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好像我联系云青告诉他也行....你在听吗?你还好吗?”
戚西没有发现自己叨叨絮絮的一点都不像平时。
他本来只要顾及自己的安危就好,既然江元卿决定自我隔离,那结果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戚西无法自私起来。
他完全不受控地去关心江元卿的身体情况,甚至有些话脱口而出,颠三倒四得连他自己都凌乱。
戚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他在等着江元卿的回答。
但即将到达第十分钟之时,里面仍旧毫无声响。
“江元卿!”
戚西抬手用力敲在隔断上,眼尾开始不自觉泛起殷红。
他一只手掌摁压在隔断上,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不断敲击弄出声响。
但诡异的是,随着他手掌平贴在上面的时间拉长,模糊不清的隔断忽然如水波纹一般从他的手掌四周开始涣散,最终逐渐变成了完全清晰可见里侧的玻璃。
浴室内的景象悉数曝光,包括坐在淋浴区域,浑身湿漉漉的江元卿。
她那身白色的礼服被水浸湿后,全都服帖地黏在肌肤上,而未被布料遮盖的地方,全都充斥着诡异的淡粉色。
江元卿并没有失去意识,水流滴滴答答从她额际汇聚成水帘坠下,那双温润眼眸正低垂着视线看地面。
她双腿半屈起,双手交握着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戚西原先是站立,在清晰看见江元卿之后,他慢慢滑坐下来与之平视。
江元卿好像变得非常迟钝,她反应戚西那些连篇的话语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戚西在看她,咬出血的唇瓣被松开,她微微抬起白得触目惊心的脸。
“在...我在。”
“我在思考你的话。”
“但抱歉,我好像失去思考能力了。”
都这种时候,她还在道歉,还在温柔顾及着别人的感受。
狰狞与暴躁未在她身上显现分毫,明明整个人烧得厉害,江元卿仍旧情绪淡淡的不起波澜。
就像她那信息素的味道,与檀香别无二样,温柔细腻,宁和安稳。
戚西若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他会去催眠自己江元卿与往日没有差别。
可是戚西看见了,并且目光就此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动半分。
眉宇之中隐藏的痛苦难耐,因强行压制而颤抖不止的身体。
如何让人能够狠心无视。
十分钟正式迈入第十一分钟的时候,戚西想,要不然他就献身当解药吧。
“没关系我不问那些了。”
“元卿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他明知故问,可他不得不这样。
戚西不能让江元卿知道自己能看得见她。
没人会希望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单向窥视到的。
“没有,我还好。”
她否认得很快,完全停工的大脑下达的最终指令,大概就是让江元卿掩饰自己,让戚西安心。
拙劣的谎言引人发笑,可戚西笑不出来。
“江元卿,你骗人。”
“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已经难受得快忍不了了。”
戚西咬牙切齿地反驳她,一点不留余地。
他的鼻尖充斥着浓郁的檀香味,信息素也开始不稳定地轻微外溢了。
“江元卿,你出来好不好。”
“只要能解了你的药性,你想对我做什么可以。”
他拿低沉性感的嗓音去诱惑她,去一寸寸攻破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线。
这个行为同过去撩拨江元卿时如出一辙,但这次他没有丝毫不纯动机。
开口讲这些话的时候,戚西也问过自己想好了没有。
他不甘心屈居人下,故意接近江元卿诱她出局,他愿意付出的最大代价也只是止步于床前。
至少目前为止,他从未想过与江元卿要有多深的纠缠。
可现在戚西不愿看见江元卿死撑的样子,也不想她为了那所谓规矩而害死自己。
就当他良心发现吧,献出自己救条命。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戚西现在不愿去想。
那犹如魔咒般的低沉话语钻入江元卿混沌的大脑,她宕机了片刻。
四肢百骸的烈火烧得人欲死欲活,直到江元卿抬眸看了眼玻璃种映照出来的自己,难看至极。
“不要。”
“我不能伤害你。”
她虽然安安静静地坐着,但这是在只有她一人独处的条件下才能发生。
若有猎物撞入满是檀香味的空间,江元卿现在会把人撕碎的。
她给出的拒绝理由多好听,多像骗鬼的情话。
戚西直接任由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你放屁!”
