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见谂不为所动,看向许助理,“取消老宅那边的零花钱,跟公安局那边说从重处理,另外双倍赔偿别墅里的财产损失。”
末了他看向亓瑶,眼底透着几分晦涩,“抱歉。”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喋喋不休的季母被许助理连拖带拉的弄走了。
病床上的刘姐目瞪口呆,“季先生是不是有点奇怪?”
“哪里怪了?这钱回头咱俩对半分,我就说刘姐你能实现财务自由吧。”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刘姐给砸晕了,“不成不成,哪能这样啊,这钱我不能要。”她能留在别墅工作就已经很好了,钱多事少雇主好说话,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哪能贪心不足的要这个钱。
“季总大方,这钱不要白不要。”亓瑶笑着搀扶人起来,“你要是觉得钱多不好打理,回头让安卉帮你理财,等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退休去享清福。”
刘姐还是觉得跟做梦似的,“我闲不住,只要亓瑶你不嫌弃我,我在别墅做一辈子都……”
敲门声打断了刘姐的话,并非季见谂去而复返,但这人却和季见谂有那么一点关系。
住在楼上病房调理身体的齐筱听管家太太说亓瑶也住了院,不知道为什么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那点好奇。
寻到亓瑶所在的病房,看着一身简约俏皮打扮,笑得眉眼弯弯的人。
齐筱有那么一瞬间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原来这才是季见谂喜欢的人,年轻漂亮朝气蓬勃。
是她所不曾拥有的。
作者有话说:
更啦
我晚上再更一章,赶字数要人命。
第6章 少年情愫
亓瑶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齐筱。
甚至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以“抱歉,走错病房了”的糟糕方式离开。
“这姑娘怎么了?”
亓瑶耸了耸肩,“不知道,咱们回家去。”
季明美发疯把家里砸了一通,虽说让亓瑶的账户上又多了一笔钱,但该收拾的还得收拾。
离开医院的时候,亓瑶没有再遇到季见谂。
这很好。
一个合适的理财产品需要有购置冷静期,当然金主是季见谂,理财收益属于亓瑶,冷静期属于季明美。
季家大小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要被拘留在看守所,“我哥是季见谂!”
负责的女警很是耐心,“季女士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季明美声音越发的大。
女警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难道跟这位大小姐说就是你哥要你在这里好好冷静冷静?
拘留所又不是少管所,何况季明美也不是未成年。
正头疼着,季家那边总算来了人。
季明美看到有人有些嫌弃,“怎么是你?我哥呢,他教训亓瑶去了对吧?”
许助理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小姐下巴看人,“先生说,明美小姐要谨记这次教训,回头记得跟太太道歉,否则将会取消您的零用钱。”
“什么?”季明美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许助理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我哥才不会这么对我,你让他来见我。”
“先生工作忙大概没时间过来,他希望明美小姐在看守所的这几天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另外……”许助理顿了顿,“先生取消了您母亲郑女士今年的零用钱,希望明美小姐引以为戒。当然,这是我的私人提醒,明美小姐完全可以不听。”
老板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管是商业竞争对手还是家人,他从来不会以其他人的意志为转移。
明明是一家人,怎么连这点认知都没有呢?
“你这是在要挟我?”
“你给我站住!”
“你信不信等我出去,我让我哥开了你,满北城都找不到工作!”
季明美的叫嚣声被丢在身后,许助理在这边拿到当时出警的警察同志列下的财产损失目录。
又去了一趟别墅确定了里面的情况,这才回去跟老板交差。
虽然老板身家将近千亿,然而这么往外撒钱,也怪财大气粗的。
季见谂只是瞥了一眼,“从我账户上把钱给她打过去,另外加强一下别墅那边的安保系统。”
许助理连连应下,离开老板办公室后忍不住挠了下头。
说起来也奇怪,没离婚前先生可没这么关心太太,怎么离了婚反倒是变得有几分体贴了?
