为这才只是个开始。
横在时妤和她身下这匹暴脾气的热血马前的,还有好几道障碍。
每道阻碍的高度,以及在短时间短距离内调整好马匹步伐, 起跳动作对时妤来说, 都是全新的挑战。
这是教练安排给时妤以及她的伙伴,难度最高,最贴切奥运赛场上模式的训练赛道。
和之前时妤参加过的那些比赛难度比起来, 是截然不同的。
第二跳, 时妤骑着马,飞跃过阻碍物,却明显地感觉到了自身节奏被打乱。
马匹烦躁地撂蹶子, 开始了它无声的抗议,直接要把身上的时妤甩出去。
时妤凭借着骑马的经验, 快速做出反应。
手臂没有去压迫性地紧拽缰绳, 而是先跟着马的节奏走, 身体随着它摆动, 膝盖微微夹紧。
安抚马匹的同时,发出指令让它跟着自己的节奏起跑,连续跃过面前剩下的阻碍后, 她握着缰绳的手出了不少汗,但无比有挑战性。
她控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
这匹热血马和York不一样。
和她之前接触的大部分马也都不一样。
教练敏锐地看出了其中存在的问题, 严肃地说:“你和它的磨合很差, 很多时候它不愿意听你的指令, 这要是发生在赛场上, 后果会很严重。”
时妤跳完最后的阻碍后,并没有直接停下来,骑着马围着马场走了一圈才慢慢降下了速度。
“再给我点时间。”
“的确不能心急,但是在正式比赛前,为了继续磨合你们,我会让你去参加两次云江和西沪的马术队进行比赛,他们将来也会是你在比赛场上会遇到的人,你们既是对手也是同伴,”
“行,我知道了,具体时间告诉我。”
“下周一。”
“到时候我直接带它上场?”
“是的,York虽然很适合你,但它无法参加野外的越野赛,在速度上远远比不上你身后的这匹马。”
时妤挑选的这匹马血统纯正,速度和劲道都是万里挑一,但性子烈,目前除了时妤骑上去不会被它甩下来外,其他人几乎不敢近身。
所以说,它们的磨合期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无止境。
“不然当时也不会一眼就看上它。”时妤摘了手套,表扬似的揉揉马的头,“放心吧,磨合期不都是一场场跑出来的?”
“从沈越泽的马场把它里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马总得有个名字吧?”
时妤盯着马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起来,笑了声:“脾气这么差,就叫‘不驯’吧。”
——
后面的日子里,时妤在马场旁边租了间房子,开始了两点一线的训练模式。
每次她都是一个到训练场,最后一个走。
而她房间里那本圈着正式比赛的日子,也在渐渐逼近。
周一,时妤作为云江马术小队的队员,需要和西沪的马术队进行交流。
这次交流换句话来说就是互相切磋,试试实力。
就算是赛前的对手,可一旦上了奥运赛场,没有对手之分,只有国家之分。
上场前,时妤在带着不驯热身,教练还是不放心地提醒道:“上场小心点。”
毕竟跟在时妤身后的不是之前的York,而是不驯。
他们第一次合作参加比较正式的比赛。
“嗯,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傅洮洮和时妤一起参加这次的交流赛,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在前面等她。
在看到时妤身后的不驯时,她略带惊讶地说:“时妤,这马好漂亮啊,纯白的哎……”
“它叫‘不驯’,我未来比赛的伙伴。”
“真好看,一看就血统高贵啊。”
时妤翻身上马,“马上到我了,你也小心点,争取拿个好成绩。”
傅洮洮猛点头,“那可不!我怎么能让西沪那群人看不起我们云江呢!”
比赛正式开始,一贯的规矩是最能展示骑手和马匹状态的盛装舞步。
不驯脾气暴躁,但不代表并不能沉下心来做出那些繁琐的舞步。
时妤也恰恰相反,她喜欢驯服有特性的马匹,喜欢挑战一切难度。
不驯在盛装舞步里的表现出色,健壮的四肢力度和步伐都控制得很好。
但在即将上场的场地障碍赛,它表现得心不在焉,时妤拍拍它,不咸不淡地提醒:“别掉链子。”
不驯听不懂,但它能从时妤的情绪里感受到时妤想表达的东西。
它一副想要发火却又不敢真的有动作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在时妤手底下吃了不少教训。
旁边的教练不免也被逗笑,“时妤,这段时间你对不驯都做了些什么?它的性格好像变了不少。 ”
“只是沟通了几次。”
“沟通?只是沟通这么简单吗?”
时妤懒洋洋地笑:“还怕我虐待它吗?”
“不驯看起来精神状态都很好,不像被人虐待过。”
教练说的是实话,不驯的毛发光柔茂盛,眼神也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匹被细心养了很久的马。
“那不就得了,说了只是简单沟通交流。”
“行,看到你和不驯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等会上场好好表现,让西沪的马术队看看我们云江的水平。”
时妤上场了。
和平时比赛一样,她标准式地完成了盛装舞步和场地障碍赛。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不驯在退场时发生了意外。
不驯突然的暴走,疯了一样冲向裁判席。
时妤骑着马竭力控制,在不驯起跳跨过裁判席的围栏时,直接被不驯甩头甩了出去,人摔下地面,马蹄从头顶一跃而过。
傅洮洮震惊得都忘记做出任何动作,她旁边亲眼看到了刚才那幕。
要是位置再偏一点,不驯的马蹄会直接落在时妤的脑袋上!
如果不是时妤躲得及时,她几乎都能被不驯踩死!
比赛现场几乎都乱了套,可现场越乱,接近暴走的不驯越没法冷静下来。
马本来就是种胆小敏感的动物,尤其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它们只会选择逃避又或者更暴躁地对时妤造成二次伤害。
傅洮洮立即起身要往马场去,可身边一道身影闪过,直接起跳翻过看台的围栏,奋不顾身地朝前冲去。
“时妤!救人!赶紧救人!!”
