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亿,真当季见谂是傻子。
尽管没有从苏父这里得知真相,但有些事情亓瑶大概有了线索。
“五亿,五亿。”苏父腰折价,他有些急切。
亓瑶压根不为所动,“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让我知道,所谓的真假千金另有隐情。”
苏父听到这话有点慌了,刚才亓瑶说要请私家侦探,如果她真的请人查出真相,那……
“亓瑶,只要一个亿,你跟季总离婚的时候分了三个亿不是吗?我只要一个亿,苏家所有的工厂都打包给你,有三个工厂呢,生产线还都是新的,你稳赚不赔。”
亓瑶听到这话乐了,“既然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苏先生怎么舍得给我?当我是傻子吗?”
季见谂见到的亓瑶一贯低眉顺眼,很少像现在这般尖锐。
是的,尖锐。
锐利的仿佛一把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亓瑶。
“你必须答应,不然你母亲的骨灰你休想见到!她生前最记挂的女儿,她留给你的遗物,你一件都别想得到。”
苏母像是撕破了画皮的女鬼一般叫嚣,形容可怖。
亓瑶颤抖了下,下一秒肩膀被人压住。
“苏家的几个工厂欠薪,连上游供应商的款项都没偿还,还想要一个亿?”
直接被季见谂戳穿了谎言的苏父脸上再也挂不住,“八千万,最少八千万,不然我说得出做的到,瑶瑶,你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你,你该不会连她都忘了吧。”
余光看到亓瑶蹙眉,季见谂刚要阻拦,就听到亓瑶应下,“好,八千万。”
“亓瑶。”
苏家那几个破工厂,又哪里值得八千万。
工业用地有严格的规划用途,不可能改做它用。
何况那些地皮也不是在北城,是在邻县。
若是旺季兴许还能卖出个上亿,但现在苏家资金流紧张,那些工厂还频频出现食物中毒一时,据说污染了当地的地下水,正在被查,又哪里值八千万?五千万就能拿下来。
又何必……
“好好好,我们这就签合同,我已经把厂房的产权证书什么的都带来了,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苏承东显然早有准备。
看着亓瑶提笔就要签字,季见谂把合同拿了过去,“我看下。”
她毕竟不是生意场上的人,哪知道这合同也是能做陷阱的。
许助理在外面等着。
过来谈事,约在这边。
没曾想刚过来就看到苏家太太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一开始还以为是捉奸呢,毕竟苏承东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
谁知道里面的人竟然是太太。
老板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倒是……
大概是因为牵扯到的人是太太吧。
不过老板也真是的,结婚前调查都不调查,不然这事结果不早就出来了吗?
许助理正无声吐槽着,亓瑶已经签下了合同,让安卉把钱打到苏承东的账户上。
“当初的确是我们将孩子做了交换,你妈妈并不知情。蕴嘉出生前有个道士算卦说,她生下来就有血光之灾,必须找人帮她挡一挡,二十岁后她才能平安生活。蕴嘉妈妈不愿意,刚好在电视上看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戏,就想着找个人把孩子换一换。”
亓瑶看着陈述真相的人,神色中看不出太多端倪,但一双手却是紧握成拳,“后来呢?”
“那个高人当时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苏家生意蒸蒸日上。但是他看到你又说,你命里富贵,不能待在我们身边,没办法我们只好把你送到外婆那里去。”
这是一个荒唐的故事。
就为了他们苏家的富贵,为了保住苏蕴嘉的性命,就拆散了她们母女二十年。
亓瑶只觉得荒唐。
“外婆知道真相吗?”
“知道的并不全,她以为真正的蕴嘉生下来就死了,是我抱了其他人的孩子安抚蕴嘉妈妈,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后来你回到北城没多久后,老太太也没了。”
对岳母苏承东倒没什么感情,毕竟亲生母女都至死不相见,何况自己这个女婿呢。
而且有邻居处理她的后事,也挺省事的。
“那我妈妈呢?”
