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这杯酒我陪你喝好吗?”
“有什么账全都算在我头上,日后我再好好向你赔罪。”
江元卿仰头将鲜红的酒水一饮而尽,轻轻向着江元音摇了摇空杯。
江元音憋了半天只能闷闷哼了声,看了眼戚西后便扭头走了。
戚西侧首看了眼神色风轻云淡的江元卿,发现有些人虽然只差一岁,性格上却相差犹如隔鸿沟。
“戚...戚老师。”
细软悦耳的声音自戚西背后响起。
状态恢复得还不错的小新人也举杯上前,她清丽秀气面庞晕着淡淡粉红,一双秋水眸柔柔看着戚西。
“戚老师,大棚发生的事情我一直来不及好好感谢您。”
“如果不是您及时带我进入封闭空间,我都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请让我敬您一杯,真的万分感激您!”
戚西还来不及让她不用如此客气,怎料小新人就已经举杯要喝了。
恰逢这时有个传菜侍从自小新人背后路过,许是为了避让形形色色的贵人,他闪躲得有些匆忙。
一个稍不留神,侍从的手肘意外撞到了小新人的腰,失去平衡的小新人一个踉跄,半口没喝的酒全都洒了出来。
而洒出来的酒,一半在地面,一半在江元卿白色的高档礼服上。
“对!对不起!!”
自知惹了大祸的小新人瞬间红了眼眶,她和侍从同时慌里慌张地鞠躬道歉,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江元卿看了眼胸口上那刺目的濡湿痕迹,倒也没有生气。
“没关系,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可以更衣的地方?”
江元卿将疯狂道歉的二人制止住,温声询问道。
戚西在一旁皱着眉,他拿着手帕本想给江元卿稍微处理一下,又担心会越帮越忙。
“有的有的小姐,我们楼上就有特意开放的客房以备不时之需,房里也有可更换的衣物。”
“请让我为您带路!”
侍从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已经做出有请的手势等待着江元卿。
江元卿看了眼侍从普通到丝毫不起眼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
“我去去就回,有事光环联系。”
这将是今夜第一次让戚西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江元卿晃了晃腕上的光环,低声嘱咐。
戚西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平稳的心跳莫名漏了两拍。
他看着江元卿随着侍从离开的身影,余光扫过满脸愧疚不安的小新人,没有说话。
“西西!西西!”
活力四射的耳熟呼唤声响起,戚西转头,看见了许久不曾碰面的阮云青。
那头金发仍旧张扬耀眼,碧绿猫眼澄澈干净。
“你今晚居然也在这里!!我最近一直忙着现场演出,你订婚后都没来得及和你聚一聚。”
“刚才走的那个是江元卿吧?怎么样怎么样,这个仙人对你好不好!”
阮云青是个性格单纯直接的人,他完全不在意还站在一旁的小新人,逮着戚西就是一顿唠嗑。
小新人想说话又插不上嘴,最后只能够暗淡地同戚西告别。
在暗潮汹涌的夜晚能够遇见令人心安的友人,原先有点紧绷的戚西勉强放松了些。
他没有兴致再跟只花蝴蝶似的去应酬,干脆就拉着阮云青到一旁去聊天。
“嗯??你说江元卿的保镖都不让你近身??”
“不...不会吧,我记得那个白头发的帅保镖人还挺好的。”
“她...她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啦,尽忠职守的保镖才是好保镖!”
阮云青虽然与阿令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阿令白发蓝眼的出众模样令他印象尤为深刻。
“她不可能是坏人啦。”
“之前江元卿看见Omega摔倒了都不扶,还是保镖体贴地去帮忙的!”
“噢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对象坏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阮云青身为戚西统一战线的好友,他原先以为阮云青会痛斥保镖没有眼力见,不曾想结果竟是如此意料不到的说辞。
有点意思。
戚西含着些许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阮云青身上,直将人家看了个大脸红。
两人聊得正欢畅时,给江元卿领路的那个侍从忽然来到戚西身边。
“戚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江小姐在更衣时出了些意外,她让我来找您上去帮忙。”
“我原先让她用光环联系您,但江小姐说她的光环能源耗尽了。”
“所以便让我下来传唤您一声。”
侍从说话时微微低着头,脸色平静不似在撒谎。
但问题是,一个人更衣能遇见什么问题?
