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先动心——甜葵
时间:2022-07-26 07:03:41

  “果然慈母多败儿,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就是你|妈当年纵出来的。”沈明琨冷笑一声,却又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沈听肆脸上。
  沈听肆的容貌有七分长得都像他|妈妈,眉眼精致,骨相优越,像是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可偏偏是天生反骨的性格,硬生生将那份秀气演成冷淡。
  提到自己的母亲,沈听肆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极尽讽刺的笑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您怎么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是您一手造成的呢?”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沈明琨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服气,就打败我接管我的位子,不然就乖乖呆在家里听我的。”
  沈听肆懒得听下去,拎着牛仔外套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回了卧室一趟。
  阳台上成堆的木绣球开成蓝紫色的花海,风一吹,就连成无边的音浪。
  一封信静静压在他的窗台上,积年沾了灰。
  沈听肆吹了吹上面的灰,有些小心翼翼地打开发脆的信纸。
  这是一封两年前的信,寄件人是邻市的一个高中。
  信上有个约定,一年后要在宁大和他看花海。
  沈听肆做了12次mect治疗,他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拿出外套里的手机,下意识想要拨通某个号码,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管家站在门口:“小沈先生,有人在门口找你,是位女同学。”
  沈听肆下楼的时候,还在想在江宁能找他的人会有谁。
  会是她吗?
  因为这忽然闪过的想法,让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期待,于是下楼见到来人后,便把失落化作眉眼梢处清晰可见的疏离与冷淡。
  楼下站了一个女人。
  性|感靓丽的条纹小短裙,蹬着一双银色亮片的细长小高跟,因为冷,只能抱着手止不住跺脚,高跟鞋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听肆站在原处,想起了她的名字。
  ——周嘉仪。
  “你怎么知道这儿?”沈听肆眉头皱了皱。
  周嘉仪小跑了过来,为了保持好的姿态,她强忍着冷意放下手,盯着凉风走到沈听肆面前。
  “阿肆,我不是故意打听的,上回顾川野喝酒说漏嘴,刚好被我听见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说的。”
  她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三层高的小洋楼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周嘉仪听过这儿,江宁地段最贵的一处房子。
  以前她站在外面总是想,什么样的人家会住上这样贵的房子。
  今天她进来了才发现,里面大部分房子都是黑着的,她一个人孤零零进来的时候,只有这里亮着灯。
  沈听肆是她最好的选择。
  大约这样的信念激励了她,即便是在气温骤降的深秋,她突然间也感受不到寒冷。
  她说:“阿肆,我想明白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可以吗?”
  她用了惯常撒娇的语气,两条细细的手臂轻轻笼上他劲窄的腰身,指尖轻轻摩擦着布料,极尽试探。
  “上次是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吗?”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男人的话低的几乎听不见,周嘉仪开始以为是自己晃神,反应过来以后狂喜立马冲上心头。
  她抓住这个自以为的机会,鲜艳的指甲扣在男人运动裤腰上,微微摩挲着,小指无意地勾着裤头上的一截绳尾,若有若无的试探。
  “喜欢阿肆很多地方。”她伸手想要抚向他的脸,随即又慢慢流转于下,“阿肆的脸,还有……身体。”
  “可惜了,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周嘉仪挑|逗的动作一顿,抬头却被他淡漠如冰的眼睛吓到。
  他像一个游走于世俗之外的高级猎手,剥离于热情之外,便是一张冷淡厌世的灵魂。
  她将沈听肆视作势在必得的猎物。
  殊不知,自己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嘉仪。”夜晚的风有点凉意,沈听肆的声音藏在风里,听不真切。
  他扔了一件外套进来,于是周嘉仪连他的脸都不太能看清。
  他清清冷冷站在十米原处,她从未走近他的身旁,他也从未允许她靠近。
  “我和别人说了,分手就会断的干干净净。”
  话说到这个份上,什么意思还能听不明白。周嘉仪挺直腰杆,红|唇笑了笑,抱着他的外套借了点暖。
  “行,那就好聚好散,以后还有需要的可以再找我。”
  周嘉仪抛了个媚眼:“毕竟习惯规矩我都懂。”
  周嘉仪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路灯突然熄了,她形影单只站在深夜的路口,一时间居然真的感觉到冷。
