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个洗手间。”
姚嘉嘉点头,压低了嗓音。
“注意安全啊!”
顾熹轻笑,算她还有良心,还知道关心自己。
不过,她也不是孩子了,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何况,她还是一名警察,起码的警戒心和观察能力还是有的,倒也不必太担心。
穿过熙熙攘攘又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顾熹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只是,一进去,迎面扑过来就是一股子浓重的酒味儿……一皱眉,她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大抵这是有人刚吐了……
幸好,保洁很快就过来收拾了。
这期间,顾熹就倚在走廊的墙上,低头看手机。
姚嘉嘉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问她想喝什么,提前替她点上。
顾熹瞬间会意,这是要再给她的小帅哥贡献业绩了,动了动手指,她给姚嘉嘉回了五个字。
【度数最低的】
那端很快回了个OK的手势。
从卫生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透过面前的镜子,顾熹忽然发现好像一闪而过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因为洗手台是公共区域的,对着的就是外面的喧嚷,她看得并不算太真切。
江阳?
不过,也只是一瞬,那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顾熹一边擦手,一边摇了摇头。
许是看错了吧。
她记得今天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还隐约听到他们那群人说什么晚上有任务的。
与此同时,江阳正飞速的穿过人群,直奔酒吧的一个角落里。
“老大,找到了。”
项子深放下一直攥在手里但未动一滴的酒杯,朝其他几个人递了个眼色,几个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他们今天的确是有任务,刚巧就是在这家酒吧里。
这家老板他们盯了有一阵子了,涉嫌涉黄涉赌,刚刚江阳和小白就是带人出去踩点了。
这会儿,直奔楼上和酒吧相通的KTV包间,项子深他们算是抓了个人赃并获。
差人从后门带走了一众嫌疑人之后,小白突然凑到项子深的身边。
“老大,我刚好像在吧台那边见着熹姐了。”
项子深一挑眉。
顾熹?
在这家酒吧?
见项子深没做声,小白又挠了挠头。
“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老大,我先跟江哥带人回去啊。”
项子深淡淡的嗯了一声。
原本他是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的,可顿了一瞬,他冲小白招了招手。
“我晚点跟上,你们先回去走流程。”
穿过群魔乱舞,项子深终于走近了吧台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顾熹的侧脸。
她正笑眯眯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那姑娘,看着也有几分眼熟……对了,他之前在安城分局门口见到过。
下一秒,项子深忽然见顾熹身边的那个姑娘起身离开了,他才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就见一个陌生男人先他一步。
男人拍顾熹肩膀的时候,顾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扭头,她毫不犹豫的躲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眉眼透着冷意。
男人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富二代纨绔子弟。
“美女,能坐你旁边吗?”
顾熹没理他,径自转回身子。
酒吧又不是她家开的,他爱坐哪儿关她什么事?
反正姚嘉嘉的位置上放着东西,这人要是不眼瞎,应该不会坐下。
那人在她另一边的空位上坐下,一抬手,朝着调酒小哥打了个响指。
“给这位美女来杯长岛冰茶,记我账上。”
顾熹厌恶的翻了个白眼,心里琢磨着,还有几分钟姚嘉嘉才能回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把调酒小哥推到自己面前的长岛冰茶推回去的时候,身边那男人突然幽幽开了口。
“你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了什么?”
顾熹愣住。
什么玩意儿?
就他那模样,能值得她下什么?
何况,这须臾之间,他眼珠子瞪得比谁都大,她能干什么?
意识到对方就是换了个策略,她冷冷的看向他。
“头孢。”
“……”
男人愣住。
本来,他还有一句土味情话留在下半句的……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项子深,轻笑一声。
他刚刚原本要走过去替顾熹解围出头的,眼下来看,倒是不用了。
这姑娘,是朵带刺的玫瑰。
头孢?
也亏得她说得出来。
*
姚嘉嘉的撩汉之行不算太顺利,到后来,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没趣。
见状,顾熹赶紧抓住机会。
“姐妹,那我能不能回家去睡觉了?”
姚嘉嘉大手一挥,“行,我叫个车,先把你送到家。”
她知道顾熹自己在夜里不打车的习惯。
顾熹却摇头,“没事,你把你车牌号发我就行,这会儿还有地铁,我很方便。”
只两个人谁都没想到,一出门,顾熹就看到了倚在路边树下的男人。
项子深看了她几秒,一副意外的模样,随即一步一步走近。
“这么巧?”
顾熹下意识的点头。
嗯,巧。
真的巧。
“回家?”
姚嘉嘉是见过一次项子深的,对帅哥,她有着天生惊人的记忆力。
想起这人是安城分局的人,又听项子深那句问话,她蓦的反应过来。
一拍顾熹的肩膀,她朝她笑。
“既然你有顺风车,那我就不绕圈送你啦!”
顾熹滞了一瞬。
不是……
项子深也没说要顺她吧?
倒是项子深,把一直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放到口袋里,朝一旁扬了扬下巴。
“走?”
直到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顾熹还有点懵懵的。
怎么就突然坐上项子深的车了……
半晌,她扭头看他。
“你们今天是有任务在这附近吗?”
难不成,她今晚在洗手间镜子里看到的身影真的是江阳?
项子深嗯了一声。
“不是这附近。”
“就是在你去的酒吧。”
顾熹瞪大双眼。
还真是江阳?
“有案子?”
酒吧里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三言两语简单说了说今晚的情况,项子深睨了一眼顾熹,状似随意的开口。
“顾法医经常来这里?”
顾熹还停留在刚刚项子深说的事情上,乍一听到他这么问,下意识的摇头。
“没,今天是陪朋友来看帅哥。”
她音落,项子深一顿。
看帅哥?
