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等了三分钟,才听见他回来的声音。
只是,啪的一声,收藏室的灯突然被关闭,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
时芋有些不安,刚要说话,却又听见啪的一声,一束光在房间里亮起。
似乎是手电筒的光。
下一秒,他拿着手电筒走过来,拿起手机。
沈遂用镜头朝着对面的墙壁,把手电筒的光照在多宝盒上。
当光遇到多宝盒,就在对面投下一个影子。
那影子竟然是一朵带着底座的莲花。
镜头晃动一下,他划了一下盒子,再对准墙壁。
只见墙上的那朵莲花也跟着缓缓转动起来,光影不停交错,如梦似幻,非常美妙。
她下意识惊叹:“好漂亮。”
十分钟后。
沈遂重新打开灯,关掉手电,把镜头调回前置。
屏幕那边,她兴奋得小脸绯红,一双明媚的眼睛又亮又润。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不动声色地说:“打开多宝盒容易,还回去很难。”
听见这话,时芋下意识看向镜头里,被完全展开的盒子。
她疑惑地说:“不会有多难吧?”
沈遂淡淡笑了:“不然你试试?”
时芋把目光转向他的脸。
他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有几分她还不回去的味道。
时芋抿了下唇。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十五分钟后。
“你往左转一下,就是这里,把门关进去。”
她在屏幕那边指挥,沈遂如实照做。
结果这门卡住了,关不进去。
时芋蹙眉:“不可能啊,这样应该能关回去才对。你试试把上面的提起来,再关门看看。”
沈遂再次照做。
这一次,多宝盒的一扇小门终于关上了。
她很有成就感地:“这就对了嘛,已经还完一面了,接着弄下一面。”
一个小时后。
多宝盒终于被还原成最开始的样子,一个方方正正的紫檀盒。
优雅内敛,精贵如初。
见到这一幕,时芋忍不住歪着头,在枕头上蹭了一下。
接着,她感叹:“多宝阁真好玩儿。”
不过这个多宝阁看着比台北故宫的那个还要精巧复杂,肯定不便宜。
时芋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它多少钱啊?”
他随口说了一句:“几百万吧。”
“好贵,”她有些无奈地靠在枕头上,“现在什么东西都贵。”
如果此刻和她视频通话的人是黎苏,时芋肯定要嘤嘤嘤一波,因为真的太贵了,而她又太穷了。
他盯着她看了几分钟,缓缓笑了。
时芋见他忽然拿起手机,对准他俊美的脸。
她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他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
他轻笑着说:“我不要钱。”
时芋听懵了,只是啊了一声,完全说不出来话。
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还不用给钱么?
时芋的脸砰的一下就爆红开来。
这也太直接了吧?这很不好啊!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偷偷去看他清晰诱人的喉结,悄悄咽了下口水。
如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们甚至都还不是男女朋友……
太快了,不行!
就在时芋无比纠结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补充说:“你租男朋友的事,我不用花钱。”
她陡然回神:“啊?”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时芋睫毛颤颤,啊这……
他说完,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
时芋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然后,她轻声说:“要在五一假期回宁南区呆七天,你这么忙,应该没空吧?”
他回答:“我五一没有行程安排,七天可以。”
时芋咬了下唇,说:“真的没有报酬,或者报酬不多。”
他微微点头,很肯定地说:“我无条件接受。”
“那好吧,谢谢你。”
她终于答应下来,让他成为她的“租借”男友。
第24章 十连拍
看一眼时间, 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
时芋说了句晚安,就红着脸关了视频。
关闭视频后, 她才发现一个多小时前, 黎苏发了三条信息过来。
梨子:芋头?
梨子:?
梨子:人呢?怎么聊着聊着人没了?
