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
店里顾客不是很多，云念和乔慧闲来无事, 坐在椅子上聊天打发时间。
“阿慧。阿慧？！”
从昨天开始, 她就一直这样心不在焉的。
在又喊了几声, 她没回神之后。
云念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乔慧心里藏着事。
也没硬要让她分享出来。
只是有些担心。
“阿慧，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乔慧‘啊’了一声，抬头看她，眼神有些闪躲。
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心虚。
“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元宵节之后的几天，她们都在忙。
这两天，才缓过来。
作为店里的大股东，云念非常人性化地给她放了一天假。
“你明天在家里休息一会吧，等休息好了再过来上班。”
乔慧摇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是...”
云念疑惑歪头：“不是什么。”
良久，乔慧忽地吐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忍不住般。
“啊，我也不想瞒着你了，快憋死我了。”
她这奇怪的举动惹得云念越发的好奇。
“念念，我跟你说啊。”她举起手，做发誓手势，眼神坚定，“我这绝对不是嫉妒你们，也不是挑拨离间，这个事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信就信，不信...你也长个心眼。”
云念听着，莫名地心里有些发慌。
她的脸色有一丝僵硬。
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突然不是很想听接下来的话，“要不...，还是别说了吧。”
“应该也不重要...”
“不。”乔慧打断她，“很重要。”
酝酿好说话的情绪后，乔慧开始说起了前几天梁瑞跟她说的话。
但她没说是梁瑞告诉她的，所有叙述都是用的第一人称视角。
“前几天，我不是去市里买东西嘛，然后就看见，商无从一个会所里出来...”
瞧见云念发白的脸色，乔慧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云念只是抿了抿唇，她克制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勉强镇定地回道。
“他好像...，是在会所上班。”
云念觉得荒唐，在一起这么久，她对商无还是一无所知。
不是没想过要去问他的情况，只是每次都总是被其他的事情耽搁。
云念一直给自己强调着，要相信商无。
喂汤圆，哄她，看电影...
所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他表现出来的爱意绝不是作假。
“其实他要是一个人在那里出来就还好，主要就是。”
乔慧想尽量以‘其实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的语气说出来。
但出于本就对商无的不信任，让她没法怎么去解释那件不合理的事。
“他旁边有一个女的，还...挽着他的手。”
“......”
沉默。
乔慧说完那句话后，不敢再多说。
一直小心地观察着云念的脸色。
但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并没有失控，也没有崩溃，只是表情依旧难看。
“念念？”
云念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啊？”乔慧大跌眼镜，“这...你...”
她有些诧异：“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么。”
云念耸了耸肩：“我相信他。”
但眼里有一丝难堪闪过，“大抵是他的朋友吧。”
“不是，朋友之间不应该——”
“阿慧。”云念打断她，“我会问他的，你别担心了好么。”
她一直都知道好友很操心自己，总是担心着自己会被骗。
但云念觉得自己还挺理智的。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仍然觉得，商无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在云念心中，商无甚至是不屑于做那种事。
-
休假几天，商无依旧回归了忙碌之中。
每天回消息的次数很少。
云念发过的消息，在深夜才收到回复。
【怎么突然会问我的工作了】
念：【想要多了解一下你/可爱】
又是十来分钟过去，一条语音发了过来，还挺长啊。
云念点了播放，隐约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
“梅姐，知道么，和文姐一样，我的另一个姐姐，我在她的会所里工作，平时就打打杂什么的。”
“......”
感觉到他并没有说实话，云念的眼睫颤了颤。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去问了。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云念想不通。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眼神呆滞了好久。
才囫囵回了一句：【我先睡了，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云念做事都有些不在意。
甚至因为粗心，端烤盘时还不小心烫到了手，下意识地尖叫了一下。
餐盘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乔慧从大堂闻声而来，紧张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一进来，她便看见云念站在水池旁，水龙头打开，源源不断地往手上淋，旁边一地的狼狈。
乔慧连忙走了过去：“念念，你没事吧。”
云念摇了摇头。
下一刻，她望过来，眼神没有聚焦，眼微发红，话语哽咽。
“阿慧，我觉得我好没用...”
