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沫之茜茜
时间:2022-07-28 07:41:55

  好不容易找到小姑娘,温蒂长出口气,领回大半夜跑的没影的小姑娘,温蒂歉意款款地看向汪林莞,“sorry,打搅到你了吗?”
  “没关系。”
  温蒂致歉后,牵着小姑娘的手,跟她道晚安。临走,小姑娘指了指重新被放在床上的画册,殷殷嘱咐,“那就拜托你啦!一定要亲手交给那个哥哥哦。”
  汪林莞:“……”
  既然答应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综合徐从烨跟nana的信息,他们口中的应该是一个人。
  徐从烨说他的室友再也不会来了,这个画册未必真能交到对方手里,她也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小孩儿,满世界找她口中的大哥哥。
  看来,还是交给院长保管比较妥帖。
  葱白的手指搁在画册,想翻翻看nana口中的“大哥哥”,觉得不太厚道,又停住。
  脑海里不期然回荡着nana口中那句——
  那个哥哥来看你时,好像会……
  会什么?
  而且……一个陌生病友为什么要来看她?
  出院那天,挪威下了好大的雪,落了雪的挪威俨然童话里的冰雪世界,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虽说下了雪,气温依旧维持在相对舒适的地步,不至于多冷。
  手续早已办理好,她不太想兴师动众,更不想见到亲人后,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涩爆发。
  强行阻止了汪楚宴那个爱女狂魔过来接她,只跟陆染白联系了,让他随便找个助理过来接她。
  陆染白没说好,也没说不行,汪林莞早就习惯了这个表哥神秘莫测的做事风格,倒也没纠结。
  行李一早就收拾好了,她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大号行李箱足够,nana让她转交的画册,原本是要交给院长,末了,被院长一句:“不太方便接手。”推辞掉了。
  幸而留了个联系方式给她,汪林莞打定主意,等回国了,就跟这人联系,把画册转交给他。
  停车场就设在疗养院门口,露台开放式的,大约是雪天,来探视的家属不多。
  汪林莞拎着行李箱踽踽独行在去往停车场的小道上。
  几个护工在清理积雪,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挪威槭,天冷,叶子落了满地,从金黄到焰红,再到枯棕,交相辉映在皑皑白雪中。
  车来车往间,蓦地,一辆黑色奔驰G缓缓驶入眼帘。
  汪林莞愣了下,脚步放缓,视线瞬间定格。
  葱郁的挪威槭落了雪,青白斑驳。
  隔着落了雪的小道,黑色奔驰大G停靠在路边。
  汪林莞呼吸一紧,心跳刹那间骤停。
  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跟苏潮相遇的那天。
  那天也是下着雪,男人开着黑色奔驰G,吊儿郎当地抽着烟,耐心地在路边等她。
  会是他吗?
  心脏怦怦直跳,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心坎儿里跳出来,想去确认,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怎样都无法挪动。
  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稍稍冷静。
  不会的。
  他再也不会想见她。
  通电话时,他明明就在温时旁边,也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她到底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汪林莞眼眸低垂,微微哂笑,鼻尖无限酸涩,眼眶里隐隐有了湿润,她忙眨眨眼,不太想丢人地掉眼泪。
  两年来的痛苦折磨,她都忍耐着一颗眼泪都没掉过,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咔嚓”,是车门开启的声音。
  汪林莞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不断地敲打着敲打着。
  雪地松软,来人脚步很轻,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音,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怕见到他不知所措,又怕不是他而跌入深渊。
  来人终于在她面前站定,她呼吸急促,几欲缺氧,晕乎间,听到温时“哎”了声,问,“你这小孩儿怎么了?也不上车,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悬着的那颗心脏瞬间落入胸腔,意识却渐渐清明,汪林莞愕然抬眸,温时那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充满疑惑和关切。
  短短的几分钟,从地狱到天堂,再重新跌下云端。
  温时的声音还在头顶飘荡:“这儿环境这么好,难怪苏水仙会在挪威搞项目——”
  一手把玩着车钥匙,温时接了小姑娘手里的行李箱,啧啧调侃:“真特么的会享受。”
  他去后备箱放行李。
  没等到小姑娘,温时茫然回头,就见这姑娘一动不动地蹲在雪地里。
  温时喊了声,“莞莞,还不走?”