再者,江元卿走时说过记得光环联系她,说明她确保光环能畅通联系,不可能突然能源耗尽。
可现在话都被这个侍从堵完了,戚西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件事。
更何况他无法确保江元卿现在是否还是安全的状态,所以此行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真是的,聊得正尽兴呢。”
“刚才江元卿那个秘密我现在告诉你,省得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急得抓心挠肝。”
戚西笑得眉眼弯弯,他稍微俯身凑近了阮云青的耳侧,将声音压得极低。
“云青,如果我半个小时后没有回来,你就帮我去前厅侍从区找阿令,告诉她江元卿有危险。”
他压根就没有阿令的通讯方式,也不能够在身份不明的侍从眼皮底下去找人。
用光环联系江父江母是一个方法,但情况不定,说轻说重都不适合。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眼前人的帮助,阮云青是他在场上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阮云青听了戚西的密语后心脏跳得厉害,但他也跟着戚西演过点东西,所以勉强能维持镇定。
“江元卿真是离谱!”
“你快去吧!一会儿看到她了帮我骂她两句!”
阮云青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赶戚西走,笑骂的腔调却带着丝颤抖。
侍从抬眸看了眼阮云青,却被突然上前的戚西遮挡住视线。
“走吧。”
他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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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层的客房区域其实是十七层的楼中楼,安静的走廊灯光有些昏暗。
戚西跟在侍从身后,抬眸不经意地扫着当代最先进微型的监视器。
仪器正常运行的灯光在闪烁,每分每秒的画面都正在被捕捉着。
“戚先生,到了。”
侍从将戚西领到走廊内侧的一个房间前,他停下来等候着戚西。
戚西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站在门侧目光冷静地看着侍从。
“你先把门打开。”
他需要看看江元卿是否在内,又是否安然无恙。
侍从稍稍愣了下,而后顺从地站在门口的面部识别仪前,成功解锁。
门咯噔一声开了,侍从为戚西一点点推开门,而他退开一些欲看清屋内的景象。
怎料在刚和江元卿对上视线的那瞬,一直乖顺安静的侍从忽然暴躁地伸手硬掐住戚西的后勃颈,一把将人往屋内狠狠塞进去,然后快速地把门合上。
整个动作十分熟练,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全程都来不及反抗的戚西站在室内玄关处,头疼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没机会解救的江元卿坐在玫红色的沙发上,一脸淡定地和戚西打了个招呼。
她身上的脏衣服压根就没换,鲜红的痕迹都已经干透了。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戚西尝试着从里面把门打开,发现门的程序早就被篡改了,里面的人压根开不了门。
而他又试着用光环给阮云青发消息,结果屋内的信号已经被完全屏蔽了。
最后目光落到映着璀璨夜景的落地窗上,但想想这是在十七层,也只能作罢。
“他们想做什么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但目前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要太担心。”
江元卿回答了戚西的忧虑,转而又垂眸看着光屏。
此处无法连接网络,江元卿只能看看已经缓存在光环内的教科书来打发时间。
眼见江元卿的心态那么好,戚西便也不一个人干着急,寻着房间中央的柔软大床就躺上去。
他环顾了一眼偌大的房间四周,大面积的白为整体铺色,而浪漫玫红则是亮眼的点缀色。
浴室和主卧整片相通,隔断用的是一块类似磨砂质感的玻璃,人若在内淋浴,将会透出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姿。
戚西脑子稍微放空了半晌,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房间与情趣房非常类似。
“......”
还是少想不该想的东西比较好。
“我跟我朋友说,如果半个小时内我们没回去,他就去通知阿令我们出事了。”
“所以只要熬过这半个小时,阿令她就会来找你。”
“凭借她的身手和能力,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戚西盯着天花板,他将这件事说出是想让江元卿安心一些。
但奇怪的是江元卿没有回复他。
戚西侧了个身去看她,发现江元卿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光环,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指摁压着眉心。
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那双眉却皱得很紧。
“你怎么了?”