“不要乱!控制不驯!不要让它再伤人!”
时妤的教练也很快反应过来,冲着所有工作人员大喊。
时妤摔在马场的沙地上,为了躲避不驯的四肢滚到了边上,可不驯被刺激,转了个头又冲她奔来。
来不及起身,时妤猛地被人搂住腰,在地上滚了几圈,被紧紧地护在了男人身下。
“江驯……”
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江驯靠近的脸。
他们身上全是泥土。
江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比赛的马场?
“踩到哪儿了?”
头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她的脑袋还有身体,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因为翻滚再次受伤。
恍惚间,时妤觉得自己刚才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江驯身上。
可现场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时妤思考太多,她余光见不驯还在场上发狂似的乱跑,反手按着江驯的肩膀坐了起来。
姿势瞬间变换。
“我没事。”她盯着江驯的脸,认真无比地说:“别靠近不驯。”
现在的不驯会伤害到所有贸然靠近的人。
江驯没说话,放在时妤腰上的手一丝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你先放手。”
听到她说这句话,江驯眼底的平静瞬间分崩离析,像个疯子发疯似的抓着她按了回去。
“放手你又跑了!”
时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谁要跑了!现在这里只有我能管得住不驯,难道要让它一直这样乱跑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江驯双目怒红,目眦欲裂,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的解释你不是不想听吗?”
时妤拽着他的手,想掰开,可江驯的力气大得吓人,她怎么也没办法挣脱,只能被江驯死死按住。
马场的情况不容乐观,不驯和江驯都发了疯,都让她头疼。
“解释就能弥补你做的一切吗?”
“不能!所以你出现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时妤问,“江驯,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她现在还能怎么做,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明明前几天在夜市见面,江驯还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江驯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嗤笑两声,松开了禁锢她的力度,“意义是什么?估计是我自作多情。”
他放开了时妤,眼底的讽刺和自嘲逐渐加深,“以后再也不会了。”
留下时妤,他直接离开了马场。
等到时妤将不驯制服,等它情绪稳定了下来后。
转头看向身后那块刚才和江驯滚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争执的记忆碎片,不禁有片刻失神。
她默默收回视线,牵着冷静下来的不驯往外走。
教练和傅洮洮,还有西沪马术队的队员都走了过来。
这场事故的起因是西沪马术队骑手的马匹和不驯在上场前发生了摩擦,导致不驯在离场时和马匹之间的敌意,造成了情绪暴涨。
西沪的队员纷纷围住时妤,上前关心道:“没事吧?”
时妤手臂和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划伤,幸运的是都避开了重要的部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没事。”
“这次的事是我们的失误,医药费和马场的维修费我们都会负责,虽然说这也是场比赛,但是西沪和云江,依旧是友谊第一。”
“我知道,希望下次在更大的赛场见面。”时妤主动和对方握手,“到时候再给你们看看不驯的真正实力。”
“不驯?它叫不驯吗?难怪这么调皮。”西沪的领队见时妤爽朗大方,调侃了几句。
“这家伙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帅的。”时妤侧头看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跟着扬起弧度,“野性难驯,但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就像现在,不驯似乎感受到时妤的情绪,还有她身上的伤痕,脑袋轻轻往她肩膀上靠了一下。
若有若无地蹭着时妤的脸颊,像安抚,也像是在认错。
“期待下次在奥运上你和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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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傅洮洮抱着一堆零食和两瓶水跃上了看台, 惊喜地招呼道:“时妤,这边!”
泡在训练场里将近一个星期, 时妤今天不练马术, 被教练约到了看台,观摩学习其他选手的比赛。
没想到傅洮洮也正好在马场看比赛,顺便就一块看了。
时妤今天穿了身黑夹克, 带着点亮皮的材质, 下面是紧身修饰腿型的裤子和黑靴。
她指尖勾着车钥匙,还抱着个黑色头盔,完完全全的机车装扮, 和她在娱乐圈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就算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被娱乐圈洗礼,时妤终究还是当初的时妤。
以前是云江最帅的女骑手,现在也依旧是。
“时妤, 你开车来的?”
“嗯,路上太堵了, 摩托车方便。”
“……什么时候我也能坐坐你的车啊……”傅洮洮小声说:“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
时妤笑出了声, “随时都可以, 不过要记得做好心理准备。”
“能死在美女的摩托车下, 也很满足了。”
“等会就让你满足。”接过她递来的水,时妤爬在围栏上朝不远处的赛场眺望,“这是什么队伍在比赛?”
“E国的马术队伍。”教练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 “就是之前让你去参加过比赛的E国。”
“这是来云江特训的E国人?”
“没错,看到现在马背上的选手了吗?她叫比尔娜, 从小天赋凛然, 先是在E国国内训练, 后面直接被送到了云江的马术队进行深造学习。”
云江学习马术的人虽然不多, 但像她身边这种级别的教练可不少。
因此,有不少人来云江求学。
当然,其他国家的学生也不会因为国家之间的原因被区别对待。
“谁教的她?”
“我。”教练回答。
时妤淡定地喝了口水,“教练,你觉得我和她谁能拿冠军?”
教练犹豫了一下,“你们其实不相上下,到时候主要还是看比赛场上的发挥和马匹的情况。”
时妤笑了:“不相上下?可我觉得我能更胜一筹。”
教练惊讶,随即毫不掩饰对时妤的欣赏:“那你就好好看看,你将来到底什么样的对手,当然这位E国的选手,之前也看过你的每场比赛,早就拿你当做最强劲的对手了。”
“如果不是即将到来的奥运,她估计都会忍不住线下单独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