不过依照他最近的观察,对太太而言,先生的嘘寒问暖绝对不如打笔巨款有用。
这话还真被许助理说对了。
亓瑶接到三千万的赔偿款时笑得合不拢嘴。
安卉看到账户里的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长满了柠檬。
先是三个亿,又来三千万。
大老板不是霸道总裁,这是美联储那冒烟的印钞机啊。
酸归酸,安卉十分清楚,想要实现财富自由那就得好好给亓瑶工作。
当然投资不是拍大腿拍脑袋,具体怎么操作还得慢慢来。
她现在忙着找合适的格斗教练。
虽说亓瑶想要学格斗,但其他教练也选了几个,包括且不限于巴西柔术、拳击以及武术。
当然,目前为止她还没联系这些教练。
“这么多,我这是在选美吗?”亓瑶笑了下,“成,那你都联系下吧,有真才实学就行,不会让他们空跑一趟。”
安卉没多问,“好。”
她列举的这些人有业内有名的教练,也有一些是国家级甚至拿了一些大奖的运动员。
想要请他们过来倒也不难,有钱就行。
……
教练还没请来,亓瑶接到了苏家打来的电话。
“我前两天听了些不好的消息,瑶瑶你还好吗?妈妈很担心你。”
“我还好,您不用担心我。”
许是听出了她话里头的生疏客气,“我能去看看你吗?”
“不用,家里头最近在重新收拾,挺乱的,我请您喝茶吧。”
生恩养恩到底哪个重?
亓瑶也说不上来。
生恩重吗?但是她见到亲生母亲时,那个女人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和疾病折磨的瘦骨嶙峋,她当时甚至连给她买止疼药的钱都没有。
亓瑶甚至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非要换孩子,她的亲生母亲就去世了。
只留给她一句话,“瑶瑶,你好好活。”
这个生了她,二十年来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亓瑶没办法感受生恩如何。
至于养恩。
亓瑶一直以为苏父苏母属于冷情的人,当初她在苏家的时候对她不见得多亲热,有很长一段时间亓瑶都生活在乡下,随着苏蕴嘉的外婆生活,她也是随了外婆的姓。
苏蕴嘉说她在苏家享了二十年的福其实也不对。
在念高中前的十五年,其实她也是个乡下丫头。
至于后来苏蕴嘉回来,她被逐出苏家时,亓瑶才知道其实苏父苏母并非冷情,大概是冥冥之中知道自己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会那么疏离。
非要说养恩,亓瑶更应该感谢外婆才是。
可惜那位老太太在自己离开那个江南小镇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生恩、养恩,季见谂的搭救之恩。
亓瑶笑了笑,打电话到茶室那边约了时间。
翌日。
看到苏蕴嘉和苏母一起出现在茶室时,亓瑶也没觉得太奇怪。
毕竟他们对苏蕴嘉愧疚的很,愧疚成了娇惯。
“我听嘉嘉说,你要跟季见谂离婚,这事是真的吗?”
苏母的开门见山还是让亓瑶有些惊讶,“您要真想知道,问季见谂更方便些。”
谁敢去问季见谂这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母碰了壁,看着悠然喝茶的人,眼神不免有几分闪烁。
坐在母亲旁边的苏蕴嘉沉不住气,“亓瑶你别以为拉扯出来季见谂就能吓唬住人,难道你签的离婚协议书是假的?”
季明美可是给她们拍照看了的。
手机上可不就是亓瑶签的第一份离婚协议书吗?
上面大写特写着“净身出户”几个大字,仿佛在为季明美请功。
亓瑶抿唇一笑,“离婚协议书一个人签字可没用,或许等将来你就知道了。”
将来?
苏蕴嘉反应过来,“亓瑶你什么意思,你咒我离婚是吧?妈你看,我就说她一直针对我,你还不信!”
