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苏木鱼
时间:2022-07-25 07:11:47

  “好。”
  顾熹缩回手,轻咬下唇,她又垂下眼。
  这男人笑得太好看了,她竟然觉得有点沉迷。
  “我是觉得太晚了,你再跑回去耽误休息时间。”刑警队最近蛮辛苦的……
  “嗯。”
  项子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从她家出门到自己家门前,足足需要五六分钟,确实太耽误时间了。
  顾熹抱膝,又清了清嗓子。
  “还有,我是想问问你……关于任枫。”
  这是两个人今晚第一次提到任枫这两个字。
  虽然最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可项子深没提,她也没提。
  这会儿,项子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坐在顾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熹熹,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眼见为实的。”
  顾熹半躺在他的怀里,耳边贴着他的胸口。
  听他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下一秒,她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自从入了这一行开始,她见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见了太多的黑暗与龌龊。
  项子深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动作格外轻柔。
  缓缓开口,他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和谈羽泽分别调查到的事情讲给顾熹听。
  顾熹知道任枫或多或少与赵铭的事都脱不了干系。可是她没想到的,原来在这背后,他竟然还牵涉那么多的事情。
  而最讽刺的是,顾爸爸是一个缉毒警察。
  见怀里的小姑娘忽然坐起身来,项子深一滞。
  “怎么了?”
  顾熹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爸爸当年在那辆公交车里救下的男孩子,就是他。”
  多可笑,缉毒警察在生命最后一刻救下来的孩子,成年后变成了一个毒贩子。
  那是爸爸有生之年一直缉捕的恶,是她和家人无法忘怀的痛。
  项子深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眉头高挑,他开口确认,“任枫?”
  见顾熹点头,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任枫是顾伯父在公交车爆炸案里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顾熹本来也是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太巧合了。
  可偏偏,任枫拿出了那枚护身符。
  对了!护身符!
  “那枚护身符呢?”
  项子深其实还停留在顾熹刚刚说的话里。如果任枫就是那个孩子,那他大概就对得上了。之前,江阳和小白出去调查的时候说过,任枫少年时曾经骨折过一次。但是再深入去查的时候,却始终没有找到原因。
  那场爆炸案,当初对外的说法都是经过考量的。自然,也不会记录任枫骨折的真实原委。
  只听顾熹又焦急的打探那枚护身符,他回过神来。
  “让陈珊拿去化验血迹了。”
  “那是我爸爸的。”
  闻言,项子深彻底愣住。
  半晌,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轻,似羽毛拂过。
  可与他的动作相反,他的声音却格外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来龙去脉。”
  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顾熹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两点。
  项子深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主卧的床上。
  才拉上窗帘为她遮去屋外的光亮,他口袋中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是江阳。
  这个时间……偏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姑娘,他疾步走出卧室。
  “老大,在张嘉的行李箱上发现了赵铭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木鱼这里好大的雨……你那里呢?
  晚安啦~
 
 
第六十一章 
  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紧紧关上的卧室门, 项子深匆匆勾起自己来时随手丢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他面色焦急,可离开的时候,依旧是轻手轻脚。
  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姑娘,直到确认关好了门, 他才沉着声开口。
  “怎么回事?”
  江阳他们这次发现张嘉行李箱上的血迹纯属天意。
  他们虽然已经跟着他查了一段时间, 可一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直到, 他们今天去他家里的时候,张嘉正巧提着行李箱要出门。
  不上不下的时候,江阳接到了谈羽泽打过来的电话。
  他的意思很简单,张嘉手里有不少关于任枫案的证据, 他想离开,一定会带着最重要的东西。他希望江阳能将张嘉连人带箱子一起带回局里。
  后来,江阳的确是将张嘉带走了, 只不过, 却是直奔了谈羽泽那边。
  张嘉被留在了那儿, 只是在说到关键处的时候, 他一激动,转身的瞬间, 不小心踢倒了行李箱。好巧不巧,行李箱正磕在台阶上,就那么滚下去, 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东西散落一地。
  本来, 谈羽泽就是要查张嘉行李箱里东西的, 眼下来看, 倒是不用非得“麻烦”他本人开箱了。
  只是, 箱子内侧有一道不甚起眼的血迹, 吸引了谈羽泽的注意力。
  他知道刑警大队最近调查的一桩凶杀案和任枫张嘉可能也有些关系,所以,在看到这道血迹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
  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江阳都惊了。
  折腾了这么久,突破口竟然在那个行李箱。
  项子深一路赶回局里的时候,江阳已经拿着他的车钥匙等在了大院门口。
  大概的情况他刚刚已经在电话里和项子深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他们是要驱车去经侦大队那边。
  无论证据如何,他们还是要听张嘉到底怎么说。
  项子深在经侦大队门口停好车子,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谈羽泽也在带人通宵研究从张嘉行李箱夹层中发现的几张纸,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他抬眼,面色不善。
  没办法,他对睡眠的需求很高,每次熬夜都是一副要吃人的小兽样。
  这会儿,他看着项子深,一摆手,身边一个小伙子赶紧迎了上去。
  “项队是吧?我带你过去。”
  深深看了一眼谈羽泽,项子深也没说话,只转身,跟着那人离开。
  比起谈羽泽的态度,他更急于见到张嘉。
  推开门,项子深就见张嘉正歪头靠在椅子上,双眸紧闭。
  呵,外面一堆人因着他和他老板团团转,他倒是睡得安稳。
  许是几个人开门的动静有点大,张嘉缓缓睁开眼。又碍于头顶刺眼的光线,他伸手遮在眉前。
  好一会儿,他才适应。
  偏着头,他看向项子深和江阳。
  蓦的,他轻笑出声,完全不似在这种场合里该有的态度,“这么晚项队还特意来看我?”