  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在汽车尾镜看见了沈听肆走出来。
  他两只手插在兜里,站在路边,和她背道而驰。
  车里,周嘉仪轻轻笑了一声,尔后拿出气垫补妆。
  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男人,沈听肆却是她见过尤为特别的一个。
  他天然一股冷淡的气质,待人疏离又随意,他有时也会轻佻地搂着她笑,禁欲和滥情两种生来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交融。
  周嘉仪对他欲罢不能。
  从前对于她而言,沈听肆身上最吸引她的,是出手的阔绰和他身后的人脉地位。
  今夜,她却意外窥见他不为人知的那一点原则和温柔。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望窗外繁华的街景楞神了片刻,倏尔又恢复那副美|艳动人的神态,向司机报出酒店地址。
  ——
  九点过一刻,是云星下班的时间。
  今天临下班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一个外卖大单,后厨忙不过来,她也不好意思先走,便陪着加了一会班。
  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即便是繁华的市中心也有了消声的感觉。
  风声在甬道里发出长啸,云星捏着包袋紧张不安地穿过狭长深长的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很长才有一小盏昏暗的灯光,因为极静,所以各种声响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有节奏的脚步声落在耳朵里的时候,她的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
  脚步声愈来愈近,熟悉的窒息感掐住了喉咙,她越走越快,几乎是奔跑着冲出地下通道。
  走出地下通道的一瞬,视角亮了些,城市繁华的灯光让人有了微末的安全感。
  云星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光影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垂在她后方的楼梯上。
  沈听肆缓缓抬头,脚步稳稳踩在一层层楼梯,朝她走来。
  “巧啊,买个烟都能遇上。”
  谁家卖烟在地下通道卖。
  云星不想揭穿他这个拙劣的,一看就没有经过思考的谎言,她脸上升腾起些被捉弄的恼怒,仰起头没什么威慑力地蹬了她一眼,大衣口袋里忽然落了一个东西。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有些烫。
  她低头一看,是刚打包的奥尔良大鸡腿。
  沈听肆薄唇微张,一支烟吊儿郎当的夹在唇中,扭过头,细长的烟头刚好吻上她的下颌。
  他说:“顺路,送你回学校。”
  作者有话说:
  四舍五入他们间接接吻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阿肆就升级为钮祜禄*非常守男德好男人
 
 
第24章 chapter.24
  沈听肆是走路过来的, 他站在路口,手机屏幕微微亮起,歪头询问了一句。
  “打车回去吧?”
  云星跟在他后面, 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鸡腿,温温软软的没什么意见。
  “还是先散会步吧。”他又收了手机,唇勾了一顺, 对着繁华热闹的市中心自然开口,“这儿偏, 打不到车。”
  黑夜在这一刻是万籁俱寂的,泼墨夜空中几盏零星亮着的路灯作了天边的点缀。
  云星嗯了一声,无端有些纵容他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青石砖铺成的小道上,路两旁的百年梧桐在翘角白墙上映出婆娑的影子。
  倏尔,那道白墙上映出了他们两道影子。
  交叠着, 亲密无间的,像是拥吻热烈的情侣。
  云星悄然移开眼, 深秋的晚上温度骤降,迎面吹来的北方驱散了她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拢了拢衣服下摆, 怀里的纸袋子成了唯一的温暖。
  “怎么不吃啊。”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咬着烟头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话,带着点京腔的调子,慵懒的有股逗人的感觉。
  想说的话还含在口中, 厚实的围巾就拢在了她的脖颈处。
  接近零度的天气,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绒衬衫,偏偏手掌温热,透着少年的朝气血性。干燥的手掌不经意间蹭过云星有些冰的脸, 她下意识颤了颤。
  他的手很快抽离, 大约因为没给别人戴过围巾的缘故, 那针织围巾松松垮垮绕了两圈在云星的脖子上,一会功夫就从她脖颈滑落到肩颈。
  沈听肆皱眉瞧了瞧,有些不满意地伸手将滑落的那截拎了上去。
  走走落落,他长指灵活一钩,干脆打了个活络的结。
  云星的脸埋在肥大厚实的围巾里,就那么定定地瞧着他。
  瞧他笨拙地一圈圈绕着,瞧他因为生疏而皱眉,又因为找了简便法子眉梢扬上得意。
  她喜欢他的笨拙。
  出租车里开足了暖气,云星坐在后座,没解下围巾。
  沈听肆坐在副驾驶,透着后视镜望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们之间很快又陷入安静。
  云星也不知道该挑起什么话题。
  还怎么定义她和沈听肆的关系呢?