戚西有些担心地撑起身,他还想靠近去看江元卿的身体状况,怎料被对方一个抬手动作阻止。
“你不要过来。”
“我现在进去浴室,你待在这里等就好。”
“如果可以的话,就找找类似于布料的东西将口鼻掩上。”
江元卿说完便面色严肃地站起身,一刻不停地往浴室走去。
戚西霎时间内没有理解她的行为代表着什么,直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飘来,戚西骤然清醒。
江元卿竟然中药了。
万事都能够静心忍耐的人,如果突然控制不住信息素溢出,必然是出事了。
他的眸光顿时沉了下来,可唇瓣开开合合,终究是没有喊停江元卿的步伐。
毕竟叫住了她能如何,难道真要遂了幕后者的愿,两人就此天雷勾地火吗。
于是戚西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元卿进入浴室,咯噔一声将门彻底反锁掉。
原先较为安定的心脏又开始焦虑起来。
他无法确定江元卿是何时中的药,剂量多不多,药性猛不猛。
半个小时在正常情况下来说不长不短,但对一个时刻被欲望折磨的人来讲却度日如年。
尤其还是体质比较特殊的Alpha,硬忍住鱼水之欢的欲望,身体可能会因此遭到反噬出问题。
戚西紧紧抓着手下松软的被褥,抿着唇等了五分钟。
浴室内半点动静都没有。
“元卿?”
他试探性地喊了声。
“嗯。”
里面传来轻声回应,随后水流声忽然响起。
戚西无法想象浴室内的信息素浓度有多高,至少从浴室缝隙飘出来的丝丝缕缕,那特别的味道就已经足够勾得戚西略微燥热起来。
他会隔一点时间反复去呼唤江元卿的名字,确定人还安好。
除了声线逐渐变得沙哑低沉外,她每一次的回应都一如往常的温柔。
戚西虽然年长于江元卿,也比她经历过更多不可言说的事情,但应对这样特殊的突发状况,饶是他再成熟理智,顿时也有一些控制不住方寸大乱起来。
在这漫长的五分钟内,他的想法是,希望江元卿能坚持住。
接着,七分钟过去。
因着隔断是磨砂材质,戚西只能模糊看见浴室内一团人影正坐在地上。
一动不动的,任由不知冷热的水冲刷着被药性烧灼的大脑。
他反复告诫自己,江元卿的心性定能够扛过这场灾难,一昧的担心不仅是对她的不信任,也是不断造成自己恐慌的来源。
可戚西忽然毫无预兆地想起自己尝试着硬抗发情期时的样子。
发情期是Omega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的折磨,通常都要在有预感的时候提前注射抑制剂。
某天戚西心血来潮,他将室内空间进行完全封闭,尝试着凭借意志力撑过去。
怎料发情期真正来到时,过分汹涌的热潮直接吞噬掉他的理智,前十分钟还能强行压着自己冷静,十分钟后彻底开始大爆发,整个人直接进入疯狂渴求的躁动的状态。
待从体力不支的昏迷中清醒后,室内已经被他毁得狼藉一片。
戚西脑海内一段段闪过过去的记忆,过度的联想让他开始怀疑江元卿是否真的能行。
Omega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硬憋着事后倒也不会伤及根本,而江元卿是药物催发,硬抗的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于是第八分钟开始,戚西的想法是,江元卿真的能坚持住吗。
当室内的味道已经变得不可忽视之时,他逐渐坐不住了。
“元卿?”
戚西从床上站起来,第九分钟的时候,他在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一整片隔断玻璃。
里面的人这次迟疑了很久,才低低应了声,期间还夹杂着浓重的喘息。
“江元卿你还好吗?”
江元卿稍迟一步的回应让戚西开始不确定她的身体状况,怎么可以安静成这样。
可是上锁的浴室门和模糊不清的玻璃压根就无法让戚西看见她。
他有些烦躁,尤其是听到里面轻飘飘回了一句没事后,情绪越发压制不住。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或者是感应装置之类的?”
“储物空间里有没有带着什么利器,我试试去把门撬开。”
“要不然你把阿令的通讯方式告诉我吧,我试试把光环往窗外放远一点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