什么样的帅哥……
顾熹没注意到项子深的异样,只恰好想起今天姚嘉嘉又提起来的剧组,她扭头看他。
“对了,李哲的审判下来了吗?”
在红灯前踩下刹车,项子深转头与她对视。
“快了。”
李哲自己花大价钱请了律师,试图从双重人格这个切入点入手,只是,法网恢恢,哪里容得这种人肆意妄为。
顾熹默默点头。
她人生的梦想就是不让一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不放任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绿灯亮起,项子深踩下油门。
“对了,你前几天去档案室是去找东西?”
顾熹拳了拳手心,将视线落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上。
“没,随便看看。”
顾爸爸的事情她虽然已经查了很久,但依旧是一知半解。她一直不敢向同行求助,是因为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眼下,听项子深问起,她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
“项队是回局里吗?一会儿帮忙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
项子深入行多年,识人无数。
若是他看不出顾熹是在藏着话敷衍他,那他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这会儿听她转移了话题,他也没再追问。
车子稳稳在顾熹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见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项子深嘴唇微张。
“顾法医。”
顾熹正在开车门的手一顿,侧身看他。
指尖在方向盘上摩挲了几下,项子深又抬手掩鼻。
“那什么……”
“上次你给我做的三明治味道不错,有机会的话,教教我?”
顾熹一瞬有点懵了。
嗯?
作者有话说:
江阳:吃了头孢可不兴喝酒啊!
路人甲:我不知道?我是自愿要吃的?
第二十五章
十月下旬, 一股冷空气自北袭来,安城路边的树叶大多都被风吹得簌簌下落,一夜之间铺满了安城的每一条街。
段菲休息了好一阵子了,也幸得她心理素质过硬, 自己之前也是法医学出身, 养腿的同时, 心态也调整得很好。决定恢复工作的前一周,她给顾熹打了一个电话。
“熹熹,我想请你和项教官吃顿饭,你能不能帮我约他一下?”
她还是习惯叫项子深项教官。
不管许多年前她对他有什么心理阴影, 自己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她的确要好好感谢他和他的队员们。不过,大张旗鼓的请刑警吃饭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索性她就借着老相识的名头, 仅以项子深代表刑警队对他们表示感谢。
挂断电话之后, 顾熹在去找项子深当面说这件事和给他发微信之间, 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打开了微信。
自上次两个人在花卉市场加上微信之后, 这才是第一次发信息。
打开对话框,上面还是孤零零的那一句,您已经和X成为好友了。
“叮”的一声, 项子深等张局说完了话才摸出手机。
扫了一眼,他微微挑眉。
倒是张局,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看着项子深嘴角挂笑的表情, 他一脸诧异。
这得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让项子深能看个信息就咧嘴。
“有好事?”
指尖飞动, 项子深迅速给顾熹回了一条信息。
随即, 他抬头回答张局的问题,却是答非所问。
“您刚才说的事儿我记住了,考虑好了答复您。”
音落,手机又“叮”的一声响起,项子深迫不及待的滑开屏幕。
然后,当场给张局表演了一场川剧变脸。
他刚才给顾熹回的信息很简单,就三个字,“你请我?”
顾熹给他回的也很明了,“段菲请你。”
见项子深敛去笑意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局抿了抿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年轻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呢?
*
饶是项子深对顾熹后来给出的答案不甚满意,可他依旧破天荒的赴约了。
因为这顿饭,顾熹起码是个作陪方。
餐厅是段菲提前定的,安城数得上名的一家私房菜,贵且难约。费了半天劲,她也只约到了一个午饭的空档。
初初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顾熹还打趣段菲,的确是下了血本了。
段菲一摆手,这就是救命恩人呐,可不是得拿出来点诚意。
餐厅独门独院,没有大厅,尽数是装潢典雅的包间。
项子深到的时候,段菲和顾熹已经在研究今天的菜单了。
只不过,也只是看看,没什么选择的权利。
这家店向来没有大众所谓的菜单,每日的吃食都是主厨根据气候和人数制定的。对段菲来说,她倒是满意得不得了。毕竟,一本菜谱推来推去的谦让点菜,真的不够累得慌的。
实际上,项子深对这家私房菜格外熟悉,进门的时候,遇到恰巧过来的老板还打了招呼聊了几句。
这家老板是项子皓的朋友,他几次过来,便也熟悉了起来。
老板见到他还一脸诧异,问他怎么没提前打招呼。
项子深淡淡一笑,“朋友约我过来的,不必关照。”
老板也是个聪明人,一听项子深这么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行,你们自便。”
跟着服务生绕过长廊和假山,项子深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里面的两个姑娘谈笑风生。
顾熹笑得很开心,一双眼,弯如柳叶。
甚至,项子深有点不想打断她。
只可惜,他是这么想的,但服务员不是。
敲了敲本就是开着的门,服务员微微弯腰,柔声细语。
“您好,您二位的客人到了。”
顾熹扭头,正对上项子深那双墨黑色的眸子。
倒是段菲看到项子深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就站起来了。
“噌”的一下,顾熹甚至感觉到了她那张椅子微微晃了晃……
“项教官。”
项子深抬腿进屋,“叫我项子深就行。”
他刚刚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就在看座位。
这是一张小圆桌,四个位置。顾熹和段菲相邻而坐,他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坐在哪里合适。
这会儿,坐在顾熹的身边,他抬眼看向段菲,一本正经的。
“我早就不是你们的教官了。”
段菲嘿嘿一笑,“那什么不是一日教官终身教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