“她后来隐约察觉蕴嘉不是她的孩子,一直在找你,但她生活的很苦,又患了重病,等蕴嘉离开她找到北城,她已经时日无多。”
“所以,你们把我们母女拆散,甚至连救她的心都没有?”
“救她?你怎么不问问当初她干了什么好事!”苏母冷笑一声,“勾.引别人老公不成的骚狐狸,救她?她早就该下地……”
碎裂在面门的茶杯让苏母觉得眼前忽然间红雾弥漫,等她反应过来才意识到,那是血。
“亓瑶你敢砸我妈,我跟你拼命!”苏蕴嘉刚站起来,就被苏父一把推倒,“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儿,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瑶瑶,我知道过去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你看你妈妈也去世了,外婆也去世多年,要不你就回家来住,你做姐姐,让蕴嘉当你妹妹,爸妈拿你当亲生女儿。”
亓瑶从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将她们母女的人生毁去,然后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来。
“您真的很愧对我吗?”
“当然,我发誓。”
“那好啊,你不是刚拿到八千万吗?把这八千万给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苏承东脸顿时憋得通红,他怎么都没想到亓瑶竟然会这么说。
亓瑶看到面红耳赤的人却连勾动唇角的力气都没有,“我妈妈的骨灰呢。”
“在市里的殡葬馆。”苏承东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
亓瑶是富贵命,偏生现在的苏家家道中落,他想要让亓瑶回去是打算借亓瑶的运道改一改苏家的运。
而且亓瑶手里头还有季见谂给的房产、赡养费,这些远超过苏家现在的资产。
但他没想到亓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将小纸条递给亓瑶,“都在这里,我绝对没有骗你。”
季见谂拿过那个小纸条,招了招手,“查一下。”
许助理连忙去打电话处理,两分钟后进来,“的确是苏先生存放在这里的骨灰盒,还有一个保险柜,三年前三月十七存放的。”
三月十七。
三月十五日,亓瑶被赶出苏家,苏蕴嘉穿着漂亮的裙子告诉她,她的亲妈就在医院里等死。
亓瑶身无分文,跑到那边时,见到了妈妈最后一面。
没钱,她去找人借钱想要交火化费,等她好不容易借到钱,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可怜的女人。
妈妈……
“亓瑶!”季见谂没想到人忽然间晕倒,他连忙将人抱住,走到包厢门口时回了来,“苏先生,好自为之。”
亓瑶心软,即便是有恨意却还是念着那五年的恩情,为了母亲骨灰的下落,拿出八千万来买消息。
但季见谂却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苏父看着离开的人,想到季见谂那冷冽如刃的眼神,“我们走。”
“走,去哪里?”
“出国,我们出国去。”国内是待不下去了,有这八千万,他们一家三口还能过不错的生活。
绝对不能再待在国内。
“要是亓瑶有什么闪失,季见谂会要了我们的命!”
苏承东一点都不怀疑。
……
安卉没想到,亓瑶就去跟苏承东吃了个饭就没了踪影。
她着急的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只好跟许助理求助。
“太太她没事,我知道她在哪里,你放心吧。”
安卉急了,“你知道她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放心?”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知……”
安卉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亓瑶该不会跟季总在一起吧?”
许助理叹了口气,“不是。”
不算在一起,只是太太晕了过去,老板把人带走,却又没送去医院,倒是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家庭医生等待多时,检查身体后说什么大碍,就是受到刺激昏厥了过去。
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许助理隐约听到里面的争吵,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
觉得太太也怪可怜的。
尤其是又调查了下就觉得更可怜了。
她生母早前在苏家公司工作,被苏承东骚扰后辞职,匆忙嫁人后又被苏太太诬蔑是破鞋,丈夫抛弃了她。
一个单身女性有了孩子,好不容易生下女儿还能母女俩相依为命,结果却又被苏太太偷龙转凤换了孩子。
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是性.骚.扰自己的男人和诬蔑自己女人的孩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再加上常年辛苦工作积劳成疾,以至于见到太太最后一面就……
作孽啊。
作者有话说:
瑶瑶不会吃亏的,我保证。
第21章 激怒季见谂
亓瑶醒来的时候外面昏暗暗的, 只听到偶尔有敲击声响起。
她扭过头去,看到季见谂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朝自己走来。
床头灯打开,灯光柔和却还是让她下意识的落了泪。
“是不是饿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亓瑶听到这话摇头,“谢谢, 我不饿。”
她着实没什么胃口。
“便是为了曾经爱过你的人,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亓瑶听到这话愣了下,“爱过我的人?”
