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你已经高中了谢谢。”
谢洐:“谢邀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了嫂子后特别让人生气?!”
谢邀停下脚步,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他:“两点,不是我有了嫂子,是有了老婆。然后,我一直都喜欢让人生气。”
谢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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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看完了,故事听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步箹回过神时,还觉得意犹未尽。
“小步。”谢母就在这时,轻声开口。
“嗯?”步箹看着谢邀小时候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
谢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步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却心脏微乱。
“谢邀他,虽然现在脾气一般,心高气傲,又只爱打游戏。”谢母顿了顿,看向她,“但他从前有多阳光,现在依然不会变。他被保护得很好,他和谢洐一样,只是一个性格纯良的孩子。”
步箹想,谢母说这些,大概是真的喜欢自己。
“我不会离开他的。”步箹小声说。
“嗯。”谢母不知道信没信,抓住她的手,将认定儿媳的家传手镯戴在她手上,“以后你们不管走到什么地步,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好。”步箹重重点头。
……
谢邀将步箹送回寝室后,一路和她发着信息回家。
团队群里闹起来了,小c说他签约了电竞公司,让他请吃饭,谢邀笑了笑,和大家定了个时间。
谢洐已经睡了,房门禁闭,谢邀越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刚迈了两步,他又忽然顿住。
原本书房的声音很小,但游戏中练就的绝佳耳力,还是让他听清了里面说的事儿——至少大致上听了明白。
他收回手机,猛地将书房门推开。
谢父谢母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事儿,听到开门声被吓了一跳,忽然抬起头来。
谢父先皱了眉头:“礼仪呢?进屋怎么不敲门?”
谢邀现在也管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父母。
“回来啦?”谢母站了起来,连忙笑着朝谢邀走去,“怎么无声无息的,小步安全到寝室了吧,你明天不是还有训练,早点休息……”
“将我赶走?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是吧?”谢邀就这样,没动。
父母脸色一变,谢母的手落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谢邀看着两人,“我学的不是金融,但有些话还是能听懂,比如欠债多少亿,比如挪用资金,比如项目亏损,投资失败,比如……有期徒刑,二十年?”
“你听错了。”谢父沉声说,“我们刚才没谈这个。”
“你不要质疑一个电竞选手的耳力。”谢邀冷漠地看过去。
有些印象一直在脑海里,谢邀不愿去深想,但其实很多都有迹可循。
谢洐说父亲最近很忙,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步箹第一次来家中,母亲近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最开始以为是因为喜欢步箹,细品之后……更像是,讨好。
是的,讨好。
“我们家怎么了?”父母将他呵护得很好,谢洐肆意,谢邀想打游戏就打游戏,从来不将两人带进公司,他们觉得孩子就该自由生长,寻找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这么想让我相亲,”谢邀顿了顿,看向母亲,“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家里就出了事?”
“你别问了。”谢母看着他,轻声说,瞳孔处,慢慢染上红晕,“你别问了……”
谢母低头掩面,长久维持着光鲜亮丽和无事发生,让两位保养得当的中年人双鬓微白,母亲低声说:“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你们……”
“我也不是要小步家里帮助我们什么……”谢母说,“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我想我的孩子过得好一点,至少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不是孤单一人。”
谢邀低头,双手捏着金属门把,指尖泛白,几乎呈现扭曲的形状。
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上一秒还觉得未来可期,下一便被无情地摔倒现实的尘土里,蓦然回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38章 关于我喜欢的人从神坛坠落 7
谢家这件事归根到底也是钱的问题。与人合作, 项目走向失败,亏损太过于严重,严重到谢家所有的财产根本无法承担。
谢父又是主要负责人, 偏偏项目出了一场祸事,有人在工作中受伤瘫痪,要求公司大笔赔偿。
亏损情况下的赔偿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时候合作商跑路, 将烂摊子丢给他, 谢父被逼无奈以前挪用了公司的资金。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窟窿, 非常天降奇迹。
但人生就是如此, 哪里什么奇迹可言。
所以事已成定局,谢父谢母已经预料了未来自己的监狱人生。
只是担心两个仍旧是学生的儿子。
“以后你要照顾好弟弟。”谢母说, “他还小,不懂事,性格倔强, 你是哥哥, 这个家,全部靠你了。”
以后没有优越的生活,但好在如今电竞事业蒸蒸日上, 待来日方长, 将所欠的钱补上后, 也是一片光明。
谢邀从书房出来时,一步踏空,差点摔了一跤。他稳了一下自己,看见了谢洐房间。
房门紧闭, 没有一点光线, 他是不是还在做美梦?
谢邀连续一整周没睡觉, 他在计划,怎么告诉谢洐这件事,判决下来后怎么生活,养尊处优的少爷,可恨地发现,自己出了游戏,根本别无所长。
但他还有游戏。
至少电竞的工资很高,这是唯一的欣慰。
这个时候谢邀,遭遇事态变故,但心中还藏着底气。
5月,家里的情况越来越遭,他撰写毕业论文,拼命地参加训练,抓住唯一改命的机会。
步箹常常给他发消息,他说:在忙。
她会很乖地回:好。
5月底,谢家所有财产被冻结,濒临破产,谢邀毕业论文写完,他参加比赛,拿奖,签约公司。
步箹问毕业旅行吗?他说:再等等。
她回:好。
他瘦了一大圈,步箹也瘦了一大圈。
他在忙着生活,而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忙。
那一天,谢邀永远记得,是他刚从一场比赛下来,长时间的劳累让他站不住脚,电话进来了。
是个陌生的电话,谢邀接通,嗓子沙哑:“喂?”
