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甜——甜厘厘
时间:2022-07-26 07:19:37

  司沁犹豫了一下:“那你去吧,看看他想说什么。”
  于是,令恬跟着佣人下楼了。
  走进会客厅里,令恬却没有见到司正茂。
  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男人穿着利落的白衣黑裤,眉目英挺,身姿修长,一身矜贵之气。
  令恬蓦地睁大了眼睛,一股惊喜感袭来,肌肉记忆促使她往前走了两步,想扑进男人的怀里,甜甜地叫他一声“老公”。
  可转瞬间,她又想到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脚步刹住,眼睛里的小星星尽数陨落。
  真正面对他,她反而并没有那种不知所措的尴尬,一颗心像是忽然被浸泡在酸涩的液体里,很难受。
  她看了他一眼,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问:“你怎么来啦?”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男人的纯手工黑色皮鞋落在令恬的视线里,他温声说:“当然是来接你回家。”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琴弓优雅地擦过琴弦。
  令恬对“回家”这个温暖的词几乎没有抵抗力。
  那晚在医院,他说带她回家,现在,他说来接她回家。
  令恬心尖轻轻一颤,不敢抬头看他:“先前打电话的时候跟你说过了呀,我今晚在这里过夜,和沁沁一起睡。”
  一股力道忽然捏起她的下巴,她被迫和他对视,男人眼眸漆黑,藏在里面的情绪让她看不透。
  他低声说:“那我怎么办?”
  令恬:“什么?”
  傅沉砚:“你不在,我睡不着。”
  令恬微微顿了顿,有些局促地抠着自己的手心,小声说:“那在我们认识前,你是怎么睡的?”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个道理吗。”
  傅沉砚注视着她,缓缓地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令恬心口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她是他的“奢”,他离不开她了吗?
  令恬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自作多情,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她面前维持深情人设而已。
  傅沉砚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甜甜,跟我回家。”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令人难以抗拒。
  令恬垂眸,没有说话,沉默中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在一点点收紧,捏得她的手腕都有点疼了。
  她微微蹙眉,点头答应:“好,我跟你回去。”
  男人的力道瞬间松懈下来,嗓音莫名有半分沙哑:“乖。”
  令恬的目光落在那只紧紧抓住她的大手上,心中悸动:“我要上楼跟沁沁说一声,我的东西也都在楼上。”
  她还是想珍惜住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就这最后一晚。
  “好,记得下来,不然——”傅沉砚对她轻轻微笑,“我也在这里过夜。”
  令恬点点头:“你稍等我一下。”
  “去吧。”傅沉砚松开手,让她上楼。
  他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唇线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令恬匆匆跑上楼,推开司沁的房门,呼吸有些喘:“沁沁。”
  见她这副样子,司沁连忙起身,惊疑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令恬坐下来,心跳还有些快:“他来接我回去。”
  司沁一头雾水:“啊?”
  “不是说你爸爸,我没见到他,是阿砚……”或许是觉得这个称呼太亲昵,令恬立刻改口说,“是傅沉砚在楼下,他来接我回去。”
  “啊,我还以为今晚你是属于我了呢。”司沁调笑一句,看着她,“那你跟他回去吗?”
  真是个粘人精,老婆不在家一晚都不行!
  “嗯。”令恬脸色微红,“明天,我再和他说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
  司沁笑了笑:“恬恬,我有点好奇,你说,我如果不让你下楼了,傅总会不会上来抢人啊?”