  她没吭声。
  温时疑惑地挑挑眉,折回来,垂眸看向蹲在雪地里的小姑娘。
  大雪天,这姑娘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两年不见,明显长开了,不像以前小萝莉的模样,明艳小女人的气质越发明显。
  来不及多想,瞧见这姑娘的通红的双眼,温时懵了懵,瞬间慌了神,“我去!!不是!!你怎么突然哭了??”
  汪林莞没吭声,也没动,眼底的酸涩止不住,“滴答”一颗晶莹坠落在她手背,漾开,紧接着,两颗,三颗,四颗……
  心脏的地方抽痛着,几乎无法呼吸。
  她像是毫无知觉,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噼里啪啦地砸在雪地。
  远远的,听到温时跟什么人交谈,“我靠,我哪儿知道??这小孩儿突然就哭了,我从来没见过这姑娘哭过——”
  她哭得像个孩子,仿佛将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眼泪,一股脑地释放。
  松软的雪地里,脚步声渐渐清晰。
  她红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眼,在朦胧的泪光中,窥探到一双黑白拼接板鞋映入眼帘。
  淡淡的烟草味儿荡漾在轻柔的风里,雪花簌簌而落,男人磁性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正经,回荡在头顶,“怎么抽个烟的工夫,这妹妹就哭成这样?”
  她手足无措地仰头看他,怔住,凝望。
  一步之遥的距离。
  苏潮居高临下地倾身,深黑的眼睛戏谑满满,隐有浮光掠过,懒懒散散,读不出任何情绪。
  修长的指间夹了根细烟,抽了半截,烟灰洋洋洒洒落在雪里。
  冷风将他的黑色风衣领口吹得哗啦作响,他抬手压平,不久,又被吹乱,索性就不再理会。
  汪林莞像是一只被冻僵的兔子,呆呆地杵在风里。
  呼吸里沁凉渗进身体,掩在袖中的拳头已经麻木了似的,四肢都僵硬得不像她自己了。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视线交汇一霎,汪林莞见他直起身子,抬手拿了烟,看向一旁的温时,懒洋洋调笑,“你怎么欺负人家了?给人哭成这样?”
  一句“妹妹”,一句“人家”,明明白白地划清界限,让她无所遁形。
  温时急了,“老子哪儿知道??我什么都没干啊我艹!”
  “还说呢,天天他妈的抽烟,早晚得肺癌挂了。”
  他满不在乎地一笑,“这就不牢丁香弟弟费心了。”
  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这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似乎对他并没有半分影响。
  那晚,他说:我的界线一向分明,0或者100,选择权在你,听明白了么?
  现在,他退回到了“0”,对吗?
  但——
  如果他其实还喜欢她呢。
  如果她再尝试一次,只是再尝试一次。
  恍恍惚惚地听着他们俩斗嘴,尔后,听到温时问她,“真没事儿吧?你别吓人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没回温时,反而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一瞬不瞬望着正懒散咬着烟的男人。
  几秒后,她含着哭腔,小小声撒娇,“我、我只是腿软,走不动。”
  这话说的非常厚脸皮。
  只是一秒,她的脸颊就烧得厉害,没敢看他,垂着小脑袋静静等待审判。
  苏潮眯起黑眸沉默地盯着小姑娘,半晌,他嗤笑一声,从温时手里拿了钥匙,顺势推了他一把,散漫道:“听见没?这妹妹腿软,还不去帮一把?”
  冷不丁被推出去的温时:“?”
  温时瞪他,“你怎么不帮?”
  苏潮吊儿郎当咬着烟,风大,怕熄灭,他抬手拢着火,“她是你亲戚。”
  稍稍一顿,声线低沉带着危险的玩味,“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啧,某人默默付出两年,奈何长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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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哄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 不带赌气,也没有特殊含义,仿佛再正常不过, 搁在以前甚至让她觉得,完全符合他散漫的性子。
  但这会儿, 就像是兜头而来的一盆凉水, 从天而降, 灌入她心坎儿, 冷得她手脚发麻。
  汪林莞红着眼眶怔然盯着脚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温时看看呆住的小姑娘, 抬脚对着苏潮的小腿踢了一脚, 简直要无语到离谱, “你有病?这小孩儿才刚出院,你他妈的说的什么玩意儿?”
