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回头扫了一眼,她视力很好,看见那道门上的方牌写着[春仪]。
似乎是个小型宴会厅,一些衣着正式的人鱼贯而出。
她是误入,本来没想多看,但目光自动落在了其中一道人影上。
年轻男人穿了一套黑色正装,白色衬衫布料剪裁都很优秀,贴合住他的肩线腰线,把线条极尽优雅地勾勒出来,纯黑西装外套又压住了他身上那点温意。
走廊的光线给得不足,跟深色厚重的地毯相辅相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素的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让这人更显得妖意横生。
周知善始终落在人群偏后的位置,不发一言地走路。他人高腿长,一步顶别人两步,身旁精致漂亮得年轻女人紧赶慢赶,最后都恼了,踩着金色系带高跟鞋狠跺脚:“周知善!”
周知善权当没听见,脚步半点也没停。
——自然,也跟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的人擦肩而过。
文艺作品里的擦肩而过通常得给慢镜头,或者放大场景。
但陈玦不需要。
他们这个擦肩而过,是标准得不能更标准的字面意义。
他经过她身边时,卷起的细微气流似一道风旋,混合着佛手柑和麝香的味道,海浪席卷暗沙般席卷了她的感官。
陈玦在原地站了几秒,又抬腕看了看时间。
券还剩十五分钟到期。
嗯……不要也罢。
她跟上去的时候,本意并不是要看谁的笑话。
在[锦轩]会议室门口,陈玦待了五分钟,四分半都在想,周知善认识的人怎么都那么吵,胡子强也吵,是为了某种分贝守恒吗?就他的话最少。
而且为什么不关门,要么就快点发现她吧,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听下去。
陈玦虽听不懂里面中年男人在暴怒什么,但看得出来周知善根本没有在听。
他身旁有个很漂亮精致的女生,一直拉着他求他服软。
陈玦若有所思地想,是未婚妻吗?
还没想完,就从门缝里瞥见了事情不太对。
中年人都骂累了,开始回身背对着他们,看似在平复心情,但陈玦这个角度看得很清,他是在挑趁手的武器。
会议室太干净了,中年人一怒之下,只摸到了一个水晶烟灰缸。
他抄起来就朝周知善砸过去——
“他妈XXX的白培养你这么大了,老子就当喂了狗!”
周知善没躲,分毫没动。
身旁人尖叫一声,尖利得能掀翻屋顶。
但疼痛并没有如期到达,他身前忽然多了道黑影。
4.
不速之客让空间陷入了死寂。
连陈玦自己都沉默了。
她的动作快过思考,但挡下来后,她才能想起为什么——
周知善算是她跟胡子强之间的一道桥梁,他像是在中间地带游弋,她还要借着这一点,向胡子强讨该讨的债。
是这样吧。
陈玦忽然抬手,在后脑勺上摸了摸。
一手的温热滑腻,她眯眼看了看,掌心有血迹,不太均匀,像渐变色一样,还挺好看。
“都迈入现代社会了,”陈玦毫不介意地把血迹在黑裙上擦了擦:“就不能用文明点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你他妈谁啊?!”
中年男人回过神来,目瞪口呆,更多话还没出口,周知善已经不发一言地拉着人从他面前离开了。
“哎想走哪啊你——”
周知善脚步忽然一顿,又回过头去,平静道:“我会带她去鉴定,如果是轻伤,你就滚去蹲监狱。”
陈玦头有点晕,她侧头看着他,突然觉得,看到了一丛冰冷燃烧的蓝色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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