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梁老爷子为了给曾家一个交代,对外宣布长孙梁靖元会是梁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且很长一段时间内,相当不待见游馥欣这个新儿媳,就连游馥欣生下的孩子,也不许姓梁,所以游镌才随了母姓。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游馥欣早已得到了梁家上下的一致认可,可游镌和梁家的关系,却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僵。
尤其是这次游镌硕士毕业刚回到国内,梁老爷子就提出要游镌和黎家联姻,导致游镌直接出走再也没回过梁家,爷孙俩的关系自此降至冰点。
前段时间老爷子心脏病发住院,游镌作为亲孙子却一次都未去探望,更是令梁家其他长辈非常不满。
可不管其他人对游镌有多大不满,游馥欣也不忍多苛责儿子什么,毕竟游镌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和丈夫造成的。
到了老爷子住的病房,看护刚服侍老爷子吃完晚饭,老爷子正坐在床上看报纸。
梁汉杰夫妇俩先进病房,游镌慢吞吞跟在后面,老爷子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是儿子儿媳,本来并不以为意,都准备把头低下去了,忽然又注意到游馥欣后面好像还跟着个人,等看见是游镌走进来后,愣了一下,不知不觉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在我老头子闭眼之前你都不会露脸了呢。”
游镌不答话也不打招呼,一副“你以为我想来”的散漫模样靠墙站着,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被逼着过来的。
瞧着老爷子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梁靖元上次还跟他说老爷子病危过一次,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游镌转过脸,看着游馥欣,“你说看一眼就可以走的,现在看完了,我走了。”
说完就抬脚准备往外走,游馥欣赶紧追过去想把人拽住。
“站住!”老爷子大力拍了下床,“你跟谁学的这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是不是觉得在国外待了几年,翅膀硬了,我和你老子就管不了你了?”
“我没这么觉得。”游镌回过头,懒洋洋地扯唇,“我就算不出国,你们也管不了我。”
“你怎么和爷爷说话呢!”游馥欣怕爷孙俩继续吵下去会闹得不可收拾,偷偷掐了下游镌的手臂,拼命给他使眼色,“知道爷爷心脏不好你还气他,还不赶紧道歉。”
老爷子不领情地哼了声,“我可不指望他跟我道歉,你儿子如今本事大了,心气也高了,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还在他眼里。”
游馥欣忍不住替游镌辩解:“爸,您别这么说,阿镌他心里是敬重您的,只是这孩子在感情上内敛惯了,不知道怎么表达。”
梁老爷子摆摆手,“得了,我也不要他敬重不敬重的,只要他答应和黎家的婚姻,别再给我气受让我多活两天,我就谢天谢地了。”
游镌哂笑,看着老爷子的目光满含讥讽地道:“那我觉得这气您还是继续受着吧。”
梁老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游镌,“你们夫妻俩听听,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儿子跟他爷爷说话的口气,你们一家三口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们就高兴了?”
一直沉默的梁汉杰听不下去了,走过去用力按着游镌的肩膀,低声斥责道:“还不快给爷爷赔不是!”
“我又没做错事赔哪门子的不是?”游镌扭动肩膀从梁汉杰的手下挣脱,睨着梁邦和梁汉杰冷笑着说,“爸,以前他让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毁了你、我妈、还有你前妻多少人的人生你都忘了?现在他又想插手我的婚姻,呵,他让我娶我就得同意,凭什么?这桩婚事要是真的好,他怎么不让梁靖元去和黎家小姐结婚?以前他有什么好事能想得到我?他不是一直只认梁靖元是他亲孙子吗?现在倒想起来和我论祖孙情了,也不嫌虚伪?”
“混账!还不给我闭嘴!”梁汉杰越听面色越是黑沉,等游镌说完,彻底按捺不住火气,一把揪住游镌的领口,用力把他推出病房,还嫌不解气,又追出去补上一脚,“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把你腿打断,滚!”
游馥欣见一向随和儒雅的丈夫居然动手了,都惊住了,等回过神,赶紧过去忿忿地捶了一下丈夫的后背,“你干什么啊!说话就好好说,干什么打人!”然后走到游镌身旁,心疼地打量着他问,“阿镌,你没事吧?”
老爷子也没想到儿子会动手,伸长脖子朝门口看了看,刚因为游镌那番“大逆不道”的话酝酿出来的雷霆之怒还没发作就熄了,也不好意思开口劝,假装咳嗽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报纸,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和他无关。
游镌被梁汉杰推到外面走廊上,背靠着墙站直身体后,对着游馥歆摇了摇头,最后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梁汉杰,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
“阿镌!”游馥欣想去追儿子,却被梁汉杰拉住,“别去管他!他变成现在这样乖张忤逆,就是被你给宠坏了!”