  苏潮黑眸微敛, 指间的烟燃尽犹然不觉,直到余烬烫手,微茫的刺痛感自指尖传来, 他才慢悠悠回神。
  雪花簌簌落下, 耳边是温时慌了神地安抚声:“你别跟他计较, 他那人从前就狗的不行, 这不是在挪威待久了, 人都变得麻木了。”
  “要不是认识他这么久,我都以为这狗东西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
  一句“情伤”令汪林莞溃散的心神渐渐回笼。
  受过。
  情伤。
  而且, 温时口中的“在挪威待久了”是什么意思?
  苏潮哥哥为什么要在这里……待久了呢?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苏潮脸上, 瞧见他眉目间那抹遮掩不住的戾气, 她心头一跳, 忽然发现了盲点。
  他在生气吗?
  他说, 如果他们分手或者她不告而别。
  他不会恨她,也不会讨厌她。
  因为不在意,所以就不再关注。
  但——
  他现在明明就在生气。
  连温时那么迟钝的人都发现了他情绪不好。
  所以,其实他……
  并没有完全不在意,是吗?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她心跳不由加速。
  来不及细想这种奇怪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懒散至极的态度下,声线却哑得没边,“真不能走了?”
  她重新垂下小脑袋,低声说,“……嗯。”
  怕他又说什么,她很绿茶地添了句,“但,没关系的,我可以试——”
  那个“试”字还没说出口,兜头而来的一件风衣遮住视线的同时,她的手腕蓦地被扣着,拽起。
  她僵了下,脚下一空,被他揽着细腰腾空抱起。
  黑色风衣阻碍了视线,淡淡的烟草味儿充斥在鼻息间,她被迫依偎在他胸口。
  汪林莞心跳陡然漏跳一拍,紧紧攥着他的衬衫,有些懵。
  她想抬眸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后脑勺被他掌着,强行摁在胸口处,很重,仿佛要将她揉进他心底深处。
  “老实点儿。”他哑声警告。
  闻言,怀里的小姑娘真就乖得跟只兔子似的,不敢动了。
  “操。”
  苏潮又沉又哑的声音,徐徐灌入耳中,带着无可奈何,“老子真是服了。”
  她埋首在他怀里,心跳如雷间,唇角小小地翘起。
  ……
  回程路上,汪林莞端坐在车后座,悄悄打量着副驾驶上的苏潮。
  他好像很忙,从上车开始,电话就不断。
  两年时间,他变了很多,比起以前没心没肺的纨绔二世祖,现在隐约有了点霸总的沉敛气质。
  或者说,他这人其实一直都很强势,只不过是惯常的吊儿郎当,又生了双带笑的眼睛,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她对他很不好。
  情绪缺失前,做了很多伤人而不自知的事儿。
  但即使如此,他一直在容忍自己的小孩儿脾气,一次又一次把她从深渊拖回来。
  现在,依旧是他主动朝她前进。
  鼻间微微泛着酸意,眼里也渐渐涌起热意,她下意识眨眨眼,一滴晶莹自眼眶砸落在手背。
  怔了一秒后,她茫然看向手背上那颗晶莹漾开,滑落。
  大约是压抑了太久,释放的开口一旦打开,所有的情绪争先恐后涌出。
  怕被看出端倪儿,汪林莞迅速擦干眼泪,索性往后座一歪,将苍白的小脸埋在苏潮的风衣里。
  得把他追回来。
  然后,狠狠地对他好。
  但——
  她现在不确定他到底只是因为兄弟的情分才容忍她。
  还是对她有那么点余情。
  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呢?
  她做不到厚着脸皮破坏人家感情的事儿。
  即使没有女朋友,如果他不再喜欢她了,她还像个烦人精一样粘着人家,不会很讨人嫌吗?
  揪紧他的风衣,汪林莞用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可能才大哭了一场,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她从风衣里探出小脑袋,发现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
  雪越下越大,秋冬的挪威,黑夜来得早,刚在路上还亮着微光,这会儿天气完全暗了下去。
  汪林莞挣扎着从后座爬起,往车窗看去,见苏潮吊儿郎当咬着烟,正低头跟一个小姑娘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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