完了,把黎苏给忘了。时芋心虚地僵住,然后由于几秒, 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芋头:我妈突然给我打视频,我聊天去了。
等待黎苏回复的间隙,时芋越来越心虚。
她不敢告诉黎苏这件事,毕竟沈遂在黎苏那边的评价是“白莲花渣男”。
一想到这个称呼, 时芋的思绪就飘回到出分后的第二天晚上。
KTV里喧哗不休, 有一家人组团来给自家孩子庆祝成绩的,也有高考完的学生们自己的聚会。
黎苏要了一个包间, 用来让失恋的时芋发泄。
从下午开始, 时芋就一直在边哭边喝瓶装的鸡尾酒。
时芋哭的时候几乎不发出声音,就默默落泪, 看起来非常可怜。
黎苏原本很心疼时芋,心想时芋醉一场心情就会变好。
但随着时间流逝,几个小时过去了,黎苏越来越觉得奇怪。
因为时芋一直喝到现在, 除了上厕所频繁之外, 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KTV的酒都是低度数酒, 但也不至于一直喝就喝不醉吧?
时芋自己也很伤心,也很想大醉一场,结果她发现一件更悲伤的事。
酒精对她好像无效, 喝再多都不会醉, 跟喝水没有任何区别。
发现这件事后, 黎苏和时芋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黎苏纠结几秒,忍不住说:“要不别喝了吧?”
时芋也受够了频繁上厕所这件事,哭着点点头。
包厢里有点儿沉闷。
黎苏看着时芋可怜巴巴的脸,一想到沈遂就来气。
她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一个白莲花渣男,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突然听见陌生的词,时芋疑惑地望着黎苏。
黎苏撇撇嘴:“既然他不喜欢你,直接拒绝就好了,说什么考多少分就考虑接受你,这不扯淡么?”
时芋抿了下唇,倔强地说:“他是认真的,我的感觉没有错。”
“你少给我恋爱脑,”黎苏看见时芋也来气,“他认真个屁,他就是想拒绝你又不想当坏人,就提一堆条件。现在你没考到那么多分,他就可以说是你自己的问题,这不是妥妥的白莲花渣男?”
时芋听得发懵,又觉得黎苏说得好像没错,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她恋爱脑了吧。
她好倒霉啊,把沈遂的玩笑当真了,差4分考到650,喝酒还喝不醉。
时芋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眼泪登时就骨碌碌地往下滚。
黎苏看时芋哭得可怜,又好气又好笑。
她叹了口气,拍拍时芋的肩膀说:“沈遂那个人吧是自私了点儿,但他好歹不是个坏人,知道劝人上进。你看你,高考提了一百三十多分,这两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天道酬勤,时芋想起自己的分数,总算心里好受了点儿。
见时芋没有继续哭了,黎苏笑了笑说:“咱情场失意,但考场得意啊,别哭了。上了大学,什么样的高质量帅哥没有?天底下就他沈遂一个男生么?”
时芋听了这话,虽然还是心有不甘,还是伤心难过,但脑子里又诡异地被黎苏说服了。
她咬了下唇,纠结几分钟,终于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时芋完全没有记忆,是黎苏说送她回家的。
因为时芋高考考得不错,沈遂发挥了至关重要的正面作用,所以黎苏对他的讨厌程度处于一个中间值。
只要大家别谈感情,黎苏就能把沈遂当路人同学对待,没必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这不代表黎苏能接受时芋被沈遂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时芋可不敢跟黎苏说自己遇见沈遂这件事。
就在时芋走神的时候,黎苏发来回复。
梨子:你打算怎么回宁南区?
时芋被信息提示惊醒,开始心虚地和黎苏聊天。
芋头:坐高铁。
由于黎苏有时芋爸妈的好友,时芋怕她哪天看到老爸老妈的朋友圈露馅儿,所以时芋主动交代一部分计划。
芋头:我堂姐结婚了,还要在我家聚餐。
芋头:为了应付我伯父他们,我借了一个假男朋友回家。
梨子:借的谁啊?
芋头:公司的男同事。
梨子:小刘?