外婆爱过她, 妈妈也是爱她的吧。
可她们都死了。
泪水落在季见谂的手背上, 冰凉的刺痛着男人的骨头。
“亓瑶,那不是你的错。”季见谂并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人。
人生的第一段婚姻短短三年, 也并不需要他做太多,亓瑶从来会控制情绪。
控制。
可人并非机器, 又怎么可能时刻控制自我呢?
拭去亓瑶眼角的泪水,季见谂笑了笑,“过来吃点东西。”
他弯腰给她套上拖鞋, 倒是亓瑶之前从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早些年季家债台高筑, 我出国读书时也没什么钱,又吃不惯西餐, 只能想法子自己做饭吃。”
清冷矜贵的季见谂也有落魄的时候?
亓瑶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男人的确是在那里做饭。
尽管只是做一碗放了荷包蛋的面条而已。
亓瑶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面条, 卖相不算太好看,只有一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 缺了绿叶的点缀。
季见谂坐在那里,手腕处是亓瑶之前为他选的袖扣。
没想到他竟然还戴着。
她闷头吃饭, 不愿意说话。
餐桌上极为安静, 就像是两人婚姻存续时那般。
只不过他们已经离婚了。
手里只有离婚证, 没有结婚证。
吃过夜宵有了力气,亓瑶打算离开,但没找到手机。
“季总该不会是想把我关在这里,当你的禁脔吧?”
亓瑶的刻薄并没有因为昏厥而不见踪影,反倒是变本加厉了几分。
季见谂皱了皱眉头,“你需要好好休息。”
苏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却也没放在心上。他足够强大,不需要妻子娘家的助力。
亓瑶是一个合适的妻子,她也的确做得很好。
但他的无视,也给亓瑶带来了伤害。
或许这伤害,并不比苏家人带给她的少。
“我已经安排人联系了陵园,明天让你母亲入土为安。”
亓瑶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谢谢。”
她又想起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可怜女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这般,她会感到高兴还是恨不得从来没有生下自己?
季见谂的这套公寓亓瑶来过一次,仅有的一次,她一句“你当我是出来卖的吗”打破所有旖旎。
看到那沙发,亓瑶依旧觉得碍眼。
这里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亓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穿着季见谂的银灰色睡衣,嫌裤腿太长,她索性没穿。
神奇的下衣失踪让季见谂愣了下。
亓瑶却不以为意,“能打电话让人给我送一套衣服来吗?”
季见谂缓缓挪开视线,“嗯。”
书房门口的人离开,季见谂再去看电脑上的文件,却有些静不下心来。
亓瑶一贯中规中矩,衣帽间里从来都是那些规规矩矩的衣服。
不会穿错衣服,也不会说错话。
仿佛展现给自己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假的。
这个念头让季见谂指骨泛白,忽的起身往卧室去。
亓瑶正在收拾主卧的床铺,看到季见谂过来到也没多想,“我喧宾夺主不太好,次卧能住吗?不能的话我去睡沙发。”
她还不至于这么心里没数,想着抢季见谂的房子。
做人得识趣啊,亓瑶这几年越发明白这个道理。
“不用。”
季见谂看着摇摆的丝绸睡衣下摆,暴露出来的皮肤白如雪。
亓瑶是挺白的,仿佛稍微用点劲就能把这个瓷白瓷白的娃娃给弄碎,又怕疼。
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人不敢用力。
季见谂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喉结动了动,“亓瑶。”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