游馥欣追不上游镌,干脆回头把矛头对准了丈夫,一头撞在梁汉杰胸口,“我就宠我儿子怎么了?好你个梁汉杰,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病房里之后又发生了哪些鸡飞狗跳,游镌完全不关心,他出了医院,在路边打了辆车直接回家。
本来晚上还要去酒吧,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什么玩乐的心情都没了,于是他给李辉发了微信说自己晚上有事去不了了,让他们好好玩,回来费用他报销。
回去赶上晚高峰,比去的时候又多花了半个小时,等回到家,游镌后知后觉腿上被踹的地方有些疼,脱掉裤子一看,果然有了淤青,可见梁汉杰那一脚还真不含糊。
在网上搜了快速消肿的方法,游镌去冰箱拿了点冰块用毛巾包起来准备冰敷,刚回到客厅坐下,手机就响了,游镌看了眼来电人,按了接听键,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放到沙发上,“喂,爸。”
“喂,儿子,你没事吧?”梁汉杰不知道在哪里打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像做贼似的。
游镌挽起裤腿,把冰块按在淤青部位,“还好,多谢您脚下留情,没把我腿踢断。”
梁汉杰嘿嘿笑了两下,“那我还是控制好力道的,要是打轻了我怕你爷爷会疑心,必须得来真的才有戏剧效果不是?果然,你走了以后,你爷爷就没再提你和黎家的事了。”
游镌淡淡嗯了声,“妈和你闹没?”
“你说呢?”梁汉杰语气颇为无奈,“你.妈刚才差点没把我脸挠花,儿子,你爸我为了这个家可是付出太多了,我真想跟你妈说明真相,可你妈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单纯,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要是告诉她,她肯定一眼就被人看穿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你爷爷那儿打探消息。”
“您这个卧底当得辛苦了。”游镌低头轻笑,“我妈这样那还不是这么多年被你宠的?您宠的您就自己受着吧。”
“你个小没良心的。”梁汉杰佯装埋怨,“行了,经过今天这一闹,老爷子那儿应该也能消停段时间。”
游镌把长腿挪到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语气随意地问:“他的病没事吧?上次病危是怎么回事?”
梁汉杰说:“有病是真的,不过没大碍,病危是假的,老爷子年纪大了,梁家下面有些人就开始沉不住气了,你大哥毕竟年轻,有些老东西不服他,你爷爷就想借这次生病住院的时机,看看究竟是哪些人不安分。放心,要真有事我会通知你。”
游镌听了,从离开医院起就一直冷着的眉眼缓和了下来,“那就好,谢谢爸。”
“哎对了,”梁汉杰话锋一转,关心地问,“你.妈上回跟我说你找了个女朋友,还说你俩都准备结婚了,这事是真是假?”
“怎么?”
梁汉杰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感情的事开玩笑,我跟你说,这世上就属情债最难还,你要是敢做出什么欺骗人小姑娘感情的事,到时候连我也不站你这边儿,知不知道?”
游镌感觉好笑,轻嗤了下反问:“您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骗小姑娘,不是小姑娘骗您儿子?”
梁汉杰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然后说:“反正就是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绝对不能乱搞,我们家可没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听见没?”
“知道了。”游镌拖长了声音,答应得十分不走心。
忽然手机震了两下,微信提示有视频电话打进来,游镌看了眼竟然是许明漪的电话,眉梢颇感意外地向上扬了扬,于是对梁汉杰说:“爸我先挂了,小姑娘给我来电话了。”
挂了电话,接通微信视频电话,许明漪那张精致的巴掌脸便出现在屏幕上,从背景看,的确人还在公司。
游镌举起手机,微微坐直身体,好让许明漪能够看清自己,“怎么加着班还想起给我发视频?某人是终于觉得我比工作有吸引力了?”
“不是。”许明漪回答得十分不解风情,她背靠着落地窗,这样游镌就看不见她办公室的情况,有条不紊地解释说,“是我刷朋友圈看你同事他们发的去酒吧玩的视频,但没在里面看见有你,我就随便问了他们一下,结果他们说你有事没去,我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在哪儿的,可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打了视频电话试试。”
游镌了然地点头,“哦,原来是来查岗了。”
许明漪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游镌背后的环境,试探地问:“你是一个人在家里吗?”