苏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只是还没发作,亓瑶起身往外去,“我下午还有个约,有时间再请您吃饭。”
苏母没想到人说走就走,眼看着亓瑶转身离开,她脸拉的驴长。
苏蕴嘉一旁气得直拍桌子,“你看看你养出个什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不就是嫁给季见谂了吗?眼睛都长到脑袋上去了!要不是你们当时不好好照看,让我被那个臭女人给抱走,说不定今天嫁给季见谂的就是我。”
“闭嘴,要是没当初的抱错,你……”
苏蕴嘉察觉到不对,“妈,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知道她是季见谂的太太你就少招惹她。”
苏蕴嘉不甘心,“我去找季明美。”
她是季见谂的亲妹妹,肯定知道现在亓瑶跟季见谂什么个情况。
“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人干什么去了。”
苏母看着气鼓鼓离开的女儿松了口气,刚才险些说漏嘴。
还好,还好。
……
亓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觉得人家母女一心,自己再念及旧情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当初被逐出家门时,苏家父母说从今往后恩断义绝,她又何必上赶着贴人家的冷脸呢。
步出茶室,亓瑶仰头看着天空,忽然间觉得自己除了钱一无所有。
她本来就生活在江南小城,被苏家接回来后就塞到学校里念书,高中处下来的朋友只有叶婧怡一个。
只是这个朋友都没了。
叶婧怡怪她没有在季见谂面前为她说两句,但她哪知道,季母想要把季明美安排到集团工作都被季见谂拒绝了——
“集团不养废物,有本事就投简历面进去。”
亓瑶哪还敢说什么。
她与季见谂本来就夫妻感情淡,比不上他们母子关系的万分之一。
北城那么大,却是连个朋友都没有。
去买买买?又或者去吃遍大街小巷?
她没什么好买的,衣帽间里有一整面墙的鞋子,衣柜里的时装每个月都会更新。
至于吃……
亓瑶想起了大学城的小吃街,她记得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有跟叶婧怡一起去吃那里的炒米粉,还有那闻着臭吃着却相当美味的臭豆腐。
去学校看看?
慢吞吞驶过的面包车吸引了亓瑶的目光,那上面是白底红字的印刷——
凤凰古城三日游,报名从速。
养育了她十五年的江南小城瞬间成为亓瑶心头的执念。
“对,我要出去玩几天,大概五六天吧,这几天你把教练联系好,等我回来再跟他们见面。”
挂断电话,亓瑶直接往机场去。
等转车到那座养育了她十五年的江南小城时,正值黄昏。
五月的江南小城细雨微微。
亓瑶想起那总是晒不干的帆布鞋,还有外婆给她做的绣着古朴花样的裙子。
“阳平路的春平早茶店还开着吗?”
“这两天还开着,不过过两天可就说不定了。你说章嫂也是个稳重人,咋就脑壳犯糊涂非要搞什么投资,这下好了,半辈子的积蓄没了不说,还把早茶店做了抵押,这不过两天就得被银行查封,明天正是歇业,姑娘你今天来倒是还能吃上最后一顿。”
亓瑶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婆来春平早茶店。
自家酿的特制豆腐干切成薄薄的片后再切成细丝,在高汤里烫一下,捞出来后浇上调配好的麻油酱,再撒上切得极碎的葱花、虾米和花生碎,极为美味。
外婆还会点上一屉蒸饺,月牙状的蒸饺里面有皮冻,热化之后满满的汤汁,烫得很。
她小时候性急,总是烫了嘴不长记性。
这时候外婆会拿起筷子轻轻敲打她的手背,“慢慢吃,不要学猪八戒吃人参果。”
亓瑶跟着老人家有样学样,咬在月牙一角吸去汤汁,然后再慢条斯理的吃蒸饺。
“你是亓阿婆家的阿瑶是吧?哎呀都成大姑娘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八年没见,章嫂头发灰白,脸上皱纹都深重了几分,明明笑得灿烂却难掩苦涩。
亓瑶看着热络的人,笑着坐下来。
“阿瑶你走后你外婆有时候一个人来我这店里吃早茶,还说不知道阿瑶能不能吃惯北城的饭菜呢。”
依旧是那原本滋味,亓瑶明明小心地咬了个口先吸干汤汁,却还是被蒸饺烫得直落泪。
“唉,你外婆最后一顿饭就是在我这店里吃的,没想到我这小店的最后一个客人是阿瑶你,也算缘分吧。”
“章嫂你这店抵给银行多少钱?”
章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阿瑶你也知道了呀,说出去怪丢人的,就……”
“亓瑶?”
青年诧异的声音打断了章嫂的话。
看着来人,亓瑶多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章嫂瞪了一眼,“小黎你还有脸来,你那大综艺卖出去了没?再不还我钱,我这店都保不住了,要真没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章嫂的话让亓瑶回过神来,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竟然是初中时的班长黎想。
只是那会儿黎想个头矮矮的还没她高,现在高出她一头不止,清癯玉立倒是有几分文青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