“怎么会！”
乔慧立马大声反驳着，紧紧抱住她，“念念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孩子了。”
她毫不吝啬的夸奖让云念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她的拥抱，让云念回了会神。
云念小声抽泣着说：“我想去找他。”
乔慧顿了顿，说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让我一个人。”
“我想当面问清楚。”
乔慧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你不用一个人撑着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嗯。”
云念吸了吸鼻子，趴在乔慧的肩上，闭目养神了一会。
她现在脑子里异常的乱。
仿佛有两个小人打架似的。
一个小人说不能去找，去了就说明不信任他，这样下去，你们的感情没有问题也会要出问题。
另一个小人又反驳道，只是去问个明白，又不是做什么事，做了就当早点认清了这个人，没做就皆大欢喜啊。
昏昏沉沉地又在店里呆了许久。
云念才拖着一幅疲惫的身体往会所赶去。
只是出来说话十分钟的时间，他应该还是有的吧。
一路上，云念都有些心神不宁。
在快要到的时候，她发去一条消息。
【现在有空吗】
意料之中的没回。
直到下了车，云念还有些迷糊，循着记忆中的地址。
沿着街道两路旁找了找。
终于看到熟悉的招牌。
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眼，商无依旧没回消息。
云念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轻缓，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无节奏乱动的脚上。
忽而感觉到后脖颈有一丝冰凉。
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落下细细麻麻的雨。
雨量虽然不大，但在冬天，也是极冷的存在。
她慌忙躲进会所门口可以躲雨的台阶上。
躲了躲有些脏的脚，再抬起头时，感觉到身前落下一片黑影。
没来得及躲避，两人撞上。
手机也差点没拿稳，她连忙道：“不好意思啊。”
那人倒也没过多的纠缠什么。
轻呲了一声，随后趾高气昂的进了会所。
云念有一点无语，心情愈发的烦闷，与此同时，手机里的铃声也停下。
她往旁边让了让路，又打了一遍过去。
视线瞥向一旁，
不经意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像是不可置信，云念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辨认了一番。
看清情况，心情顿时沉入海底。
不远处，是一家电玩城的店面。
像是新开的店，门口处还摆放着几个未撤离的鲜花篮。
云念看着前面的人有说有笑的结伴而入。
吊儿郎当，抹了发蜡，尽显痞气的模样完全不似她面前只会逗乐的商无。
在两道身影即将要消失时。
云念的嘴唇颤抖，声音似哑在喉咙里。
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声音其实喊得不大，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商...”
可能是心电感应，也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
云念亲眼看着商无消失在她眼前，而后不过一秒的光景，又看到他从里面踏了出来。
眼神直直地看向她。
像是想要确认着什么。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云念即使泪眼朦胧，也依旧看到他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和心虚。
她再也坚强不下去。
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为什么要心虚啊...
◉ 第41章
“轰”的一声, 不远处天边的一道响雷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随即而来的的是突然变大的雨势。
还在街道上闲逛的行人慌忙地找着躲雨的地方。
两人隔着人来人往的众人，四目对视。
谁都没有先动。
直到——
商无身旁的女人疑惑着出来, 扯了扯他的衣摆。
“你怎么又出来了？”
很陌生。
云念未曾见过她。
但蒙在骨子里的那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女人是常见的波浪卷, 挑染了几缕蓝发。
身高优越，长相落落大方，和秦映文是同一种类型。
但比她更为傲气。
寻着商无视线看过来的时候。
隐约有一些瞧不起的姿态。
也许是云念多想了。
但两两相比之下, 本就觉得自己普通又平凡，没有自信的云念。
被衬得更为的不自信。
她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忍着颤意，一步一步走向商无。
商无脸色至此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云念走过去, 问他：“可以解释么。”
商无蹙了蹙眉心, 良久，缓缓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犹豫了一下, 他补充了一句：“这就是我的工——”
“啪。”
云念控制不住地扇了他一巴掌。
虽然用的劲不是很大, 但猝不及防地，商无的脸偏了偏, 他侧过头去。
一起的女人诧异了声。
“诶，你怎么——”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巴掌。
伴随而来的，是云念咬紧着牙关, 不让颤音泄露的话语。
“商无,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么。”
一连被打了两巴掌, 商无有些恼火。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过来了几个看戏的观众。
窃窃私语着什么。
云念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被人指指点点。
她感到极为的难堪，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没等来商无的解释，云念抬眼看着她, 面露绝望。
“我们...”
商无的眉心皱得更紧。
云念指尖掐了一下掌心的软肉, 疼痛刺激。
逼迫着自己说了后半截的话。
“分手吧。”
雨幕下,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商无像是没有反应。
站在原地没有动。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
良久，他才烦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唇瓣咬着，正欲点燃。
又被同伴提醒：“我烟草过敏。”
“......”
他其实抽烟的次数很少，一个月也常常不见得能抽上一根。
随身携带也只是为了装个逼。
显得合群一点。
闻言，手中的烟草直接被他拦腰截断，捏在手心里。
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回答了云念离去的那个问题。
“挺好的。”
分吧，反正也只是逢场作戏。
是他想得太多，总以为云念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女人在这时幽幽开口：“刚是你女朋友？”
“都提分手了，你这不追上去解释解释？”
商无舌尖顶了顶左腮帮。
刚一连被打了两巴掌，同一个地方，其实还是有些痛的。
面子所在，他呲笑了一声。
不愿在外人面前显得自己过于的狼狈，含糊道。
“闹不了几天，又会回来的。”
说着，他抬脚往里面走。
又想到上次云念生气，几天不理他，哄了几下又没事了。
像是愈加肯定这种可能，商无强调道。
“只是想为了让我更关心她的小把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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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雨浸透皮肉，寒风入骨。
云念不知道在雨幕下站了有多久，抬手招了多少次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