游镌要笑不笑地对着屏幕,“不然还能是半个人?那会不会有点恐怖?”
许明漪忍俊不禁地弯了下眼睛,“一个人在家干嘛,怎么不和你同事出去玩?”说着说着,忽然她眉心敛起,脸也在屏幕上放大,好像想要凑近点看得更仔细,“咦,你腿怎么了?”
游镌心想你可总算发现重点了,却欲盖弥彰地拿起一个抱枕挡住腿,不让许明漪看,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你挡什么?”果然游镌越不让许明漪看,她越着急,说话语速也快了起来,“你是受伤了吗?撞到哪儿了?还是……和人打架了?”
“你别急,我没事。”游镌扯唇笑了下,似想安抚许明漪,轻描淡写地说,“没和人打架,我爸踢的。”
许明漪一愣,“你爸?那……他为什么打你?”
“一些家里的事。”游镌垂眸,眼睑下蒙上一片阴翳,“抱歉,我不太想说这些。”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啊,许明漪暗暗在心里把梁汉杰划分成粗鲁专、制还不讲理的那一类家长。
许明漪见游镌神情低落,有些心疼,如果她在游镌身旁还能安慰安慰他,可是现在隔着冰冷的屏幕,话说得再多也未免稍显苍白。
“好,你不想说就不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许明漪把嗓音放温柔,一副知心姐姐的语气,“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呢?”
游镌立即抬眼,目光灼然地盯着屏幕上方的摄像头,“我想去海边散心,姐姐前两天答应过我的,没忘吧?”
许明漪看着游镌期待的神情,微微有些动心。
就在昨天,欧阳骞已经回到公司,帮许明漪减轻了不少工作压力,如果努力挤一挤,倒的确能抽出个三四天的时间出去玩一玩。
许明漪考虑完,对着屏幕比划了“OK”的手势,“好,那就去海边,机票我订,酒店……你订。”
作者有话说:
姐姐猜,弟弟会订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呢?
第14章
出发
许明漪只有三天假期,时间太短去国外的海岛不现实,所以最后地点定在了海南三亚。
四五月份并不是三亚旅游的旺季,游客也少,网上机票酒店都很好预定,很适合进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许明漪订的机票是上午十点的飞机直飞三亚,游镌说好早上会过来接她一起去机场,所以她前一晚便睡在了白湖公寓宋亭玉家。
宋亭玉知道闺蜜要和新男友一起去海边后,相当够意思地从公司仓库抱回来几十件情趣内.衣任许明漪挑选。
许明漪拎起来看了几件,那叫一件比一件省布料,有些款式甚至就是两片半透明的布,遮了前面挡不住后面,遮了后面露了前面,她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怎么穿上身。
于是宋亭玉把手机里他们公司模特的睡衣上身照给许明漪看,让她学着怎么穿,看完那些前凸后翘的照片,许明漪一个女人都要忍不住流鼻血,直呼好家伙。
许明漪含羞带怯地望着宋亭玉,弱弱地问:“你们公司是正经公司吗?”
宋亭玉赏她一个大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司是正经公司,衣服不是正经衣服,你要不要?不要我拿回公司,都大好几百一件呢。”
许明漪拎起一件“撕裂风”的渔网状睡衣,不可思议地说:“就这两片破布也能买好几百?抢钱呢你们?”
宋亭玉高冷地抬起下巴,“你懂什么,我们卖的是设计。”
许明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认真研究了一下那一堆衣服,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就只能穿一次,她连试都不好试,于是从里面挑了两件款式相对比较保守的睡衣拎起来询问宋亭玉的意见,“这两件怎么样?你说刚开始我是不是还是得表现得矜持一点?游镌应该不喜欢太奔放的?”
宋亭玉坐在沙发上,拿着磨甲刀磨指甲,漫不经心地说:“这你就错了,男人都喜欢自己女朋友在外面是纯情小白兔,床上是奔放小野猫,据不完全统计,购买情趣内.衣的消费者中,有百分之七十是年轻男性。”
许明漪不以为然,语气笃定地说:“这百分之七十的男人里,肯定不包含游镌。”
宋亭玉晃了晃手里的磨甲刀,嗤笑一声说:“是是是,就你家弟弟最纯情,你猜他知不知道你让他订酒店的深意?要是他领悟不到,你就算把这些睡衣全带过去,那也是白搭。”
被宋亭玉这么一说,许明漪不禁也有些怀疑,手支着下巴,担忧地蹙起眉头,“……那他不至于一点都不开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