他难得在江元卿跟前说了粗话。
一双潋滟多情眼像呼啸过寒风。
“你何必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我!”
“你不过就是怕破了规矩,失去你继承人的资格!”
伴随着戚西隐怒的话语响起的,是他再度敲击玻璃的沉重声响。
江元卿太阳穴突突阵痛,她深深喘了口气,再无力解释。
“你说的对。”
她骤然滑倒在地,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起来。
戚西见状猛地站起来,他瞳孔一瞬放大,惊疑不定地看着情况越来越差的江元卿。
当第十三分钟开始流逝时,戚西想,他是时候破门进去把江元卿日了。
作者有话说:
真女人就是丁丁炸了也不当禽兽!
————
谢谢靓仔们的营养液啦~
第14章 、宁昏不做
方才短时间内他有稍微观察过这个特殊隔断, 当手掌静置在玻璃上时,除了会触发装置变成普通玻璃之外,浴室门的旁侧有个隐隐泛光的圆点。
这么禽兽的单向窥视都能设置出来, 他不难猜测到,那个光点极大可能是进门的开关。
现在主动权都掌握在戚西手上, 明显已经开始神智混乱的江元卿根本没法做出正确判断。
戚西只要不顾江元卿的抗拒直接进门,一举将性命堪忧的她拯救,事后江元卿即便因此失了继承人资格, 他也有正面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想法都很美好, 身体也准备就绪。
但戚西让那团火烧得弦都快崩断了,也硬是没向开关那里挪动一步。
“江元卿,我再问你一遍, 你出不出来?”
他看着江元卿像条搁浅在岸的人鱼,即使周身湿漉漉的, 阳光的暴晒炙烤却仍将她不断推向死亡。
那死鱼明明听到了这句话,被血染得艳丽十分的唇瓣动了动,最终仍是一字未言。
“江元卿你再不回答我, 我要硬闯了。”
“我真的要进去了!”
戚西频率散乱地敲击着玻璃, 他不断重复着威胁的言语企图得到江元卿的回答。
不过口头威胁也仅仅只停留在口头,他的脚步完全无法和言语达成统一, 半晌过去仍旧分毫未动。
如此矛盾的言行本不该发生在戚西身上, 奈何凡事总会在特殊情况下被迫开创先河。
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江元卿听着戚西又是敲打又是叨叨,第一次觉得再漂亮的人聒噪起来也挺折磨人。
她在痛不欲生中翻了个身, 用躬起的颤抖后背对着那道要把人烧成灰的炙热目光。
“你他妈!”
“江元卿我他妈真的要进去了!”
那无声的抗议像是对戚西的嫌弃,自我斗争了许久才甘愿献身的戚西感觉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不要求负责, 不要求善后, 现在甚至都不求江元卿解除药性的时候能自己动, 他都准备做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对方冷冰冰的理都不理睬。
戚西那撩人眼尾勾出两分邪火,他终于下定决心,微红着眼朝浴室门旁的开关走去。
这种时候了还在意对方的心情,还不依不饶地等个肯首,他真是挺可笑。
手指屈起不断靠近那闪着暧昧微光不断诱惑他人摁下的亮点,戚西喉结滚了滚。
“我...真要进去了。”
临近紧要关头,他又小声复述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
“......”
“......”
沉默良久。
手指默默缩了回去,戚西麻木着一张脸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蹲下观察看江元卿。
他放弃。
事到如今他竟然在江元卿的长久坚持下退却了。
她好不容易忍耐了到了这般地步,他不该辜负她的努力,将这一切变成功亏一篑。
这种形同趁人之危的事情,戚西做不出来。
更何况江元卿平日待他不薄,他不能无视她的意愿自作主张去当救世主。
“江元卿,你真行。”
都已经难受成那副狼狈模样,她也只是固守于一片方寸之地,不发狂不暴走,尽量减小破坏范围。
戚西抬手扯掉勒得慌的领带,视线落在江元卿一直遮遮掩掩着的难言之地。
“你不愿让我来帮你,行。”
“那你好歹自己稍微处理一下吧。”
“现在才过去将近十四分钟,你至少要确保自己撑得过剩下的十六分钟。”
“如果你担心我会听到声音,我可以出去露台避一避。”
说她狠她也是真的够狠,拒绝援兵就算了,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都不肯。
整个人憋成一条煎锅里油炸的粉红死鱼,动起来挣扎两下都吝啬力气。
“江元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别跟我说你连怎么【哔——】都不懂?”