“请问是谢邀吗?”电话那头问。
“是。”谢邀说。
那边:“谢洐是你什么人?”
谢邀顿了顿,直觉说了实话:“我弟弟。”
“你弟弟刚才参与了一场打架进了医院,现在状况很不好,可能麻烦你马上过来一下。”那边冷漠而直述。
谢邀脑子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冲上了头脑。
他连夜开车回家,医院门口站的不只是医生护士,还有警察。
刚才是警察给他打的电话,谢邀冲了向“手术中”几个字,目眦尽裂地问:“他怎么了?”
“谢邀?”警察抬眼看他。然后从带血的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这是你的身份证吗?”
谢邀低头一看,愣住:“……是我的。”
“谢洐用了你的身份证参与了一场电子竞技,奖金赌约非常高,结果被对方识破不是本人,对方察觉被欺骗后对谢洐大打出手,你弟弟他现在……”警察朝急诊室看过去,面露难色,却异常冷漠地问,“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谢邀:“不知。”
警察点头:“谢洐还未成年,做事容易被骗,你们家里要多加管教。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有人报了警,后果不堪设想。”
谢邀点头。
警察看着他,又教育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多缺钱,但请用正道的方式,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谨记。同时施暴之人我们会严惩,这点不用担心。”
兄弟到底连着一条线,谢邀几乎瞬间就明白,谢洐这样做的目的。
那天晚上,不止他听见了书房的对话,谢洐也听到了。
他将房门关得这样紧,只是为了表现出在睡觉的假象。他这段时间看似在读书上学,其实内心非常想为家里出一点力,但他用错了方法。
谢邀低头摁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愤怒,震惊,担心,痛苦,最后化成疲倦。
最后警察说:“你注意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这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
警察走了,谢洐半个小时后从手术室进了ICU,谢邀捏着身份证,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压在他身上,快要喘不过气了。
“肋骨断裂,骨折,脑子受到重击,大脑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谢邀……你是家属对吧?”医生看向他,谢邀点头,他觉得自己一晚上,一直在点头。
“去交钱吧。”医生说。
交钱。
谢邀恍恍惚惚走到交钱处,卡中仅剩下1000多块,根本不够。家中资金和资产全被冻结,父母现在正在看守所里,他哪里有钱?
他在通讯录找了一圈,在青雄和小c上顿了顿,才发:能不能借我一点儿钱?
这已经是最后的退路。
-
谢邀忙得不见人影,步箹忍着,乖乖不去打扰他。
明明这样的繁忙以前也有过,但这次步箹心中有些忐忑,茶饭不思,瘦了好多。
季云看在眼里,问:“你们又多少天没见了?”
“也没多久。”她没精打采的写了会儿作业,马上又振作起来,说,“不过我不是马上生日了嘛,谢邀答应给我过生日。”
他答应的事都做到了,虽然现在很忙,但就像上次运动会一样,他这次会带给她什么不一样的礼物呢?
步箹有些期待。
所以她日盼夜盼,写了整套约会计划方案,就等着生日这一天,和他甜甜蜜蜜的。
然而这一天,步箹从早等到晚,他没有来。
吃喝涩三人组坐在她对面,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难受。
火锅烧过,然后凉了,菜全在锅里,没什么人吃。
“这第几次了?”季云第一个发声。
“我觉得他这次……有点过分了。”卢可语小声说。
“那我们先吃吧。”步箹重新打开火,“火锅就是这点儿好,不管凉了多久,一开火呀马上又能吃了。”
“就像他不管放你多少次鸽子,只要一热情,你马上就会凑上去一样是吧?”
“不用这么说吧……”万昭韵低声说。
“那还要怎么说,难道不是吗?”季云冷嗤一声,“你现在打个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来。”
“步箹,你哪点比他差?你看上他哪一点?值得一次次被他抛在这里?”季云继续问。
“他肯定有原因的。”步箹说。
“那你现在打。”季云说,“你不说他从来不会食言吗?现在十二点多了,你现在打,问这算不算食言!”
已经十二点多了啊,步箹看了看手机屏幕。
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她拨通的时候,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然后通了——步箹屏住了呼吸。
谢邀哑着嗓音,在那边说:“步箹?”
步箹不知道为什么,哽住了喉咙:“你在哪儿呢?”
谢邀:“在家。”
步箹:“你为什么在家?”
谢邀顿了顿,似乎对这句话反应过来,沉默一会儿,说:“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
不是因为忙。
他忘了。
步箹瞪大眼,一瞬间不可置信:“什么?”
“步箹,”谢邀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但他还是轻声说,“对不起,生日快乐。”
步箹没说话,她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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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回家拿了谢洐换洗的衣物,刚出门没几步,角落窜入一道身影,根本来不及反应,下颚撞上了一道拳头。
这一拳,凶狠,用了全力,将谢邀击打在地,眼前一片眩晕。
长时间的疲劳让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唇齿间的血腥味。
谢邀抬头,看见面色冰冷的季云。
季云看了看自己拳头,没想到能将谢邀一拳击倒在地,有恨使不出来的遗恨荡漾在胸前,他顿了顿,骂道:“垃圾。”
谢邀知道他为什么打自己,擦了下鲜血,点头认了:“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季云说。
“我最近,”谢邀说,“确实有点事,我后面一定补偿她一个……”
“不用。”季云是站着的,几乎睥睨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谢邀,“明明年龄大她两岁,却总以享受者的姿态去获得她的爱,凭什么?”
谢邀动作顿住,唇间苦涩。
“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你,”季云看了他一眼,“你除了会打几场游戏,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将你丢在工地和荒野上,都不一定有人家活得久。”
“你很体贴吗?没有。你很优秀吗?比你优秀的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