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终于有一抹绿在她跟前停下。
她的视线被湿透的头发挡住。
因为寒意，眼睛半睁不开。
脸上的痕迹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刚坐上车，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云念下意识抖了几分。
她穿的都是棉质材料的衣服，这会沉甸甸地挂在身上，往下不停地在滴水。
云念目光空洞，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情况。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云念脸上的苍白。
以及不停哆嗦地嘴唇。
这么恶劣的天气弄得这么狼狈。
显而易见是出了些什么事。
“小姑娘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想开点。”
云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回答。
见状，司机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又问：“到哪里。”
云念迟缓地报了地名，而后再没说话。
回过神的时候，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殷切地看了一眼来电，有些期盼是那个人。
但并不是，是乔慧。
云念眼里闪过失望，在铃声快要消失地那一刻，才接听。
“念念，你回来了么，我看外面下雨了诶，你没带伞吧，要不要我去接你。”
“......”
云念不想在好友面前露怯。
她想一个人消化这情绪。
可乔慧的关怀语气让她轻易就崩了情绪。
云念沉默了一会，吞咽下喉咙里冒出的哽意，轻声说道：“没事，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乔慧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啊’了一声。
随即，她又小心翼翼道：“商无的事...，你问清楚了吗？”
“......”
云念闭了闭眼，刚平复好的眼泪又汹涌落下。
这一刻，她哽咽的嗓音终于掩饰不住：“阿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她突然的崩溃，把前面的司机也吓了一跳。
看看前面，又看看后视镜：“小姑娘，没事吧，你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云念无助地摇了摇头，她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连乔慧那边焦急的话语都没有听完，便挂了电话。
也许是感受到了这个司机的善意。
又或许是事已至此，不会再狼狈到哪里去了。
云念再也忍不住地双手覆在自己脸上，而后弯腰趴在自己腿上。
毫无形象，低声呜咽哭了起来。
她真的看不清商无这个人。
明明没有在一起时，对她那么好，没有保留。
在一起之后，事事有保留。
什么都不同她说。
就连工作，也要对她撒谎。
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为什么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挽着另一个女人。
是觉得她不会在意么。
还是，是她太过于敏感。
在恋爱里，这是工作上的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云念不理解，也不能接受。
只觉得，他真的很会演戏。
云念有些崩溃，初恋就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认识一个人，到失去一个人，原来短到只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却能给她带来这么深刻的疼痛。
到了小巷路口，云念下车前看了眼被自己弄得很脏的座椅。
一言不发地拿了好几张纸币，沉默的递给了司机。
她已经无力到连谢谢两个字都不想再开口。
司机在后面喊着：“小姑娘，不用这么多钱的啊。”
云念木然地走在雨中，没有反应。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砸在脸上冰凉雨水的消失。
司机给了她一把伞：“小姑娘，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看着司机在雨中奔跑的背影。
宽厚，安全感。
云念想到了自己已逝的父亲。
如果他还在世，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有父亲在，她不用一个人撑起自己的天。
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泪，眼睛又干又涩。
却还是止不住地流下。
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会担心地送来雨伞。
商无却任何反应也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也没有。
云念觉得好累。
好累啊。
-
一个人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多少天。
云念才将手机开了机。
看了一眼电话，消息已经99+了。
商无的也不少。
云念看着那雷同的哄人消息，苦涩一笑。
“原来你连真心实意，都做不到。”
她说不出此刻心里是痛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云念将所有有关商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而后，往床上一靠，手机一丢。
闭上眼不去想那些事。
就这样吧。
结束了。
本就是她强求来的恋爱。
留不住也无需再坚持。
客厅突然传来敲门声。
云念睁开眼，往房间外走出去。
这几天，她心情不佳，在家休息，店里一直没营业。
连带着乔慧也跟着休息了几天。
每天上午都雷打不动地从菜市场买完菜，再来她这里给她做饭。
一直陪她到晚上吃完饭再离开。
留给云念一个人消化情绪的时间也只有晚上。
想着应该是她来了，云念搓了搓脸，没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
她昨天夜里想起商无，又忍不住哭了。
早上起来眼睛都有点肿。
开门的一瞬，她扯起一个笑。
“你来——”
视线却在触及到外面的人影时，脸色大变。
她眼神木然一僵，而后极快地就要把门关上。
一只脚直接拦截在门口。
商无在门外沉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云念依旧是抵在门口，并不想让他进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想听。”
商无也没退缩。
“你是想闹得所有邻居都出来看你的笑话么。”
“......”
云念从来不知道，商无还有这样卑鄙的时候。
竟会拿她好面子这事来威胁她。
脸色被气得泛红，她眼神不甘地瞪着他：“你想解释什么。”
“解释那天的女人么。”
商无张了张嘴，正欲说话时。
云念又道：“我知道，她是你的顾客，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商无蹙眉：“那你为什么还？”
云念冷眼看他，扒着门的手有些再发抖。
“因为我无法接受看着我的男朋友整天去陪别的女人。”
“就算是工作性质的，我也接受不了。”
“你可以走了吗。”
◉ 第42章
她单方面分手的第二天。
秦映文或许是知道了这事, 联系不到她，就找上了门来。
也许是觉得她会理解商无的工作性质。
秦映文解释了很多, 一直在强调着那都只是工作。
一切都只是假象。
但云念依旧接受不了。
刚开始那两天, 她的状态极其的差，嘴唇苍白，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就连说话, 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文姐，谢谢你今天来...”