  令恬也跟着笑了,点点头:“他说了,我不下楼的话,他今晚也在你家过夜。”
  司沁:“……”
  “那你快下去吧。”司沁说,“我穿着睡衣呢,不方便送你,替我向傅总问声好。”
  “嗯,你早点睡,晚安。”令恬抱了抱闺蜜,拿上自己的手机和包包。
  她走到二楼和一楼之间的转台时,冷不丁看见傅沉砚就站在底下的楼梯口,身姿挺拔如松,他抬眸看上来。
  在他的注视下,令恬的尴尬突如其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下楼的姿势也觉得很别扭……
  十来级阶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下去的。
  傅沉砚深沉的眼底漫上一丝笑意,上前一步,大手习惯性地揽住了她的肩。
  他温声说:“我们回家了。”
  令恬:“嗯。”
  司正茂或许是经过傅沉砚的授意,没有出现,两人一起走出司家的入户大门。
  门廊前,静静地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司机拉开后座的车门,微微躬身,请令恬上车。
  令恬弯身坐进去,傅沉砚从另一边上车,坐到她旁边。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司家。
  二楼阳台上,司沁趴在防护栏上,看着车子消失在庭院大门外,才微微一笑,转身回房,把刚丢进衣帽间里的大玩偶又重新搬回了床上。
  迈巴赫优雅地行驶在深沉的夜色中,车窗外,路灯一盏叠一盏,昏黄的光线映进来,从后座上的两人脸上掠过,连绵不绝。
  令恬感觉到傅沉砚的视线沉甸甸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想当作无事发生,像平时一样该钻进他怀里就钻,该亲他就亲,该撒娇就撒……
  但她心里到底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该这样亲密的。
  她不自在地把眼神投向了窗外。
  这时,手上一热,傅沉砚的大手伸过来,覆上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滑进了她的指缝间。
  两人的掌心相贴在一起,令恬的脑子里却突然想起那天在商场,她要加沈星柔微信时,周梁拦住,不让她加。
  她当时不懂周梁为什么这样做,现在福至心灵,明白了。
  对于她记忆错乱,赖上傅沉砚的事,作为傅沉砚好兄弟的周梁,一定是知情的。
  她还记得,自己后来跟傅沉砚说周梁那么做有点奇怪时,傅沉砚直接说“不奇怪”,虽然他后来解释说,是周梁对沈星柔的独占欲太强,但她现在已经知道真正的原因,
  周梁的意思是,傅沉砚不可能会和她结婚的。
  设计婚纱的事,不要想。
  想通这件事,令恬又难过又尴尬,心里仿佛被针扎,脸上一片火烧火燎。
  就连傅沉砚那只与她十指紧扣的手也像长了刺,让她难以忍受,她忽然挣脱开。
  傅沉砚手里一空,他顿了一下,沉默地看着她。
  在令恬接电话不再叫他老公,她不想回家时,他就知道,达摩克利斯剑已经落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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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令恬对他的爱突如其来, 收回时,也是这样猝不及防。
  傅沉砚闭了闭眼,想到很多年以前, 那个回何家村探亲的女人。
  那个女人曾对他很亲善,让自己的孩子跟他一起玩, 把糖果分给他。
  后来,她看到他却像避瘟疫一样,带着孩子远远地躲开。
  傅沉砚又想到, 他离开何家村, 被傅柏元认回傅家后,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那天是赵月姿的生日,傅宅里宾客如云, 谈笑风生。
  他没资格出现在那些贵客面前,被安排在后院割牧草, 那片牧草是专门种植给傅予墨的一匹小马食用的。
  他当时正在用镰刀割牧草,忽然一道带着稚气,脆生生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小哥哥, 你在干什么呀?”