  做朋友,肯定是抵不上顾川野、姜黎他们几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分的。
  那是什么呢?
  云星想不明白,她觉得自己和沈听肆的关系诡异维系在一个平衡点,算不上多亲近。
  ……也不见得多疏远。
  她像悬在悬崖峭壁上的独行者,踽踽立于那根纤细欲断的钢丝铁索上,行进一步,都是心惊肉跳。
  “这边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沈听肆忽然侧过头,语气难得正经。
  云星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下班时间。
  她说:“按周来的,店里什么时候缺人我就去。”
  “那不得随叫随到么。”沈听肆啧了一声,“这不欺负你么。”
  这话云星没接,话里的意思她也没敢细想。
  她想,沈听肆这样住在紫金别墅的人怎么会晓得找一份只做周末的兼职有多么困难呢。
  他大约也是不能理解,这份兼职给她的意义。
  窗外街景飞速变化,车水马龙的繁华市景蓦然驶入略显荒凉的郊区。
  云星意识到,快要到学校了。
  他们该说分别了。
  下车的时候,沈听肆手撑在车门前,笑眯眯看她下了车。
  “能帮我个忙么。”他忽地问。
  云星问他是什么事,他忽地坏笑了起来,凑到她面前,卖了个关子。
  他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是,云星真的开始期待明天。
  ——
  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觉,就连做梦隐隐约约都在想他说的这事。
  云星早上洗漱的时候,果然收到了他“求”的那件事。
  顾川野给她拨了一个微信电话,“星星妹妹,阿肆说你最近在做兼职。你来我咖啡店呗,我这儿最近没人。反转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川野话没说完,在电话那头哎呦了一声。
  一道低沉的声音透着话筒传了过来。
  大抵是那边的沈听肆听不下去,踹了他一脚,让他好好说话。
  顾川野重新拿起手机,说话语气正经了不少,但还是透着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
  “就是我家老爷子看我不爽,给学校捐了个楼,让我读两年中外合作,我这不是没办法天天守在咖啡店了。求求你了妹妹,我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帮我了。要是指望姜黎,她能给我店开垮掉。”
  当初听到顾川野高中毕业没上大学的时候,云星是有点惊讶的。
  他们那个圈子她依稀也听姜黎说过,成绩好的该念名校念名校,回来名正言顺接管家族企业。
  成绩不好的出国镀层金,反正什么名堂都有,总归不会差到那里去。
  顾川野偏偏是这群人的另类,他不服管教,愣是和家里对着干。
  如今这个结果,看来还是没对抗成功。
  云星啊了一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可是我不会做咖啡啊。”
  “没事,我这有专门的咖啡师。”顾川野说,“你就坐那当门面,兄弟们有时候来聚聚,你打个掩护就成。”
  不得不说顾家办事效率极高,顾川野早上才给她打完这一通电话,中午就被打包好行李直接送到了隔壁学院的大门。
  云星坐在咖啡店的吊椅上,还有些突然上任的无措感。
  临窗的一个竹艺吊篮,垫着细绒靠枕,暖烘烘地晒着午后的日光,一摇一晃,云星在上面慵懒的像只猫。
  沈听肆从后头走过来,手搭在吊椅边缘。
  他笑了笑,笑声落下的时候,手上也使了点力气。
  她立刻便像是受了惊吓的雏鸟一般攥着椅边,水盈盈的眼睛天然叫人欢喜。
  沈听肆再度笑了一声,将手里端着的厚乳拿铁递给她。
  一杯拿铁并没有消融云星被捉弄的气恼,她嗔了一眼,小声嘟囔了句,“幼稚。”
  沈听肆装作没听清:“什么?”
  她不肯再说一遍。
  沈听肆故意逗她:“顾川野这家店我可是也入资了,我也算你老板。你这说老板坏话,我来算算得扣多少工资啊。”
  他装模做样摁着计算机,不经意抬眼看她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有趣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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