云念是感谢秦映文特地来跟她解释这些的。
至少商无没有...背叛她。
但可能是长时间以来的情绪憋闷，无法发泄。
让云念对这段感情的维持动力骤减太多。
她不想再这么累了。
她不想永远一个人傻傻地呆在原地，等着商无有空。
就像是一个宠物, 只能等着主人的召唤。
开心了, 就过来陪她玩。
没时间了，就随意扔在一边, 也不搭理。
偶尔心情好, 还会愿意哄上几句。
云念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
但她接受不了这样恋爱方式。
也许在雨幕下，被那画面冲击到头脑, 说出分手的那一刻。
是有冲动的情绪在。
有后悔过，要不要去找商无复合。
但冷静了几天后，云念忽然觉得，就这样结束吧。
也挺好的。
这段感情里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没有她的主动, 两人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故事。
-
商无没想到这次云念会这么决绝。
想着过了几天, 她的气应该也消了, 再好好解释一下，她能理解的。
这几天，没有收到她的一点消息, 商无挺不习惯的。
消息发过去, 却显示着被拉黑。
忙完会所里的事后, 就赶忙往这边赶了过来。
在看到云念苍白的脸色，以及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时。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没有想过她的状态会这样差。
商无的脚依旧抵在门口，刻意低沉着嗓音，看着她格外温柔。
“我们谈谈好么？”
云念不能看他带着暖意的眼神，会轻易沦陷。
她背过身去，靠在门板上，嗓音里不知不觉已有些哽咽。
“不好...，商无，你走吧，我好累。”
不止眼睛累，身体累，心也累。
商无却借着这个力，直接将门推开了来。
云念一时有些错愕。
震惊地看着他，有些没回过神。
门被碰上。
她抬手想将他推出去，伸出去的手反被人抓住手腕。
而后始料未及的是。
下一秒，商无很快凑了上来。
另一只手伏在她的后脑勺上，不算温柔地吻着她。
带着一股怨气，吻得有些凶。
“你——”
云念被他带动着往后退，有些懵，在反应过来之后，又抗拒地厉害。
紧闭着牙关不让他侵入。
抓着她手腕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腰上。
云念正打算要扇他一巴掌时。
突然‘啊’的一声——
云念不适地扭动着身子，嘴轻微张开，脸色燥得通红。
与此同时，商无舌尖探入，吻得更凶，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不多时，两人口腔里很快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云念被亲得腿软之时，才被放开。
靠着墙，她有些气喘吁吁的。
怎么也没想到商无居然会无耻到去挠她的痒痒肉！
“念念，还没消气么。”
商无轻捧着她的脸。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云念的嘴唇被吻得泛着光泽，红艳诱人。
她抬了抬头，想要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像是会预料到她会说什么。
只是开了一个口，商无再度卷土重来。
云念终于再忍受不住他这样的纠缠，用了些蛮力将他推开。
语气难得的尖锐：“商无，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
“......”
云念小胸脯气得上下起伏，节奏很快。
她几乎是怒视着商无。
而商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是被她推开之后的受伤，良久，他才轻道。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他唇上沾着一点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云念撇过脸去，不看他，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商无低了低头，呲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云念耳中，心中一紧，手也不由得攥紧。
“行，我先走了。”
他手覆上门把上，顿了顿，又说，“我改天再来看你。”
“......”
在原地发着呆站了很久。
直到楼道里没再传来一丁点外界的声音。
云念才回了神，有种恍若如世的感觉。
心上像是有个人扼制住了自己的脖颈，呼吸有些不顺畅。
她猛地呼出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地瘫软在地上。
泪无声无息落下。
她趴在自己膝盖上，低声呜咽。
不知是在哭商无的‘暴力’还是两人的分手。
-
店里已经大半个月没开门。
乔慧每天的电话都快被等待的顾客打爆。
迫于无奈之下，一个普通的周末，云念还是强撑着自己的情绪，开了门。
店里依旧人满为患。
乔慧为了不让云念那么操劳，提前在店里每日实时更新的荧光牌上写着，‘今日数量有限，卖完关门’。
预计好的份量，在中午就卖光了。
没人的时候，云念坐在桌上，静静地吃着饭，也不说话。
精神状态看着是好了些。
但依旧是那么的颓废。
乔慧看在眼里，也不知该怎么劝解，安慰了。
这些日子以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个遍。
但依旧好像没什么用。
唯一做的就是好好陪在她身边。
下午大概2点左右的时候。
梁瑞来了，
是乔慧叫过来的。
在她心里，商无和云念是很不适合在一起的。
而梁瑞，谦谦君子，温柔到极致，本就是云念的相亲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