  他下意识地回头, 就看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朝他走过来。
  不知道她是怎么闯入那一片的,她的头发黑亮, 扎成漂亮的公主头发型, 嵌着钻石的蝴蝶发夹在阳光下光芒璀璨。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一张白净的小脸粉扑扑, 肉嘟嘟的,眼睛黑白分明, 又圆又大。
  见他转头过来, 她就对他笑, 唇边显出了两枚甜甜的小梨涡,美好得像个降落凡间的小天使。
  从来没人会对他这样笑,何家村的人只会咒骂他,叫他小疯子。
  在傅家,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但除了傅清黎对他友善,其他人依然会讥笑他,欺负他。
  他当时愣了一下,没有理她,转过头,继续割牧草。
  结果,注意力却无法集中,锋利的镰刀带着牧草拉过来时,割到他左手无名指上,伤口见骨,鲜血顿时涌出来,滴落在青翠的牧草上。
  小女孩已经走近,见到这一幕,吓得小脸发白,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色,立刻转身跑掉了。
  见她跑了,他反而放松下来,扯下一片牧草叶,将就着把割伤的手指包扎了一下。
  鲜血还是往外渗,他忍着痛继续割草,不把傅予墨的小马喂饱,他晚上也会没有饭吃。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那个跑掉的小女孩又跑回来了,她跑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枚不知道去哪里弄来的创口贴。
  她气喘吁吁,鼻尖冒出汗,着急地说:“小哥哥,你受伤了,快用这个止血。”
  原来不是被吓跑了,是去给他找创口贴了。
  他已经习惯了被冷落,被漠视,这种莫名其妙的善意,反倒让他不习惯,担心是一场恶作剧。
  比如,创口贴上被抹了盐水,或者辣椒粉。
  他垂着受伤的手,冷淡地说:“我不需要。”
  “可是你还在流血。”小女孩眼神里透出关心,她抓起他的手,把他用来包扎伤口的草叶小心翼翼地拆掉,鲜血又冒出来。
  她的小手温温软软的,很白嫩,和他的粗糙截然不同。
  她低着头,眼睫浓密纤长,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地扇动。
  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微风和煦,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被你爸爸妈妈看到了,会很心疼的。”她说。
  她显然是一个很受父母疼爱的小孩,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没有妈妈了,至于爸爸,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前几天,我在我家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麻雀,它飞不起来,又没有被及时救助,已经死掉了,好可怜的。”
  她撕开创口贴,将他受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裹了一圈。
  创口贴上没有被抹上盐水,也没有辣椒粉,他的血止住了。
  他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笑了笑,唇边两个小梨涡隐隐,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软声软气地说:“小哥哥,我叫恬恬,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恬”这个字,再加上她笑得像山里的野蜂蜜一样甜,他就以为她说的是“甜甜”。
  人如其名。
  这个小名,他在心里记了十几年,即便后来知道她的名字是“恬”,不是“甜”,他也仍然叫她“甜甜”,在他心里,她就像蜜糖。
  他没有和她交换名字,佣人匆匆赶来,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皱起眉。
  “恬恬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在找你,快跟我回去。”
  她冲他挥挥手,弯着眼睛,甜甜地笑:“小哥哥,再见。”
  他抿着唇,没有任何表示。
  她被佣人牵走。
  他听到佣人边走边说:“恬恬小姐,你下次不要和他一起玩了,他可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她问:“你也不喜欢他吗?”
  佣人说:“是的,夫人不喜欢他,小少爷不喜欢他,大家都不喜欢他。”
  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们都不喜欢他,是事实。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小女孩却突然挣开佣人的手,转身又跑到他的面前来,从裙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的手心里:“小哥哥,这个糖很好吃,给你。”
  他想说不要,她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只和喜欢的人分享。”
  他当场怔住,有点不知所措。
  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能坦然受之,却架不住在千万种否定中,她赐予他“喜欢”这两个字。
  像一场噩梦后,温柔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
  更像一枚糖衣炮弹,在他心里轰然炸开。
  她又对他笑了一下,梨涡浅浅:“小哥哥,我走啦,下次再来找你玩。”
  无名指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了一道疤。
  她给他的那颗糖,一看就是进口的奢侈零食,像傅予墨他们吃的那些糖果一样。
  他舍不得吃,每天晚上睡觉前拿出来闻一闻那个香甜的气味。
  后来天气越来越热,他的房间里没有空调,硬糖要化了,他才终于剥开糖纸,把那枚星星形状的水果硬糖小心地含进嘴里。
  那是他十几年以来,尝到过的,最甜的东西。
  糖纸被他清洗干净,一直保管着,起先是压在书本里,后来才裱到了相框里,放在床头柜上。
  后来,他没有再见过她,在那不久,傅清黎意外身亡,他正式认祖归宗,被送出国,开始被傅柏元当成傅氏的继承人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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