戚西现在完全是口无遮拦了,见鬼的男明星形象,根本就不重要。
不过这话刚说完戚西自己品尝了两下味道,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意外发现了某个不得了的真相。
江元卿好歹是个Alpha,不应该吧。
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又好像诡异得十分合理。
戚西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刻意忽视逐渐发烫的腺体,视线胶着在江元卿身上。
脑海里酝酿着含蓄不粗俗,简单又易懂的词汇,二五老前辈莫名有点羞窘。
“你,你双手握住总会吧?”
“有一种水果叫香蕉,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你的话,你可能得稍微扒开香蕉那层皮才能触碰到果肉...”
戚西长睫颤得厉害,他一边斟酌着说话一边视线飘忽不定地扫着江元卿。
此前虽说若是她要做这等羞于见人的事,他会自觉避开。
但他身为半个老师,终归得确定学生是否能学会,不是吗?
“你...试试吧。”
实战半新手教导完实战新新手后,他略微含着些不为人知的紧张,默默注视着对方,希望她能够灵活变通迅速上手。
毕竟时间不等人,极限的身体也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怎料背过身去的江元卿突然慢吞吞翻过身来,她睁开水雾弥漫的眼,直直看向戚西。
那视线是隐忍含蓄的,但在克制之下却又能窥见惊涛骇浪的冰山一角。
戚西心脏微微一滞,预感不太妙。
“戚西,你是不是能看见我。”
她声线哑得厉害,语气却非常笃定。
戚西已经来不及去回想到底是哪句话将自己暴露,他下意识有些心虚地将手松开,特殊的玻璃又恢复成最先的模样,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团蜷缩的人影。
他并不准备狡辩,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抱歉。”
最后只能道歉。
“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请你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稍微让自己缓解一点吧。”
“我过去露台那边,你可以放心了。”
话落,戚西手撑在地面立刻就要动身离开,随身形晃荡的发丝拂过他微暗的眼,留下两分痒意。
江元卿的大脑只剩下嗡鸣声和交织突闪的白光,外界传来的声响也只能隐约听个大概。
戚西的话她已经很难在思考之下做出判断,方才的询问也只是深处意识为她提供的反应。
理智最后留下的两道命令是不越雷池和让他安心。
所以江元卿在彻底昏迷前,还不忘交代两句。
“不用,我什么都不需要。”
“你待着就好。”
清醒的江元卿会明明白白告诉戚西,她的身体情况她心里有数,希望戚西不要为她担心。
可昏迷的江元卿不会知道,这两句话落在前前后后心理状态多次转变的戚西耳中,完全变了味道。
你待着就好。
少给我惹麻烦。
你以为我不会吗,我只是不需要。
你何须如此自作多情。
戚西站在原地静默不语,骨节分明的双手落在身侧,不动声色地攥紧成拳。
他先前的担心和犹豫,将此刻的他衬托得多像个蠢货。
戚西开始怀疑,江元卿这样的人,真的有谁能够晃动她吗。
是不是他之前那些有意无意的蓄意诱惑,在她眼中就跟一出逗乐的笑话一样。
“随你的便。”
一身火热躁动转瞬被浇凉,戚西淡淡丢下一句,慢慢起身走到露台。
他一步步踏得又重又缓,并不那么果决的背影像是在等待什么挽留。
可浴室始终毫无动静,里面人像死了一样。
戚西一颗心坠入冷湖底,某种丝丝缕缕的东西彻底消磨掉了。
他站在露台迎着风口,将身上沾染到的檀香味悉数冲淡。
低头看了眼时间,第十六分钟已经开始流逝了。
距离半个小时还有十四分钟,但就算撑过这十四分钟,阿令若想准确找到江元卿所在的位置,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