  项子深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在张嘉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的看了他几秒钟,他将椅子转了个圈,然后利落的坐在上面。
  “赵铭是你杀的?”
  张嘉知道项子深和江阳这次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的铺垫,项子深就这样直切主题。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挪了挪身子。
  “项队,有证据,你就直接下逮捕令,没必要来我这儿求证啊?”
  见张嘉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江阳瞬时飙起了血压。
  “张嘉你最好老实点交代清楚,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出去?”
  “你的行李箱里为什么有赵铭的血迹?”
  张嘉滞了一瞬,随后忽然变了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盘算至今,最大意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带了这个行李箱出门。
  可也没办法,许就是天意吧,这个行李箱是他目前唯一的登机箱。今日这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容许有一点失误。
  他不放心托运。
  而且,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
  虽然,到最后也没能走得了。
  听着江阳的声音,他懒洋洋的抬头与他对视。
  “我说我不知道,二位警官信吗?”
  闻言,项子深却不缓不慢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摆弄几下,他把屏幕凑到张嘉的面前。
  一边滑动着照片,他一边开口,以一副不经意的语气。
  “所以,这是你拼命的目标?”
  目光落在项子深的手机屏幕上,张嘉霎时变了脸色。
  见状,项子深收回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早就调查过,张嘉转行投奔任枫的原因。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而任枫当初看中他,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最重要的是,张嘉和他不一样,他是早早就转了专业,而张嘉却是在法医系实实在在毕业的高材生。
  树倒猢狲散,项子深相信张嘉为了钱肯和任枫同流合污,却不相信他也肯为了钱不要命。
  大多数的人都是怕死的。
  而爱钱的人更怕死。
  更何况是张嘉这样的人,又爱钱,又有牵挂。
  从前,他没有提起过这些,是因为不到时候,对张嘉来说不足为惧。但现在不同,便是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经侦也不会放过他。
  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拳了拳掌心,张嘉别开眼。
  他这一辈子最牵挂的人是张妈妈。当初去找任枫也是因为妈妈被确诊了肺癌,他需要钱。
  而确信任枫会接纳自己,是因为,自己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项子深刚刚给他看的是张妈妈在疗养院里的照片。疗养院是任枫之前帮他联系的,算是安城条件最好的疗养院之一。服务有多贴心周到,价格就有多昂贵。
  不过,这些费用都是任枫替他支付的。
  项子深就那么看着他,仿佛现在不是凌晨,而是一个舒舒服服的午后。
  他不急,也不催,就那么静静的等张嘉自己再开口。
  好一会儿,张嘉才又回正头,迎视项子深的目光。
  “赵铭是我杀的。”
  不知是他交代的太痛快,还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
  他音落,倒是江阳愣了一瞬。
  扭头,他看向项子深。
  张嘉会承认,其实是在项子深的意料之中的。
  只是,很多细节,他们还需要和他一一确认。而且,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
  这会儿,看了一眼时间,他朝江阳摆了摆手。“去跟谈羽泽说,我们要把他带走。”说着话,项子深还朝张嘉扬了扬下巴。
  看江阳一溜烟跑出去,张嘉忽然笑出声。
  “项队,你应该知道任总喜欢顾熹吧?”
  项子深挑眉,“所以?”
  任枫喜欢熹熹又能怎么样呢?他自身难保,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
  张嘉一耸肩,“没什么,那就……祝你和顾熹百年好合。”
  项子深微微蹙眉,只还不待他应声追究张嘉话里的意思,江阳就带着谈羽泽过来了。
  谈羽泽定定看了一眼张嘉,随后把视线落在项子深的脸上。
  抬手,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透着几分焦躁。
  “人你可以先带走,有事儿我再去找你。”
  项子深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厮看着比自己还事儿多,到底是谁说自己是安城最难伺候的队长的?
  他们认识谈羽泽吗?
  *
  顾熹醒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算起来,她也没睡几个小时。
  摸了半天,她没有在熟悉的位置摸到手机,随即,她猛地坐起身来。
  环视了一圈,她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长发。
  项子深什么时候走的?
  趿着拖鞋出来,她在矮几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看了一眼,她又瘪了瘪嘴。
  没有项子深的信息或是留言。
  抱着毯子窝在沙发上,不多时,她又合上了沉沉的眼皮。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有阵子没和自己联系的姚嘉嘉。
  “喂?”
  对比顾熹睡意朦胧的声音,姚嘉嘉的嗓门明显清亮了许多。
  “姐妹,你猜我刚才接到了谁的电话?”
  顾熹还有点懵懵的。
  “谁?”
  “你不是在山城吗?这么早,早起有工作?”
  姚嘉嘉来山城的确是有工作,但此时,她完全没有和好姐妹讨论这个的意思。
  又把话题拉回去,她清了清嗓子。
  “你敢信?任总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
  顾熹一楞,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任枫?”
  “嗯啊!”姚嘉嘉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半分没有注意到顾熹对任枫称呼的变化,不是往常的学长,而是他的大名。
  “不过,也很奇怪诶,他找我明明也是为了你,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你呢?”
  顾熹彻底坐直了身子,把毯子丢在一旁,她换了只手听电话。
  “为了我?”
  姚嘉嘉其实和任枫并没有什么交集,只偶尔因着顾熹见过几次面,社牛属性的她会和对方攀谈调侃几句。虽然他们也交换过联系方式,但这么多年,实在是寥寥的联系。
  所以,她忽然接到任枫的电话时,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花了眼,要不然,就是对方打错了。
  “嗯,他说他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他给你寄了一个包裹,想让你交给谈羽泽?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过,熹熹,谈羽泽是谁啊?”
  姚嘉嘉还在电话那端碎碎念,顾熹却瞬时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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