芋头:嗯。
梨子:这哥们儿真够意思,等我回来了,我们三个吃顿饭吧。
芋头:到时候再说吧。
梨子:对了,你上次那个电视台的访谈怎么还没播放的消息啊?
芋头:我不清楚,这种事情全看电视台的安排吧。
芋头:也有可能录了不会播的。
梨子:算了,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
时芋和黎苏又聊了几句,黎苏实在太累,互道晚安之后就下线了。
心虚地玩儿了一会儿手机,时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八点。
时芋坐在餐桌边上,一边吃牛奶泡的水果麦片,一边给沈遂发信息。
芋头:沈同学,你有空么?
另一边,沈遂已经进了办公室,刚打开电脑。
见时芋发来信息,他冷淡的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拿起手机回复。
S:有。
芋头:关于男女朋友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下口供。
芋头:口风,不好意思,输入法错误。
沈遂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愉悦地打着字。
S: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面谈。
芋头:我都可以。
S:今晚?
芋头:可以。
S:时间地点你定,可以么?
芋头:可以,我定好了发给你。
下午六点五十分,烟雨小筑。
时芋下了出租车,撑开碎花折叠伞,看向前面的饭店大门。
精致小巧的招牌,门口的屋檐下放着两盆秀气的文竹,文竹旁边亮着两盏石船灯,在这雨中很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
烟雨小筑是一家中等价位的淮扬菜馆。
时芋之所以和沈遂约在这里,一是因为沈遂口轻,淮扬菜比较符合他的口味,二是这顿钱得她来付钱,玉宴台那种地方她请不起。
撑伞站在路边,时芋看看四周,没看见沈遂的车,她猜测他还没有到。
时芋看看伞上不断坠下的雨珠,决定去包厢等他。
一进烟雨小筑的大门,就有服务员过来询问。
时芋一边收伞,一边对服务员说:“我订了包厢,叫听雨眠。”
服务员听了,立刻笑起来:“小姐,这边请。”
时芋点点头,跟着服务员去了包厢。
“包厢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说着,打开了包厢精致雕花的门。
时芋走进去,却在门口顿住。
沈遂坐在米白的藤椅上喝茶静待,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放下茶杯,抬起修俊清冷的眉眼,随意地看过来。
时芋穿着一条刚刚过膝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豆沙色针织衫,她雪白的脸旁点缀着一对珍珠耳环,看起来温柔静好,满目生香。
见到他的瞬间,她有些惊讶,随后笑起来说:“原来你早就到了。”
沈遂的目光在她漂亮甜美的唇角流连,微微点头示意。
时芋走向餐桌,服务员这才把包厢的门关上。
她把伞放到一边,在他对面坐下。
他们约的是下午七点,时芋作为东道主提前十分钟到达这里,没想到他比她还要早到。
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时芋把目光移到菜单上,说:“先吃饭可以么?”
沈遂平静淡然地:“可以。”
简单的用过饭后,时芋从包包里拿出笔和小笔记本。
沈遂看她一脸认真地打开笔记本,然后拿着笔,一脸认真地说:“第一点,你的名字叫刘智。”
时芋刚说完话,就看见他的眉目冷淡了几分。
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口吻冰凉地拒绝。
“不行。”
“为什么?”时芋不解地望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我在宁南区念书三年,被认出来的概率很大。”
时芋偏着脑袋一想,好像还真是。
沈遂剑眉微挑,反问她:“如果我被当场认出来,你要怎么收场?”
时芋被他一下就问哑巴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继续说:“刘智是你公司的同事,你是租的男友,假的总要分手,到时候怎么说你和公司同事分手的事?分手后你又怎么解释你们的相处模式?”
时芋顿了几秒,然后抿着唇,把小本本上的刘智叉掉。
她一边写字,一边说:“好吧,你就叫沈遂,是我曾经的高中同学。”
沈遂听了,拿起茶杯喝水,顺势遮住他上翘的嘴角。
认真地写完“假男友”的姓名,时芋抬头继续说:“第二点,我们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